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孫寧二人已經離開營地,張重義立即喚來童子:“去找穆蘭將軍來。”
不多時,一位女將軍掀開營帳的門簾,走了進來。
她面容端莊而英氣,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顯示出一股堅毅的氣質。
她的眼神堅定且銳利,鼻梁高挺,唇形優美,此時微抿,透露出一份不容置疑的決心。
女將軍將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扎成馬尾,額前留有幾縷碎發,顯得英姿颯爽。
她的身材高挑而健美,肌肉線條緊實而勻稱,展現出常年鍛煉和戰斗的成果。尤其是她的一對大長腿修長有力,每一步都顯得干脆利落,充滿力量。
她身穿一套古樸的黃銅甲胄,披著一件鮮艷的紅披風。
她雙手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在掌心、指尖的部分都有金屬黃銅加厚。雙腳同樣穿著一雙黑皮高筒戰靴,既耐磨又防滑。靴底、靴面以及小腿周圍,都有厚實的黃銅甲片。
“張叔,你找我?”穆蘭將軍立即開口。
張重義點頭:“穆蘭啊,有一位年輕俊杰,剛剛為友人奔波,前來看病。”
“此人實力不俗,背景深厚,尤其是只有筑基修為,卻有金丹戰力,可引為你的一強援。”
寧拙展露了佛醫·孟瑤音,這妥妥的金丹級機關人偶。
又表露出了,能夠尋覓到土行宗師境界的修士,那就說明背景深、人脈廣。
道傷。
不是一般人,不到一般的地方去,能得這樣的傷勢么?
穆蘭將軍頓時露出了一絲苦笑:“張叔,正所謂兵不厭詐,你只是聽聞,我身為一軍之長,卻不能輕聽輕信,總得先調查一番,確認這位寧拙的身份等等吧。”
張重義頓時著急起來:“穆蘭侄女,你代父從軍,身邊可用之人太少。”
“穆老將軍久臥病榻,上將軍的位置,在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覬覦著。”
“你現在領著上將軍的軍印,本身卻只有金丹級,正需要人幫襯啊。朝廷下派的任務,可都是按照元嬰級來安排的。”
“蒼林仙城乃是后方,你在這里駐扎,都受到了排擠和針對。那白玉營專門在紅花營的對面安札,特意將招募費用調高到兩倍,惡意滿滿。”
“最近,我們募兵效果甚微,招攬到的兵員修為、規模上都每況愈下。”
“寧拙這樣的年輕人,算是滄海遺珠了。真要被其他軍營發現他的潛力,必定是要爭搶的。”
“畢竟,他可算是金丹級戰力了。”
穆蘭沉默片刻,面露堅毅之色:“張叔,你所言在理。不過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我的功名,應當是我親手,用我的弓和馬來取的。”
“這就是我穆蘭的兵法!”
女將軍擲地有聲。
張重義愣了愣,旋即嘆息一聲:“你和你父親啊,性情上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你要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啊……”
張重義正待苦勸,穆蘭已經拱斷:“張叔,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主帳了,還有一大堆軍務要處理呢。”
說完,穆蘭拱手,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徑直走出了醫營。
寧拙坐在酒樓的二層,透過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城門口。
城墻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寬到兩輛戰場并行。城門兩旁,就是高聳的城樓,城樓上擺放著機關弩車,本身就駐守著軍士。同時,還時不時有小隊巡視、進出。
城門是一扇巨大的木門,漆黑如墨,年輪痕跡清晰。城門過道中的青石地面,經過無數人的踩踏,已經磨平,甚至微微下陷。
而在城門的內側,靠著城門的兩旁,張貼著許多告示。
其中最大,也是最顯眼的一份,就是招賢令。
千峰林妖邪橫行,擾亂民心。今組織大軍,掃除邪惡,復大地清明。
為此,特招天下英杰,共討妖邪,弘揚正道。
凡有志之士,皆可報名參軍,國君以兩注國國運起誓,必憑軍功論賞,公正無私!
