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備大發雷霆,雙眼都紅了。
不久前,他還在自鳴,三位兄長都義薄云天,為漢室最忠之臣,結果這才多久,便傳來自立的消息了??
他猛地將目光投向張道陵,神色沉郁,輕聲發問:
“張道長,此事.”
張道陵蹙眉,掐算了一二,神念勾連萬萬里之外,旋即輕嘆:
“是真的,我孫張魯,攜五斗米道,扶孫堅登帝.是那位的旨意。”
“哪位?”劉備沉悶發問,嚴煌等人亦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且神色古怪至極。
這歷史,更迭的也太大了一些吧?
五斗米道,不是橫亙于益州么?怎的跑去了江東?
還扶孫堅登帝 張道陵此時臉上浮現出苦笑,指了指東邊的山峰:
“山上那位的旨意。”
劉備、關羽、張飛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天師忍不住發問:
“山上那位?是誰?”
幾人緘默不答,各自沉凝。
半晌,張道陵輕吐濁氣:
“既孫堅已自立,吾當歸去江東,望再相見之日,你我非敵。”
劉備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么,卻見有道人自殿外走來。
眾人側目,張道陵微微頷首:
“張角。”
話一落,王之瑤與張繼豐面面相覷,誰?
張角??
是他們知道的那個張角嗎??
眾人都有些沉默,這歷史,到底更迭成了什么模樣啊 張角此時大步走來,朝著劉備微微執禮,沉聲開口:
“太平道奉詔,令太平道,扶劉備劉玄德,以益州為根基,自立為漢帝,行‘蒼天已死,清天當立’之旨!”
劉備頭暈目眩。
半晌,他顫顫巍巍的扶著桌案,輕聲發問:
“是那位的令旨?”
“然也。”
關羽和張飛都沉默了,劉備有些恍惚,半晌才開口:
“遵旨。”
他輕嘆,緩緩落座,呆在原地。
張道陵掩面離去,張角則亦嘆息了一聲,旋而好奇的打量嚴煌等人,眼中透著好奇之色。
這些人.
念頭百轉千回之際,張角又道:
“諸位便是秦之先賢了吧?此有詔令大旨,令諸君助漢帝劉備,統一山河,持掌社稷!”
正吃瓜的眾人都是一怔,怎的還和自己等人扯上關系了?
朱悟能更是眼睛一瞪,不朽氣魄壓落,呵道:
“詔令大旨?還管到你朱爺爺頭上來了?呵,誰人下的詔,誰人頒的旨?讓他親自來言說!奶奶的.”
不等他罵完,兩根手指自虛空中浮現而出,指關節彎曲,朝著朱悟能腦門叩去,
楊二郎、哪吒都色變,同時出手,橫擊那兩根玉指,
但無論是諸天層面的楊戩,還是半只腳跨入諸天境的哪吒,一擊之下,那兩根玉指都不曾有半點損傷,依舊輕飄飄叩落!
朱悟能瞳孔驟然收縮,想要閃躲,可卻驚覺這兩根手指占據了一切視線,不,就是占據了一切,躲無可躲!
‘咚!!’
“哎喲!”
朱悟能抱著腦袋,齜牙咧嘴,被敲打的暈暈乎乎,旋即有含笑聲傳來:
“你這老朱,連吾都罵上了?”
熟悉的聲音回蕩在殿中,嚴煌錯愕起身,楊戩、哪吒驚怖抬頭,朱悟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太上玄清之聲??
透過雙指探出的虛無,眾人看見一個中年道人端坐,周身幽幽暗暗,沉浮有重重宇宙,
那道人巍峨,似天似地,漆黑的發絲間垂掛著幾粒太古星辰,正熠熠生輝!
真是太上玄清!
朱悟能狠狠一抖,高呼:
“接旨,俺老朱接旨!”
道人微笑,身形散于虛空,整個府殿都變的寂靜,眾人面面相覷。
太上玄清!
陸子!
尤其是楊戩,心頭劇烈震動,訥訥自語:
“方才,我似乎看到歲月長河,環繞那位緩緩流淌玄清師叔他.證道大羅了??”
哪吒悚然一驚,亦在呢喃:
“我方才觀玄清師叔,的確有觀大羅時的驚心動魄之感啊.”
他們都驚悸,大羅啊.
秦末漢初之時,這位尚且是不朽吧?
結果呢,不過一晃眼,漢都還未傾塌絕滅,那位便已證大羅了??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又錯過了什么??
王之瑤苦笑,不自主的回憶最開始見到這位之景,尚且是在東海市,那時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天人都未成,
結果此時此刻,卻已是大羅,真真正正的天地霸主!
死寂中,
劉備艱難起身,輕聲嘆息:
“今日.吾于蜀地,當奉陸子令,立漢國,吾為新漢之帝!”
類似的一幕,在四方上演。
江東。
孫堅登基,張道陵持玄黃帝令,自西而來,宣布大旨:
“奉玄黃令,擊通天漁鼓,召諸仙歸!”
說罷,他奏響漁鼓,傳蕩諸世諸界,驚動天上人間,
一尊又一尊的碧游宮中仙自輪回中歸來,金靈、無當、三霄.
孫堅持禮而拜,吳國立,萬仙簇擁,五斗米教、天師道相扶,割據江東!
北方,袁紹登基,頭頂大冕,天真古佛踏云而來,一指而落,有白蓮教中仙神降臨,有道果者所造化出來的神仙騰云駕霧,
袁紹垂首,身著帝衣,請天真古佛上座,自號北帝,北國割據北方!
