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四個頭生龍角的青年正胡吃海喝。
“嗝!”
其中一個龍角青年醉醺醺道:
“敖廣,聽東海那邊的消息,三百年后你便要接任龍王之位了?”
“是啊。”敖廣拍了拍飽脹的肚子,笑道:“對了敖閏,你們西海呢?”
醉醺醺的敖閏擺了擺手:
“早著呢,我家老頭子說我不夠穩重,還得要個幾千年.”
說著,他坐正了身子,雖然依舊醉眼朦朧,但神色卻肅穆了起來,輕聲問道:
“對了,三位覺得這始皇帝的提議到底如何?”
“不如何。”北海龍宮的大太子敖順撇嘴道:“我聽一些仙說,嬴政在泰山似乎捅婁子了,天大的簍子.具體的倒是還不清楚。”
頓了頓,他又道:
“咱們蹭吃蹭喝差不多就得了,真和人族簽訂盟約啊?算了算了,我家老頭子知道了,說不得要廢了我這太子之位!”
東海太子敖廣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但嬴政提的條件的確不錯啊”
說著,他有些神往道:
“振興龍族.”
“得了吧!”西海太子敖閏搖頭:“那嬴政估計自身都難保.咱們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暫時應承下來,事后不理就是了,他還敢來四海龍宮找咱們麻煩不成?”
“是這么個理,是這么個理!”四個生有龍角,彌漫著大品境氣機的青年都哈哈一笑。
又是一陣胡吃海喝后,東海太子敖廣袖袍一掃,將諸多始皇帝贈上的寶物卷走,打了個飽嗝:
“差不多了,該溜了,不然等會就不好溜了。”
四個龍角青年,四位來自不同龍宮的大太子都相視一笑,身形化光,飛速遁離了秦皇宮。
與此同時,皇宮正殿。
太白金星?
三壇海會大神??
群臣先是寂然,旋而都色變了,這兩尊神仙的名諱可都是如雷貫耳,尤其是那太白金星 只是,求見玄黃??
朝臣們都唰的一下將目光投向那端在大座上,戴著面具悠然自得的青年。
嬴政先是擰眉,旋而輕聲問道:
“仲父,您怎么看?”
“喚進來吧。”陸煊笑答:“唔,見見也好,見見也好”
說著,他面具下的神色有些古怪了起來,居然是這兩人,倒都算老朋友了,只是現在兩人和自己還不認識就是了。
皇座上,嬴政頷首,沉聲道:
“宣兩位仙官進來。”
“是!”
侍衛匆匆離去,不多時,在朝臣的張望下,一老一少兩仙緩步走入正殿之內,彼此周身都沉浮著仙靈氣,有一些稀薄的異象在沉浮。
群臣寂然,忌憚、畏懼的同時,又都有些好奇,都盯著這兩尊大名鼎鼎的仙。
“奉,天帝旨意。”
太白金星與哪吒并肩走至大殿正中,后者縮了縮腦袋,前者則是直視皇位上的始皇帝,道:
“吾等此來,為見玄黃。”
頓了頓,太白又笑道:
“始皇,許久不見了。”
群臣一陣騷動,陛下還和這尊大名鼎鼎的仙人有交情?
而皇座上,嬴政垂了垂眉,淡淡道:
“嗯,朕上次見到太白金星,還是萬年之前了吧?朕還記得,是在雍城之中,朕之義父祖問罪仙佛之時。”
呂不韋臉上閃過了然之色,太白金星瞳孔微縮,笑道:
“的確如此,那時始皇才誕世二三十年,尚未繼位,如今一晃眼,卻已將天下一統.世事無常。”
頓了頓,他側目,看向大座上端著的兩人,目光在古板道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有些疑惑,旋而做禮道:
“小仙太白,見過玄黃道友。”
群臣面面相覷,皇位上的始皇則是淡淡道:
“朕以告人道運勢,封仲父為帝,號以無上。”
“喔?”太白目光一凝,卻依舊笑呵呵的開口:“玄黃無上帝么?配的上道友之神武”
話才落,一旁的哪吒猛地一個哆嗦,雙腿都發軟,太白金星敏銳的察覺到沒對,但并未發問,只是看向陸煊:
“奉天帝陛下旨意,請道友于中央天庭任職,依天帝陛下所言,大小天官,帝職尊位,任君挑選。”
此話落下,群臣再度嘩然,呂不韋和李斯一個趔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請上天庭任職,還大小天官、帝職尊位,任意挑選??
