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漢末,廝殺的戰場上,雙方爭戰的仙、人、鬼、佛等,都暫時罷手了,抬頭看向那驚天法旨,
透過法旨,明顯能瞧見六個無窮大的身影,
一者手托浩瀚佛界,一者身旁有無上妙樹在搖曳,一者幽幽暗暗,重重宇宙都在身側,似一切之源頭,
一者自然清凈,似萬事萬物所顯化,第五者一眼看去,便能見到紀元終末之相,看到萬物的最后終點,
第六者則身著羽衣,同時具備開天之景、萬物之化、終滅之相.
手持雙股劍,一腳踏黃河、一腳踏長江的劉備色變,認出了其中一位,呆呆道:
“是紫霄宮主?”
一旁,正撫琴,琴音蕩退許多菩薩、佛陀的諸葛孔明亦昂首,背脊微寒:
“那三位道人,似是三清?”
亦有橫行戰場的古佛呆呆自語:
“是阿彌陀佛,是菩提古佛!”
戰場死寂。
三清之名,二佛之諱,這天下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平民百姓或許還不知道這些個名字的含義,
但這些大修士,這些仙佛,又如何不知曉??
然而.
佛母死死的凝視著其中那身著羽衣的身影,如墜夢幻。
紫霄宮主,并肩于三清二佛,共同端坐!
他有些懵,有些懷疑自我,當初自己是否并未夸大??
如果沒看錯的話,六人是圍于一副棋盤而端坐的吧??
道果棋局,或者說唯有得道者才能參與的這一副棋局的含義,佛母自然是清楚的 他打了個寒顫。
不只是他,就連一旁的太一也徹底懵了,
紫霄宮主當真是陸煊么?
他有些不自信,覺得會不會是哪一環出錯,若陸煊都有資格端坐道果棋局了,那自己還謀劃個什么勁兒啊!
但以現在的陸煊來看,古老者都不是,道果都未證,端坐道果棋局?
不可能。
也就是說 紫霄宮主,非是陸煊么?
太一目光深邃了起來,并不心憂,只是在心頭默默呢喃。
“必須要加快進度了。”
“陸煊.我將道果契機送在你面前,如何?”
“一切依舊在我掌握中。”
正當整個漢末皆驚之時,
西蜀。
太上玄清踏天而上,接過無上法旨,感受著其中浩瀚洶涌的力量,微微執禮:
“領,紫霄宮主法旨。”
聲如大潮,浩蕩八方。
“善。”
歲月之上,紫霄宮主頷首,伸手一撫,將被撕開的歲月長河重新撫平,旋即側目,凝視兩位古佛。
“太上玄清,為不定之數,先天不定之數。”
陸煊淡淡道:
“既然佛主如此自信,且拭目以待,看看這先天不定之數是否可以扭轉道友的定論吧。”
阿彌陀佛蹙眉,凝視陸煊:
“莫非,道友欲助那太上玄清更迭一切?某自忖未曾得罪道友吧?這道果棋局,還是某帶著道友來參加的?”
陸煊微笑:
“道友多慮了,吾并無此意,只是想要看一看,這能定未來的棋局,到底是否為真.”
“另外.”
說著,他含笑起身:
“道友攜吾來此棋局,的確算恩,且承吾一禮。”
話音落下,陸煊朝著阿彌陀佛略微施了一禮,后者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坦然受之,含笑道:
“道友,你我日后,未必不可多加來往。”
陸煊頷首不言。
這一局暫時散去,兩尊佛主朝著混沌深處走去,蓮花朵朵,佛光瀲滟,
腰背挺直的瞎眼道人有不妙預感,似自語,又似出言提醒:
“乖徒兒,此后不知多少目光將聚焦于你,聚焦于此,可莫要作出格的舉動,免得啊.被看出端倪。”
他將‘端倪’二字咬的很重,在提醒太上,不要于此刻動粗,會被看出來不對!
