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小煊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上似乎累了,放下了八卦爐,看著鼻青臉腫的兩個道人,含笑發問。
“好問題。”跛腳道人有氣無力,癱在混沌氣中,翻了個白眼,道:
“所鑄之器,再加上他自身證二次大羅,似乎激發了什么,讓小煊發生了一次徹頭徹尾的蛻變”
一旁瞎眼道人揉了揉腫脹的面龐,亦道:
“大概是一種全新的超脫特征,小煊雖然是大羅,雖然依舊處于歲月時光之中,但卻涉足到尋常道果無法涉足的領域,那是.”
“未來。”太上替他回答,一邊摩挲著八卦爐,一邊若有所思的開口:
“未來不定,一切都在變,道果都無法涉足。”
“大羅若成至高,存在于已發生的歲月時光中每一個剎那。”
“若證古老者,跳出古史,即便元始你回到開天辟地之前,拒絕開天,不再創世,古老者也不會因為歲月熄滅而死去。”
“而得道者,則占據一切過往和現在,收束部分未來,將自身與未來所,但”
太上目光深邃,平靜開口:
“但小煊還要超過得道者,他尚不能做到收束未來這一得道者特征,卻可以做到.占據部分未來。”
瞎眼道人與跛腳道人臉上都浮現出沉凝之色,
后者輕嘆:
“占據部分未來,而又唯有得道者方可觸及屬于未發生之未來的領域,故此.”
瞎眼道人接過話茬,目光炯炯:
“故此,于小煊來說,得道者之下,哪怕是面對古老者,只要未提前具備得道者特征,未收束部分未來,那小煊便是可”
“先天不敗。”
漢末。
“那便試試,又如何呢?”
虛實交接之地,佛母悍然出手,大指擊向整篇古史,將陸煊囊括其中,逃無可逃!
恐怖殺機臨體,指未至,陸煊便已然開始破碎了,大羅與道果之間的差距,
甚至要比大羅與筑玉樓之間的差距還要來的大!
陸煊大口咳血,直面驚天大指,凝視指紋間沉浮著的無量佛音世,
頭頂蒼天冕都劇烈搖晃了,可他卻依舊未色變,只是輕笑:
“佛母,當真能斬貧道么?”
話落,指落。
‘咚!’
道果大指點在陸煊頭上,蒼天冕浮現出細密裂紋,旋即墜在了虛無處,而陸煊呢?
他開始消散,開始破滅,鴻鈞道人自歲月長河中被抹去了,徹底不存!
一切歸于寂。
“死死了?”
仙母咽了口唾沫,心生后怕之感,更驚悸于道果之所能,
自己完全不是對手的鴻鈞道人,在佛母面前,卻如同可笑的玩具,一點就碎,一碰就滅!
佛母淡淡的收回指頭,神色平緩:
“試了,你死了,又如何?”
他看著飄零在虛無中的殘破道袍和破裂蒼天冕,輕輕一笑。
此時此刻,混沌之中,妖祖、菩提古佛也將目光投來,前者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愉,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
菩提古佛則是含笑道:
“這鴻鈞道人來歷神秘,雖然在虛實碰撞的現世,為汝之盟友,但那到底只是一種可能,并不注定,如今造成諸多麻煩,斬滅了去,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吾知曉。”妖祖淡淡道:“只是可惜了一個天縱奇才罷了.嗯?”
妖祖和菩提古佛察覺到沒對,歲月在泛起漣漪,復又落目,看向鴻鈞道人身死道消之處!
帶著仙母正欲離去,正欲去處理太上玄清與玄黃之事的彌勒佛母也頓步了,
他似有所覺,詫異回頭。
在虛無之處,鴻鈞道人好端端的立在那里,理了理頭頂冠冕,含笑道:
“古老者么?很厲害,不過.也就那樣吧。”
仙母瞪大了雙眼,彌勒佛母亦陡然色變,眼中浮現出錯愕之色,旋即再度悍然出手!
“沒死?這怎么可能?”
這一次,佛母真正動用全力,一只手掌囊括無限大千,囊括多元大宙,囊括諸世諸界!
萬界生靈心頭都生出驚悚之感,似乎末日將臨了,
而事實上,末日也的確降臨!
諸天萬界都在彌勒佛母的一掌之下,轟然崩塌,確保其中可能潛藏著的每一個鴻鈞道人之他我都死絕,
甚至歲月長河都在佛母這一掌下,掀起驚濤駭浪,搖搖欲墜!
鴻鈞道人再次被打滅,甚至從根源概念上被擦除,
整個人就如同正被橡皮擦涂抹著的簡筆畫一般,一點一點的被擦除在虛無中,因果都斷絕!
