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偉岸身影并肩,朝著大混沌深處走去,
一者落步,便是無量莊嚴劫生生不息,另一者落步,則是開天辟地之景與紀元終末之相交替輪轉,
兩位無上者身后,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瘋狂追逐。
“老爺!等等我,等等我!”
小火兒上氣不接下氣。
混沌戰場,無數生靈目視著三道身影逐漸消失,各自面面相覷,久久失語。
雖然有傳言說,神秘的紫霄宮主媲美得道者,但到底只是傳言,所有人都將信將疑,如今,卻已確信了。
大日如來帶著麾下依次離去,混沌戰場再度恢復了寧靜,太古長城巍峨依舊,很多將士都癱坐,雙目失神。
尤其是太乙天尊、黃龍天尊等,各自茫然失措,黃龍不解呢喃:
“玉虛十三仙我們何時多出了這么一個恐怖的師弟??”
眾人面面相覷。
染血的神農、軒轅并肩走來,前者疲憊道:
“在紫霄宮中聽道之時,吾曾悄然窺視天數,當時天數所告,那位是玉虛第十三仙,吾還不相信.”
軒轅亦苦笑開口:
“是啊,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這實在有些離譜,玉虛十三仙.怎的從前未曾聽聞過??”
楊戩、哪吒、朱悟能面面相覷,背負宮觀的大黑牛亦滿臉疑惑,
他們還是處于驚駭中,百思不得其解。
玉虛第十三仙,明明就是陸子啊!
不,準確的說,應當是陸子的那馬甲,玄元福生.
可這位恐怖到沒邊的紫霄宮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哪吒想了想,試探性問道:
“老師,您之前從不知道這位的存在么?”
太乙天尊連連搖頭,苦笑:
“聞所未聞。”
嬴政此時輕吐濁氣,凝視著太古長城上斑駁的血跡,嘆道:
“吾聽道于紫霄宮時,也驚異于這位的身份,還以為是哪位蟄伏不出的絕世人物,卻是玉虛第十三仙,但這似乎更為離譜.”
頓了頓,他感慨自語:
“玉虛第十三仙,紫霄宮主,玄元福生.不過終究是一件好事,義父祖歸來的期望也將更大了,等到義父祖歸來.”
“等會?!”
楊二郎、哪吒、朱悟能異口同聲,就連一旁的大黑牛也打了一個響鼻,背上的宮觀劇烈搖晃!
嬴政、神農等都詫異側目,旋即見到三眼天神顫顫巍巍發問:
“始皇,汝剛才是否提到了玄元福生??”
“是啊。”
嬴政有些迷惑,但還是解釋道:
“聽道之時,那位曾經親言,他之名,便是玄元福生!”
楊二郎頭暈目眩,哪吒一個趔趄,朱悟能直接癱坐在地上,就連四蹄踏地的大黑牛都站立不穩了!
玄元福生紫霄宮主 楊二郎忽然明悟,雙眼瞪的溜圓。
是陸煊師叔。
他,歸來了??
不,不對,不是當下的陸煊,是虛實碰撞之下,自另外一條尚未確定的歷史中走來的陸煊!
三人一牛似乎都想明白了,面面相覷,無不目瞪口呆。
既是那位,也就是說.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混沌深處,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好家伙,這位膽子當真大到沒邊,連得道者都被唬住了??
與此同時,另一段時空中。
“阿彌陀佛,汝何故邀請那紫霄宮主加入道果棋局?”
妖祖神色沉凝:
“這絕非好事,你如此做,到底為何?”
阿彌陀佛凝視著手中的西方凈土,平靜道:
“不得已而為之,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借此機會,探一探那紫霄宮主的虛實,看一看三清的反應。”
妖祖依舊蹙眉:
“道果棋局,干系太大,你卻拿來試探?”
阿彌陀佛搖了搖頭:
“話是如此說,但吾與菩提早已落入了下風,這一盤棋幾乎定輸,還不如引入新的變數。”
頓了頓,他繼續道:
“若那紫霄宮主是三清的某一化,當坐不上道果棋局,若他并無得道者之能,亦落不下棋子,如此可探其虛實,
且就算這紫霄宮主真能端坐棋局,真能落下棋子,那么道果棋局的利益誘惑在,說不得”
一旁的菩提古佛微微睜眼:
“說不得,這位紫霄宮主會與三清反目呢?”
