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本來在繼續確認情況的,突然,廣播插進了通訊。
“我是起義領導人海爾曼,你們可能以前從未聽過我的名字,因為我要躲避普洛森軍警的追捕。
“但現在,躲避已經沒有意義。
“起義委員會出賣了我們,他們已經從戰斗中逃離。我們正在堅守廣播臺,但是最后的時刻已經來臨了。
“我是海爾曼,我是每一個夢想自由的梅拉尼婭人的代言人……”
艾米莉亞的聲音通過內線傳來:“這廣播覆蓋了幾乎所有的頻率——”
王忠:“噓,艾米莉亞,讓我聽完。”
艾米莉亞的聲音消失后,王忠抿著嘴,聽著海爾曼的演說。
其實他之前只是斷斷續續的學了一點梅拉尼婭語,只懂皮毛,很多詞他聽不懂,感覺有點像一個只懂普通話的人在聽四川方言。
但很奇妙的,他清楚無誤的感受到海爾曼傳達的情緒。
可能是因為他血脈里流淌著賽里斯的血統,在成長的過程中看了太多關于那150年苦難史的內容。
也可能是因為在穿越前,他讀過很多類似的舍身成仁的故事。
可能是因為他曾經沉浸在桑卡拉、阿連德等等為國家為民族慷慨赴死的人的傳奇中。
他曾經聽過阿連德最后的演講,雖然完全不懂西班牙語,但依然熱淚盈眶,仿佛目送這位總統戴上鋼盔,拿起老卡送他的AK,走向戰場。
現在,他一個念頭便切換到了30公里外的維斯瓦河畔。
他看不到地面的敵軍和抵抗戰士,但他可以看到那連片的廢墟,仿佛這個國家的瘡疤。
這個瞬間,王忠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有阿巴瓦罕的街頭壞掉的秋千,有奧拉奇空無一人的街道,還有金陵街頭無人認領的遺體。
海爾曼的演講結束了,但很快又開始從頭播放,應該是用錄音機錄了下來。
王忠低頭看地圖,隨后對艾米莉亞說:“你能在下面的公路上降落嗎?”
“誒?”艾米莉亞的驚訝順著內線傳來,“你要做什么?”
王忠:“敵人也到了強弩之末,現在誰投入最后一個營,另一邊就會總崩潰。到投入最后一個營的時候啦。”
“可是!”
王忠:“左盤旋,新航向213!”
“這個航向是——”
“近衛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團,他們也是目前離維斯瓦河最近的裝甲部隊。剛剛飛過他們上空的時候我確認過情況,為了應付突發情況,他們還有最后壓箱底的油料。”
艾米莉亞:“我不能降落啊,你有個萬一我怎么跟柳夏交代?”
王忠篤定的說:“如果是柳達,她會親自送我上戰場。”
艾米莉亞欲言又止。
最終,她左盤旋,飛向新的航向。
波多利斯科夫在坦克旁邊彎著腰,看著坦克底下問:“情況如何?”
駕駛員一用力,從坦克底下滑出來:“還不錯,我感覺能跑完最后30公里。我簡單清理了一下灰塵,還上了油。”
這時候臨時加強給近衛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團的技術員也從坦克底下出來了:“我們做完所有能做的事情了,剩下的就是交給老天。不過你擔心這個干嘛,我們就剩下一點油料了,為了防止突發情況都不敢熱車。”
波多利斯科夫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做好準備總沒錯。”
這時候他聽見空中有引擎聲,便大喊:“防空!”
喊完他沖上了自己的座車“為英雄弟弟復仇號”,操起防空機槍,大概辨認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時候無線電員高喊:“等一下!是羅科索夫——特派員!”
“什么?元帥不是剛剛才從我們頭上飛過嗎?”
