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修士魚貫而入,面無表情,接連涌入寧拙的小院。
他們分布左右,隱隱將寧拙包圍在中央。
還有幾人,散布在住宅的四周,警惕地四處巡視。
寧責、寧返站在寧拙的面前。
寧責簡明扼要地說明來意。
寧拙揚起眉頭:“我的確有一大筆的靈石,但這是我的事情,和家族無關吧?”
“就為了這個事情,大伯你要親自來問一下嗎?”
少年青春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可理解、不可思議。
寧返沉默不語。
寧責微微搖頭,面容嚴肅:“小拙,你還小,不懂得這些道理也不怪你。你只要實話實說,告訴我們,你這筆巨款的來源就好。”
但寧拙搖頭,面露難色:“抱歉,大伯,關于這點我不能說。”
寧責、寧返一時詫異。
寧責壓低聲音,面容變得更加嚴肅:“為什么不能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不說?!”
寧拙聳肩攤手,不以為意的同時,也表現出了少年心性中的一股倔強:“有什么關系?這是我的錢啊,我該怎么花,就怎么花。”
寧責急了:“伱沒有搞懂你現在的處境啊,小拙!”
“你以為你還是以前嗎?”
“不是了!”
“你現在是家族著重栽培的對象,是改修隊伍中的二號人物了,你知道嗎?”
“現在有人舉報你,說你揮霍無度,擁有一筆來歷不明的巨款。”
“就在家族想要栽培你,大力扶持你的節骨眼上,你出了這趟事!你說,你不該交代清楚嗎?”
“小拙,你把世界想得太簡單了。”
“以前你默默無聞、平平無奇,沒有誰關注你,無所謂。但你現在是三層巔峰,大家都看著你,你身上的一點小瑕疵都會被放大,被有心人抓住不放,全力批判你,要把你搞下去!”
“現在你身上有這樣巨大的疑點,那些人就會造謠你,說你受到其他家族的秘密資助,已經被策反了,是要打入我家的間諜。你說家族方面,是不是要進行詳細調查,才好放心些?”
寧責連說一大段話,語重心長。
寧拙陷入沉默,良久才道:“大伯,這里面的確有很多隱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沒有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這筆錢來路正當,我問心無愧!”
寧責瞪眼,恨不得揪起寧拙的耳朵:“不是,我剛剛一番話白說了?”
“你仔細聽了沒?”
“你問心無愧,誰能證明呢?誰會相信呢?”
“好,你既然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就直接說了吧。現在,你需要向家族證明自己!”
寧拙仍舊沉默。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寧責聲調一揚,急得眉頭緊皺,一臉薄怒之色。
寧拙嘆息,總算吐露了一些實情:“大伯,你是我最親的人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什么壞事。”
“但這個事情,我真的不能吐露出來。”
“我和別人定了契約了,我說不了啊,說出來我就要遭受契約反噬的。”
寧責一愣,旋即眉頭皺得更緊:“什么事情,會讓你和其他人簽訂這樣的契約?”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急死我了!”
寧責手指著寧拙,急得手指頭都在顫抖。
寧拙只是低頭,保持沉默。
寧責看著他,又看向身旁的寧返,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低聲對后者道:“寧返兄弟,可否通融一下,讓我和我侄子單獨聊聊。”
寧返露出為難之色:“你也知道,我被派遣過來,就是為了監督……”
寧責此時也顧不得了,連忙傳音,允諾一些利益。
寧返神色掙扎了一下,點點頭:“你們伯侄倆前途遠大,我也不愿得罪你們,便給你們半盞茶的時間吧。”
寧責領著寧拙,進入房中。
“說吧,有什么不好開口的,現在就說。”
“這里就只有我們倆人了。”寧責面沉如水。
寧拙:“大伯,我剛剛說的就是實情。不是蒙騙你的。我的確和他人簽訂了契約,不能吐露分毫。”
寧責氣得瞪眼,手指點在寧拙的額頭上,咬牙道:“寧拙,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家族現在重視你,非常重視你,所以專門派遣了調查隊伍來。”
“為了擔心你有什么誤解,又專門派遣了我來和你談話。”
“現在就是你坦白的最好時機,你錯過了,可就要誤大事!”
寧責深吸一口氣:“好,就算你有契約束縛,也不要緊。”
“須知世上有鎖,就有鑰匙。”
“你告訴我是何種契約,請動家族力量,也不是不能將契約清除了。”
寧拙搖頭:“大伯,這個事情依我看,最好不要碰。”
“唉,您要實在讓我說,我只能告訴你,這件事情涉及到金丹大修!”
