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墓。
“怎會如此?”
通天妖圣神色沉的無以復加,他立在妖墓邊緣,眺望無邊星空寰宇,凝視那一條尸骨路。
尸骨路自長城而起,呈一條直線,不偏不倚,一直蔓延到宇宙邊荒方才終止,到了臨近宇宙邊荒的所在,混混沌沌,一切都模糊,已看不清晰那尊身影。
而這一條路所過之星域,大星染血,一切攔路的妖族都填入了古路中,
群星間還回蕩著妖的悲嚎,凄厲至極!
有小圣恭立在妖墓外,神色彷徨:
“妖圣,那個人太兇,揚言要清算一切,行在路上,一步都未停下,沿路中,曾犯過長城的妖都被斬了,浮尸何止百萬!”
同樣屹立在妖墓邊緣的明湘君亦在顫栗,十天時間,一步不止,那道身影浴血,硬生生的以無盡妖族尸骨添出一條貫穿星空的古路!
她深吸了一口氣:
“此刻當如何?”
通天妖圣神色陰沉,順著那條尸骨路,眺望模糊的宇宙邊荒,冷冷道:
“等。”
“墓內三十六尊老祖宗,三十四尊為圣,兩尊大圣,暫都還在沉眠,但一部分已要醒來了,其中包括一位大圣!”
頓了頓,通天妖圣臉上兇意更盛:
“宇宙廣袤,大妖無窮,妖王難以計數,那陸煊再兇,也只是打穿了一條直線罷了,清算他真能清算?”
明湘君神色晦暗不明,擔憂問道:
“若在你們妖族老祖宗蘇醒前,陸子尋到此地,又該如何?”
“怕他?”通天妖圣話是這么說,但明顯底氣有些不足,這十日來,越看越心驚,
明明只是大品身,未有人圣的言出法隨,但去殺同境如屠狗宰雞,且還托著一方大棺,一切盡是單手所為!
正當通天妖圣還欲說些什么的時候,妖墓深處,有輕微震蕩,伴隨笑吟。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笑吟聲化作漣漪,自妖墓而起,蕩漾整個中央星域,星域中無數原本心驚膽顫的妖王、小圣等,都面上一喜,朝著星域最深處的大墓眺望!
通天妖圣亦面露又驚又喜之色,展露笑顏,隨之放松了下來,笑道:
“有老祖宗醒來了!”
他雖立足在妖墓,亦為不朽層次的妖圣,但實際上是后來者,是歲月斷層后證得不朽的,也只有資格停留在妖墓邊緣。
大墓深處三十六尊,在上古都煊赫!
下一剎,有一個滿身書卷氣的青年自妖墓深處踱步走出,伸了一個懶腰,不朽巔峰層次的氣息動蕩,
通天妖圣、明湘君都連忙做拜。
“后輩通天,見過老祖宗!”
“北極帝主麾下明湘君,見過前輩!”
青年意氣風發,沖著明湘君頷首,旋而落目看向通天妖圣,眉頭一擰:
“你這什么名字?速速改了,犯了大忌諱!通天之名”
他臉上浮現沉色。
通天妖圣有些懵,但旋而拜下,苦笑道:
“老祖宗,我回頭就改.我妖族出事了,有一個人族揚言要清算,正在尋來,殺了許多妖族小輩,妖血染紅無數大星!”
“喔?”
青年蹙眉,眺望星空,聞訊天地,彈指間,一切都了然于心。
“春秋上古諸子之一,陸子?”他笑了笑:“春秋又是何年月?商之后的哪一個朝?”
