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陸煊應承了下來,三個修士的態度也都更加熱情了一些。
畢竟真要說起來,敢獨自走在這處落仙絕地前,自身定然是有所倚仗的,尤其是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歲的模樣.
很大可能,是屬于天驕行列的人物。
“吾叫做陳旺,這是我大女兒陳雪,小兒子陳山。”為首大宗師層次的中年人爽朗的笑道,陸煊沖著他們禮貌的點了點頭:
“我叫陸煊,東海人士。”
“喔?”那個看起來練髓武師層次的少女有些好奇:“陸小哥原來也是東海市的?那一定認識褚大宗師吧?”
“認識的。”陸煊輕輕笑了笑:“褚老曾經替我擋過一次災劫,于我有恩。”
“這么巧?”三人都有些詫異,旋即臉上笑容更甚了,能讓那我褚大宗師出手施恩,看來這少年的確有不俗的地方。
而陸煊只是笑了笑,沒有細說。
當初褚霜天的確算是幫自己擋下一次災劫,將屠光白象武館的事情擔在了自己身上,給陸煊免去了許多后續的麻煩,
而他猜測,這大概也是因果劫纏繞的緣故了,恩情便是因果的一種。
地仙第五劫,為因果劫,關于這一劫難,太上歷劫篇并未過多贅述,但是陸煊本身就精通因果之道,修行元始身、道生一,更執掌玉虛琉璃燈,
即便沒有主動去探查,也能自然而然的知曉關于因果劫的前后。
無非就是修行者因果纏身,使身魂染上塵埃,只要了卻因果,便可堪破此境.但了卻因果說的容易,實則相當困難。
至少對于其他人來說,相當困難。
但對陸煊而言嘛.盡管了卻因果之時,在因果劫的干涉之下,或許會迎來足以威脅到地仙層次的外劫,但是嘛 至于因果劫為何沒找上陸煊最大的幾樁因果,譬如三位師尊的師徒因果,楚爺爺的養育因果,七年前那場屠城的仇怨因果.
沒猜錯的話,大概是這因果劫不太配,也可能是不太敢。
晃了晃腦袋,陸煊沒多想,跟在這一家人身后,朝著位于險地旁的營地走去。
行走時,那個喚作陳山的少年沉默寡言,陳旺雖然和藹,但到底也是大宗師,有屬于自身的威嚴和矜持在,也不怎么說話。
唯有陳雪,一路上嘰嘰喳喳,問題極多,頗有些自來熟的感覺,但陸煊卻也不煩悶,只是樂呵的一一回答。
對他來說,與仙爭戰,謀算古今,有時候真的很累,趁此機會放松一下,也是極好的。
“陸小哥,你今年多大了呀?”
“十七。”
“這么小哎?那陸小哥,你和褚老是怎么認識的哩?”
“恩,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喔還有還有,陸小哥你應該還在讀書吧?十七歲高中?”
“沒,在瑯琊大學讀書。”
“這么巧?”陳雪詫異道:“我也是在瑯琊大學,不過我大四實習了,有半年沒回學校了.”
“那我還得叫伱一聲學姐。”陸煊溫和的笑了笑,心頭卻有些感慨,明明自己年齡比陳雪要小,但卻總有一種看待后輩、與后輩交談的錯覺。
陳雪此時擺了擺手:
“我資質平平,雖然癡長你幾歲,但感覺陸小哥你修為應當是在我之上的”
說著,她有些唏噓了起來:
“想來陸小哥你也是天驕的,就和學校里的王之瑤、張繼豐等人一般,我就不行了,到了大四才成練髓,也就勉強能畢業,畢業后看看能不能考入聯邦工作”
陸煊笑了笑,沒有接話,心頭卻亦有些感慨。
恐怕陳雪才是大部分人的寫照吧.
準確的說,是大部分有一定資質的普通天才的寫照。
而更多的,卻是連成為武者都極為勉強,即便天地不久前又一次迎來復蘇,但普通人卻也依舊占據大多數,一生百年,百年后便是黃土。
陸煊輕聲嘆了口氣。
見是陳雪的校友,陳旺、陳山對他的態度也更密切了一些,陳旺難得的笑道:
“快到營地了,小陸應當是第一次來仙坑險地吧?進了營地可要謹言慎行,營地里是有幾位天人在的。”
說著,他神色也肅穆了些許,警告道:
“那幾位天人雖然與我等不會有什么交集,但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了恐怕也是天大的劫數!”
陸煊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溫和的點了點頭:
“成,我明白的。”
他和陳家三人一路閑聊,心境也開闊了不少,身心放松之下,體內元氣運化的速度居然更快了幾分。
沒多久,一行四人便走入營地,陸煊四下掃視,營地極大,其中立起了不少簡易的房屋,修行者們暫時生活、行走于其中,看起來倒也井然有序,
這營地里頭,不僅有進行交易的坊市、行醫者建立的藥房等,陸煊甚至還看到了小酒館的存在。
陳雪注意到陸煊看向小酒館的目光,笑道:
“倒沒看出來,陸小哥還喜歡喝酒?等會見了褚老他們,我便帶你去喝上兩杯,這酒館才開沒多久,但該說不說,酒館老板也是個妙人呢,很有趣!”
陸煊輕輕笑了笑,并未應聲,但也沒有拒絕。
跟在三人身后,很快走到了營地的中心,一棟三層的小樓屹立,和旁邊的簡易木屋比起來,顯得相當突兀。
“唔,看來褚老、武老他們還沒回來,應當還在仙坑中。”聽見樓內并無任何動靜的陳旺笑著道:
“卻是我們來早了,要不先去那酒館小酌幾杯?”
“可以呀!”陳雪歡快答道,又側目看向陸煊:“陸小哥你怎么看?”
