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歷史,盡收于陸煊眼底。
天刀門老祖,于自己第七十四顆竅穴天地中出生,天賦異稟,一千七百歲證真仙,兩萬歲便成了不朽,
三十年前,自己化天地后,自那顆化為星辰的竅穴中搬遷而來,但詭異的是 陸煊心頭沉凝重,此人生來,便以伏羲為名,自個兒都快將這一段歲月歷史翻了千次,也未察覺到半點不對!
但這卻壓根不可能!
這是自身體內竅穴,自己還能不清楚么??
伏羲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成為了天刀門老祖,這絕非篡改歲月歷史的手段,自身竅穴,歷史全然在自己掌握中,
哪怕是道果親自出手干涉、更替過去,自己至少也能察覺到!
“伏羲.”
天地意志所凝聚而成的巨大面龐低語,神色沉凝至極,
他再度想到后土所言,略微有了些猜測,這便是伏羲所具備的超脫特征?
成為其他人?
不,應當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真正賦予自身魂靈者,是否也被伏羲給頂替了?
被頂替者,是徹底散去,還是說只是缺席了那一段歷史?
陸煊心思百轉千回,凝重至無以復加,可以肯定和超脫特征有關,但這特征,未免也太過詭異了一些!
超脫特征不講道理,道果都可以被影響,他甚至在想,自身會不會也有一段過去被伏羲頂替?
沉吟間,
陸煊若有所覺,側目凝神,看見一只偉岸巨手,氤氳佛光,將一尊雙目緊閉、似在潛心修行的佛祖擲了進來!
菩提古佛?
釋迦??
陸煊一愣,旋即恍然,當即雙線操作,一邊凝視著‘伏羲老祖’,一邊令自身意志重新回到釋迦體內。
釋迦、玄黃、九幽子雖都因為自身被得道者鎮壓歲月而失去意志,化作空殼,
不過只要自己脫離鎮壓,一切便恢復如常,此刻雖依舊在鎮壓當中,
但若處于玄清界內,亦可無礙。
他的歲月、過去、歷史等,連同自身意志,都被桎梏在自己身軀中,也就是這玄清界內。
與此同時。
玄清界的一處荒山之上,燦金大佛慍怒睜眼,抬頭呵問虛無:
“菩提,何意?”
有虛幻飄渺之音響徹在釋迦心頭。
“不得已而為之,還請釋迦道友相助,監察此界六十九年,六十九年后,自當有賠禮奉上。”
釋迦如來的神色卻更難看了一些:
“僅六十九年吾本距離以大法力證道,僅差一步,正欲邁出之時,被汝打斷,此時再捉不住那一縷玄而又玄,汝斷吾道途矣!”
陸煊做震怒狀,眼中萬千佛土崩塌滅絕,做出要拼死之狀,似要斷絕佛身,棄絕佛道!
歲月之上,菩提古佛色變了,這是真是假??
這么巧合?
他第一反應便是不信,可卻又沒有理由去質疑,‘釋迦如來’本就是偽道果,
若真捕捉到那一縷玄而又玄,的確有可能一步登天,轉而以大法力證道!
斷人道途,卻是不休不滅的仇了!
菩提古佛神色變換不定,再次蕩落大音,于陸煊耳畔響起。
“釋迦,這是一場意外,絕非吾之本意六十九年后,三根菩提妙樹之本源,
西行完結之時,吾傾盡全力,助你以大法力證道!”
燦金大佛模樣的陸煊做怒火勃發之狀,大威浩蕩之下,玄清界外的靈山都搖搖欲墜,呈現崩塌的態勢!
佛道運勢,似要腰斬!
“吾本當已為真實道果,無有變數!”
歲月之上,菩提古佛凝視搖搖欲墜的佛道運勢,再度色變,傳落佛音:
“六十九年后,七根菩提妙樹之本源,另,四圣諦印!”
四圣諦印?
那是個什么玩意?
陸煊心頭思忖,菩提妙樹之本源,應當是樹枝了,自己身上就插著一根,化為玄清界的撐天建木,
雖然還未研究出那樹枝的妙處,但也已窺見不凡,菩提妙樹好歹是能和青萍劍媲美的至寶,總共就八十一枝.
