游擊將軍的印璽,在次日發放了下來。
它通體青銅材質,印面正正方方,每條邊長約為三寸,十分厚重。
印璽上雕刻了一只展翅的燕子,燕尾如剪刀般鋒利,雙翼展開,給人振翅飛射的感覺。
印文就是“游擊將軍”四個字,筆鋒尖銳,象征著游擊將軍的部屬往往具備迅速轉移的能力,且擅長行使突襲的任務。
張黑用粗壯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游擊將軍的印璽,還用力摁了摁。
旋即,他將印璽塞入懷中。
關紅看都不看一眼,徑自收了。
劉耳則端詳著手中的印璽,心中遐想:“游擊將軍的印璽是燕子雕刻,聽聞鷹揚將軍的將軍印上是一頭振翅撲下的雄鷹呢。”
劉耳乃是人、妖混血,他的四耳就是明證。放在其他修真國度,這種授予他這樣根底身份,以將軍職位的,相當少見。
說得好聽,是血戮皇朝的宗親,說得難聽一點,這樣的宗親多了去了,且血戮皇朝的影響力早已跌落泥潭之中了。
寧拙也在端詳手中的印璽。
這卻是他的軍師祭酒的印了。
此印面呈圓形,二寸直徑,玉石材質,給人溫潤之感。
印璽的正面雕刻了明月和云氣,印文“軍師祭酒”,端莊舒朗。
手握印璽,灌輸法力,寧拙只是讓印璽微微發光而已。
張黑見此,笑道:“區區一枚小令,有什么好試的。高級別的將印、官印,才攜帶兵法、官術。我們的游擊將軍印都沒有,更何況你的軍師祭酒印了。”
劉耳收斂心緒,將印璽好生起來,看到寧拙鉆研的樣子,不禁失笑:“寧小兄弟,你若想要更好的印璽,可立些功勞,由我來匯報上去,讓你升上兩三級,不成問題。”
寧拙連忙推脫:“我只是第一次獲得這類國器,研究一下而已。”
“兩注國的官印,我不是很感興趣。”
“皆因我族位于南豆國,將來我若想為官主政,亦或者統率一軍,當要向南豆國求取才是。”
“不瞞三位將軍大人,我和南豆國王室成員朱玄跡,乃是至交好友。他曾有意,對我授官。”
“我有自知之明,不過筑基前期的修為,人小眼淺,正需要多多歷練,現如今難當大任。”
“此次依附三位將軍大人,正想借助三位大人,參加沙場,看看有無機會為家族,向六洞派報仇雪恨!”
“之后,還要攜帶寶材,和某個大勢力達成貿易,完成家族的任務。”
“再之后,還要游歷更多地方。增長見聞呢。”
“原來如此。”關紅撫須。
張黑瞪眼:“南豆國朱玄跡?他可是享譽全國的神捕,我聽說過他。”
張黑再一次對寧拙刮目相看起來。沒想到眼前的筑基修士,居然和一位名人有緊密的關系。
劉耳聞言,心中的遺憾之情再次大增。
寧拙身具寶材,財大氣粗不說,且很有一手木行法術,雖然只是筑基前期,但戰力出眾。
現在聽聞,寧拙的人脈還很強大,就連朱玄跡都看好他!
劉耳之所以如此詢問,就是想拉攏寧拙,拉攏寧家,為己所用。結果寧拙一番話,讓他頓時明白,眼前的少年修士不容小覷,乃是寧家的公子,和南豆國王室有深厚關系,背景很大,不是他這樣的人物能招攬得住的。
“至少,我現在還招攬不住!”劉耳暗自咬牙,這一刻,他對于功名利祿的渴求變得更加強烈。
傍晚時分。
一支軍隊緩緩開赴,進入了蒼林仙城。
夕陽的光映照在他們黃金般的甲胄上,更顯得高貴威嚴。
金戟軍!
兩注國禁軍之一,正式抵達蒼林仙城。
盡管這個消息,早已經傳遍全城,但城民們親眼目睹如此嚴整軍容時,都不由得神情嚴肅起來,且在心中驚嘆:如此強軍!
軍旗高昂,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全軍都騎乘著馬匹,馬蹄聲沉重有力。
每一個軍士都手持一桿黃金長戟,長戟筆直朝天,形成一片槍戟之林,散發無盡鋒銳之氣。
孫干作為金戟軍的統將,騎馬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面容冷峻,目光銳利如劍,掃視周圍,城民們都下意識避開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而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一位兩注國的官員。
雖然同樣騎乘著駿馬,挺直腰背,但氣度上和金戟軍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個外人。
但誰都不敢小覷這位官員。
皆因他身穿的官服,手持的節杖,都表明了他的身份——欽差!
