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年前,天帝震怒,真龍墜于北海”
城隍廟旁,垂暮的老人笑呵呵的給孩童們講著故事。
“據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他當年啊,就在北海捕魚,看到一頭比天還要大的龍,砸進了北海深處!”
“那一日,北海漲大潮,浪花一直打到了天上去,把天上的仙宮都撞下來許多!”
老頭子曬著太陽,笑呵呵道:
“我小時候聽說書先生說過,那一年,是一條最老的龍和咱們陛下的仲父沖擊天庭,天帝震怒.”
“然后呢然后呢!”一個扎著鞭子的小女孩好奇問道:“然后怎么了?陛下的仲父又是誰呀?”
“就是玄黃帝君咯!”
老頭子神色嚴肅了一些:
“只可惜,天帝是天上最厲害的人,把那最老的龍和玄黃帝君都打進了北海下頭,迄今已過去了一千八百個年頭”
他將自己聽說的古老故事一點一點的講述了出來,一旁,依靠在城隍廟門口的一男一女安靜的聽著。
男子有些感慨道:
“這一晃,就是一千八百年啊.”
“誰說不是呢?”王之瑤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位帝君到底如何了,但陛下說沒死,應當是沒死的。”
頓了頓,她活動了一下筋骨,側目道:
“行了,辦正事吧。”
張繼豐臉上亦肅穆了起來,微微頷首,與王之瑤并肩走入了城隍廟中。
他們才入廟里,便各自以大法力撕開陰陽界限,進到真正的城隍廟,鬼差屹立,陰氣森森,一尊城隍端在最高處,垂下目光。
“汝等何人。”城隍威嚴吐聲:“怎敢擅闖此間?”
王之瑤沒回話,側目道:
“速戰速決?”
張繼豐頷首:
“速戰速決!”
話音落下,他右手浮現出一口桃木劍,左手點符箓,呵道:
“天地無極,真武敕令!”
虛空生浪潮,兩人周身各自浮現出一些異象來,伴隨紫氣!
“真仙!”
城隍神色驟變,轉身欲逃,但見張繼豐將手中桃木劍一擲而出!
桃木劍刺破虛空,挾著龜蛇交錯的異象,猛地將那老城隍釘在了原地!
“吼!!”
城隍發出凄厲震吼,其余鬼差、陰官等四散而逃,張繼豐冷漠上前,宣道:
“北海城隍,擾亂陽間,生祭活人,吞魂噬魄,依大秦律法,誅!”
話音落下,將那城隍釘穿的桃木劍上燃起火光,烈火蒸騰,這一尊地仙層次的城隍哀嚎,被燒成了灰燼!
“第八百七十四個”
張繼豐伸手招來桃木劍,嘆了口氣,疲憊道:
“光是北海一地,作亂的城隍、山神、土地等便足有三千之數,還差兩千余,一個個清理過去吧。”
王之瑤臉上也浮現出疲色,輕聲道:
“為亂地祇越來越多了,我感覺亂世要來了。”
張繼豐沉沉點頭:
“按照天師所言,大秦國運還剩最后一千兩百年,本來的歷史上,陳勝吳廣都應該揭竿起義了”
頓了頓,他輕嘆:
“不說遠的,這北海似還算好的了,我聽聞小沛那邊才麻煩大,所有地祇齊齊做亂,民不聊生吶.”
王之瑤輕咬嘴唇:
“最關鍵的,還是地祇宰殺一個,又會有新的出來,
且若是殺狠了,還會有諸多天災,地龍翻身,巨山崩塌,大地自裂,龍蛇起陸”
兩人緘默不語,臉上都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天下地祇為亂,且都在相近的時間 背后定有生靈指示。
他們沒再多言,走出這座城隍廟,朝下一處做亂地祇的所在疾馳了過去。
類似的一幕幕,在天下各處都上演,但秦朝幾乎覆蓋了整個人間,太過于廣袤了,
北海有王之瑤和張繼豐鎮壓地祇之亂,瑯琊有路重瞳坐鎮,雍城有秦穆公橫壓 但人力有限,更多的地方卻壓根管不過來!