且菩提古佛的聲音中,透著痛惜之意 這四圣諦印,應當不比菩提枝差,甚至更珍貴?
確定釋迦如來的記憶中沒有任何關于四圣諦印的信息后,陸煊對著歲月之上蹙眉呵問:
“四圣諦印?”
“以諸世之苦,諸界之欲,諸地之涅槃,諸天之妙道合煉而成,得道之器,盡管不如吾這菩提樹,也差不到哪里去,以此為補償,可夠?”
菩提古佛聲音都在發顫,直到見那佛道運勢平穩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燦金大佛模樣的陸煊站在玄清界的荒山上,面無表情的伸手:
“拿來。”
半晌過后,一枚四四方方的大印自歲月之上落下,墜入他掌中。
“六十九年后,七根菩提妙樹之本源。”
說著,陸煊冷哼了一聲,捉著四圣諦印,盤坐于荒山之上,略施法力,
荒山動蕩,猛然升高,化作神山,佛光瀲滟,雷音滾滾。
燦金大佛便端坐在這座雷音神山之巔,目視八方,觀遍十地,似乎盡職盡責的開始監察此界.
菩提古佛的最后一道聲音落下:
“伏羲也已入此界,同樣為監察而來。”
“吾已知。”釋迦如來冷著臉,不再搭理,籠罩于此的菩提視線,似乎也抽走。
只是隱約間,似乎有捶胸頓足聲傳來。
“有趣,有趣”
燦金大佛模樣的陸煊若有所思,于心神中觀察那所謂的四圣諦印,
方正大印的四邊,各自鐫有苦、集、滅、道之四字,
對應諸世之苦、諸界之欲、諸地之涅槃、諸天之妙道,神念觸動,似于剎那感悟見一切苦、一切欲、一切生死輪轉、一切妙法妙道!
“果真不俗,這一場戲演的不虧。”
燦金大佛面露笑意,這印,別的不說,單純拿來砸人,恐怕便有不可思議之能,
一印砸落,當有一切苦、欲、生死、妙道的重量壓落!
前兩者還好,后兩者嘛 那生死之輪轉,頗類六道輪回,后土都在輪回的無窮眾生怨念中心性大變!
至于一切妙道.
世間妙道,無量之數,一條妙道,足以造化一尊大羅!
“善,大善!”
燦金大佛的笑容更燦爛了些許,連帶著雙眼都瞪大了一些,似乎在盡忠職守,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監察自己。
不對,當是在監察玄清界。
而此時此刻,出世之神山。
無數修士面面相覷,這第一道問題.就這么答對了?
有修士驚嘆:
“不愧是伏羲老祖,據說數萬年間便證得如此不朽不衰的圣位,所謂天問,抬眼便做答!”
亦有人嘖嘖稱奇道:
“說起來,陸子所愿,居然是使天下清.不愧是上古圣人!”
眾多修士彼此談論,盧修遠臉上浮現出凝重之色,總覺得哪里不對,下意識的握緊了林幼微的手掌,
而此時,天上。
奧陶沉著臉,不咸不淡的撇了一眼伏羲老祖,冷哼道:
“倒是沒想到,你這個老東西,涉獵如此之廣?哼,話說回來,我勸你還是改了伱那名字吧!”
伏羲老祖笑瞇瞇側目,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奧陶:
“有何好改的?”
“卻是犯了天皇伏羲之名!我看你,遲早要遭雷劈!”
“是么?奧陶道友?”
伏羲老祖又是呵呵一笑,心念沉鎖在奧陶的身上,
這小家伙,自陸煊弱小時便相隨,更是曾替他擋下陸壓的斬仙飛刀 若不出意外,這應當是陸煊的一粒棋,一個后手了吧?
那陸煊.又打算做什么?
與開天幡又有何關系?
伏羲老祖幽幽抬頭,再度凝視蒼穹。
而此時,神山復又震動,泥石供簇、翻滾,層疊化作了新的文字。
天問之二。
歲月之末,大天地崩塌,化為祖星,祖星側,長城拱衛,長城之后,古城屹立,數千年血跡斑駁,且問此城,是做何名?
盧修遠呼吸急促,心頭劇烈震蕩,剛欲做答,天穹上,卻響起奧陶的震聲:
“氣概城!”