“怎么可能?”
妖祖下意識道:
“道果棋局,決定的是未來,未來走勢雖然重要,但又何來利益誘惑?”
“若只是以棋局定未來.”阿彌陀佛輕笑:“我等又何故如此執著于此棋此局?”
妖祖微微瞇眼:
“還請釋惑。”
兩尊佛主卻只是搖了搖頭,不言。
歲月之上,混沌之中。
傾盡全力催動造化玉牒,又靠著元始眼和上清腿的助力,陸煊極為勉強的走出了歲月長河,走到了真正大混沌!
事實上,
若非自身將造化玉牒與紫霄宮凝練為本命器物,
且前者具備鴻蒙之玄,后者具備高出混沌半籌之妙,陸煊還真無法行走于這歲月之上,立刻就要露餡.
但不管怎么說,也算是蒙混過去了。
跟在阿彌陀佛身旁,帶著小火兒,不知道走了多久,時光在此壓根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此處為歲月之上。
終于,在陸煊幾乎支撐不住,要重新跌回歲月長河中的時候,
眼前景象驟生變化,一方古老棋盤擺放在混沌中,六方大道蒲團圍繞著棋盤,幽幽暗暗,混混沌沌。
“道友,請。”
阿彌陀佛做了個手勢,指向一處大道蒲團,
陸煊神色平靜,微微頷首,
盡管自身力量都快要耗盡了,連帶著歲月中,正拼命供給精氣神的玄清、玄黃、九幽子等都近乎枯竭,
但他看表面上看起來依舊云淡風輕,施施然漫步走至蒲團旁,在阿彌陀佛的凝視中,緩緩落座。
端坐在大道蒲團上的第一個剎那。
陸煊發覺,拼命要將自己拽回歲月長河的恐怖牽引力消失了,整個人為之一輕。
第二個剎那,
他感覺到身下蒲團中,浩瀚無垠的恐怖道韻,自己所匯聚的萬道與這蒲團相比,量雖多的多,但質嘛.
一者為青天,一者為蚍蜉。
至第三個剎那,陸煊落目在古老滄桑的棋盤之上,略微恍惚,
他似乎看見了整個萬古歲月,棋盤本身似為整個大天地,諸天諸界諸世則是棋盤上的一個個點,
而歲月、光陰、歷史、命運、因果等,則是棋盤上一條又一條的線!!
僅一眼,陸煊似乎看到了萬事萬物,看到了最古之年登臨帝位的太一,
看到了創立八卦的伏羲,看到了懷抱妲己自焚而亡的帝辛,看到了罷黜西極天庭的玄清 一切的一切,都在棋盤上,都在棋盤中。
“這便是道果棋局。”
阿彌陀佛在陸煊身旁緩緩落座,與他并肩,平靜道:
“亦可稱為,大道棋局或超脫棋局。”
“何解?”陸煊心臟一滯,旋即平靜發問。
阿彌陀佛側目,看向陸煊,笑容意味深長:
“這是第二局棋,第一局的勝者,叫做女媧。”
陸煊心頭泛起無數疑惑,亦掀起驚濤駭浪,又問道:
“媧皇因此棋而超脫?不大可能,她之超脫,或在于創立人族,又或統領妖族,也可能是補天穹之缺,還可能是種種緣由并成的終極一躍.”
“但,絕不會是因為此一棋。”
陸煊說的相當篤定,因為他見過‘媧皇’,與之談論過超脫之事,那個媧皇就算是假的,也與本體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此時,阿彌陀佛搖了搖頭,含笑道:
“道果棋局,決定的是未來,而媧皇勝了,當時的一段未來便由她來定制,
以至于大天地的天道地德崩塌,彌補之人是她,掌控之人也是她,創造人族者亦是她皆因為,她是贏家。”
陸煊心頭震動。
阿彌陀佛繼續道:
“若贏家是吾,造人的便是吾,補天的也是吾.雖不知媧皇具體超脫為何,但定然與這些事脫不開關系,故此,在那之后,這棋,又叫做超脫棋局。”
頓了頓,他側目,意味深長的看向陸煊:
“道友,若欲超脫,當要.贏!”