筑基修士參軍,得隊長職;金丹修士,直封游擊將軍。其余職務,依功而授,有功者封妻蔭子,世代榮耀。
此為正道盛舉,掃除萬邪,復我國土安寧。愿英才響應,報國出力,成就偉業,還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其下,便是兩注國國君之印。
觀看這份招賢令的修士,自然是最多的。
寧拙也在二樓窗邊,默默注視。
耳邊,傳來周圍酒客、食客們的討論聲。
“要參軍,自然是要選報酬最高的,雙凈將軍的白玉營便是首選!”說話的修士有一雙小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
“哼。”一位修士毛發濃郁,長著兔耳朵,搖頭晃腦,“白玉營里的貴公子太多啦,真要論氛圍,還是許大力將軍的蠻妖營更公平。”
這話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反駁。
“蠻妖營人數雖多,但都是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收拾戰場還有點作用。真要建立功業,還得是陸熾將軍的火云營啊。”
禿頭修士大聲嚷嚷:“只要有一手火行法術,入營之后,遙攻戰場,殺傷無數,不僅安全,而且大把戰功手到擒來啊。”
“哼!一群貪婪之輩。”一位嘴角長著一顆黑痣的青年修士不忿,直接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振臂高呼。
“真要參軍,最好的選擇就是紅花營!”
“其他的都不提,就說這紅花營乃是穆老將軍創建,為王國建立過多少汗馬功勞。”
“眼下,穆老將軍臥病在床,穆蘭將軍代父從軍,正需要我輩英杰全力相助。參軍是要報效國家啊,而不是只想著什么酬勞、戰功。此等修士,我輩羞與為伍!”
如此一番引戰的話,頓時引起周圍酒客的不滿。
于是,爭吵旋即爆發開來。
幾波人馬各自選擇了自己的軍營,相互對罵。其中精明眼、大板牙、禿頭和有痣青年可為代表,吵得面紅耳赤。
正這時,城門處轉出一位本地修士,身長七尺六寸,長有四耳,雙手過膝,來到內城門旁的招賢令前,目視良久,慨然長嘆。
人群中,一位壯漢不滿:“嘆息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參軍就是!”
本地修士便回頭看向發聲之人,見其身長八尺,短脖子,滿臉黑胡子宛若鋼針,氣息滾滾,直達金丹。
本地修士便問:“敢請教壯士姓名?”
“嘿!”黑胡子笑了一聲,“某姓張名黑字飛升。現移居蒼林仙城不久,喜好結交英雄豪杰。見你看榜嘆息,故此發言。”
本地修士長嘆一聲:“我本血戮皇朝皇室宗親,姓劉,排行老六,故名六。”
“今看王國欲征討千峰林,有志破賊安民,恨勢單力孤,故長嘆耳。”
鋼針胡子張黑哈哈一笑:“我頗有資財,修為達到金丹,看你氣息雖然遮掩,也當是同輩。不妨你我一同,共舉大事,如何?”
本地修士劉耳聽了這話,感到歡喜,立即邀請張黑:“張兄弟好眼力,來,我們邊吃邊談。”
說著,就引張黑一同進入最近的酒樓飲酒。
兩人進入大廳,走上樓梯,路過二層。
精明眼、大板牙、禿頭以及有痣青年的爭吵聲,也因為兩位金丹修士的到來,而自然減弱了很多。
劉耳、張黑來到三樓,找了桌子坐下,邊吃邊談。
談話間,一位大漢風塵仆仆,從酒樓三層的窗戶,直接飛了進來,叫喊道:“酒保,快打些酒給我。我趕著去城外投軍。”
劉耳見這位大漢金丹氣息,身長九尺,髯長八尺,胡須幾乎拖到腳面,滿臉紅光閃耀,頗為威風,便開言邀請道:“這位壯士我等二人也要參軍,既是同道,不妨先來飲酒罷。”
金丹大漢見此,目光掃視兩人一眼,欣然應允。
他坐下后,自我介紹道:“吾姓關名紅,字麥城,平素最喜《春秋兵法》,鉆研頗多。此次聽聞兩注國有大軍,要開啟戰事,便主動來應募,驗證我兵法所學。”
三人雖然初見,但越聊越投機。
推杯換盞了三番,三人間的氛圍更加灼熱。
寧拙這時取出白玉酒來,主動走了過去:“三位前輩,在下寧拙,來自南豆國火柿仙城寧家。”
“恰逢其會,也想參軍,以報家仇。”
“昔年,千峰林六洞派曾背棄約定,暗算我族,幾置我族上下于死地也。在下身小力微,本在思量投靠哪個軍營。見三位大人英氣勃發,絕非尋常金丹,便想來附尾冀,還請三位大人收留。”
劉耳、張黑、關紅面面相覷。
他們原本是想結伴,投靠某個軍營的,但聽寧拙的意思,好像認定他們要自立門戶。
人命懸絲!