聲如天雷,浩浩蕩蕩,震響八方。
片刻。
神山之上,浮現一字。
諸多修士再度嘩然。
祖星是什么??
大天地坍塌又是什么意思?
一個老邁修士訝異:
“奧陶前輩也涉獵極廣啊.吾連祖星為何,都從未聽聞!”
另一個年輕一些的修士則是輕嘆:
“看來,這至寶是與我等無關了,應當便是奧陶前輩與伏羲老祖相爭!”
眾人呢喃間,伏羲老祖樂呵呵的瞥了一眼奧陶,如此,有五成可能是此人.
但重點到底是在這個奧陶身上,還是在那開天幡身上?
陸煊,又欲何為?
有趣。
神山再動,第三問,緩緩浮現。
天問之三。
古有天皇,名為伏羲,得媧皇之遺贈,坐擁超脫之特征,且問,何為伏羲之超脫特征?
啊???
無數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個什么問題?
每一個字都明白,連在一起,怎的又看不懂了?
天皇伏羲,媧皇,超脫特征 原本打算搶答的盧修遠亦是茫然了,天上奧陶與另外兩位不朽都蹙眉沉默,
伏羲老祖的目光則更加深邃了起來,這一次,他并未答。
至高處,天地意志所化的龐大人臉撇了撇嘴,這老東西,真沒意思。
當即,陸煊回撥歲月時光,回到第三問之前,重演過去。
天問之三。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此一問,方出,卻又是死寂。
無人知。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無數人都陷入沉思,是啊,天地之初,歲月之始,何人傳下大道?
誰為第一位修行者?
誰為第一尊仙?
有人試探性回答:
“當是.元始天尊!”
神山無有反饋。
奧陶蹙眉,沉聲開口:
“便為.太上道德大天尊?”
神山依舊沒有動靜。
伏羲老祖沉吟片刻,緩緩答道:
“遂古之初,傳道者,玄生也。”
神山微動,有一字浮現而出。
伏羲老祖神色肅穆了起來,錯?
不可能錯。
那于遂古之初,悄然傳道,欲為道祖之生靈,便是就自號玄生!
他抬頭,看向天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你既說錯,可有答案?說來聽聽?”
很多修士詫異的看向伏羲老祖,這位大前輩在和誰對話?
莫名其妙 而正此時,神山之上,山體動裂,新字浮現。
遂古之初,鴻鈞傳道。
字體浮現的一瞬間。
鎮壓著太一的天地玄黃玲瓏塔迎風暴漲,橫壓在整個玄清界之上,遮蔽了一切外來窺視的目光!
正在痛惜的菩提古佛猛然側目,妖祖神色微凝而起身:
“太上玄清,在遮掩什么?”
菩提古佛蹙眉良久,旋即搖了搖頭:
“無礙,釋迦監察在內,他為偽道果,又不像太一那樣被桎梏,太上玄清瞞不過他。”
妖祖沉思片刻,微微頷首:
“也是,伏羲也在其中,當無大礙。”
菩提古佛此時忍不住發問:
“你似很信任伏羲?”
“對啊。”妖祖理所應當道:“他為我最信任之人。”
“為何?”
菩提古佛更納悶了一些。
妖祖笑了笑,輕聲道:
“他是吾兄長。”
菩提古佛明顯一愣,錯愕開口:
“你何時有的兄長??”
妖祖此時也疑惑了,古怪的看著菩提:
“吾一直便有兄長,你這是怎么了?”
菩提古佛深深蹙眉,不答,徹查歲月過往,居然還真讓他看見緣由。
妖祖雖不知從何而來,但第一次露面是在三皇大世之前,還是個小女孩模樣,懵懵懂懂,行走人世,有一少年伴在她左右,
而那少年的模樣.還真是伏羲?
菩提古佛深深皺眉,這樣,就更不對了。
伏羲為第一位人皇,三皇之世前,伏羲不存,哪怕他后來證大羅,足跡遍布一切歷史,可又怎會化作一個少年,與懵懂時期的妖祖相依為命?
