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陸煊與青衣少女并肩,自大天地中走出,自歲月長河中踏出。
“陸煊入混沌了.”
無數雙目光凝視了過來,數位無上者都在凝視,心思電轉,蠢蠢欲動。
陸煊一旦離開大天地,便不再具備調動天地意志的能為,換而言之,此時此刻的他 無有道果之能。
要不要下手,一勞永逸,永絕后患?
菩提古佛沉吟,妖祖瞇眼,伏羲饒有興趣,佛母蠢蠢欲動。
最終還是無人動手。
那陸煊,向來謹慎,從春秋至大秦,再至大秦至漢末,后土、阿彌陀先后慘敗 如今如此堂皇的走入混沌,一定有問題,或許有詐。
就在幾位無上者觀望的同時。
大鐘聲浩瀚而起,振聾發聵,將這一片混沌撕扯的七零八落,亦在同時,遮住了所有無上者窺視的目光。
‘嗡!!’
陸煊瞳孔驟縮,太一是怎么認出娘娘的??
太一昂起頭,手中托舉著東皇鐘,發絲間垂掛著幾粒星辰,雙眸幽深至極。
太一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轉而看向青衣少女。
他施施然起身,淡漠開口:
“你邁入混沌深處,是在自尋死路么?吾此時雖還不會對你下手,但其余幾位道友就不好說了。”
“太一啊太一,你果然有大問題。”伏羲垂了垂眼瞼,微抿嘴唇。
“你這卻是太過自信了一些,若是出現意外,你當如何收場?”
“不勞閣下費心。”
陸煊踱步走來,與青衣少女并肩,緩緩站定。
青衣少女亦是微笑:
“是么?”
頓了頓,他低低一笑:
“最多,佛母被強行遣來,而一個佛母,哪怕我不動用超脫道體,哪怕我無法操使大天地意志,也是能夠應付的。”
陸煊溫和一笑:
“那些個道果不敢動手的,他們猜不透我,又有后土、阿彌陀兩個前車之鑒,誰也不會做這出頭鳥,最多.”
太一英武如常,眉眼正低垂著,氣息深邃至極,身側似有根本先天大日與根本先天太陰在沉浮。
“一切,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你啊你”
說話間,兩人已行至混沌深處,眼前浮現出太一模糊的身影。
諸無上者反應不一,而在那片被鐘聲籠罩,破碎、凌亂的混沌深處。
太一蹙眉半晌,輕叩東皇鐘。
“娘娘,太一便在前方么?”
而一直凝視著太一的神女卻輕輕嘆了口氣,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輕聲開口:
“你啊你,走在鋼絲上,你才是真正的一步踏錯,萬劫不復。”
青衣少女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無礙。”
神女抬了抬眼瞼,卻又嘆息了一聲,話鋒一轉,開門見山:
“你的那先天不定之數,已然流逝,被未知者吞去,你可知是誰?”
“我非是自負,我是擁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以肯定我能做成我欲為之事,真正自負的是你,陸煊,你這般大膽,直入混沌,若是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陸煊蹙眉,有些弄不明白這個太一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輕飄飄的開口:
“還是那句話,不勞你費心,倒是你,出手遮掩,就不怕菩提道友等人猜忌么?”
太一輕吐一口濁氣,凝視陸煊:
“還是那句話,我會吞掉陸煊,但在那之前,我亦會全力助他先成為道果,完整的陸煊,吃起來更美味,所以你我之間,至少在此時此刻,無有沖突。”
他凝視著太一,平靜開口:
“太一啊太一,你尚且還在等我這個‘果實’成熟么?不久前有人說我自負,現下看來,你卻是比我要自負的多。”
下一剎。
“不會有意外的。”
“恩,我感應不會出錯的,不過我們這般招搖的走入混沌,就不怕遇見麻煩么?”
“陸煊.”