“我都行。”陸煊沉穩的笑了笑:“那就去酒館看看吧,說起來,我還沒去過酒館那樣的地方。”
對如今的自己來說,走紅塵,更多的就是經歷未曾經歷之事,看未曾看過之景,如此方可圓滿心境。
這也是諸多山門弟子不時會下山歷練的緣由,久居山門,遠離紅塵,是清凈,卻也是不清凈。
一旁,陳雪有些詫異的開口:
“陸小哥連酒館都沒去過呀?看來一定沉迷修行的那種修煉狂人吧?那可真得去看看哩”
說著,三人帶著陸煊,一邊談笑,一邊朝著那處小酒館走去。
走至小酒館,陳旺當先推門,陸煊和陳雪、陳山都跟在后頭,緩緩走入。
才進門,入眼滿是喧嘩、熱鬧,一個個身上氣息不俗的修行者三三兩兩的散坐著,一邊對飲酒,一邊大聲笑談,氣氛極好。
隨意尋了一處空桌落座,似乎被小酒館里的氣氛所感染,陳旺也話多了起來,輕笑道:
“仙坑中血煞之氣時常沖蕩,進入其中探索的修行者往往會彼此援助,亦很少有爭執,這才養出了營地里頭的極好的氛圍來。”
陸煊側耳傾聽,微微頷首,認真道:
“這樣很好。”
“是啊。”陳旺有些感慨:“這樣真的很好.此地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這也是我為什么會將小雪、小山帶來此的原因。”
說話間,一個圓鼓鼓、胖嘟嘟的小老頭哼哧哼哧的走了過來,聲調抑揚頓挫:
“又是四位貴客!”
他明明胖的像個球,但走起路來卻極為輕靈,幾個閃身便已然靠近,樂呵呵的笑著:
“喲,是陳大宗師,蓬蓽生輝,當真是蓬蓽生輝喲!”
陳旺樂呵著招呼,而一旁的陳雪也捂嘴輕笑,對著陸煊小聲道:
“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酒館老板我說的沒錯吧?真是個妙人呢!”
陸煊平和的笑了笑,微微頷首。
胖老板此時目光一轉,樂呵呵的拍了拍大肚皮,發出如同悶鼓一般的聲響,樂道:
“小雪和小山也來了?這位貴客倒是看著面生吶.”
“我是第一次來此的。”陸煊笑著道。
“那可不得了!”胖老板振奮道:“第一次,那就是貴上加貴,陸先生進個兒第一杯酒,免單!”
陳雪略微有些困惑,嗯?
陸小哥不是沒說自己名姓么?怎么老板知道姓陸?
她正想發問,卻看見胖老板腳底抹油一般,似要開溜,搖晃著就準備朝著吧臺蕩去。
“朱大爺,茍仙鎮一別,咱倆也挺久沒見的了,倒也不必如此吧?”陸煊臉上笑容更盛了些許。
胖老板步子一停,臉上一苦。
“你們.認識?”陳旺有些好奇。
胖老板靈活的一轉身子,悶聲悶氣:
“認得認得,倒是沒想到,我這模樣大變,陸先生卻也還認得出來。”
陳雪迷茫的眨巴兩下眼睛,模樣大變?
她有些驚奇,想要發問,卻瞧見身旁這位陸小哥似笑非笑:
“朱大爺你既然知道我師承玉虛,便當曉得我那師尊最擅長的道吧?”
“是是是,我給這茬忘了.”胖老板臉色一苦,也反應了過來,那位玉虛之祖,為諸果之因,最擅長的,便在于因果。
恐怕眼前這位,是通過因果將自己給認出來了 他奶奶的,都怪楊戩那貨,明明也是玉虛門人,結果只會舞刀弄棒,不通天數,不算因果,呸!
此時,一旁的陳旺、陳雪等人都有些迷糊,看起來這位萍水相逢的少年和酒館老板的確相熟,只是關系似乎沒那么好.
玉虛又是個什么玩意?
三人面面相覷,但也都沒發問,只是靜靜的看著。
陸煊臉上笑容卻更盛了,狀似隨意的問道:
“朱大爺,你不是不出鎮子的么?怎的這下出來走動了,還跑到這兒開起小酒館來?”
“咳咳.”朱悟能咳嗽了兩聲,目不斜視道:“前段時間,不是天地又復蘇了一次嘛,復蘇了,就可以出來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
“喔?”陸煊笑瞇瞇發問:“那朱大爺為何要躲著我呢?”
朱悟能近乎擺爛,有問就答,只是答的卻有氣無力:
“我不怕你人,怕你這張臉.一模一樣,看見就嚇得一個哆嗦!”
陸煊知道,他是說自己長的和‘玄黃無上帝’一般模樣.都是自己,可不就得一樣么!
兩人的一問一答,聽的一旁的陳旺三人都泛起了迷糊,迷茫對視。
此刻,朱悟能干笑了片刻:
“俺這還得去招呼其他客人,陸先生,要不回頭咱們再敘舊?我正好把老楊他們也給喊來,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把他們也叫來一起敘舊!”
說著,他在心頭補充了一句:‘一起心驚膽戰!’
“唔?那自然好。”陸煊臉上笑容再盛三分:“朱大爺可不會跑吧?”
“跑不了跑不了,俺老朱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他斬釘截鐵道。
“那成。”陸煊樂呵開口:“那給我隨意上一杯酒便是,等會我見完另一位故人,再來和朱大爺你敘舊。”
“好好好”胖老頭一溜煙的跑去吧臺,不多時就端上來了四杯酒水,然后又一溜煙的跑回了后屋。
“這四杯酒都免費!”他的聲音從后屋飄了過來。
“成。”陸煊亦朗聲回道:“記得把老楊他們也叫來!”
“得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