“我也不知道啊,元帥說他就要過來了,讓我們不要開火。”
波多利斯科夫這時候已經看到那架紅色的佩3了,他松開高射機槍:“好家伙,幸虧你喊得早,不然我把元帥打下來那就造孽了,全國人民都不會放過我——不對,全世界人民都不會放過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那架佩3拍在了馬路上,一路磕磕絆絆的沖向同樣停在馬路上的為英雄弟弟復仇號。
波多利斯科夫一臉茫然的看著飛機在坦克前面緩緩停下。
羅科索夫元帥拉開座艙蓋站起來:“把所有坦克的底油集中到狀況最好的坦克上!”
波多利斯科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忽然意識到這是最好的機會,便高喊:“我的坦克狀況最好!我們剛剛檢查過!你看,元帥——特派員同志,你親自題詞的標語我們都像新的一樣!”
羅科索夫元帥看了眼為英雄弟弟復仇號的炮塔:“好啊,是你們啊,正好你們還有紅旗,就你們車組了,加滿油!”
這時候近衛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團的隨軍主教跑過來:“元帥達瓦里希,這是怎么回事?”
羅科索夫元帥:“你們沒聽到廣播里的話嗎?起義快要失敗了,現在我們不能按計劃停下,我的同志,把油料和彈藥集中到為英雄弟弟復仇號上,多準備機槍子彈,多拿高爆彈,我預計不會有太多的坦克戰。”
“是!”主教敬禮,轉身下命令。
羅科索夫元帥:“團長和副團長呢?”
“犧牲了,元帥同志。”
羅科索夫元帥抿著嘴,這時候他忽然看到路邊電線桿上的廣播喇叭,便問道:“這喇叭干什么用的?”
“報告,好像是普洛森人搞宣傳用的,平時會播放一些他們弄的洗腦新聞。”
羅科索夫元帥:“拆下來,你們不是有加強了電工嗎?裝到坦克上,和坦克的無線電連在一起,現在梅拉尼婭首都廣播電臺在反復播放海爾曼的演講,我們要一路走一路播放!”
“是,元帥同志!”
不等主教下令,兩名加強給部隊的電工就爬上電線桿,開始拆喇叭。
“三十分鐘內做好所有準備。對了,有多少失去坦克的車組?湊三個車組過來,跟著坦克跑步,我覺得半路可能有敵人遺棄的坦克,這些車組可以撿起來開!”
主教立刻回頭:“阿廖沙,湊三個完整的車組,要經驗最豐富的!”
這時候其他坦克的成員按照命令搬著炮彈和用水管從自己油箱里吸出來的底油過來了,全都一臉羨慕的看著波多利斯科夫。
“一路向西”號的車長拍了拍波多利斯科夫的肩膀:“又被你撿到了,蘇卡不列!”
波多利斯科夫笑了:“那是啊,羨慕去吧!”
三十分鐘后,“為英雄弟弟復仇號”補滿了彈藥。
機電員和裝填手一起握著曲柄,喊著號子用力搖——
坦克引擎發出怒吼,一大股黑煙從排煙孔中噴出。羅科索夫元帥爬上坦克,站在炮塔后面。
波多利斯科夫:“您進炮塔來指揮吧!”
“不,你來指揮,這個進攻要成功,我得保證所有人看到我才行。”
波多利斯科夫:“這怎么行,子彈不長眼睛!”
元帥:“那你不參加這光榮的進攻了嗎?”
波多利斯科夫拿出波波沙:“我可以當個步兵!作為老兵我比一般新兵蛋子耍得厲害多了。”
元帥想了想,說:“行,那你出來。”
波多利斯科夫美滋滋的讓出位置,在炮塔后面專心當防空機槍射手。
元帥爬進坦克,把耳機倒掛在后腦勺上,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戴著大蓋帽。他拿起話筒:“駕駛員,前進!”
“前進!”伴隨著duang的一聲響,為英雄弟弟復仇號怒吼起來,繞過已經被推到路邊的佩3。
元帥的金發駕駛員在座艙里站著,對他敬禮。
羅科索夫元帥:“機電員,把喇叭打開,現在就開始播放海爾曼的演說。”
波多利斯科夫:“可是我們都聽不太懂。”
“沒關系,游擊隊員們會懂,梅拉尼婭人民軍的戰士們也會懂。”
艾米莉亞目送孤零零的羅科索夫一型重型坦克遠去,立刻打開無線電:“翔隼呼叫空軍總部,翔隼呼叫空軍總部,我有重要的事情報告!”