黑臉太上將牙齒咬的咔嚓做響,最終皮笑肉不笑:
“吾既已落子,當去完成,便先去一趟封神歲月了。”
說著,他側目對陸煊道:
“師侄,凡以自身為子,落于棋盤之上,所言之事,必須履約,吾將去封神,汝也當盡快完成講道,敘盡天書中冊、下冊。”
“我明白,大師伯。”陸煊面不改色,做了一禮。
旋即,太上狠狠的瞪了眼元始,一步走出,消失在原地,身形沒入歲月長河的某一段,
而自那一段歲月中,響起刀兵聲,傳出一個道人的慘呼,傷勢映照諸身之下,
瞎眼道人的臉龐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上都淤青了,腦門崩裂!
“老太上!”他怒氣沖沖,歲月長河中又傳出慘呼,傷勢映照,瞎眼道人的鼻子被打斷了。
道人捂著鼻子,以袖袍遮臉,歲月中慘叫聲不絕于耳.
“太上,汝不當人子!!”
以袖袍掩面的瞎眼道人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有碎裂的元始玉牙崩落了幾顆。
‘咚咚咚!!’
封神年代,拳拳到肉聲還在響徹九霄 陸煊與跛腳道人面面相覷,各自縮了縮脖子,悄悄退去,留下瞎眼道人獨自站在混沌中,一處又一處傷勢憑空浮現.
這些傷都不嚴重,但無一例外,全是沖著臉去的,還消不掉。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混沌深處。
跛腳道人領著陸煊坐下,確定沒有任何窺視后,這才唏噓道:
“嘖嘖,伱那二師尊,當真膽大包天慘啊,真慘啊!”
陸煊隨手封掉小火兒的六識,瞅了瞅還在震蕩不休的封神歲月,臉上浮現出苦笑之色:
“這事上哪說去.”
頓了頓,他神色一肅:
“三師尊,離開那大道蒲團后,歲月長河的牽引力又至,我無法長久停留在此間,久了,或許會被察覺到不對。”
“這倒是無礙。”
跛腳道人一邊伸長脖子,張望某道人的凄慘之狀,一邊伸手點落,玄而又玄的道韻附著在陸煊身上。
“這一部分道韻,可護你在歲月之上駐足一段時間,差不多能支持到現世復蘇至可容納道果之時,短時間不會暴露,可以寬心。”
陸煊察覺到恐怖的牽引力再度散去,舒了一口氣,又道:
“三師尊,那阿彌陀佛將要下場,我亦要開始嘗試逐漸頂替蒼天,麻煩的是”
他蹙眉,神色憂慮:
“麻煩的是,這一行進中,還需以人道大勢擊天擊地,使天道缺,地德損,
而該如何將天缺地損所帶來的大罪孽轉嫁到阿彌陀佛與佛母身上,是個大問題。”
跛腳道人神色亦肅穆了起來,思索片刻,含笑道:
“難,但并非無法達成如今正在爭奪人間之主位子的四人,你應當都留下后手了吧?”
陸煊干脆點頭:
“自然,無論曹操、劉備、孫堅亦或者袁紹,必要時候,都會是我麾下。”
“那就好辦了,制造一個僵持局面,一個佛母、太一出手都無法解決的僵持局面,迫使阿彌陀佛親自鎮壓一切。”
跛腳道人肅穆道:
“那時候,阿彌陀佛扶持一人,登臨新的人王之位,自身卻也牽扯入那新朝之中,汝在令新人王擊天擊地,罪孽自會降在阿彌陀佛身上。”
陸煊明悟,若有所思:
“是因為,阿彌陀佛促成新朝誕生的緣故么?這般我思路倒是清晰了一些,
若我能在這個過程中,頂替一小部分上蒼,施加引導,令天缺地損的大意志震怒,不偏不倚落在西方凈土上”
“那此事便可成矣。”
跛腳道人接過話,含笑道:
“不過,如何使局面能在兩位古老者插手的情況下依舊僵持,以至于迫使阿彌陀佛出手鎮壓一切,這就要靠你自己了。”
陸煊肅穆點頭:
“三師尊放心,我自有數,不說十拿九穩,但勝算至少有七成。”
“善。”
跛腳道人滿意一笑,轉而問道:
“你其余道器收集的如何了?”