通天妖圣一愣,連忙回道:
“似是在周朝。”
“喔。”青年神色冷冽了些許:“周啊.吾曾在商末掌御群仙群神,叱咤天下,最終惜敗,被鎮了十二萬年,于西行之劫后醒來,卻是不知周之事。”
頓了頓,他淡淡道:
“另外三十五祖亦將醒來,不可讓那人族擾了諸祖之興致,他此刻在何方,吾去尋他,吾去斬他。”
通天妖圣、明湘君驚喜對視,旋而再拜:
“便在那宇宙邊荒,在尸骨路的盡頭,那地籠罩霧靄,看不清晰。”
說著,明湘君旋而手掌一捧,死樓浮現而出,旋即恭道:
“此樓可承載不朽,行于當世!”
“善。”
青年微笑,登上這古樓,古樓當是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聲,這個青年接近大圣層次,原本欲登樓的通天妖圣和明湘君都頓步。
“我自去便可。”青年雙手負于身后,淡笑道。
一妖一人點頭做禮,明湘君忍不住補問了一句:
“對了,敢問前輩名諱?”
“吾?”
青年曬笑,聲音悠悠揚揚:
“足踏霞光閑戲耍,逍遙也過幾萬年!”
“本座,申公豹。”
話落,古樓一沖而出,最后一句話飄落:
“切記,速速改了你那名,通天也是伱可叫得?小心天地復蘇后,遭天打雷劈,斷魂絕魄!”
通天妖圣一個哆嗦,連忙再做大禮,神色驚悸:
“申公豹”
兩人面面相覷,歷史大斷層,元、明之歲月都不清晰了,周、秦更是模糊至極,只有三言兩語,
更早的商,則幾乎全無記載。
申公豹,商朝歲月的大能么?想來斬那陸子,不比殺雞崽要困難多少吧?
與此同時,宇宙邊荒。
尸骨路漫延至此間,陸煊踩著妖王、小圣的龐大身軀,托著銅棺走至這盡,微微凝眉。
他看見,在絕對死寂的宇宙邊荒之外,有人影綽綽,很模糊。
那外頭的人影綽綽似也有所感,朦朧而沉悶的聲音響起。
“界內發生了什么?很多地方起血光,綿延至此,是有大變么?”
“不知,看不見,壓根無法窺視休息片刻后,繼續去前線,繼續血戰!”
陸煊聆聽著模糊的聲音,淡冷的面龐上浮現出疑惑來,大天地外,有生靈?
血戰?
莫非是離去的仙與佛?
做想間,他凝聲而問:
“外面是何人?”
聲音穿過宇宙邊荒,砸在邊界上,卻并未傳出。
皺了皺眉,陸煊收束聲音,動用神通,再呵問:
“界外何人?”
這一次,伴隨神通、道理加持,此一聲蕩出了邊界,炸響在外,界外的人影都是一滯,有生靈發出輕咦。
“一片模糊中,吾似乎看見一個生靈,踩踏血骨,就在那一頭,在凝視吾等,居然還發問。”
一個偉岸生靈輕笑,當即亦發問道:
“界的那一頭,小輩,汝為何名?”
陸煊微微瞇眼:
“本座陸煊,汝何名?”
“唔,陸煊.陸煊???”
這下可好,邊荒外頭的人影盡皆是凝滯了,似都齊刷刷的朝著界內看來,盡管只能看見極致模糊的景。
伴隨良久的死寂后。
偉岸身影似恍然大悟,旋而泣道:
“師叔.是我。”
“我是二郎!!”
話音落下,那偉岸身影猛地撞在了邊界上,巨大的臉龐將邊界薄膜擠的凸了出來,正呈一張生有三眼的巨臉模樣!!
陸煊眼中冷意散盡,換做了錯愕:
“楊戩?”
“是我!”三眼天神垂淚,發出慘笑:“是了,在此時此刻,您還活著,您入滅在過去,過去卻也是您之未來.”
“我死了?”
陸煊皺眉,凝神看向界外的幾道人影,有似魚似鵬的生物,有手持巨柱繚繞佛光者,有背負宮觀的巨牛 大部分,都似曾相識。
三眼天神發出警告:
“師叔,莫去???小心???千萬要???”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關鍵內容都變得模糊,無法被理解,無法被聽入耳中!