這這這.
群臣看向陸煊的目光中帶起的驚與畏,方才的不滿等也都煙消云散.
天帝親自降旨相邀這位到底是什么人??
陸煊抬了抬眼瞼,似笑非笑:
“是么?這么說來二位是來招安本座的了?”
“然也。”太白金星坦然道:“道友神通不俗,陛下惜才,望道友能擔天職”
陸煊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看向戰戰兢兢的哪吒,饒有興趣道:
“這位便是三壇海會大神了吧?怎么,認識吾么?”
哪吒一個哆嗦,訕笑道:
“在泰山見過前輩出手”
“是么?”陸煊笑呵呵道:“吾聽聞三壇海會大神最是橫行無忌,恐怕不只是在泰山見過吾吧?”
群臣有些茫然,太白金星詫異的看向哪吒,后者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回前輩的話,的確如此。”
“有意思。”陸煊施施然起身,忽然發問:“說起來,此為秦之皇宮,人道運勢遮天蔽日,仙神恐怕無法窺視吧?”
嬴政連忙答道:
“仲父,那些仙神別說在天上窺視了,就算是不朽之上的仙佛,哪怕身處皇宮中,僅隔著一堵墻,也無法目視耳聽。”
“善。”
陸煊微笑:
“太白上仙方才說,天庭之職,任吾挑選,我若欲開一方天庭,可行乎?”
太白神色變了變:
“不行。”
“那我若欲為天帝,可行乎?”
太白臉色沉了下來:
“不行.道友此言,有大不敬之嫌,還望道友謹言慎行。”
聞言,群臣心頭一寒,哪吒卻是臉都嚇白了,拼命朝太白使眼色,
而陸煊卻不以為意,樂呵道:
“那既如此,又如何能稱大小天官,帝職尊位,任我挑選呢?”
太白金星醒悟過來,這是一掌撫滅了藥師王佛的恐怖生靈,干澀的笑了笑:
“準確的說,天帝之下,一切職位、尊位,任道友挑選。”
“好啊。”
陸煊心頭有了計較:
“吾要可敕令三界一切神祗之位,如何?”
“這”太白苦笑:“譬如地府諸神,便歸屬于東極天庭管轄,恐怕不行。”
“這不行那不行,天庭到底能給吾什么?”陸煊神色淡了下來,臉上的青銅面具閃爍起冷光,古板道人不知何時起身,走至近前,輕聲發問:
“師弟,要斬此仙么?”
頓了頓,他補充道:
“哪吒為玉虛門下三代弟子,斬不得,太白可斬。”
平淡的話語在大殿中掀起驚濤駭浪,群臣嘩然,太白色變,哪吒退步!
一絲絲淡淡的殺機自玄都身上逸散而出,橫在太白金星頭頂,
頓時,太白金星渾身一寒,只覺自身如同風中殘燭,飄飄搖搖,似隨時可能熄滅!
半晌,他膽戰心驚的做了個禮,謹慎道:
“敢問這位是?”
“吾之師兄,羅睺。”陸煊緩緩開口:“師兄,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倒是不必了。”
“可。”玄都面無表情,折返了回去,復又端于大座之上,太白金星這才舒了口氣,腦門上騰起細密汗水來。
又半晌,他苦笑道:
“就當下天庭而言,可予道友最高之職,便是帝位,九幽神祗歸東極天庭管轄,無法歸于道友名下,人間神祗中屬于中央天庭的部分,可劃至道友名下.”