不對,這很不對。
菩提古佛眼中浮現出玄而又玄的光彩,開始抽絲剝繭。
古老者和大羅之間的差距,便是古老者見證一切歷史,大羅遍布一切歲月。
看似相同,卻并非如此,如今的歲月歷史,早就不是最開始的歷史了,
道果之間博弈,不知推倒從來多少次,不知篡改了多少次.
大羅只能遍照此時此刻的歲月歷史,
古老者卻能目視真正過去,看到被篡改前的一切,看到最初的那一部古史。
古老者如此,得道者自然更強。
菩提古佛翻閱上一次的歲月時光,陪伴妖祖的,確為伏羲。
他又往前翻閱,是伏羲,依舊是伏羲,始終是伏羲,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直到,菩提古佛翻至伏羲不存在的歷史,那一段歷史中,三皇為有巢氏、燧人氏與祝融,
只是經過一次次博弈,最終才替換成如今的三皇。
但問題是,在伏羲不存在的那一段被遺忘的古史中,陪伴在妖祖身旁的.
還是伏羲。
菩提古佛面沉如水,不信邪,翻閱到真真正正的第一篇古史中,未被任何偉力篡改過、更正過的最初。
這一段歲月,連三皇五帝都沒有,伏羲,卻依舊陪伴在妖祖身旁,照顧懵懂的妖祖,兩人相依為命。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現世,歲月之上,妖祖迷惑發問,而菩提古佛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不答,身形沒入歲月。
他走至未被更改過的第一版歷史中,靜靜觀察,懵懂時期的妖祖身上,依舊有無限的法力,
但陪伴他的伏羲,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沒有修為,更不是大羅。
“是我想錯了?”
菩提古佛蹙眉自語:
“難道說,伏羲是先為妖祖之兄長,然后才做的天皇?”
似乎只能是這樣,但又總覺得,哪里沒對。
凝視伏羲與妖祖的時候,菩提古佛心頭總會生出一種淡淡的割裂感,好像不該如此,好像本來并非如此.
但事實又的確如此。
“看來,是我多想了.”
菩提古佛輕吐濁氣,抽身走離,回到歲月之上,看向蹙眉疑惑的妖祖,笑道:
“吾之前的確不知曉,伏羲是道友的兄長。”
妖祖那向來如冰霜一般的面龐上卻浮現出柔軟之色,
她溫潤的笑著:
“一直如此,只是哥哥他不愿展露罷了,我尚且懵懂之時,便是哥哥照顧我,現在,我橫壓一切,便該我照顧哥哥了”
頓了頓,妖祖神色驟然銳利,凝視現世,凝視祖星所化的天地:
“所以.神女必須死。”
菩提古佛有些疑惑:
“這是為何?”
妖祖沒有回答,只是在心頭默默補充。
“我要為哥哥,收集一切超脫特征.哥哥將會成為超脫!”
她臉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的笑容。
玄清界內。
天地玄黃玲瓏塔遮蔽一切,蒼穹驟變,神山震動!
“鴻鈞.”
伏羲老祖也第一次色變了,凝視著山體上的那個字:
“原來如此啊”
奧陶迷惑側目:
“什么?”
伏羲老祖沒有搭理,抬起頭,看向天穹,似在自語,又似在發問:
“汝在試探,以掀桌為試探?這又是何故?以為能將吾困斃于此?卻有些天真了,真要說起來,靈山那位也在此界。”
無窮高處,天地意志所化的臉龐雙目深邃,并未搭理人世中伏羲老祖的話語。
伏羲的表現,知道鴻鈞是陸煊。
可知道這一件事的,有誰?
三位老師、昊天前輩、后土、小念.
所以,伏羲是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鴻鈞是自己,卻不知道釋迦也是自己?
他的超脫特征,又到底是什么??
天地意志所化的巨大面龐微微瞇眼,自語道:
“下面,開始第二項測試”
念頭微動中,人世。
正當眾修士錯愕的看著伏羲老祖,都不明白這位大前輩在說些什么的時候,
忽然。
‘咔嚓!’
伴隨脆鳴,神山崩塌,一桿大幡沖天而起,復又墜下,不偏不倚間,落在了一個青年的手中。
‘唰!’
無數目光同時投向那個青年。
盧修遠看著自己手中的大幡,陷入了沉思。
(年前事情多,又沒存稿,所以暫時日更兩章,不過也有八九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