“這下.死了吧?”
佛母冷酷的屹立在諸世諸界和無限多元、無限大千的廢墟之上,正欲逆轉光陰,重鑄萬界之時。
“僅僅如此么?”
鴻鈞道人含笑道。
“還沒死??”
這下,彌勒佛母真的嚇到了,悚然一驚,就連靜觀此地的妖祖、菩提古佛也都錯愕,
后者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瞳孔微縮:
“那是.”
與此同時,
心頭驚悚的佛母猙獰,猛然張開大嘴:
“汝莫非為不死之道的象征?好,那吾便吞了你,讓伱化為吾的一部分,恒永鎮壓!”
鴻鈞道人連同他的所有過往、所有他我、所有因果,被佛母一口吞入了腹中!
“好玄奇的道。”
陸煊重新自虛無中浮現,驚訝開口:
“吾在你腹中,看到了彌勒佛祖,不過已然死去,被一口長劍斬滅了難怪你叫做佛母。”
佛母大駭,連退九步,自諸世廢墟的這頭退到了那頭,
鴻鈞道人含笑,緊隨其后:
“佛母何不繼續試試?”
這一尊古老者毛骨悚然,一次次出手,一次次將鴻鈞道人打滅,可鴻鈞道人又一次次的自虛無中浮現,甚至開始反擊!
“讓我看看,古老者到底偉岸至何等地步?”
陸煊自語,平平無奇的一拳擊出,錨定時空,將立身在歲月之外而不可觸及的彌勒佛母打中!
‘咚!’
拳頭正中佛母臉頰,毫發無損。
“汝怎還可觸及于吾??”
佛母更懵了,施展百般手段,將整個諸天萬界都徹底犁毀了十次,
可鴻鈞道人依舊無傷,屹立原處!
一次次斬伐之下,他到底發現了端倪。
“每一次破滅,汝是自.未來歸來??”
佛母悚然,再度將鴻鈞道人斬滅了,拼命瞪大雙眼,死死盯視,終于看見!
整篇古史中的鴻鈞道人都死去了,
而后,他自古老者所無法觸及到的,未曾發生的未來走回,自某一種未來的可能中降臨,回到當下!
“超脫特征!”
佛母、妖祖、太一、菩提古佛等,異口同聲!
站在諸界廢墟之上,
陸煊含笑,正了正頭頂的蒼天冕:
“佛母,可還欲繼續試試?”
說著,他嘗試出拳,擊向自身所能占據的,一切可能的未來中的每一個佛母!
但無論何種手段,都無法傷害到彌勒佛母,
即便全力催動造化玉碟,也只是讓佛母皮膚龜裂,淌出一滴血,僅此而已!
而后,未來映照現在,彌勒佛母的額間,真的裂開,真的淌血了!
這一尊古老者徹底驚愕,眼前之人還是大羅么??
超出尋常道果層面的能為,甚至以大羅之身,令自己受創了,盡管只是一道剎那愈合的裂紋,只是淌下一滴道果之血,
但這要比一個剛剛修行,還在吐納精氣的武者砍傷了一尊大羅都要離譜!
這等手段 “夠了!”
有威嚴聲自歲月長河之上落下,無窮無盡的大法力掃過,破滅的諸世諸界歲月倒轉,重新繁盛,
旋即,威嚴女聲繼續道:
“彌勒,賠罪。”
“大人!!”佛母瞪大了額雙眼,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賠罪??
一尊古老者,一尊道果,向大羅賠罪?!
他罕見的忿怒,洶洶的想要將鴻鈞道人再度打滅,
可陸煊這一次卻直接走入了某個未來,凝視著震怒的佛母,慢條斯理道:
“我便站在此處,汝卻永遠無法觸及,恰似蚍蜉耗盡一生,也無法觸及那巍峨青天!”
靜觀此地的太一眉頭跳動,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
而彌勒佛母則氣悶至極,眼皮狂跳,以至于怒火攻心,一口沉浮諸界實景的道果血噴出!
妖祖微怒之聲再度蕩下:
“彌勒,汝欲抗旨?”
彌勒佛母沉默了許久,最終運轉法門,進入太上忘情之境,摒棄所有思緒,整個人冰冰冷冷,如天似道。
這個狀態下的佛母直接垂眸拱手:
“道友,吾之莽撞,還望見諒。”
他直呼陸煊為道友,旋即毫不猶豫的自虛無中抓出一寶,奉送而上:
“還望道友持吾此寶,息怒平火。”
妖祖的聲音適時傳來:
“鴻鈞道友,可否諒解?”
