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勒?
老道人還沒什么反應,只是沉著眸子,凝視著眼前的大肚和尚。
現世歷史斷層,陸煊對于并不怎么了解,于春秋歲月的這幾年也盡都在傳道、救災,了解的也都是關于五方天庭的仙神,并不涉及到佛門,
而一旁的呂娘蓉也并未做多想法,認為只是一個巧合,目光尚且還在死死的盯著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三家商會的打手等人。
唯有趙政,背后寒氣大冒。
他不禮佛,但到底是秦國內定的未來某一任君主,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又不像是呂娘蓉一樣懵懂,更明白自家義父祖如今的聲與望 故此,趙政明白,眼前自稱彌勒的大肚和尚,很可能,很可能是佛門的那位佛祖!
彌勒佛祖!!
佛祖者,等同于天庭的帝主,盡為站在諸天境之上,是為大羅層次的無上偉岸存在!
趙政頭皮猛地一炸。
而此時,整條長街的民眾都不知何時已然失去了蹤跡、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三家商戶的打手、修士,自街頭巷尾走出,密密麻麻。
“事情麻煩了。”
呂娘蓉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豎直了起來,沉聲道:
“趙兄,卻不想是我連累了你們,這些人都是三家大商會的,定是沖著我來等會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只要動靜鬧大,我呂氏商會的人就會察覺到!”
趙政抱著懵懂的陸見雪,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麻煩?
這些所謂商會的小家伙,能算什么麻煩??
真正的麻煩.
他下意識的看向大肚胖和尚,胖和尚此時臉上笑容燦爛,又有寶相莊嚴,清凈之時兼有歡喜之意。
趙政咽了口唾沫。
與此同時,陸煊雙手垂在袖袍中,微微瞇眼,盯著眼前的胖和尚,慢吞吞的開口道:
“凡俗生靈,于貧道而言,怎能算得上血光之災呢?”
胖和尚盤玩著一百零八顆巨大的古樸佛珠,笑意盎然:
“可是,也可不是,俱在貧僧一念之間,也在施主一念之間。”
“此話何講?”
“道佛同源,貧僧觀施主便與我有緣,不若皈依佛門.施主放心,天外天上,至尊爭斗,皆無暇顧及人間,且又有一張寶帕遮云蔽日,那位啊,看不到這兒,看不到這兒.”
“閣下當著好手段.怎么,為西極天上出頭?”
“非也非也,施主為不定之數,與我有緣,與我佛有緣吶!”
兩人不咸不淡的交談著,趙政滿頭大汗,保持警惕掃視四周的呂娘蓉則是聽的有些迷糊。
陸道長和那個胖和尚,說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她聽不太懂,只是繃緊了身軀,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雌虎,手頭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口繚繞瑩瑩水波的長劍。
呂娘蓉沉聲道:
“陸道長,莫要再和那個胖和尚多言,他多半也是那些商會的人,三大商會恐怕早就做好了準備,同時發難.”
頓了頓,她輕撫劍身,彈奏劍鳴,又道:
“我來阻敵,陸道長您帶著趙兄和小見雪離去,此地有我,當能無礙!”
趙政在驚悚之余,聽聞呂娘蓉的話,看著眼前這個驕人的小娘子,卻又有些哭笑不得了起來,
而陸煊自然也未給予呂娘蓉回應,只是默默的盯著眼前胖和尚,身軀上德行彌補,身軀中千二運勢沉浮。
胖和尚盤玩佛珠的動作卻更快了一些,幽幽開口:
“施主不必想著拖延時間,我那寶帕可不俗,那三位啊被吸引了注意力,十天半月的察覺不到寶帕的遮掩.所以施主,還請慢慢考慮考慮。”
陸煊不答,心思百轉千回,神色雖不顯變化,但胸中已然有驚雷。
按照眼前這個和尚所述,三位師尊似乎在與人博弈、征戰,被吸引了注意力,無暇顧及此地是另外的道果嗎?