“贏過我們所有人,包括.三清!”
陸煊瞇眼,正欲說話,卻聽見身后的小火兒一蹦三尺高:
“你這老禿驢,當真在廢話,三清也好,汝也好,亦或者菩提,都在我家老爺之下!”
阿彌陀佛瞇眼側目,看向道童,笑了笑:
“道友的這個童兒,很有趣,吾都看不透呢”
事實上,小火兒讓得道者都無法看透的奇怪特質,也是讓他們認為‘紫霄宮主’或許媲美得道者的主要原因,
他們并不知曉,小火兒的這種特質,是太上親自賦予的 小道童此時叉腰,瞪著眼睛:
“伱這個禿驢,看不透我不正常么?告訴你,我家老爺一共兩個道童,一個是我,另一個你猜是誰?”
陸煊笑容一僵,知道這家伙又要亂說話了,當即要呵止,卻見阿彌陀佛神色一動,問道:
“誰?”
“玉清元始!”
阿彌陀佛神色巨變,心臟驟停,猛然側目,陸煊卻只是哭笑不得:
“胡言亂語,道友莫要怪罪這小家伙”
阿彌陀佛依舊有些驚疑不定,正欲說話,混沌深處傳來腳步聲。
菩提古佛自一方走來,三個道人自另一方走來,
瞎眼道人淡漠開口:
“誰在呼吾之名?”
“我!”
小火兒揮了揮手,大聲道:
“道童快些過來,老爺在這兒呢!”
瞎眼道人老臉一黑,有些牙疼,懶得搭理這小家伙,
阿彌陀佛見元始大天尊黑著臉未曾反駁,心臟暴跳,頭暈目眩!
他心頭斷定,絕無可能,但卻又忍不住生出一絲絲、一縷縷的疑惑,萬一呢.
阿彌陀佛默默的將這一點記在了心頭。
三清此時已走近,陸煊施施然起身,保持著威儀,執了一禮:
“見過師尊,見過大師伯、三師伯。”
瞎眼道人黑臉散去,笑的直咧嘴,連連應聲,跛腳道人微微翻了個白眼,而太上呢?
瞎眼道人的黑臉,飛到了太上的臉上他垮著臉,不言不語,覺得有些牙疼,心頭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演戲,這是演戲 下一刻。
瞎眼道人走上前,拍了拍陸煊的肩膀,可以大著嗓門:
“乖徒兒,不錯,已然可與為師并肩矣!”
太上老臉再黑一分。
瞎眼道人又重重再拍陸煊肩膀,將他攬了過來,笑瞇瞇道:
“來,再向你大師伯見一見禮!”
他將‘大師伯’三個字咬的極重,陸煊心頭哭笑不得,卻也只有無奈依言見禮。
“見過大師伯”
太上老臉又黑一分。
“好徒兒,好徒兒!”瞎眼道人震聲大笑,又數息而已,便喊了不下十聲徒兒,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嘹亮,
某老道的臉也一分黑過一分.
“落座吧!”
他硬邦邦的開口,一掌壓在瞎眼道人身上,將之壓在了蒲團上,瞎眼道人如遭雷擊。
半晌,瞎眼道人才緩過勁來,氣不打一處來,側目高聲:
“乖徒兒,快坐,便坐在為師身邊!”
說著,他將身旁太上的蒲團放到了對面,將陸煊的蒲團給挪了過來.
太上籠在袖袍下的拳頭,捏的更緊了。
陸煊目光古怪,二師尊是真虎啊.
他到底并未多說什么,緩緩坐下,其余得道者亦依次落座,落座之間,瞎眼道人拍著陸煊肩膀,不斷言談,一副師徒和睦的模樣 ‘嗡!’
棋盤震動,一道裂紋浮現。
“太上,汝何故如此?!”阿彌陀佛驚怒側目,看著將擁有超脫特征的棋盤捏出一道裂紋的老道,心頭悸動。
后者盯著元始,咳嗽了一聲:
“意外。”
說著,太上伸手一撫,棋盤緩慢的復原,他也真正坐下。
六席再滿。
道果棋局開始發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