“紫霄宮算是一件,再加上蒼天冕,還差兩件。”
陸煊一邊梳理思緒,一邊道:
“剩下兩件,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太一所執掌的東皇鐘有莫大威能,也曾是我一切之開始,契合于我,我打算謀劃一二,
還有便是伏羲,他所執掌的河圖洛書,亦是媲美道果層面的大器,只是此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說著,他目光深邃了起來,自身的一切起始,便在于東皇鐘的其中一枚碎片,
讓自己夢回上古,歷經如此種種 “伏羲么?”跛腳道人蹙眉:“這小家伙的確有些奇怪,你或可去詢問一番妖祖?”
“詢問妖祖?”
陸煊猛地一呆,旋即醒悟,神色古怪道:
“阿彌陀佛說,我可與他多走動一二.真要如此?他們定然不會相信的。”
“不信歸不信。”跛腳道人一樂:“但他們終歸會給你這么個新的執棋者一些面子。”
“行,我便去試試。”
陸煊做禮告退,不望解開小火兒鎮封,帶著他朝大混沌的另一頭走去。
與此同時,漢末。
陸煊的主念轉移至太上玄清的身軀中。
他凝視圍繞黃河展開的巨大戰場,酆都大帝、祖龍等都在戰場上端坐,與仙母、天真古佛遙遙相對,
大日如來等至高者亦將臨了,局勢幾乎呈現一邊倒的狀態,若再繼續這般下去,
別說僵持了,估計一年的光景,袁紹便要一統天下了 “大羅為鎮,諸天為帥,不朽為將,真仙為卒”
陸煊理了理身上的太上道袍,淡淡自語:
“這一場凡世大戰,已可媲美封神矣,但還不夠啊.”
一旁,恭候的張角好奇抬頭:
“上尊,您的意思是?”
陸煊看了他一眼,平靜道:
“張角,蒼天已死,清天當立,這不只是一句口號,還要去做”
頓了頓,他隨手繪下一道法旨,遞給張角,又道:
“你持此法旨,去到西海,會有大羅降臨很多大羅。”
張角色變,畢恭畢敬的接過法旨,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發問:
“上尊,接下來.”
陸煊大步走出道宮,隨手撕開歲月長河,平和道:
“接下來,大羅亦當爭殺于戰場,而非坐鎮在上,俯瞰一切。”
說罷,他一步邁入過去,走入曾經的一道歷史烙印中。
此時此刻,是為春秋。
“陸子,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便能至齊地了。”
陸煊微微恍惚,側目看去,秦穆公神色肅穆:
“此次或許有去無回,那齊桓公,畢竟是天下第一霸主”
陸煊無聲的笑了笑,側目看了看跟在兩側的八十一甲,依舊有些感慨。
許久不見。
正了正冠冕,看了一眼頭頂如同華蓋一般的大勢,他平靜道:
“三十日,轉瞬既至。”
話落,如同按下了快進鍵一般,整個大天地的時光飛速流轉,一眨眼便是一月,
而處于大天地中的非大羅者,卻都毫無所覺,真在一瞬之間,行完了原本一個月才能做完的事。
亦有大羅察覺到不對,上稟中央天庭,此時尚且端坐在凌霄殿中的帝尸卻只是樂呵一笑:
“時光異常么?且讓瑤池仙母去查一查究竟吧。”
仙母面色驟然鐵青,硬邦邦開口:
“不去!”
她是執器層面的大羅,普通大羅或許不知時光異常的緣由,她卻看的分明!
去找那煞星?
瘋了還差不多!
帝尸見狀,卻也并未多言,只是撇了撇嘴,又有些好奇了起來,
小煊降臨此世,是為何事?
與那下達至漢末的法旨有關?
正當他疑惑之時,人間。
一切都按照本來歷史發展,陸煊與秦穆公、孔子攜手,將齊桓公打落,
齊桓公自深宮之中,請出值歲之神殷蛟,
后者威嚴俱足,卻才邁來,便被陸煊一手扼住了脖頸,捏的不朽軀龜裂!
“汝是何人?!”
殷蛟大口咳血,驚悚莫名,秦穆公、孔仲尼與齊桓公也都看傻了眼,各自如墜幻夢!
尤其是齊桓公,癱坐在地上,心神猛烈悸動,整個人都恍惚了,呆呆的看著那個所謂陸子,將一位天尊捏的瀕死!
殷蛟已是真正接近死去的地步,嗬嗬道:
“汝可知,吾師何人!”