呼叫了半天后,終于有人回話:“這是空軍總部,翔隼請講,是發現敵人裝甲集群了嗎?”
“不是,我根據特派員命令在地面降落了,特派員親自搭乘坦克向維斯瓦河沖去了。”
“誒?”對面過于驚訝,甚至叫出聲。
“為什么不阻止特派員?”
“他——”艾米莉亞停下來,“他說柳達肯定不會阻止”,這種話怎么可能說出口。
“說話啊,翔隼!”
艾米莉亞:“他搬出軍銜來壓我!”
“蘇卡不列!”
梅拉尼婭方面軍附屬第四航空軍,第四強擊機團駐地。
第五近衛航空兵師的師長德拉琴科正在跟自己老部隊嘮嗑:“普洛森空軍最近的水平好像降低了不少。”
“對,”有飛行員答,“但是他們那種新式的沒有螺旋槳的飛機非常難對付,我們的P47完全被動挨打。”
“對啊,聽說連雅克3和拉5都不是這種飛機的對手。”
“那飛機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德拉琴科正要說話,就看見航空軍司令部方向,一輛吉普車開過來。
航空軍司令坐在車上,還沒停車就喊:“快起飛!全部起飛!元帥強行落地跳上坦克往前沖了,能飛的全部起飛,有炸彈沒炸彈無所謂,我們要進行最高強度的近空支援!”
飛行員們面面相覷,一秒鐘后全站起來,沖向機棚。
德拉琴科也沖向機棚,卻被軍長一把拉住:“你干嘛?”
“起飛啊,元帥都親自向前沖了,我怎么能慫在后面?”
“你——”
德拉琴科甩開上司的手,向機棚沖去。
這時候其他得到命令的轟炸機團也行動起來,整個機場都是地勤啟動飛機引擎時喊的號子。
巴甫洛夫:“蘇卡不列!我怎么沒想到他還能讓飛機迫降再跳上坦克?”
波波夫:“就算不能迫降,他也會自己跳傘然后跳上坦克的。”
巴甫洛夫在司令部里來回轉了幾圈,下定決心拿起電話:“我要讓其他部隊截住他!”
波波夫:“你覺得可能嗎?”
巴甫洛夫想了想,放下聽筒:“不,不可能,部隊會跟著他一起沖的。只能期待他的坦克壞掉了。”
“那他就會步行沖了,他干過。”波波夫答。
“蘇卡不列!”巴甫洛夫又罵了一句。
波波夫:“往好了想,也許一鼓作氣沖進了梅拉尼婭首都呢?”
“他從近衛第一重型突破坦克團出發,就算一路暢通無阻,等到河邊已經是深夜了!”
波波夫:“那不是正好嗎?”
巴甫洛夫停下來,看著波波夫。
波波夫:“對吧?”
巴甫洛夫抿著嘴,把手里的聽筒拍在座機上。
梅拉尼婭人民軍第一師部隊正在休息。
熱杜斯基中士坐到好友贊布羅斯基下士身邊,說:“你感覺怎么樣?”
“糟透了,看看我們的家鄉,都變成什么樣子了。”
這時候連司務長背著個包過來了:“發子彈了,每人二十發。”
熱杜斯基大喊:“怎么才20發,一個彈匣都裝不滿!”