和其他的軍隊不同,金戟軍人數最少,最忠誠可靠,因此并不在城外扎營,直接入駐蒼林仙城之內。
仙城城主早已安排好了住處,主動迎接孫干和欽差,并盛情邀請,參加今晚晚宴。
孫干面容如鐵,表示要先安置好軍隊,才有可能去赴宴。
欽差則朗笑一聲,要求此次晚宴將幾支軍隊的首腦都叫過來,好讓他和這些同僚們好生聯絡一下感情。
孫干聞言,不由冷哼一聲。
皆因這位欽差姓名趙熙,生性貪婪,每一次出巡都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索取賄賂。
孫干看不慣,但奈何趙熙頗得兩注國上層的信任,哪怕彈劾再多,也經常派遣他出使各方。
晚宴相當豐盛,充滿了蒼林仙城的本地特色。
晚宴設了內廳、外廳。
“寧拙小友?”在外廳中,張重義驚訝地發現寧拙踏足進來。
寧拙身為軍師祭酒,也算是一支軍隊的高層了。
這就是加入三將營的好處,草創初期,各個位置都是空的,稍稍付出一些,就能得到高位。
寧拙見到張重義,也感到驚喜,上前搭話之后,直接坐到了張重義的左邊。
寧拙并不隱瞞,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你加入了三將營還成為了他們的軍師祭酒?”張重義驚嘆。
他的名望雖高,也只是一個軍醫,參與不了紅花營的決策。
從這個角度來看,寧拙的身份地位,已經高過他了。
寧拙便傳音,告訴張重義,自己也是機緣巧合,見劉關張三人談論,想要組織新軍,就心頭一動,主動要求加入。
為此,他還主動贈送了三位將軍三份寶材,分別是玄黃母石、血煞魔石以及幽冥黑壤。
張重義頓時上下打量寧拙,驚訝于這位筑基級修士的驚人財力。
能送出此等寶材,證明寧拙手中至少還有!
“可惜穆蘭沒有聽我的話要是招攬了寧拙,該多好。”
“唉!”
“她的弓弦該換了,否則難以發揮出她的超絕箭術。若是有某一份元嬰級別的寶材……”
張重義在心中不斷搖頭。
夜宴開始了。
寧拙和張重義邊吃邊談,也頻頻敬酒,將同桌的人認了個遍。
內廳的門忽然被推開。
穆蘭氣沖沖地快步走了出來。
“趙熙小兒,你就是我兩注國的蛀蟲!”穆蘭怒斥,目光掃視一圈,立即鎖定了張重義。
她也發現了寧拙,目光在后者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穆蘭旋即道:“張叔,我們走。這夜宴雖好,但酒席上的小人卻讓我著實生厭!”
眾目睽睽之下,張重義立即站起身來,面露怒色:“將軍,老朽緊隨。”
盡管張重義心中哀嘆,對此情形已有所料,但此刻卻不方便他勸說穆蘭。他立即離席,以此表明團結一致的態度。
夜宴沒有開始多久,穆蘭和張重義就憤然離席了。
“來來來,繼續吃,繼續喝啊。”趙熙大聲叫嚷,活絡氣氛。
他臉皮非常厚,簡直是恬不知恥,好像剛剛穆蘭指責他的話,他完全沒有聽見一樣。
雙凈、許大力等人連忙舉杯。
劉耳也在其中,只是面帶苦笑。剛剛趙熙提出的“車馬勞頓費”,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在內廳的另一個桌上,張黑仰起脖子,正噸噸噸地往脖子里灌酒。
關紅則端坐著,手撫長須,時刻關注著主桌的交談,眼眸深處閃著冷光。
酒宴散去,一行四人走在歸途中,劉耳就望著夜空明月,長吁短嘆起來。
“大哥為何愁眉苦臉的呢?”張黑納悶,打了個酒嗝。
關紅冷哼一聲,細說了原委。
張黑大怒:“那欽差竟公然索賄?豈有此理!兩注國竟腐敗如斯嗎?”
“咱們將來要是建功立業了,也會被苛刻嗎?”
劉耳擺手:“這倒不會。兩注國君親自頒布的招賢令,事關他本人、王室,以及兩注國的名望。在這點上,絕對會力求公平。”
劉耳擔心張黑因此生隙,他可是想要在兩注國大干一場的。
周圍幾個修真國度,也就兩注國有這樣的機會,對他這樣的人妖混血大開晉升之門。
張黑嘟噥了一聲:“這樣就好!”
“我第一眼就覺得,這狗欽差斜眼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咱們管他做甚!”
