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梅拉尼婭首都。
阿斯加德騎士團第36擲彈兵師師長奧斯卡用望遠鏡觀察著華沙起義軍據守的樓房,一邊觀察一邊嘟囔:
“他們都是些平民,持槍的姿勢就很不專業,我們來之前情報說他們是前梅拉尼婭軍人,受過軍事訓練。”
副官答:“我們的士兵也反饋,敵人缺乏基本的戰術素養,除了勇敢一無所有。”
奧斯卡放下望遠鏡:“現代戰爭就是這點不合理,就算是沒有戰爭經驗的菜鳥,也能殺死經驗最豐富的戰士。在冷兵器時代就不會這樣,一個經驗豐富甲胄整齊的老手能一騎當千。
“噴火坦克到了嗎?”
“第335特種兵器營已經抵達了,將軍。”
副官話音剛落,一名國防軍少校軍官就上前一步,對奧斯卡騎士團旅隊長(相當于少將)敬禮:“我們齊裝滿員,少將閣下。”
奧斯卡:“你們有多少燃料?”
少校:“足以燒光一整個街區。”
奧斯卡點點頭:“那就燒光我們前面的街區。”
國防軍少校愣住了:“什么?這是民居,肯定會有非軍事人員的!”
奧斯卡:“這座城市已經沒有非軍事人員了,如果你對一座房子噴火,敵人驚慌失措的跑出來,那說明他們是游擊隊,正在轉移陣地。如果他們依然躲在房子里不出來,那說明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游擊隊。”
國防軍少校好像還在理解奧斯卡的意思,沒說話。
這時候幾名阿斯加德騎士團士兵押著一位小男孩過來了。
少校立刻指著小男孩說:“這也是游擊隊員嗎?”
奧斯卡看了眼少校,上前一步伸手想撫摸小男孩的臉頰。
結果小男孩一口咬住奧斯卡的手指,牙齒深深的扎進他的皮肉。
奧斯卡給了小男孩一巴掌,抽出手指,向少校展示齒痕:“你看,她是游擊隊。”
說完,奧斯卡揮了揮手:“送進我的指揮車,銬嚴實了!”
“你要做什么?”少校高呼。
奧斯卡用力把少校推到坦克的裙板上,用手指戳著他的氣管:“別在這里裝好人了,少校閣下。我本來也是國防軍,那些偽君子說我女的,把我送進了監獄,但是我知道,審判我的人一個個都有腌臜齷齪的事情!我們都是惡魔和壞蛋!
“安特人為什么會這么憤怒,為什么拼死拼活都要反推回來?我們在他們的土地上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嗎?”
國防軍少校嘴唇顫抖著,但憋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奧斯卡在極近的距離看著他軍服胸口佩戴的勛章和略章:“騎士鐵十字,你還是個英雄啊,梅拉尼婭戰役紀念章,哈哈,我敢說你在進入梅拉尼婭的時候,也睡過那么一兩個‘劣等女人’,對不對?
“你也是毀滅他們國家的罪人之一,怎么,現在打算懺悔了?要當有騎士精神的好人了?眼看著要打敗仗了,趕忙把惡魔的外表隱藏在人皮之下,我把這種稱之為偽善!”
少校用顫抖的聲音說:“你不能侮辱我作為軍人的榮譽!我從未做過這種事!”
“那你制止過其他人做嗎?你向上檢舉過嗎?你在報紙上發表過指責這些暴行的文章嗎?不,你沒做過,從你身上這些略章看得出來,你在一線作戰過相當長的時間,你是晉升上來的。
“你如果做過我說的這些事情,絕不可能晉升。
“你還不明白嗎?你自己明明知道那些都是暴行,卻坐視暴行的發生,你罪加一等!”
