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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秋季的炮火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炮火弧線

  9月5日,0400時,第伯河西岸,普洛森第十六步兵師陣地。

  安德烈亞斯中士用繳獲的望遠鏡觀察著河對面安特人的陣地。

  “中士!”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已經把機槍上好油了!”

  安德烈亞斯回頭,看見新兵稚嫩的臉龐。

  新兵瑪拉蒙還是個孩子,真正的孩子。

  一年多以前,剛剛補充到部隊里的安德烈亞斯可沒有這么稚嫩,那時候他已經在承擔了半年以上的國家勞役,在加洛林修建西墻,勞役結束之后又進行了六個月的新兵訓練,等到部隊的時候,他已經21歲了,是個大人了。

  但新兵瑪拉蒙今年才十八歲,臉上稚氣未脫。

  安德烈亞斯甚至懷疑他謊報了年齡,實際上只是個十七歲的小鬼頭。

  “中士?”瑪拉蒙小聲道。

  安德烈亞斯:“我看到了,擦得不錯。”

  瑪拉蒙笑了:“謝謝您的贊賞。”

  安德烈亞斯有點不習慣,他那一批新兵全都先在勞工營服務了半年以上,又訓練了半年,早就滿嘴臟話,像個“真正的士兵”。

  “瑪拉蒙,別說敬語,別這么有禮貌,在戰場上安特人的子彈不會因為你有禮貌就放過你。”

  “對不起,中士。”

  安德烈亞斯嘆了口氣,繼續觀察對岸。

  瑪拉蒙擔心的問:“今天早上,我聽人說,可能安特人今天就會進攻。中士也覺得安特人今天就會進攻嗎?”

  “不知道。判斷敵人什么時候進攻,是將軍們的事情。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安特人進攻時盡可能的活下去。”

  “什么?活下去?難道不是消滅進攻的安特人嗎?”

  安德烈亞斯沉默的放下望遠鏡,拿出香煙叼在嘴里。

  瑪拉蒙立刻掏出火柴,劃著給安德烈亞斯點上。

  安德烈亞斯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緩緩的呼氣,煙霧從他鼻子里噴出,仿佛一列小火車。

  “你在新兵營,他們就是這么教你的?”

  瑪拉蒙:“是啊,宣傳部的人說,安特正在流干最后的血,他們正在把女人和孩子都送上戰場,很快我們就要贏得勝利了。”

  安德烈亞斯又吸了一口煙:“那在來這里的路上,你們沒有遇到空襲,沒有看到死人?”

  瑪拉蒙的表情暗淡下去:“當然有,我們在博格丹諾夫卡下車的時候,看到后勤部隊正在清理安特空軍轟炸留下的殘骸,很多尸體在鐵軌旁邊排列著。

  “補充營的少尉說,這種情況是特例。”

  安德烈亞斯:“你到了前線這些天,安特人炮擊了多少次?”

  瑪拉蒙:“每一天都炮擊。”

  “那你憑什么認為他們不是每天都轟炸車站呢?”

  瑪拉蒙:“他們……有這么多炮彈和炸彈嗎?”

  “有的,就算安特自己生產不出來,聯眾國也會輸送給他們,不信你仔細看那些炮彈破片,有些就寫著聯眾國的昂薩語。”

  說著安德烈亞斯把已經抽得只剩下煙屁股的煙吐到地上,用腳踩滅,然后看了看手表。

  “壞了,今天安特人沒有準時開始炮擊。”

  瑪拉蒙:“這意味著什么?敵人不夠炮彈了嗎?”

  “不,這意味著敵人要協調整個方面軍的火炮,還要等方面軍頭頭下令開炮。”安德烈亞斯一把抓住瑪拉蒙的肩膀,“快走,進防炮洞!”

  兩個人在交通壕中狂奔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同樣奔向防炮洞的老兵。

  科斯雷克上士也在其中,他也帶著兩個新兵。

  安德烈亞斯剛對科斯雷克上士行禮,空中就傳來呼嘯聲。

  安德烈亞斯直接趴在地上,還把不知所措的瑪拉蒙也按在了地上。

  幾乎同一時刻,大地開始晃動。

  泥土不斷的落在安德烈亞斯的腦袋上,順著衣領灌入衣服里。

  這次轟擊比之前的轟擊都要猛烈,盡管安德烈亞斯已經采取了防炮姿勢,并且張開了嘴,他的腦袋還是因為超壓嗡嗡響起來,耳朵也發瘋似的耳鳴,甚至連炮彈的爆炸聲都聽不到了。

  聽說安特的羅科索夫元帥下達的命令是把整個陣地削平一米,以安德烈亞斯的體驗看,一米可能確實達不到,但把地面削平30厘米肯定有。

  所以現在有經驗的普洛森部隊,挖戰壕都比操典規定的要深30厘米左右。

  忽然,有人在拍安德烈亞斯的肩膀。

  他抬起頭,看見連長在對他喊著什么。

  “什么?”他也喊回去。

  連長指著河岸方向。

  安德烈亞斯猜到了,肯定是安特趁著炮擊的時候在渡河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站起來,也不想去炮位。

  連長還在努力,結果一發重炮落在戰壕旁邊,彈片直接把他下巴以上的腦袋削掉。

  安德烈亞斯看見連長的舌頭還在連在下巴上,在空中甩動著,血噴泉一樣從舌頭后面的什么地方噴起來。

  連長無力的身體就這樣倒下。

  “他媽的!”安德烈亞斯大罵一句,繼續趴在地上不動。

  如果被炸死了,那就沒辦法保衛陣地了。剛從軍事學院畢業的連長大概不懂這點吧!