“咦?”寧拙心頭悄然一震。懸絲種在了張黑、關紅的頭上,但卻在劉耳頭頂,卻是落偏了。
再落,又偏移了出去。
寧拙連忙收手。
我佛心魔印!
他暗中影響張黑、關紅。
關紅撫須,沉吟道:“按照招賢令所言,我等金丹參軍,都會有游擊將軍之職務。”
“游擊將軍雖是雜號將軍,但也的確能夠統率一軍了。”
寧拙微笑,插言道:“三位將軍英姿勃發,氣息浩大,小子只看一面,就深以為,獨領一軍,才配得上三位將軍之能!”
張黑哈哈大笑:“說得好!若是我等三人齊心合力,統率一軍,既能相互照應又能比較自由,不受太多約束。往往在戰場上,也能按照我等心意,進退自如,收獲更多戰功啊。”
劉耳則沉吟不語。
寧拙道:“三位將軍,不妨邊喝邊談吧。這是在下家族特有的白玉酒。”
“美酒配英豪,白玉酒口感冰冽激爽,正和三位將軍的豪情相得益彰!”
“請容許小子給三位將軍斟酒。”
劉耳猶豫,關紅自矜,張黑則哈哈大笑:“小子,酒若好喝,我們就收下你!”
寧拙陸續給三位斟酒。
白玉酒的確獨特,三位金丹修士品嘗之后,紛紛點頭。
三人繼續交流,寧拙就站在一旁,時不時為三人斟酒,偶爾插言,將本就熱烈的氣氛推上新的高度。
三人在寧拙的輔助下,只感覺越喝越投機,相見恨晚。
張黑道:“我在蒼林仙城中置辦了一處莊園。莊園后有一梨園如今梨花開得正盛。”
“不妨我等三人就去梨園,祭告天地,從此結為異姓兄弟,協力同心,然后可圖大事。”
劉耳、關紅齊聲道:“好!”
寧拙擊掌:“如此盛情雅事,請允許小子在旁見證。”
“你小子說話好聽,就帶你去了。”張黑點頭,提起寧拙的衣領,直接邁開大步,從窗戶飛了出去。
關紅緊隨其后,劉耳最后一個走,臨走前,取出靈石擺在了桌上。
三人來到梨園。
張黑立即讓下人備好烏牛白馬等祭禮,然后焚起神香。
見到一旁的白衣少年寧拙,張黑豪興起來:“你這小子,和我老張眼緣。不如今天共同參拜,也結為兄弟。”
寧拙心頭一突,表面則露出歡喜之色,剛要說話,就聽到劉耳咳嗽了一聲。
關紅斜蔑了寧拙一眼,道:“區區筑基,如何能與我等金丹比肩?”
張黑見兩人不悅,打了個哈哈,對寧拙甩了甩手。
寧拙暗自大松了一口氣,表面則非常失落。
隨后,劉關張三人一同跪拜,齊齊發誓:“劉耳、關紅、張黑,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誓言生效,三人互視,哈哈大笑。
張黑道:“雖為兄弟,但誰是兄誰為弟,得分出來。”
張黑的莊園頗為高級,內含了演武場。
三人將寧拙安排在外,自己鉆入演武場中,進行了一番切磋。
片刻后,三人齊出演武場,已經確定了勝負。
劉耳為大哥,關紅為二弟,張黑則為三弟。
劉耳面帶難色,主動提出:“眼下,咱們須得考慮招兵買馬。然我孤家寡人,資財薄弱,我兄弟三人不妨湊一湊。”
張黑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周圍:“吾頗有家資,由吾出力便可。區區募兵,能花得了多少?”
關紅撫須,報了個數字。
張黑的神情頓時微滯。
寧拙便走上來:“三位將軍,在下來自寧家,愿以寶材相贈。”
說著,他就掏出了玄黃母石、血煞魔石、幽冥黑壤。
正是得自石中老怪尸軀的寶材,各個高達元嬰級別。
“吾頗有家資……嗯?”張黑剛要拒絕,不太認為寧拙區區筑基,能拿出什么好物,結果看到這里,雙眼鼓瞪起來。
關紅撫須的動作也僵在了半途。
而劉耳也是心頭大震,對寧拙刮目相看,同時心底開始后悔,剛剛應該拉上寧拙,一同結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