“地祇為亂,天下為禍,不只殺之不絕,若是殺狠了,還會引發地德生怒,降下自然之災。”
雍城,陸子樓。
嬴政沉悶開口:
“義父祖,許多地方都開始民不聊生,再這樣下去的話.”
太上玄清沉重點頭,臉上亦蘊有薄怒。
沉默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疲憊道:
“原本還想再等候一段時間,做足準備,現下看來卻是不行了。”
他來回踱步,心頭思忖,主身該出來了,地祇之亂,壓根無法鎮壓,殺之不絕,斬之不盡 這下子,要么斬掉幕后之人,要么就只能請那位曾經的皇地祇出手。
但皇地祇憑什么出手?
太上玄清目光一定,有了思量:
“政兒。”
“義父祖,我在。”嬴政連忙上前一步。
太上玄清囑咐道:
“過幾天,會有玉虛門徒,送來一些長生物質,你將那些長生物質交給八十一仙服用,然后讓他們入陸煊墓。”
八十一仙,便是春秋歲月的八十一甲,如今都成真仙、大品,個別甚至接近了不朽層面。
“是,義父祖。”嬴政干脆的點點頭,旋問道:“義父祖你.莫非又要出遠門?”
太上玄清微微頷首:
“嗯,仙母、長生、勾陳都墜鎮在北海之下,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地祇之亂,為東極青華大帝的手筆。”
頓了頓,他繼續道:
“我打算請求羅睺道人的幫助,去一趟東天庭,找找那青華大帝的麻煩。”
嬴政配合的露出驚色:
“可是義父祖,羅睺道人是仲父的師兄,您千年前聯合玉虛仙人將碧游宮擊落至九幽.”
“我知道,但羅睺也心懷天下,不會因小怨而不為的,最主要的是,他若折在了東天庭,也是一件好事,消磨玄黃的力量。”
嬴政臉上適時的露出躊躇之色:
“義父祖,我不明白,您到底為何要如此做,仲父他.”
太上玄清揮斷,沉穩道:
“我自春秋走來,看過太多,玄黃雖然也為人間,但他到底是上清一脈。”
頓了頓,太上玄清繼續道:
“上清一脈,野心都不淺,若是真伐落天庭,我擔心玄黃棄帝為皇,自己做人皇,立大朝。”
說完,他疲憊的擺了擺手:
“行了,不說了,我且去尋那羅睺道人。”
嬴政默默點頭,目視著太上玄清遁空離去。
與此同時,九幽。
皇地祇熟練的將這一段歲月給截斷了下來,將之保存好,面上浮現出笑容:
“嗯,這些都給那玄黃看上一看,總該翻臉了吧?”
想著,皇地祇臉上笑容更盛,眼眸都微微發光:
“我若再勸那玄黃真正自立,順應天勢,為那漢王,討伐秦朝,此二人定然真正反目。”
思緒轉動間,皇地祇心頭有了定數,低低一笑:
“比我想象中要輕松簡單許多。”
她心情愉悅了起來,本以為還要好好設計一番,結果誰曾想到,什么也不用做,順勢推一把,玄清和玄黃便對立在即?
“太上必須跌落一個位格,那太上玄清就必須要死,只要那太上徹底斷絕無為,便將重新成為可想象范疇內。”
“玄黃還不夠強啊”
皇地祇沉吟半晌,心頭有了決斷。
“等他自北海之下出來,我再助他幾番.說起來,那北海海眼到底發生了什么?大羅隕落,似有釋迦的身影”
北海海眼為歸墟,具備部分原點特質,外界難以窺視其中。
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皇地祇便也懶得去尋思了,伸了一個懶腰,目光微凝。
“這天,該變了。”
“太上.呵!”
