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土跌落以來,道果棋局,六席缺一,今日再滿。
伴隨瑩瑩光輝,菩提古佛、阿彌陀佛、太上道德大天尊端坐于棋盤右側,
上清靈寶大天尊、玉清元始大天尊、紫霄宮主端坐于棋盤左側,
六道偉岸身影共同俯瞰棋盤,如同在俯瞰一切蒼生,大羅在棋局中,古老者亦在棋局中!
皆為子。
陸煊凝視著瑩瑩寶光,神色肅然,他在此刻竟真看見了唯有得道者才能看見的未來大勢,
這不同于自身占據的部分未來可能,棋中所顯大勢,真真切切的囊括了所有,只要棋局不變,
那么,其中所昭示的大勢、未來,便注定發生!
未來不定,時時刻刻在變.時時刻刻在因棋局而變,真正不定的,只是細枝末節。
瞎眼道人此時輕聲開口,替陸煊解惑:
“得道者,可收束部分未來,而在此棋盤的助力之下,部分化作全部,后土未跌落之前,我們六人互相制衡,互相干擾,互相爭奪未來的定制之權。”
陸煊凝視棋盤,輕聲道:
“一切生靈的未來?”
“是,但不盡是。”
瞎眼道人含笑開口:
“某種意義上,執此局之棋者,便是天,非大天地的蒼天,而是諸世諸界決定一切的天,
偶有生靈逆天而行,非他想逆,是我們要他去逆這天,譬如商末的帝辛,又譬如三皇之世的蚩尤,還譬如西行歲月的一只猴頭.”
頓了頓,他繼續道:
“當然,凡事皆有例外,古老者偶爾可跳出棋局,擁有先天不定之數的生靈亦然,甚至跳出棋盤的可能,要勝過古老者。”
陸煊若有所思,凝視棋盤,凝視蒼生,再度發問:
“既如此,若無諸位允許,豈不是不可有得道者的出現?”
“是,也不是。”
這次回答的是跛腳道人,正在咧嘴笑著:
“下棋者有六,每一種未來的發生,除開先天不定之數這樣的變數外,都是六人共同博弈出來的結果,
每有新的道果誕生,要么是因為一方獲勝,要么是因為各方妥協.古來最驚艷者,當屬昊天。”
“此話何解?”陸煊側目好奇問道。
跛腳道人樂呵的解釋:
“昊天尚且還未證道果之時,窺見了道果棋局,那小子膽大包天,周旋在諸得道者之間,
最后居然以合縱連橫之法,讓棋局陷入一種特殊的境地,最終使諸位得道者都獲利,都選擇妥協,允他成為道果,后更是證道,化作一尊得道者.”
阿彌陀佛此時抬起了頭,淡淡道:
“當然,有利有弊,他的行為算是觸犯的禁忌,證得道者不久之后,便失去了帝位,跌落而下好了。”
頓了頓,這尊古佛凝視陸煊:
“諸位道友,當落子矣。”
說話間,菩提古佛也將目光投向了陸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眼中有探究之色,旋即道:
“吾當落下第一子。”
說著,
他手中浮現出一枚棋子,不輕不重的叩在了棋盤上,淡淡道:
“此一子,大日如來攜麾下諸佛諸菩薩,入漢末,佛母下場,風云變幻。”
棋盤中所昭顯的未來大勢,竟真隨著菩提古佛的這一子而發生了改變,
陸煊在其中看見了天下歸佛,看見了六道輪回被擒走,看見了陰司幽冥臣服于佛陀膝下 跛腳道人微微一笑:
“我也落一子。”
他點落大棋,笑道:
“此一棋,為吾之一化,親入九幽,持青萍劍,坐鎮六道之上,斬盡一切來犯敵。”
未來再變,九幽爆發了一場大戰,一位喚作‘禹馀’的道人手持青萍劍,與古老者搏殺!
“到我了。”
瞎眼道人含笑,定落大棋:
“這一子,吾不擾亂諸世諸界,親入封神之歲月,坐觀一切,不生變化。”
“我也落子。”一直盯著瞎眼道人的太上淡淡開口,平靜的放下一粒棋:
“此一棋,我親自入局,復返封神,助靈寶斗元始。”
瞎眼道人神色一僵,怒目而視:
“太上!汝這是何故!”
兩尊佛主此時也詫異側目,卻見太上悠悠開口:
“此為吾謀算中的一環,莫要過問,莫要過問。”
菩提古佛和阿彌陀佛都微微瞇眼,在心頭猜測太上之謀,猜測這位是在做什么?
這不是沒有先例,三清曾經將錯就錯,當真在封神歲月大戰,
而后有麾下弟子似乎妥協一般,化入佛門,結果卻是一步后手,直接導致佛門氣運反哺道門,大衰了很多年!
唯有氣的發抖的瞎眼道人明白,太上這是個屁的暗子、后手,更非是混淆視線的作為,
壓根就是想狠揍自己一頓!
好好好,好你個小心眼的老太上!
瞎眼道人似乎預感到自己即將迎來的凄慘狀,打了個哆嗦,惡向膽邊生,
他側目,輕輕拍了拍陸煊的肩膀,含笑道:
“乖徒兒,汝可有欲落之子?若是沒有,為師可替你落一枚,就叫你再演一次拜師禮,于諸世諸界的矚目之下,承吾衣冠,如何?”