少校垂下了目光。
“我會用余生來贖罪。”
奧斯卡:“你會被吊死,和我們一樣。現在履行你軍人的職責,燒光我面前的街區!這樣一來我們能少損失一些優秀的戰士。羅科索夫已經發動進攻了,我們需要這些優秀的戰士。”
少校猶豫了幾秒,咬牙切齒的答道:“是,我會執行您的命令。”
海爾曼回到起義司令部,第一時間趕到電臺室。
起義司令部設置在梅拉尼婭首都廣播電臺的鋼筋混凝土建筑里,雖然普洛森的空襲和炮擊炸毀了大部分發射天線,但靠著廣播電臺的設備,起義軍還是獲得了遠勝于過往的電訊通聯能力。
“安特軍在哪里?”海爾曼問道。
電報員興奮答道:“他們距離我們只有30公里了!”
海爾曼嘴角微微上揚,可還沒等他說話,沖進來的起義委員會委員長便拍著放電臺的桌子大罵道:“他們怎么推進得這么慢?他們可是打敗了普洛森人!當年普洛森人一天能推進五十公里呢!”
海爾曼抓住委員長的肩膀,把他從電臺旁邊拉開:“安特人的對手是普洛森人,而且他們剛剛結束一場大戰役,突進了幾百公里,人員和裝備都需要補充。”
委員長:“他們才前進了120公里!六天過去了,每天平均20公里!”
海爾曼:“反過來講,就算以他們每天20公里的前進速度,只要兩天就能到維斯瓦河對岸了。
“我們現在還控制著維斯瓦河上的大橋,他們馬上可以過橋猛擊敵人。”
委員長愣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他們兩天就能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隨著委員長笑逐顏開,其他人也笑起來。
委員長:“羅科索夫萬歲!”
其他人也跟著喊:“羅科索夫萬歲!”
委員長:“我還以為他只是做樣子,沒想到他們真的沖過來了!”
海爾曼剛剛只是上揚的嘴角,現在終于變成了笑容:“羅科索夫元帥是個真英雄,他真的想要救我們于水火。等梅拉尼婭光復——他們好像叫解放,等梅拉尼婭解放,我要見見他,好好喝一杯。”
“海爾曼!”傳令兵沖進房間,“海爾曼,不好了!你快來看!”
說完傳令兵轉身跑出房間,就留下一扇敞開的門。
海爾曼收攏笑容,大步沖出房間,迎面就看到傳令兵站在窗戶前,滿眼熱淚。
“海爾曼,你看!他們!”
窗外是一片橘紅色的海洋,整個城市都在燃燒。
海爾曼沖到窗前。
熱風從窗外灌入,吹在海爾曼的臉上。
“惡魔!”他罵道,“這些惡魔,居然點燃了城市!”
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組織救火,也不可能開辟隔離帶,大火將會肆意蔓延,直到自然熄滅。
不知道有多少平民將會死在大火中。
不對,應該說,大火過后,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活著的人。
突然,有相機快門聲。
海爾曼扭頭,看見聯合王國的特派員正在照相。
“你在干什么?”海爾曼質問道。
特派員:“照相,這照片刊登在泰晤士報頭版的時候,戰爭債券會迎來新的銷售高潮,同時民眾會質問,安特人在哪里,無敵的羅科索夫在哪里。”
海爾曼:“他已經在盡力前進了!后天他就能到——對岸!”
特派員點頭:“那你們可要守住橋啊,不過這個風向,大火應該會向你們的占領區蔓延吧?”
海爾曼愣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的沖到旁邊的陽臺上,從袖子上解下敵我識別用的布條,舉高。
風向確實對游擊隊非常不利。
海爾曼:“集中我們手中所有的炸藥,準備用爆炸開辟隔離帶!”
“是!”
聯合王國首都,艦隊街,盟軍司令部。
“登陸36天,終于拿下了琴堡,比我們預計慢了快20天!”倫納德首相向艾克上將抱怨,“就因為拿下琴堡太慢,整個登陸部隊的補給都出現了問題,我們已經在諾曼公國的田野上消耗太長時間了!”
艾克上將:“我們正在取得進展,可能在地圖上看起來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我們已經深入內陸166公里了。”
倫納德首相:“從哪里算起的166公里?”
艾克上將:“從琴堡,當然。”
琴堡在半島的尖端,而盟軍是在半島的“半山腰”登陸,所以艾克的這個算法非常的“巧妙”。
倫納德首相:“我曾經是海軍大臣,而且參加過布爾戰爭,我很熟悉地圖,請告訴我從灘頭算的話,我們推進了多遠!”