“什么?”寧責大吃一驚,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你不是在騙我?”
寧家最高戰力,也就是寧家老祖,一位金丹修士。
寧拙嘆息:“我怎么會騙您呢,大伯。”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就不要調查了,就到這里吧。”
“如果家族不信任我,那我就退出改修隊,不參加熔巖仙宮的的探索了。”
寧責聽了這話,氣得跺腳:“小拙,這種胡話怎么能說得出口?”
“你能進入改修隊,是我使了錢的。”
“你以為你想退,就能退得了的嗎?”
“就算你退了,家族對你的事情也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你啊,你啊,你到底怎么搞的?”
“搞成現在這種樣子!!”
“說,那位金丹到底是誰?該、該不會是那黑影魔修吧?”
說到這里,寧責瞳孔猛縮,一陣悚然,忍不住倒退一步。
下一刻,他傳音寧拙,厲聲喝問:“快,快和我說,到底和黑影魔修有沒有關系?”
寧拙皺眉:“大伯,你不要逼我,我無法說出口。”
“你怎么搞的,竟然簽了這樣的契約。哎呀,哎呀。我、我家……族都要被你連累啊。”寧責急得直拍大腿。
寧拙嘆息:“大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聽了這話,寧責不由更傾向于黑影魔修這個答案。
他背負雙手,左右踱步,忽然停下來,緊緊盯著寧拙:“小拙,這個事情非常嚴重,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今天必須調查個水落石出。”
“你不要怪大伯我啊,實在是你做錯了事!”
寧拙一怔,忙道:“大伯,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嚴重……”
寧責卻搖頭,急于和寧拙脫離關系,證明自己,他快步走到屋外,對寧返道:“我侄子的確簽訂了契約。接下來該怎么做?”
“家族有手段,能破解契約嗎?關鍵是,這件事情和某位金丹大修有關。”
寧返驚愕。
他愣了愣后,臉色沉下來,道:“事情很重大,但只要契約不是金丹大修親手所設,我們可以著手進行破解。”
“但是你確定嗎?”
“寧拙現在無法透露契約的情報,我們要不斷嘗試。在這個過程中,或許對寧拙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
寧責神色掙扎了一下,隨后狠狠點頭:“我們此次調查,是受到上頭重托,全族矚目。不做到這一步,如何交差?做吧!”
寧返目光閃爍:“你是寧拙的大伯,也是此次調查隊的主官,你說了算。”
“不過,這個事情最好也要寧拙自愿配合,效果才能最佳。”
寧返剛說完,寧拙就道:“我不愿!”
寧責回首瞪眼:“孽子,這可由不得你。”
寧責左右掃視,低喝道:“還不動手么?”
寧返嘆息,暗中擺了擺手。
調查隊員走出兩位魁梧壯漢,一左一右抓住了寧拙,吐露法力,輕松將其鎮壓。
寧返取出法器,交給寧責:“這是攝念父子鐲,你戴上父鐲,將子鐲戴在寧拙的手腕上,就可攝取他的念頭了。”
“正所謂,知子莫若父。”
“寧拙雖然受制于契約,不能吐露實情,但卻不禁他所思所想。”
“我們只要強行攝取到他神海中的相關念頭,就能獲悉情報了。”
“只是此舉,或許會觸發契約反噬。我們調查隊會盡可能全力壓制。”
“另一方面,強行攝取念頭本身,也會對神海造成損傷。要避免這一點,最好還是要寧拙小友自愿配合。”
寧拙被壓著,只能在座位上掙扎:“我不愿意,我一點都不愿意!”
寧責冷哼一聲,將父子鐲給自己、寧拙分別戴上:“小拙,你冥頑不靈,我身為你的長輩,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豈能讓你一錯再錯!”
“乖乖配合我,你還能少受一點苦痛。”
寧拙不愿。
寧責面容如罩寒冰,徑直催動父子鐲。
一對手鐲在兩人手腕中,散發出藍白光輝。
一股強勁的吸攝之力,探伸到寧拙的神海之中。正要肆虐,撞上了我佛心魔印。
吸攝之力宛若疾風,寶印如山,巋然不動,完美防御。
寧拙卻雙眼翻白,在座椅上不斷抽搐,兩股鮮血從他的鼻腔流淌而出。
寧責面沉如水,一意孤行。
寧拙早已準備好的念頭,主動遞上去,正要被寧責捕捉到。
一聲巨響,房屋的大門被推開。
少族長寧曉仁看到廳堂內的這一幕,頓時睚眥欲裂,氣得大吼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