陸煊神色古怪,跛腳道人悄悄朝著瞎眼道人豎了一個大拇指,某太上覺得牙根更疼了,兩只拳頭狠狠的發癢。
卻聽見阿彌陀佛咳嗽了一聲,目光深邃:
“道友第一次執道果棋局,還是親自落子吧。”
“是啊.”菩提古佛亦道:“還請道友,親自落子!”
兩尊得道者死死的盯著陸煊,準備探明最后的虛實,若無媲美得道者之能,是斷然無法在棋盤上落子的!
曾經倒是有兩三枚純白大棋突兀出現,看不見落子的生靈,但那屬于是極少的個例情況!
且方才元始欲替這紫霄宮主落子,讓阿彌陀佛、菩提古佛心頭泛起了一個猜測,
這紫霄宮主,是否真有得道者之能?
瞎眼道人此時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愉,狠狠惡心太上的法子被這倆家伙否決,他當即一拍棋盤:
“怎么,吾和我這徒兒說話,伱們兩個插什么嘴?我徒兒什么時候要你們來代為決定了?”
阿彌陀佛亦爭鋒相對:
元始道友,何必如此?到底是欲代紫霄宮主落子,還是紫霄宮主落不下子?”
至此,他圖窮匕見,咄咄逼人:
“紫霄宮主,還請落子!”
陸煊啞然失笑,心頭明白了過來,凝視棋局,做沉吟狀。
片刻,
他淡淡道:
“也罷,吾便落下一子,免得某些禿驢,疑神疑鬼。”
阿彌陀佛面色如常,菩提古佛微微冷臉。
下一剎。
陸煊手中浮現出一枚璀璨至極的純白大子,不緩不急的點落而下!
‘啪!!’
伴隨清澈的回響,大混沌掀起一絲漣漪,棋中大勢驟生變化,陸煊緩緩開口:
“此一子,紫霄宮再宣大道,敘天書中冊、下冊,叫那人世,自古而今,人人如龍,無壽之盡,無命之終,仙佛落于人下!”
話音落下,棋中大勢沉定,局面驟明!
人族自古而初,成長迅猛,人道大勢的總量暴漲數倍,歷代人王都為諸天之境,三皇五帝皆是頂尖大羅,
天庭不及也!
而未來大勢亦發生了更替,漢末之年,白蓮教接引而來的諸佛諸菩薩,
竟與人族大將打的有來有回,天下再不歸佛,人道皇朝人道立,無關仙神!
菩提古佛與阿彌陀佛驟然色變,后者面沉如水,前者一字一頓:
“原來,道友便是他年突兀落子之人!”
兩尊佛主死死盯著棋盤中多出的純白棋子,猛地明白了過來,
曾經突兀出現的幾枚純白棋子,便是此人所落下,這個紫霄宮主,居然真蟄伏了無盡歲月!
陸煊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感應著心靈大海中的天地棋盤,微微一笑:
“阿彌陀佛,何不落子?另外.望道友所說,曾經封神歲月做變之事,當能成真。”
阿彌陀佛面色沉郁,半晌,微微頷首:
“吾既然應承了道友,自然當會做到,這一點,道友自可放心。”
說話間,他與菩提古佛各自從棋盤上收回了一粒棋子,那是他們曾經落下的,使玉虛十二仙無人可入大羅。
旋即,
阿彌陀佛手中亦浮現出一枚厚重棋子,緩緩敲下,緩緩開口:
“此一子,吾親自入局,親自下場,捉走六道輪回。”
棋面驟變,未來大勢中,所向披靡、鎮壓六道輪回的禹馀道人被斬退,
漢末的人道皇朝亦轟然崩塌,阿彌陀佛行走人間,又行走于九幽,無處不佛土!
三清都微微色變,菩提古佛雖早就知曉,亦面露驚容!
阿彌陀佛微笑:
“若諸位道友不落新子,這一小局,應當是吾勝了。”
棋盤所昭顯的,便是未來之大勢,換句話說,幾乎注定成真。
但只是幾乎。
陸煊緩緩抬頭,似笑非笑:
“道友何必如此自信,此局所演化之未來,為先天不定之數不存之未來,鹿死誰手,結果如何,尚未可知啊”
阿彌陀佛瞇眼:
“太上玄清,為太上道友嫡傳,很不錯的一個孩子,但到底弱了一些.怎么,道友也認識?”
“自然認識。”
陸煊平靜一笑:
“漢末這一局道友未必能勝啊。”
說著,他平靜側目,借用棋盤之偉力,撕開歲月長河,降下一道夾雜著棋盤超脫特質的無上法旨!
“太上玄清,奔赴過去,助廣成子證大羅,聚玉虛群仙,平定北方。”
大旨飄蕩而下,一字一句,化燦金大字,響徹整個漢末歲月,
而漢末歲月,從商販走卒,再到古仙古佛,甚至是才降臨的太一、佛母,都下意識的抬頭,
透過那道大旨,他們看見了一副虛幻飄渺之景。
歲月之上,混沌之極,六道偉岸身影圍坐,通天而徹地。
“怎么可能?”
佛母死死的盯著其中一個身影,發出近乎夢囈似的呢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