陸煊蹙眉,沒有說話,靜靜聆聽,而太一則是笑了笑,目光炯炯:
“太一”妖祖蹙眉。
而太一則是輕笑,似胸有成足:
“你們在敘述什么?”菩提古佛瞇眼。
在陸煊錯愕的目光中,
太一淡淡的朝著青衣少女執了一禮:
“神女,許久不見了。”
陸煊隨手一指,造化出一方蒲團,施施然盤坐其上,開口問道:
“伱就不好奇我此來為何?”
“我知道。”
“不知。”
太一平冷開口:
“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
說話間,他轉眸看向陸煊:
“你成長的太慢,太慢,是在刻意壓制,是在懼怕我么?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等候,所以.”
下一剎,太一輕輕一拋。
‘嗡!!’
東皇鐘嗡鳴,不偏不倚,正落在有些懵逼的陸煊手中。
“此鐘給予你,速證道果,吾才好開吃。”
陸煊有些茫然,事情的發展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他敏銳察覺到,娘娘看向太一的目光有些復雜,似乎‘看’見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陸煊微微蹙眉,掂了掂東皇鐘,平靜開口:
“太一,此鐘為你最后的依仗了吧?你將之給予我.你太狂妄了。”
太一微笑:
“狂妄?不,不不不,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他一揮大袖,衣袍在凌亂的混沌中獵獵作響,昂起頭,做高傲狀:
“東皇鐘給你又何妨?等你成熟,吾將你吞入腹中,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東皇鐘如此,因果如此,命運也如此”
說話間,他猛然湊上前,一步立于陸煊身前,死死的盯著陸煊的眼睛:
“我只希望,在你成熟之前,莫要隕落了才是,下次別來混沌了,這種冒險的事情,我勸你少做。”
陸煊眉頭緊緊的擰巴在了一起。
半晌,他輕聲低語:
“你的底氣.到底來自哪里?”
太一哈哈大笑,拂袖、回身,連走九步,頭顱微抬:
“吾注定無敵于世,注定超脫,等到吞掉了你天上天下,便唯我獨尊!”
“離去,離去吧!”
陸煊沉默良久,心頭疑惑幾乎要滿溢,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與神女并肩,抽身離去。
他把玩著手中東皇鐘,有些恍惚,鑄造化玉牒的最后一環.
就這么到手了?
陸煊側目,看向神女:
“娘娘,您到底在太一身上又看到了什么?他的底氣到底是什么?”
神女想了想,輕聲開口:
“如同清玄一樣,多的我不便說,否則未來將會發生大變數,會走向壞的方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
頓了頓,她呼了口清氣:
“太一,是得道者。”
陸煊神色微變,這句話他在伏羲那里聽到過,此刻再聽見,依舊下意識的否決:
“不可能,道果之位,皆有數!”
“是嗎?”神女側目:“你再想想呢?”
陸煊沉思,喃喃自語:
“三位師尊、昊天前輩以及菩提古佛,各自占據一方完整道果,這便是五枚。”
“后土已合道,自身的半枚道果被伏羲暫時執掌,再加上阿彌陀、佛母、佛祖,這便是兩枚。”
“七枚道果,各自有主,而道果大位又的確還剩下完整的兩個,這一點做不得假。”
自語間,陸煊困惑側目:
“娘娘,我還是不明白,太一自哪里得來半枚道果?”
神女搖頭:
“你啊你,身在局中,下意識的忽略掉了一個關鍵,你方才所敘述的人里,有一個,也是太一。”
“有一個道果者.也是太一?”
陸煊愕然。
所以,是誰?