那眼前這個和尚,是諸天層次的上天尊,還是永得永證、可以漫步歲月歷史的大羅,
亦或者.
大羅之上,占據道果大位的無上尊?
陸煊心頭悸動。
時間流逝,長街上的氛圍也逐漸凝重了起來,但那些修士們并未有何動作,只是在虎視眈眈,
呂娘蓉手持泛著瑩瑩水波的長劍,鬢發亦被汗水給沾濕了,神色沉凝至極,
呂氏、白氏、端木氏以及范氏,并稱為天下四大商會,
呂氏以呂不韋為尊,白氏以白圭做主,范氏拿范蠡作為尊主,端木氏則是由端木賜帶領,四者皆可稱一聲大能,要么是真仙,要么手段媲美真仙!
以往彼此還只是小摩擦,明爭暗斗也只限于下層,四方都各自有著基本的默契,
可現如今,這三家人對自己出手,便是徹徹底底的將最后一層紗給撕碎!
呂娘蓉心思轉動,額頭汗水更多了一些,
如此推論,不出意外的話,恐怕這一次變故不止于江陵,江陵之外,這三大家或許也齊齊朝著呂氏發難,朝著父親發難!
想著,呂娘蓉握緊了手中長劍。
與此同時,三大商會的人徹底將長街內外塞滿,但旋即都彼此讓開了一條道路,三個老人并肩走來。
為首的老者拄著拐杖,垂著眼瞼,聲音不響不亮,不咸不淡:
“呂大小姐,奉上令,還請隨我們走一趟。”
“去哪里?”呂娘蓉緊握長劍,凝神做勢。
“自然是去見見呂不韋。”為首的白氏長老笑了笑:“呂不韋的確不俗,與我白氏之祖和范氏之祖征戰,卻絲毫不落于下風。”
頓了頓,他又笑道:
“只是可惜了,端木氏的那位正在跟隨孔夫子周游列國,否則的話,想來也能輕松鎮壓呂不韋.但也不礙事,誰不知道呂大小姐是呂不韋的掌上明珠,有您在,呂不韋想來也會放棄抵抗的吧?”
“你們做夢!”
呂娘蓉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華,長劍橫過肩膀:“想要拿我威脅我父?絕無可能!”
“那可就由不得呂大小姐伱了。”
白氏商會的長老撫須而笑,目光掃了一眼其余幾人,略微有些詫異于那兩個旁若無人的胖和尚和老道,又看了看一旁抱著個小女娃,似在顫栗的青年。
呂娘蓉注意到他的注視,神色一沉:
“此間之事,與他人無關,莫要無辜牽扯,你我來論!”
話音落下,白氏長老笑而不語,一旁的范氏長老則是似笑非笑的開口:
“喔?看來還是呂大小姐頗為在意的人,呂大小姐若是老老實實和我們走,自然不會牽扯到他們,如若不然”
端木氏的長老接過了話語,笑道:
“如若不然,以呂大小姐近乎地仙的修為,爭斗起來,自然還是難免有所誤傷的。”
呂娘蓉嘴唇微微顫抖,顯露出極不平的心緒來,咬牙開口:
“端木氏的上祖好歹也是孔子座下十賢之一,汝等做這種齷齪事情,不怕那位子貢怪罪么!”
端木氏的上祖端木賜,字子貢,是孔夫子的得意門生,與顏回等人一并位列十賢。
端木氏的長老笑瞇瞇的開口:
“上祖很早就不過問商會的事情了,就不勞呂大小姐費心。”
呂娘蓉握緊了劍柄,陷入兩難,她自忖未必沒有機會殺出去,但那時只有自己一人在的情況下,
可陸道長和趙兄就在側邊,她雖然隱約知道,陸道長和趙兄也相當不俗,但最關鍵的是,小見雪一旦起殺伐,萬一波及到小見雪的話 呂娘蓉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一旁,趙政神色極為復雜,既有驚悚之意,卻也有古怪之色,心頭苦悶,
這些個所謂商會,在鬧騰些什么個事?