他大口喘息,死亡當前,瘋狂催動師尊留下的印記,天邊有清凈光浮現,慶云朵朵綻放!
“哪位道友,如此為難我這徒兒?”
廣成子踏云而來,殷蛟臉上浮現出喜色,而與此同時,西極天庭中,某位原本準備壓落手掌的上天尊亦打消了念頭,
他微微瞇眼,自言自語:
“廣成子來了倒是不必吾親自插手了。”
然而,下一剎。
廣成子踏慶云而至,陸煊松開了殷蛟,后者跑上蒼穹,大口咳血:
“師尊,便是此人,直下殺手,視玉虛一脈為無物”
‘咚!’
廣成子一拳橫擊,將殷蛟打裂了,體魄崩塌,只剩魂魄懸浮,滿臉茫然,左顧右盼。
“您,您打錯人了”殷蛟殘魂哭喪著臉。
廣成子神色陰沉,呵罵道:
“冒犯沖撞長輩,事后自去九幽,自封于輪回前,十萬年方得贖罪!”
殷蛟殘魂更懵了,冒犯長輩??
不只是他,秦穆公、孔仲尼面面相覷,齊桓公茫然失措,關注著此地的上天尊亦錯愕,滿臉不解。
旋即。
陸煊微微執禮,含笑道:
“廣成師兄,許久不見。”
殷蛟殘魂恍然,心頭劇烈震動。
廣成子沒好氣的捉著殘魂,大步走下云端,朗聲一笑:
“玄清師弟,是有一段時間未見了,卻不想我這不肖徒兒將你沖撞”
說著,他又有些迷惑,這玄清師弟,何時鎮壓不朽都如此輕松了?
搖了搖頭,廣成子也沒有多想,又笑著道:
“不過卻也是正巧,見到你吾才想起來,說好了要帶玄清師弟你見一見真正的天塌之景,看一看翻天印真意,險些給忘了”
“當下,也不遲。”陸煊笑言,廣成子也不以為意,伸手一撫,一幕時光舊景浮現于陸煊眼前。
天穹崩,地維缺,上蒼落.
廣成子含笑:
“師弟,可悟得?”
“有所悟。”
陸煊神色平靜:
“師兄贈我翻天法,我當報于師兄才對。”
“玄清師弟,你這話就過了,你我皆為三清同門,何來報于不報之說?你啊你,可”
話未說完,卻見陸煊當頭棒喝:
“廣成子,還不醒來!”
“廣成子,還不醒來!!”
廣成子懵在原,只覺得醍醐灌頂,眼前迷霧驟然散去,歷史真相浮現而出,記憶更迭!
他看見,最古之年,太一登基天帝,敕封下一尊與天帝齊位的帝尊,喚做陸煊上帝。
他看見,不周崩塌之年,天穹崩,地維缺,上蒼落,有一身影撐天,自號陸煊!
他幡然醒悟。
“玄清師弟,你.”
“師兄,你還未醒來,還未醒來。”
陸煊一手探出,在漫天仙佛錯愕的目光中,撞入西極天庭,將某位上天尊碾殺了,
又將只剩歷史烙印的勾陳大帝捏碎,擒下一團本源,拍入廣成子額中。
“師兄贈我翻天法,我贈師兄大羅道。”
“廣成子,醒來!”
第三聲當頭棒喝,本就是類大羅者的廣成子夢回封神歲月,夢回初生之年,重新走了一趟人生路,
又照見自身未來,明明立足于春秋歲月,在陸煊引導下,一夢之間,歷經三皇之世、封神歲月,再到漢末、西行、天帝隕落之年,
一直到現世之歲月.
他自夢中醒來,大嘆:
“原來如此。”
廣成子含笑,自身足跡遍布歲月前后,溝通無數歷史烙印,旋即做禮:
“師弟,多謝。”
“一報還一報,你我互不相欠,師兄你不欠我因果,當一身輕松。”
陸煊亦含笑:
“既一身輕松,今日當如何?”
“今日.當大羅矣。”
廣成子立地大羅。
不只是他,類似一幕,在各個歲月片段上演。
“慈航師姐,還不醒來!”
“太乙師兄,還不醒來!”
“普賢.”
一息之時,十二仙人齊悟道,玉虛門下盡大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