  轟炸還在繼續,安德烈亞斯對時間都失去了感覺,想看手表卻發現表盤上已經一層泥土。

  戰壕的墻壁不斷的崩壞,泥巴大有把安德烈亞斯埋起來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終于安靜了。

  安德烈亞斯在本能的驅動下爬起來,首先找自己的副射手。

  瑪拉蒙好像還在喘氣,于是安德烈亞斯把他拽起來,向戰位跑去。

  跑了兩步他才想起來關注老友科斯雷克上士的情況,便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上士拽起兩名新兵之一。

  新兵耳朵在流血,顯然剛剛防炮姿勢不標準,被震到了。

  科斯雷克給了他一巴掌,又轉身去拉另一個新兵。

  安德烈亞斯不再看上士,相信上士能把一切都搞定。畢竟之前自己能逃出生天,也全靠上士。

  他拉著瑪拉蒙,沖進掩體,抓著翻倒的三腳架:“快來幫我,把機槍架起來!”

  瑪拉蒙沒反應,看著第伯河方向發愣。

  安德烈亞斯也看了眼第伯河,只見密密麻麻的舢板正在渡河,仿佛正在遷徙的牛群一樣。

  空中有呼嘯,不過這次是師里的炮兵,炮彈在第伯河中央掀起水柱,卻沒有打中任何舢板。

  更多的炮彈落入河中。

  第十六步兵師作為第二波次步兵師,有36門重炮,步兵團里面應該還有150毫米的步兵炮。

  但是現在落在第伯河里的炮彈密度不大,看起來只有十幾門炮在開火。

  其中有一些還是小口徑的迫擊炮。

  第一批安特小艇已經靠岸,披著披風的近衛步兵跳下船來,自發的排成散兵線,向著十六師的陣地走來。

  安德烈亞斯一把抓住懵逼的瑪拉蒙,學著科斯雷克上士的樣子,給他幾個耳光。

  瑪拉蒙捂著臉醒悟過來,驚訝的看著中士。

  安德烈亞斯:“我們得把機槍擺正,然后開火!”

  “哦,是!中士!”

  兩人這才把機槍翻過來。剛剛上過油的機槍表面沾滿了沙土。

  瑪拉蒙打開子彈箱,把彈帶插進槍機。

  安德烈亞斯蓋緊了壓彈板,調整了一下三腳架的轉輪,然后突突突的射擊起來。

  子彈掃倒了幾名安特士兵,其他士兵立刻趴下,但沒有被安德烈亞斯瞄準的敵人奔跑起來,一點也沒有趴下的意思。

  安德烈亞斯把槍身轉向這些勇士,剛打倒了一個其他就趴下來了。

  但其他地方的安特人又站起來了。

  該死的安特近衛軍,機槍的威懾力在他們面前仿佛不存在一樣。

  安德烈亞斯這樣抱怨的當兒,安特人的壓制火力就來了,子彈密集的打在被炸得七扭八歪的沙袋上,還有子彈命中了三腳架。

  安德烈亞斯不得不趴下。

  該死的安特近衛軍!

  這時候另一挺普洛森機槍響起來,安特人的支援火力立刻啞火。

  安德烈亞斯沒有證據,但他覺得這應該是科斯雷克上士。

  他也馬上爬起來,繼續掃射。

  這時候營部終于反應過來,意識到用迫擊炮炸水面太浪費了,不斷的有迫擊炮彈落在灘頭上。

  安德烈亞斯看到有安特近衛軍被炸飛上天,披風展開,就像旋轉的風車。

  他內心有種確信,今天戰斗結束后,河灘上肯定全是安特人的尸體。

  他繼續射擊,直到槍管變紅。

  “更換槍管!”安德烈亞斯大喊。

  “是!”瑪拉蒙站起來,按著操作規范戴上手套——

  安德烈亞斯一把推開他,直接用打開槍機,用手抓著滾燙的槍管拔出來,扔在地上。

  “你想想我手心的疤痕怎么來的!”他罵道,熟練的把新槍管安裝到位。

  完成更換后,安德烈亞斯對已經沖到五十米的安特人開火。

  有安特人投擲了一發手雷,結果落在了掩體沙袋外面。

  爆炸掀起的沙土遮蔽了視野。

  但安德烈亞斯沒有停止掃射。

  反正機槍的標尺都定好了,哪怕閉著眼睛左右來回推動機槍,也能掃射敵人,阻止敵人前進。

  第一個彈帶打完了,安德烈亞斯拆下機槍,踹了一腳瑪拉蒙的屁股:“快走!換陣地!”

  他們剛剛跑出掩體,一發手雷就落進掩體。

  爆炸掀起的沙土從后面追上安德烈亞斯。

  他也顧不得許多,拉著瑪拉蒙狂奔,一邊跑一邊喊:“阻止安特人,掩護我們更換陣地!”

  “明白,中士!”不知道誰回答道,安德烈亞斯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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