他想說話,但又不敢開口,畢竟一位佛祖在側,正與義父祖對峙!
與此同時,
老道人似乎并未察覺到長街上的劍拔弩張之意,抬了抬眼瞼,看向眼前的大胖和尚,旁若無人的開口:
“閣下看來胸有成足.我真皈依佛門,閣下又擔的起么?”
大胖和尚一手盤玩一百零八顆巨大的佛珠,另一手拍了拍碩大的肚皮,亦是旁若無人般的笑呵呵開口:
“唔,這就不勞施主費心了,皈依于我后,施主還可以繼續做你的道士,佛道同源嘛.”
說著,胖和尚打了一個哈欠,又笑道:
“所以,施主考慮好了么?可有決定了?”
陸煊心臟快速跳動,察覺到身軀中的千二百份人道運勢在沉浮間有澀滯之感,
要知道,當初罷黜西極天庭的時候也未曾有此感受,換句話說.
眼前的大胖和尚,位格恐怕要在西極天庭之上。
也是,敢插手無上尊之征戰,敢與三位師尊作對的,恐怕,也只有同為道果者!
這下事情就真的有些麻煩了,一位道果者親臨,站在眼前,欲渡自己皈依.
佛門手段,陸煊有所耳聞,一旦皈依,說是得大歡喜,卻也可以說永世沉淪!
想著,他不動聲色,開口道:
“閣下不是說,貧道大可考慮個十天半月么?五天時間,如何?”
彌勒佛祖眼睛笑咪成了一條縫隙:
“五天?施主說此話時,胸有成竹吶莫非施主認為自身還有什么手段,可以不行皈依?且這個手段需要五天時間?”
說著,他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那便讓貧僧看看,讓貧僧看看”
話音落下,陸煊瞧見眼前大胖和尚的雙眸之中,沉浮起一條歲月長河!!
在歲月長河之上,胖和尚的身影端坐著,隨意的撥弄時光,遍覽這一段歲月!!
這種手段 陸煊背后一寒,雖不知是否為道果,但最少最少也是大羅!
一切只在剎那中行進。
彌勒佛祖眼中的歲月長河散去,他嘆道:
“并沒有什么異常.還是說,因為施主是不定之數,所以才看不到呢?五天.”
他笑道:
“可以,我給施主五天時間,不過還請施主隨我離去,離開這春秋,如何?”
陸煊頭皮一緊,真離開,那就徹底沒辦法了!
三位師尊未曾發覺此間之事,若眼前的大胖和尚真是一方偉岸的道果者,自己唯有一條解法,一條出路!
可若離開上古,離開這段歲月,唯一的解法也失去!
思緒百轉千回,陸煊抬頭,直視大胖和尚:
“我若不走,閣下意欲如何?”
說話間,他心神溝通玉虛琉璃燈與通天之漁鼓,溝通那一方高懸在心神之上的青萍劍,背后隱有汗水。
“施主若是不走的話.”不等彌勒佛祖將話說完,忽然。
“噤聲!”
不遠處,白氏長老很不滿的橫了一眼老道士和胖和尚,這一道一佛有些荒唐了,太過于旁若無人!
他冷哼了一聲,橫了一眼老道與和尚后,目光重新落在了呂娘蓉身上:
“看來今日是難以善了,必然會起刀兵,呂大小姐你近乎地仙,真要想走,我們留不住你,但是”
白氏長老臉上浮現出冷笑之色:
“我們可以留住其他人”
呂娘蓉神色微變,而白氏長老則是揮了揮手,指向趙政、陸煊和大胖和尚,下令道:
“將這幾人制住,以神鎖束縛,且看咱們這位以心善著稱的呂大小姐會不會獨善其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