“那就去撿普洛森人的武器,就這么多子彈了。”
說著司務長數了20顆子彈交給來領子彈的戰士。
贊布羅斯基:“敵人要是這個時候反撲,只能上刺刀了。”
“那就上刺刀,我們又不怕拼刺。”
這時候,遠方忽然什么聲音,吸引了所有梅拉尼婭人的注意力。
大家看向東方,凝神聆聽,就連司務長都忘了數子彈。
幾分鐘后,贊布羅斯基嘟囔:“像是有人在用梅拉尼婭語演說。”
熱杜斯基復述自己聽出來的內容:“我是起義領導人海爾曼,你們可能以前從未聽過我的名字,因為我要躲避普洛森軍警的追捕。
“但現在,躲避已經沒有意義。
“起義委員會出賣了我們,他們已經從戰斗中逃離。我們正在堅守廣播臺,但是最后的時刻已經來臨了。
“我是海爾曼,我是每一個夢想自由的梅拉尼婭人的代言人……”
熱杜斯基不由自主的站起來,他好像記得,這個海爾曼是梅拉尼婭抵抗軍的最高軍事長官。
從東邊來的聲音更加清晰了:“我的信念告訴我,抵抗不僅僅是一條可選擇的道路;這是一種責任。我希望這場戰斗能成為梅拉尼婭斗爭的新篇章,所有抵抗組織都團結起來,都成為同一條戰壕的伙伴,面對一個從不放過兒童、老人、石頭或樹木的敵人。”
很多梅拉尼婭人從建筑中出來,和士兵們一起看著東方。
“我沒有留下任何個人遺產。為了每一個夢想自由的梅拉尼婭人,為了每一個把自己的兒子扛在肩上的母親,為了每一個看到自己的女兒在被敵人的子彈擊中后痛苦地扭動、悲傷地哭泣的父親。
“我最后的愿望是所有收聽廣播的人,請永遠記住,抵抗不是徒勞的。
“這不僅僅是一顆子彈;這是一種有尊嚴和榮譽的生活。”
熱杜斯基看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一輛羅科索夫一型重型坦克,正卷起無數的塵土向這邊開來。
“紅旗!”有人喊。
是的,坦克長長的天線上掛著紅旗。
“是紅旗!”
“難道是羅科索夫元帥?”
同時,演說還在繼續:“這是我的意愿:不要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放下石頭,不要忘記你們的烈士,不要放棄你們的夢想,這是你們的權利。
“我們將留在這里,留在我們的土地上,留在我們的心中,留在我們孩子的未來。我敦促你們所有人照顧梅拉尼婭,這片我深愛至死的土地,這片我扛在肩上的夢想,就像一座不低頭的山。”
即使是坦克的轟鳴聲,也掩蓋不住激昂的演說。
“如果我跌倒了,不要和我一起跌倒;相反,從我手中接過那面從未落在地上的旗幟。用我的血建一座橋讓我們的后代從灰燼中崛起。
“當暴風雨再次襲來,而我不在你們中間時,請理解我是自由浪潮的第一滴水,我活著就是為了能看到你們完成這段旅程。
“繼續做他們喉嚨里的刺,成為一場不回頭的風暴,直到世界知道我們代表正義,我們才會休息。我們不只是被記錄在新聞里的數字!”
這時候,坦克已經開得很近了,所有人都看到炮塔上那個身影。
那是一名年輕的元帥,胸前掛滿了勛章。
元帥大聲喊:“達瓦里希!你們在干什么?還有最后三十公里!”
不知道誰回答:“可是我們沒有子彈了!”
熱杜斯基代替元帥回答:“上刺刀!”
所有的軍官士官如夢方醒,大喊著:“全體都有,上刺刀!”
明晃晃的刺刀被拔出來,裝在螺紋剪裁機槍口下方的卡榫里。
夕陽的余暉下,刺刀仿佛被鮮血染紅一般。
“上刺刀!”
元帥的坦克沖過街道,紅旗引領著前進的方向。
熱杜斯基和好友對視了一眼,他們也不會去領導自己的部隊了,直接奔跑起來,跟著坦克。
他們知道,自己手下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會跟上,用盡最后的力氣奔跑。
遠處還有人在喊:“上刺刀,前進!”
波多利斯科夫回頭看了眼,激動的對元帥說:“他們都跟上了,您快回頭看看啊,刺刀的森林在跟著我們奔跑!”