她嫣然一笑。
始皇歷,一萬又九百年。
地祇為亂,天下為禍,民不聊生。
始皇禮,一萬又九百零一年。
大史官看著東方天穹上的一抹血色,畏懼的縮了縮脖子,繼續記載道:
陸圣震怒,攜羅睺道人、廣成道人,齊擊東極天庭!
此一日,天染血光,雷聲轟隆,有仙樓亭臺自天而墜,萬靈驚懼,天下刀兵齊鳴!
陸圣大威!
在大史官刻下最后一字時,
東極天庭。
“地祇之亂,與吾無關!”
東極青華大帝震怒,此時他極為狼狽,在古板道人與廣成子的圍獵之下,披頭散發。
無論是古板道人還是廣成子,盡管都非大羅,但一個執掌部分天地權柄,本就有與大羅搏殺之能,
另一個是玉清一脈大弟子,打死他也不敢下重手,只能被動挨打.
太上玄清微抬眼瞼,平靜道:
“與你無關?瑤池仙母、西極勾陳、南極長生都和那玄黃一起困在北海海眼,除了伱,還有誰?”
“北帝真武!”青華大帝嘶道。
“呵!”太上玄清輕輕一笑:“真武嫉惡如仇,這一千八百年來,沒少下界蕩魔,不會是他。”
“你!”
青華大帝怒不可遏,面沉如水:
“莫要逼我!”
“帝主說笑了。”廣成子淡淡道:“誰敢逼迫帝主呢?”
說話間,他指落星河,鑿擊在青華大帝身上,勉強留下了一道血痕,
倒是古板道人的殺伐手段要凌厲的多,打的青華大帝不斷咳血,暴跳如雷。
青華大帝急眼了:
“地祇之事的確早有謀算,但這一次真不是我!獨本帝一人鎮守天界,吾怎會行下此事,落下此子?”
“真不是你?”太上玄清蹙眉問道。
“不是!”青華大帝有些牙疼,這一次他是真冤枉,地祇之亂的確在計劃之中,是將落的一子.可問題是,他還沒落子啊!!
太上玄清若有所思,頷首道:
“東極帝主不同于勾陳,汝之職中,有救苦救難在,我可信你一次。”
“不過.”他微微一笑:“這來都來了。”
話音落下,太上玄清手中浮現出一根沾染帝血的古樹枝。
“你!!”青華大帝氣的跳腳,卻又無可奈何,他可以逃離去,但他離去后東天庭還能不能在就不好說了,
他也可以反擊,但無論是廣成子還是這太上玄清.他都不敢傷啊!
這種憋悶感讓青華大帝眼睛都氣紅了,而古樹枝也應聲落下。
“來都來了,九百下,如何?”
樹枝上再添帝血,光華更盛,玄妙更盛。
與此同時,中央天庭。
凌霄殿。
帝尸凝視著東天庭的血光,臉上浮現出笑容來:
“時候已至。”
自語間,他看向殿中群臣,慢條斯理:
“宣朕旨意。”
仙官神吏各自噤聲,做恭聽狀。
帝尸淡淡笑道:
“封,玄黃帝君為中央玄黃執符掌御無上玄通大帝,位居一品之上,與東、南、西、北四帝平齊。”
群仙一寂,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玄黃?
那個一千八百年前冒犯陛下,被打落北海的玄黃??
天帝繼續幽幽開口:
“另,再封玄黃為冥府陰司崇法天尊,有監察陰司百官之權。”
“自此日起,于中央天庭立玄黃無上帝之尊位,于陰司冥府立玄黃天尊之尊位。”
帝旨傳下,仙佛嘩然。
而北海海眼中。
靜觀大羅爭殺,正在參悟諸多殺伐手段的陸煊忽然垂下眼瞼。
他面上含笑,自言自語:
“差不多了。”
九幽奉他為尊,人間皆誦他名,罷黜西天庭,分裂南天庭,橫擊東天庭,又斬北極紫微,任中央天庭之尊位.
至此。
大勢已足。
可證上品不朽矣。
又或,不止于上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