陸煊瞇眼,心頭微動,他此刻還立足在未來的某種可能中,卻被妖祖之聲蕩起的微風,吹起了一絲發梢.
這妖祖,連道果都不是,卻同樣可以觸及到未來??
略微思索了片刻,陸煊頷首,自未來走回現世,伸手一招,
彌勒佛母掌中那泛著五光、絢爛十色的無形無質之物落了過來。
“嗯?”
陸煊心頭微微一驚,感知到這件無形無質之寶頗為玄奇,雖無形,但卻囊括一切有形物質,
將陰陽四象乃至道所生之萬物,都包含在其中!
好東西!
不動聲色的收起這呈現五光、絢爛十色的虛幻之物,陸煊臉上這才浮現出笑容:
“吾與佛母,不過誤會,今已解開。”
“善。”
妖祖飄忽的聲音蕩下,再無音訊。
而混沌中。
“咳咳.”
看著劇烈咳嗽的妖祖,菩提古佛微微瞇眼:
“你這又是何必?汝之法力雖然無限,但動用所有法力,擊穿障壁,卻僅為送一縷清風到未來之中,致使自身都受創何必呢?”
妖祖疲憊道:
“此鴻鈞道人神秘異常,當要交好,卻也要叫他心存畏懼,知曉未來之領域,非僅他可涉足!”
菩提古佛神色古怪:
“那為何不讓吾出手?得道者收束部分未來,雖遠不如那鴻鈞,但吾至少可將他從未來拽出”
“哈?”妖祖眼皮一跳,一邊咳嗽,一邊痛心疾首:“閣下何故不早說?”
“汝也沒問啊?”菩提古佛聳了聳肩膀,旋即將目光又投向了歲月長河,微微瞇眼:
“只是這下,六道輪回之事,或許又要橫生波折了啊.”
妖祖蹙眉,抬頭看去,卻見太上玄清和玄黃大帝各自騎牛,各自已趕赴至虛實之間,在談判。
“佛母,仙母”
太上玄清冷言:
“汝等到底意欲何為?”
仙母不答,而處于太上忘情狀態的佛母則是淡淡道:
“漢室將末,吾欲取新朝國運,取人道大勢。”
“哦?”
其在夔牛身上的玄黃大帝垂了垂眼瞼:
“人世不許仙佛插手,我定的,佛母還是收起這個想法吧。”
頓了頓,他淡淡抬頭:
“畢竟,有我為阻,佛母莫要再圖謀,除非你能斬掉本帝。”
“還有吾。”太上玄清言簡意駭,悠悠的理了理頭頂的太上道冠,正了正太上道袍。
饒是此刻絕對冷靜、無七情六欲的佛母都蹙眉了,
仙母更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被這兩位注意到,如同勾陳一般被斬去!
彌勒佛母退出太上忘情的狀態,冷冽道:
“兩位,仗著背后之人,便為所欲為么?”
“然也。”玄清又理了理太上道袍。
“沒錯。”玄黃把玩著碧游宮。
佛母神色陰沉,不回話,默默閉眼,似乎在向什么人詢問。
半晌,他睜眼道:
“都欲爭人道大勢,如此如何,當下恰有三方,我等各執一方,恰似當年上清執商、玉清執周,分決勝負,定下新朝,如何?”
三個陸煊都沉吟了片刻,
太上玄清含笑:
“倒也并非不可,吾便以太上一脈,執太平道,持劉玄德。”
玄黃樂道:
“吾便以上清一脈,執五斗米道,持孫文臺。”
佛母眼睛微微一亮,三方大氣運者中,曹孟德,本就是運勢最盛.
他正欲開口,
卻聽一旁的鴻鈞道人樂道:
“有意思,都在爭人道大勢么?有趣有趣,也當算上貧道一個才是,曹孟德,吾要了。”
佛母一口氣險些被喘上來,暗蘊怒氣:
“那吾呢?”
鴻鈞道人含笑:
“四個小家伙,不是還有一個袁紹么?董卓那小家伙不也在你們白蓮教執掌之中?”
佛母沉默半晌,綻放笑容,抽身離去。
“便這般定下。”
他一邊走,一邊冷漠開口:
“商末封神之劫,或當再現。”
陸煊凝視他遠去背影,眼神微動,心頭自語:
“封神,正合我意吶.”
“只是所封非神,而是執天掌地之人。”
鴻鈞道人微笑,抽身離去,玄清、玄黃亦是垂眸,乘牛遠離。
三人皆背道而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