元帥:“當然。廣播還在繼續,說明電臺沒有失守,馬上就要入夜了,普洛森人不擅長夜戰。我們要在夜里沖過最后的三十公里!”
波多利斯科夫:“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我們一定能成功。”
“必須成功!”元帥斬釘截鐵的說。
波多利斯科夫又說:“不知道這位梅拉尼婭人在說什么。”
元帥:“他在鼓舞抵抗組織和游擊隊,要成為永不低頭的山,成為永不回頭的風暴。”
波多利斯科夫:“我是個大老粗,但——這位領袖還是個詩人?”
元帥:“是啊,抵抗運動就是他譜寫的最壯麗的詩篇。”
科斯雷克高級軍士長看到紅旗的瞬間,就對安德烈亞斯喊:“該死的,是紅旗!”
安德烈亞斯:“他媽的,難怪他們敢開著大燈前進。快撤退!”
新兵:“啊?這就撤退嗎?”
“你懂什么,羅科索夫親自上來了,安特人會變成魔鬼,連吃五發子彈才勉強停止前進!快跑!”科斯雷克一馬當先,拎著沖鋒槍就往后跑。
安德烈亞斯緊隨其后。
新兵猶豫了一下,也轉身就跑,還把本來提著的子彈箱都扔下了。
開著大燈打著紅旗的坦克直接撞倒了機槍位旁邊的圍墻,碾碎了來不及跑路的倒霉蛋的鋼盔。
端著刺刀的安特人出現了,一個個都不開火,硬抗火力沖過來,一扎一片紅。
一般情況是新兵跑老兵攔著,現在老兵全都帶頭跑,尤其是在東線戰場南部戰線呆久了的老兵,跑得賊快。
三人組經過一個還在戰斗的88毫米炮炮位,指揮炮位的軍官大喊:“你們這些逃兵!”
科斯雷克:“放棄吧,88炮打不穿敵人的烏龜殼!現在跑以后還能操作更大口徑的大炮為帝國服務!”
軍官正要說話,“那輛坦克”的大燈照過來,炮手在同時開炮了,結果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炮彈擦出一串火花飛了。
然后反擊的炮彈打中了88炮的炮盾。
爆炸直接掀翻了炮位上的十幾名炮手。
科斯雷克被吹飛出去,等他醒來看到“那輛坦克”正在碾碎炮位——
安德烈亞斯拉起科斯雷克:“快走!”
“新兵呢?”
“大概是死了!”
兩人在夜里狂奔,背后是那輛坦克的大燈,還有大燈光芒中晃動的刺刀。
梅拉尼婭占領軍司令部。
霍克大將看著走進辦公室的副官:“何事驚慌啊?”
副官:“大量潰兵涌入我軍防區。”
霍克大將盯著副官看了幾秒,問:“哪邊的潰兵?我們的嗎?”
“是的,好像是羅科索夫親自沖陣,導致前線大崩潰。”
霍克大將都蒙了:“那為什么不擊斃羅科索夫?他是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嗎?”
“不知道。”副官一臉茫然,“我們不知道前線什么情況,也許您應該問問史坦納上將。”
霍克大將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電話聽筒:“接史坦納上將的司令部。”
很快電話那邊傳來史坦納的聲音:“霍克大將,請講。”
霍克:“怎么回事?防線被突破了!”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發生了總崩潰,我們正在阻止恐慌蔓延。”
“恐慌?”霍克大將有些困惑。
“是的,無線電里有人在喊奇怪的詞匯,什么惡魔,什么天使。我們懷疑敵人投入了新式武器。”
霍克:“哪兒有那么多新式武器!穩住你的部隊,告訴他們如果羅科索夫出現在前線,他們應該考慮擊斃他!擊斃他!人被殺就會死,元帥也是一樣!”
史坦納:“好的,我會的。”
霍克大將把電話拍在座機上,長嘆一口氣,站起來解睡衣的扣子:“傳令最東側的部隊,小心安特部隊的攻擊。”
副官:“是。”
霍克大將:“命令下達后回來幫我換軍裝!”