“他雖然是欽差,又不是咱們的頂頭上司。不把他打一段,就算好事了。還向要我們的錢?”
“簡直豈有此理!”
“我們的錢本就捉襟見肘,要組建軍隊用的。”
劉耳只是長嘆。
寧拙微微一笑:“三位將軍勿憂,欽差的事情,就由我來應對好了。”
“依照在下的口舌,必要讓他知曉,三位將軍的高義絕非是什么錢財能侮辱的。”
劉耳便看向寧拙。
寧拙對劉耳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微笑。
劉耳頓時懂了,便下達命令,讓寧拙為自己出使,去處理此事。
“事不宜遲,在下這就折返,與那欽差分說。”寧拙道。
劉耳同意了。
張黑也要幫襯寧拙:“軍師修為只是筑基,如何能和那金丹級的欽差放對?不如我和你同去,以壯聲勢。”
寧拙哈哈一笑,婉言拒絕。
劉耳則主動拉住張黑的胳膊,表示對寧拙的充分信任,不信寧拙能獨自處理,就是小瞧了咱們的小兄弟。
張黑被這話擠兌了一下,只好看著寧拙回去。
片刻之后。
寧拙笑嘻嘻,欽差趙熙也笑嘻嘻。
他就這燈火的光明,不斷翻看手中的元嬰級寶材,口中嘖嘖有聲。
“還是三將營的三位將軍是俊杰啊。”
“識時務者為俊杰!”
寧拙又取出了另一份寶材。
“小子與張重義張大人有頗多交際,正要借助他手,治療我的朋友。”
“也請大人您,對紅花營也網開一面。”
趙熙深深地看了寧拙一眼:“小子,有些事情,你一個南豆國的外人可不好隨意插手啊。”
“穆蘭將軍的麻煩,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呢。”
寧拙微笑:“我懂。”
說著,他又取出了一份元嬰級的寶材,放在了桌上:“麻煩大,自然要勞煩大人更多。再多一份寶材相當合理!”
趙熙瞪眼,深深地被寧拙的財大氣粗的表現震動了。
“火柿仙城寧家,必是大族!”
“昔年怎么只是路過兩注國,沒有扎根下來,遷徙到南豆國去了呢?”
“唉……”
趙熙想到這里,心中充滿了遺憾。
“這小子身上,還有多少寶材?既然他好管閑事……”這個貪婪的欲念剛剛生出,就被化解了。
人命懸絲!
我佛心魔印!
寧拙表面微笑和善,實則一直維持著這兩道手段。
“趙大人,我幫了紅花營這一手,只是想示好張重義。”
“若有可能,還請趙大人給我一點小小的方便。”
“絕不會為難大人,只是小子我需要一些配合而已……”
趙熙被暗中影響,聽聞了寧拙的具體要求后,當即點頭:“誰讓我看你這小子順眼呢。放心,我答應你了。”
寧拙再次表示,事成之后,還會有一番小小表示。
趙熙連連點頭:“寧家家學淵博,家教如此,實是讓我輩欽慕啊。”
隔日。
發放軍需物資,惟獨紅花營方面遲遲領不到。
穆蘭氣急大鬧,負責軍需的修士卻早有準備,拿出完美理由,故意繼續拖延發放時間。
張重義得知后,頓時在心中嘆息,知道這是趙熙這小人從中作梗。
恰逢寧拙來此拜訪,見到張重義愁眉不展,詢問來由。
得知此事后,寧拙便微微一笑,對張重義表示:此前,自己代表三將營,送過財貨,已讓趙熙頗為滿意。今日不妨再去一趟,讓欽差大人先高抬貴手,由自己出資補上。
片刻后,寧拙去而復返。
張重義一改往昔態度,主動拉住寧拙的手臂,表達了深切的感謝。
“穆蘭性情倔強,酷似她父。我若出手,必為其所惡,恐今后生了間隙。正左右為難,幸有寧拙小友仗義出手啊。”
寧拙便道:“我也有私心的,張大人,我想救助我的朋友。”
“好說,好說!”張重義一擺手,“此次診金全免。”
寧拙便一拍腰上的萬里游龍,放出了孫靈瞳。
此刻,孫靈瞳的小臂也都石化。
他倒是不著急,仍舊嘻嘻哈哈,神情從容。
張重義疑惑地道:“要救小娃,還得請出一位土行宗師,你們該不會忘了吧?”
寧拙對張重義拱手,微微彎腰:“張大人勿怪,在下便是土行宗師。”
張重義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你?!”
寧拙直起身來,垂放雙臂,面帶微笑:“如假包換。”
孫靈瞳:“嘻嘻嘻!小拙、張醫師,還請快動手吧,我都有點等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