艾克上將:“從灘頭算并不公平,因為我們先從灘頭北上琴堡,奪取了這里確保了補給之后才能向內陸進攻,不計算從灘頭前往琴堡的距離不合適。”
倫納德首相:“那你知道羅科索夫率領的戰役集群六天前進了多少距離嗎?”
“120公里。我知道。”艾克馬上答道。
倫納德首相:“那你倒是說說,我們到底是面對的敵人比羅科索夫多,還是裝備不如羅科索夫?”
艾克上將:“羅科索夫手下的部隊都是百戰精銳,他們很熟悉普洛森人的技戰術,能作出針對性的應對。我們的300萬部隊絕大多數只在宣傳畫上見過普洛森人。
“另外,我們的補給一直不通暢,大量補給堆積在海灘上。我們已經著手解決這個問題,我任命了一位特派員,他正在組織‘紅球快遞’車隊,他們將會解決部隊的補給問題,直到我們解放巴黎。”
倫納德聽到“解放”,立刻瞪大眼睛:“不!是光復!不要用安特人的詞匯!戰爭結束之后,他們就是我們主要的對手!梅拉尼婭已經是他們的了,但我們還能拿下低地國家,上下勃艮第公國,甚至黑森公國!
“我們動作快的話,甚至可以沖過易北河,逼近普洛森尼亞!”
眾將領面面相覷。
艾克上將:“我們會盡力的,實際上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羅科索夫的突進已經耗光了他最后的攻擊潛力,他們很快就要停下來了。
“而我們得到琴堡之后,齊裝滿員的部隊正在陸續抵達,我們當面的普洛森軍隊根本無法維持完整的防線,我軍可以從四面八方包圍他們。
“在解放——光復帕里之前,可能會有一次大規模的殲滅戰。”
倫納德:“最好是這樣。”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聯軍司令的辦公室。
艾克搖頭:“難怪總統閣下特別提醒我要注意倫納德,這位現在想的,更多的是維持聯合王國的日不落帝國,而不是擊敗我們的敵人,消滅那些惡魔。
“總統閣下是對的,日不落帝國應該和普洛森一起消亡,這對世界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的副官贊同道:“我也有同感。尤其是在看到普洛森人在梅拉尼婭的暴行之后,我真心希望羅科索夫元帥能順利沖到梅拉尼婭首都,結束他們的苦難。”
艾克:“但倫納德希望的卻是梅拉尼婭人的苦難拖慢羅科索夫的腳步,他才不關心陸地上的居民遭受的苦難呢。
“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他可能是個正義的斗士,但現在——我們得把他的意見排除出盟軍的指揮部才行,不然我有預感,這位倫納德的想法,會讓盟軍承受重大傷亡。”
9月7日,大火燃燒了22小時后。
海爾曼提著沖鋒槍,看著眼前的一路擴展到天邊的殘垣斷壁。
開辟隔離帶的努力失敗了,滅火的努力也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游擊隊最后的依仗在大火中化為灰燼,現在只能以血肉之軀抵擋普洛森人的鋼鐵猛獸了。
引擎聲仿佛遠方的悶雷,滾滾的雷聲正在向游擊隊最后的據點靠近。
“海爾曼!”傳令兵跑來,低聲說,“大家問你該怎么辦。”
海爾曼:“戰斗到最后一刻,然后有尊嚴的死去。放心,在羅科索夫元帥麾下的同胞,會為我們報仇的,他們會代替我們,沖進普洛森尼亞,把我們遭受的一切都還給敵人。”
傳令兵:“可是——”
“委員會跑了!”遠處傳來一聲驚呼,“海爾曼!委員會全員都不知所蹤了!他們跑了!我們被出賣了!”
海爾曼:“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放心,我依然與你們同在。”
敵人的腳步更近了,引擎轟鳴中混入了履帶變速箱的噪音。
海爾曼檢查手中的沖鋒槍,回頭對眾人說:“來吧,最后的時刻即將到來!
“短暫的生命,應該輝煌的燃燒!”
他用力一拉拉機柄,槍上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