“是。”
麥克記者剛進梅拉尼婭方面軍司令部,就看見整個司令部一片混亂,所有參謀都在對著電話大喊大叫。
麥克敏銳的找到了巴甫洛夫的光頭,拉住他的胳膊:“怎么回事,普洛森人反擊了?”
“不,羅科索夫元帥親率部隊沖向維斯瓦河了。”
麥克:“這不是七天前的舊聞了嗎?”
“不是指率領一個戰役集群沖向維斯瓦河,是指他率領一輛羅科索夫一型重型坦克,沖向維斯瓦河。”
巴甫洛夫說完加了嘟囔:“是的,他又去飆他的小坦克去了。”
麥克記者回頭和搭檔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交流,就整齊劃一的轉身,向司令部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我們應該去機場,暗夜女巫們應該還沒起飛,坐他們的飛機直接追元帥。”
暗夜女巫夜間女子轟炸機團的波2轟炸機可以在非常糟糕的情況下降落,安特人在可薩莉亞草原上作戰的時候,經常用波2當戰場出租車,隨便找個草甸就落下去了,把人送到了還能起飛。
就是有時候會機輪陷在田鼠的洞里翻車。
很顯然,麥克記者準備坐波2直接到前線去獲得第一手新聞。
巴甫洛夫對著他們背影喊:“你們現在去,到了也半夜了!”
“那不正好嘛,是暗夜女巫們發揮的時候啊。”記者頭也不回的答道。
目送兩位記者離開,巴甫洛夫看了眼波波夫:“這事情鬧得!等他回來我要好好抱怨一下。”
波波夫:“他為什么突然親自領兵開始進攻了?”
巴甫洛夫:“我猜是聽了那位海爾曼的演講。”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我們的司令官是性情中人啊。”
半夜一點的時候,霍克大將突然聽見炮聲。
“是東邊!”
說著,大將抬起手,放在聽筒上。
電話鈴響的瞬間,他拿起聽筒:“我是霍克,怎么回事?”
“敵人來了!我們的炮位在黑夜中被敵人命中!我們不知道他們怎么做到的!重復,我們的炮位在黑夜中被敵人命中!我發誓我們沒有暴露目標!”
“你先別急!”大將沉聲道,“是羅科索夫親自指揮坦克嗎?”
“不知道,羅科索夫的坦克開著大燈,觀察哨剛向我們報告看到坦克縱隊就被摧毀了,還有人說看到了我軍坦克!現在一片漆黑,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們怎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呢?”霍克大將質問道。
電話對面答:“敵人大量使用刺刀,基本只進行接近戰,加上天黑,我們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坦克。
“不過,所有人都聽到敵人在播放海爾曼的演說。”
霍克大將皺起眉頭:“演說?”
“對,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在用短波廣播!您不知道嗎?”
大將暫時捂住聽筒的一端,對副官說:“打開收音機,調到梅拉尼婭國家廣播電臺的頻道。”
副官照做,于是梅拉尼婭語的演說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司令部:
“這是我的意愿:不要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放下石頭,不要忘記你們的烈士,不要放棄你們的夢想,這是你們的權利。
“我們將留在這里,留在我們的土地上,留在我們的心中,留在我們孩子的未來。我敦促你們所有人照顧梅拉尼婭,這片我深愛至死的土地,這片我扛在肩上的夢想,就像一座不低頭的山。”
大將:“該死,怎么還沒有拿下廣播電臺?”
副官:“說是灰熊耗光了炮彈,正在補給,所以暫時停止了進攻。”
大將:“讓他們進攻,連夜進攻!不對,現在當務之急是奪回維斯瓦河上的橋梁,把安特人堵在維斯瓦河另一邊!立刻讓所有部隊停止休息,開始進攻!”
參謀長:“今晚月光不足,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霍克大將:“沒有光,不會把房子點燃嗎?這點變通都不會嗎?”