“是么?”陸煊抬了抬眼瞼:“有哪些?”
太白金星猶豫了一下,干脆開口:
“四海之龍宮,諸河之龍王、水神,諸山之山神,四野之土地公,皆在中央天庭轄下,至于福祿財、城隍陰司、日夜游神等等,卻是屬于其他天庭的轄下。”
“可。”
陸煊頷首:
“那我便要此位,但我不赴職天庭,不過可保證萬年內不主動與中央天庭交惡,中央天庭亦要保證萬年內人間風調雨順。”
說著,他緩步走近,站定在太白金星身前,笑言:
“且若予我天庭之帝位,便就玄黃即可,如何,應,還是不應?”
太白猶豫了,苦笑:
“其他都好說,但不赴職天庭,且就保證萬年不交惡.”
“我問你,應,還是不應?”陸煊皺眉,古板道人抬了抬眼瞼,殺機將太白金星籠罩,令其如墜冰窖。
“應!應!!”太白感受著肌膚割裂之痛感,汗如雨下,咬牙道:“便如道友所言,吾等先回天庭稟報,三月內定給出答復!”
“善!”
陸煊頷首:
“那便請太白上仙回天庭稟報,對了,三壇海會大神留下。”
太白金星一愕:
“這又是為何?”
陸煊不答,拂袖轉身:
“送客!”
在群臣或震怖或麻木的注視下,那位威名赫赫的太白金星就這么灰溜溜的離了皇宮大殿,
伴隨良久的死寂后,群臣轉目,同時看向這位始皇仲父,又驚又懼又敬又畏,
至于方才這位定下的三條國策.再無人敢妄議之。
“既如此。”
許久過去,嬴政笑吟吟開口:
“若無啟奏,今日到此為止,便先退朝吧。”
群臣做禮,依次有序的悄離,退出了大殿,偌大的正殿只剩下嬴政、陸煊、玄都與老實站著的哪吒。
“仲父.”嬴政迎上前,而陸煊只是擺手笑了笑,忽而側目,看向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哪吒,道:
“李哪吒!”
“哎,我在!”哪吒一個激靈,哭喪著臉,做了一禮:“見過前輩.”
陸煊打量了他片刻,似笑非笑:
“汝可知,茍仙鎮?”
嬴政、玄都不明所以,哪吒腦袋嗡的一炸,后退三步,汗毛豎直!
“伱,你怎知”他瞠目結舌,后背發寒,從脊椎骨到發梢都在高頻震顫!!
陸煊心頭了然,這的確是跟著一起復返這段歲月的哪吒,當即哈哈一笑:
“你會知道的。”
說罷,他側目看向滿臉疑惑的嬴政,神色肅穆了起來:
“政兒,三百六十五通天臺和神祗名錄之事,切記要辦好,除此之外,吾還有三件事要汝去做,悄悄去做。”
說著,陸煊傳音,嬴政的神色逐漸凝重,浮現驚容。
他正欲驚問,卻見大宦官趙高匆匆來報,汗如雨下:
“陛下,那四位龍宮太子,都跑了!”
嬴政神色猛地一沉。
陸煊抬了抬眼瞼,亦皺眉問道:
“怎么回事?”
咸陽城,酒樓中。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張良捧著道經,一邊翻看,一邊打著哈欠,輕聲自語:
“這輔國之事我已做過,落了個被斬首的下場,鬼谷子也沒當幾年,便被困了十萬載歲月.”
“這一世,我該做些什么呢?”
他端起一杯濁酒,飲了一口,眼眸一側,微微一怔。
“有趣。”
張良放下了酒杯,目光炯炯有神,輕笑自語:
“這兩人,怎會在此時此世?”
他盯著酒樓外長街上漫步的王之瑤與張繼豐,神色逐漸幽深了起來。
自己絕對在那小天地中,諸子殿內,見過此二人。
十萬年后之人。
(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