陸煊亦揀選了幾個關鍵問題,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結果得到的回應也都是斷斷續續,都很不清晰,根本聽不見。
界外的生靈發出嘆息,三眼天神似乎低沉:
“吾等與???血戰,在廝殺,這一戰,打了三萬年,自歲月斷裂至于今朝!”
“師叔,您.珍重!”說著,三眼天神再次垂淚。
陸煊卻不見驚惶,只是托著大棺,沉著眼眉。
許久過去,他輕聲問道:
“汝等可能進此間?”
“進不來,但是快了!”三眼天神驟然激昂道:“此戰將會延續,至一方死絕為止,嬴政也在界外,在御九龍征戰!”
陸煊頷首,心頭越發的疑惑了起來,目光深邃到沒邊,未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還是虛假之歲月么?
為什么所謂的虛假歲月,看起來都是真實?
他想起了小嚴所敘述的慘烈景象,神色更深邃了。
半晌,陸煊對著界外淡淡道:
“吾本不定,亦吾既定之未來,在汝等過去吾或許死去,但只要現在吾未死,一切則皆可有變。”
頓了頓,他繼續輕語,聲音收束,穿過薄膜:
“吾會在界內等候汝等歸來,且告訴我,誰還在外面浴血?”
陸煊想的很明白,既然關鍵信息都模糊,那就問幾個名字,自己大可根據名字來推想一些人、一些事!
果不其然,界外的三眼天神低沉出聲:
“此地是后方,吾與夔牛、孫悟空、鯤鵬于此歇息。”
“前線中,至玄都大帝起,再至玉虛九仙,后是碧游宮無數尊、始皇等,都還在征戰,與???殺了個翻天覆地,帝血已成河!”
“善。”
說話間,又有一尊身影在界外浮現,佛光道光齊發,呈偉岸狀。
“吾名,多寶。”似佛似道的身影發出招呼,聲很沉,帶著疲憊和嘆息。
陸煊神色微動,欲前行,欲走至邊荒極限處,卻忽而有所察覺,轉身看去。
有一座古樓,順著尸骨路而來,古樓大門敞開,其中端坐的卻并非是明湘君,而是一個青年,臉上帶笑。
“道友,請留步。”
那古樓倏忽間而至,橫在上方,青年透過古樓大門俯瞰那托棺浴血之人,淡漠道:
“道友便是陸煊么?”
“汝是何人?”陸煊瞇眼,感受著古樓中洶涌肆虐的氣機,心頭有了定數,一尊不朽。
且還是不朽中的極強者,興許接近了諸天層面?
“吾為殺道友而來。”
青年自古樓中起身,居高臨下:
“故此,還請道友赴死。”
說話間,他目光看向宇宙邊荒,看向那人影綽綽,蹙眉道:
“外面,有生靈?”
界外,幾道恐怖身影都在聆聽界內的動靜,三眼天神目光冷冽,似佛似道者蹙眉低語:
“道友請留步”
他似乎想到了是誰。
而此時,界內的申公豹負手而立,并未走出古樓,只是淡淡發問:
“界外是誰?你似在與他們交談,在謀劃什么嗎?說出來,可賜你速死,不必遭受千劫萬難。”
陸煊手托銅館,凝視上方古樓內的青年,不驚不懼:
“汝為妖?到底何名?”
青年興致忽起,淡淡俯瞰著陸煊,厚重威嚴在他身側激蕩,殺機將陸煊鎖定:
“你當聽過本座之名,吾曾在商朝爭殺,彼時仙神皆聽我令,大劫自吾手而起,滌蕩諸界.”
但話未說完,界外,忽有聲起。
“申公豹。”
他一愣,看向界外身影,下意識道:
“誰在喚本座?”
“是我。”
話音落下,一個熟悉的大臉猛地印在薄膜上,在擁擠上前!
“多多寶??”青年一個趔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