同日,劉備亦自立為帝,號新漢,請來諸葛孔明出山,引諸大秦先賢為將帥,
亦有太平道相擁,以蒼天已死,清天當立之號,長劍指向中原,鑄下九鼎!
獻帝三年,夏。
河北王袁紹,奉白蓮教為尊,自立為帝,號北國,以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為旨,萬民成軍。
同日,吳王孫堅,奉五斗米道,召來上古萬仙,自立為帝,號吳國!
同日,興漢王劉備,奉太平道為遵,大秦先賢入世相助,自立為帝,號新漢,又稱蜀漢!
風云變幻,山河震動,廟堂嘩然!
洛陽。
“觀主!”
“國師!”
曹孟德與漢帝劉協,恭敬作禮。
鴻鈞道人模樣的陸煊端在上座,小火兒所化的道童候在一旁,
陸煊微微頷首,抬起眼瞼,目光透過蒼天冕的細密珠簾,凝視二人。
半晌,他這才悠悠開口:
“孟德,兄弟反目,是否痛心疾首?”
“未曾。”曹操垂首:“觀主當年之言,吾尚且銘記心中。”
“善。”
陸煊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天下四分,可這三位新帝與那漢室魏王,都在自己掌中啊 陪彌勒玩個游戲罷了。
微微垂了垂眼瞼,陸煊眼中浮現出幽深之色,平靜道:
“劉協。”
“國師,朕在呢,朕在呢!”漢帝連忙執禮。
陸煊平靜開口:
“漢室國運已盡,汝當為漢朝最后一帝,伱可有怨氣?”
劉協沉默。
半晌,他卻重重點頭,昂起腦袋:
“回國師的話,有!”
劉協凝視著端坐上位的老道人,心頭卻悲愴,同時也有些恍惚,漢家天下四萬年,
結果對于這些無上者來說,與棋子何異?
愧對先祖,愧對先祖!
念及此,他竟垂淚。
陸煊失笑,平靜開口:
“可是覺得愧對了老祖宗?”
“是!”
劉協抹了一把眼淚:
“當初始皇帝禪讓于高祖,秦萬年方朽,而漢至今日,已四萬年,卻要亡滅在朕的手中,朕如何不愧?”
他字字泣血:
“若他日朕殯天,赴那黃泉時,又有何顏面去見高祖,有何顏面去見讓出天下的始皇帝??”
“你這.”陸煊啞然,微微搖頭。
下一刻,卻有笑罵聲響起:
“小子,吾還沒死,你卻在發咒,這可是大不敬!”
劉協、曹操愕然,猛然抬頭,看見兩個威嚴者龍行虎步,走入大殿!
兩人定睛看去,卻覺得這兩個威嚴者都極為眼熟,再細看,其面容赫然與宗廟之中的始皇像、高祖像重合!
這這這.
陸煊平靜道:
“漢室四萬年而止,而將止之時,吾讓秦皇漢祖來助你,成一段佳話,待塵埃落定,四方起神臺之時,
你再效仿秦皇,行禪讓之舉,可乎?”
劉協、曹操皆目眩神馳,秦皇漢祖!
兩人都拜下。
嬴政微微頷首,旋即看向這端坐上位的鴻鈞道人,淡淡道:
“吾不知汝為何人,但吾循義父祖之旨,前來相助。”
劉邦亦點頭道:
“我亦然但我有個疑問,當這天下再定之時,可長治久安否?”
“如何不可?如何不可?”
陸煊神色肅穆:
“漢之后,將是人道大朝,分立天、人、地三公,治蒼穹、人世、地府,風調雨順否?由人族自言,不問天地,不問仙神!”
嬴政凝眉,劉邦動容,俯在地上的曹操、劉協又驚又駭。
立大朝,三公執掌天人地.
這,這是要比秦末漢初伐天之事,要比三皇五帝立世之行,更偉岸,更不可思議之舉啊!
陸煊此時施施然起身,目光深幽:
“但在那之前,還需要一些臂助啊”
嬴政輕聲問道:
“何臂助?”
陸煊微笑:
“天道地德至仁而至不仁,視萬物為芻狗,大公而大不公,損有余而奉不足”
他頭頂蒼天冕微微震搖,珠簾相撞,星河璀璨,又道:
“故此,此等至朝欲立,且還需天道缺,地德損,僅以吾等之力,難為之。”
“敢問,如何方可為?”
“以人道大勢,擊天擊地,此當有滔天罪孽,自天而降,吾承不起,汝等亦承不起。”
“再問,何人能承天缺地損之罪孽?”
聞言,
陸煊幽幽轉頭,看向北方,微笑道:
“或許,白蓮教之上尊,當世之道果,靈山之佛母,可承半數。”
“另半數呢?”嬴政再問。
“另那半數?”陸煊抬起頭,目光洞穿歲月,眺望混沌,凝視種種未來,俯瞰一切過去。
“西方凈土,或可承之。”
說罷,陸煊轉身落座,輕聲自語:
“至朝立時,佛母衰微,凈土傾塌,將有得道者跌落。”
“爾等下去吧,且將漢祖歸、秦皇臨之事,告于天下,吾卻去替你們尋一些上天尊來助。”
“善。”
秦皇漢祖捉著暈暈乎乎的劉協、曹操離去,
陸煊沉默許久,撫了撫小火兒的腦袋:
“隨我走,隨我走。”
“老爺,去哪里呀?”
“歲月之末,現在之世。”陸煊含笑:“去一趟現世之外,尋來幾位師兄。”
“這次,且算是孤注一擲了。”
“既孤注一擲,當盡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