神女平靜側目:
“若是還不解,回想一番你和太上相處的點點滴滴,我想,你會有答案的。”
陸煊沉默點頭,悄無聲息間走回了大天地,旋而撕開歲月長河,與神女并肩,朝著遂古之初走去,朝著開天之前走去。
駐足在開天辟地之前,駐足在鴻蒙中,
陸煊遮蔽一切,手中浮現出造化玉牒和東皇鐘,造化玉牒已然八鑄,只待東皇鐘再融入其中,便成九鑄,得成圓滿。
但陸煊并未第一時間呼喚老師和三師尊,只是在思索。
有一個道果,是太一。
他沉吟許久,按照娘娘所說,溝通自身無數歷史烙印,遍覽自身所有過去與老師相處的時光。
他重新走入春秋,重做守藏室內的那個小陸煊,
每日燒火做飯,擦拭書籍,時不時與張師兄打鬧,是不是的聆聽老師講道。
一連七年過去,陸煊并未察覺到什么端倪。
至守藏室第七年。
老子傳他斡旋造化,陸煊依舊沒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時間繼續流逝,他繼續重走過去。
還是第七年,至自身拜師之時,陸煊與太上論道。
“小煊,什么是你所求的道?”
十六歲的陸煊昂頭:
“無他,唯天下清。”
“何為天下清?”老子發問。
“民安其居、樂其業,仙神司其職,陰陽有序,萬物不悲離別,天下大公,天上地下人間俱無禍,亦無劫。”
小陸煊如是回答,又略微有些恍惚,自己遵奉的道,已然踐行了一小半 快了,快了。
老子含笑:
“那當如何施行?”
“成為最強,制衡所有。”
“難!”
老子輕笑:
“欲使天下清,當行唯我獨尊之道,而遍瀏整片古史,在你之前,只有一人踐行此道,但后來,他還是失敗了。”
陸煊下意識的順著歷史軌跡做禮發問:
“敢問老師,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話一出口,他猛然抬頭,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子則是笑著吐出那個名字。
“他叫太一。”
“是啊,太一,太一”
陸煊猛然起身,在這一段歲月張陵、太上詫異的目光中,來回踱步,喋喋不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連嘆三聲,恍然大悟。
老師其實早就告訴過自己。
遍覽整片古史,除了自己,欲行唯我獨尊之道的,唯有太一。
陸煊驀然回首,目光洞穿歲月長河,看見無窮遙遠的過去,看見‘釋迦如來’降生之時。
嬰兒模樣的釋迦如來朝著東南西北各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觸地,莊嚴開口,聲如晨鐘暮鼓,振聾發聵。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陸煊閉眼,心神驚動,毛骨悚然。
“原來如此。”
他朝著有些困惑的太上施了一禮,又將滿臉懵逼的張陵轉了過去,沖著張師兄的屁股猛踹了一腳,哈哈大笑間,主念自這一抹歷史烙印上抽離,回歸自身。
陸煊屹立在鴻蒙,左手托舉造化玉牒,右手持著東皇鐘,側過頭,看向娘娘:
“娘娘,我明白了。”
“總算是醒悟過來了?”神女失笑搖頭:“有時候,說你笨吧,你卻又悟性超絕,幾乎可稱古來第一,但說你聰明嘛.”
她幽幽一嘆:
“你卻連這一點都想不清楚,連這一細節都忽略.”
陸煊苦笑:
“終究是太過久遠了,或者說我自己沒當作一回事,沒有聯想在一起,不過”
他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
“太一和佛祖,原來是一人.那我豈不是一直都在,與虎謀皮?”
神女輕聲道:
“放心,在你成為道果之前,太一不會翻臉。”
說著,她微不可察嘆了口氣,似憐憫,似猶豫,最終還是緘默。
陸煊未曾察覺,來回踱步九次,最終駐足:
“罷了,先將造化玉碟這最后一鑄完成再說.”
自語間,他臉上浮現出期待之色,九鑄過后,造化玉牒方才真正完整。
而融入了東皇鐘的完整造化玉牒,又會發生何等蛻變呢?
心情激蕩間,陸煊正欲通知老師和三師尊,屹立于鴻蒙,目光瞧向歲月長河,神色卻猛地一僵。
“這臭小子.”
凝視著三十六重天中的兜率宮,凝視著孫悟空的所作所為,陸煊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眼前發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