維斯瓦河大橋。
剛過一點,普洛森人突然又發起進攻,槍聲大作。
大橋引橋上的街壘已經千瘡百孔,沙袋里的沙子都快漏光了。
大橋南側作為支撐點的磚石建筑,面向大橋一面的墻壁已經全部完蛋,連承重柱都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
但是游擊隊的機槍還在怒吼著,把彈雨潑向普洛森人。
突然,機槍聲戛然而止。
在街壘上的游擊隊指揮大聲問:“怎么回事?”
“沒子彈了!”機槍手回答。
指揮剛要說什么,身邊的游擊隊員便驚恐的喊:“敵人上來了!”
話音未落端著刺刀的普洛森士兵越過沙袋堆成的胸墻。
指揮官被刺刀刺中,但他拼著最后的力氣舉起手槍,連續開火。
普洛森士兵和指揮官一起倒下了。
白刃戰在引橋上展開,很快游擊隊就落了下風。
插在街壘上的梅拉尼婭抵抗軍旗幟被普洛森人拔起,從引橋側面扔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少女從暗處沖出來,撿起跌落橋下的旗幟,插在背上,然后開始攀登引橋上的維修用鋼梯。
有人驚呼:“海倫娜!海倫娜在爬梯子!”
見此情景,有好幾名青年沖出來,順著引橋的鋼架往上爬。
海倫娜爬到了梯子頂端,她高舉旗幟,沖向街壘。
跟著她一起爬上來的小伙子們也端著槍跟上,甚至連倒在地上的傷員也動起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就在這時候普洛森人的機槍開火了。
海倫娜腰上中了一槍,子彈射穿纖細腰肢的時候,帶出一片血霧。
機槍又接連射中了其他人,像鐮刀一樣收割著生命。
就在這時候,海爾曼的聲音響起:
“如果我跌倒了,不要和我一起跌倒;相反,從我手中接過那面從未落在地上的旗幟。用我的血建一座橋讓我們的后代從灰燼中崛起。
“當暴風雨再次襲來,而我不在你們中間時,請理解我是自由浪潮的第一滴水!”
還生存著的游擊戰士們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然后他們看見了光。
坦克大燈的光驅散了黑暗,仿佛熾熱的炬火。
“這是我的意愿:不要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放下石頭,不要忘記你們的烈士,不要放棄你們的夢想,這是你們的權利。
“我們將留在這里,留在我們的土地上,留在我們的心中,留在我們孩子的未來。我敦促你們所有人照顧梅拉尼婭,這片我深愛至死的土地,這片我扛在肩上的夢想,就像一座不低頭的山。”
重型坦克開上了引橋,紅旗在坦克的天線上飛揚。
海爾曼的聲音從坦克的喇叭中傳出:“梅拉尼婭永不滅亡,祖國萬歲!”
數不清的安特戰士從黑暗中涌出,高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
普洛森人的士氣崩潰了,驚慌失措的向后退卻。
坦克沖上大橋,調轉炮口,對著西岸就開了一炮。
反坦克炮炮彈當即殉爆,在維斯瓦河西岸綻放成絢麗的焰火。
游擊隊員被突然的變故弄得呆若木雞,這時候坦克炮塔上的人對他們大喊:“還在等什么?前進,達瓦里希!”
阿斯加德騎士團第36裝甲擲彈兵師師長奧斯卡目瞪口呆的看著過橋的坦克。
“他們從哪里冒出來的?不是還有三十公里嗎?”
這時候,橋上的坦克轉動炮塔,將炮口對準了奧斯卡的方向。
奧斯卡放下望遠鏡,疑惑的看了看周圍,自己的指揮部遠離了大部分明火,也沒有點燈,應該不至于暴露才對,炮管指向這邊,應該是巧合。
這樣想的瞬間,坦克開炮了。
奧斯卡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飛起來了。
他高高的飛上天空,然后拍在了地上。
落地的時候,他的大腦已經被超壓摧毀了。
惡貫滿盈的36擲彈兵師旅隊長就這樣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