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星空,彼方之岸。
強橫的生命體橫渡太空,吸食恒星,以群星為被,以宇宙做榻。
弱小的生命體棲居在生命行星之內,以部族劃分,以強者為尊。
無窮星光中,生命不止于太陽系,不可計之數的星系中,還有妖。
“萬獸萬禽,得靈智開化者,為妖,而妖族便只是吾等統稱,真要劃分起來,沒有萬數,也能分出至少三千個族群。”
距離銀河系最為遙遠,處于宇宙邊荒的編號GNZ11河系中央,一顆巨大的生命星球中。
老人慈愛笑著,對著眼前一堆虎崽敘述道:
“吾妖之一族,得天獨厚,為天所鐘,絕大部分都擁有極強的繁衍能力,譬如天鼠一族,兩只天鼠一年便可繁衍出上萬小天鼠!”
“它們長大后,這一萬頭天鼠每一年又可繁衍五千萬小天鼠,長此以往,只要資源足夠,無限繁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可化為妖,都是極為恐怖數字.”
“而宇宙大到幾乎沒邊,懸掛著億萬河系,最不缺的就是資源.”
一邊敘述,老人一邊撫摸一頭頭憨憨的虎崽腦袋,春風吹拂而過,樹葉沙沙,陽光照在小虎崽們身上,場面溫馨又美好。
一只小虎崽迷迷糊糊的發問:
“太高遠祖爺爺,天鼠怎么這么能生有什么用嗎?”
“自然是有的。”老人慈愛的撫了撫這頭小虎崽的腦袋,道:
“正因類似天鼠這樣的族群存在,我妖族才能在六千八百年間,繁衍至億萬萬萬之數,足跡遍布整個浩浩宇宙”
說著,他目光深邃了起來:
“在一位位妖族大能的開辟下,當下宇宙,九成生命行星都有吾等之足跡,而且天鼠一族中未開智的天鼠也可以供給我等作為食糧.”
小虎崽們似懂非懂,其中一頭小虎崽又問道:
“那太高遠祖爺爺,哪個族群的肉最好吃呀?是天鼠嗎?我還沒吃過天鼠.”
此時,另一頭小虎崽搶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獨角蛇!我吃過一只,那滋味.”
“不對,應該是龍的肉最好吃!我聽天君爺爺說過,真龍稀少,稀少的一定好吃!”
“不對不對,應該是.”
老人慈愛的看著小虎崽們爭論不休,笑著道:
“都不對,最好吃的,是人。”
“人?”一頭小虎崽瞪大眼睛:“那是什么妖呀?”
“那不是妖。”
老人眼中浮現出冰冷之意,淡淡道:
“是一群霸占本源地的家伙,他們生而為人形,有周天之竅穴,暗合蒼茫大道,食之極鮮,可增補修為,延年益壽,食人族大修,更可得先天靈光,純化血脈.”
一頭小虎崽咽了口唾沫,好奇問道:
“本源地,那是什么?”
“那是我們的家,可惜被卑鄙的人族以長城給圍了起來,”
“那,那中央星域的大妖怪們為什么不殺回去,搶回本源地,圈養美味的人族呢?”小虎崽又好奇問道。
“長城之上,大陣滔天不過要不了多久,我們或許就能回到本源地,到時候.”
老人又是笑了起來:
“若是這次沒成功,也無妨,慢慢來,等到你們長大了,叩破長城,每天便有好吃的人,吃不完的人!”
“嗯!”小虎崽們齊齊點頭,都堅毅開口:“搶回本源地!每天就有好吃的人!吃不完的人!”
老者樂呵頷首,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
‘篤!’
一聲炸響,跨越無窮距離,剎那而至!
老人色變,抬頭望天。
‘篤!篤!篤!’
又是一連三聲,浩浩渺渺,這不知何等大器至寶所奏之音,違背了所謂的物理規則,超越了所謂的音速限制,于頃刻間響徹整個龐大宇宙!
老人沒去看驚慌的小虎崽們,一步邁出,腳下生金光大道,赫然是一位真仙,是妖族小圣!
他沿著金光大道,剎那間沖出星球,沖出恒星系,又一個剎那后,已然立足在整個GNZ11河系之上,聆聽回蕩于整個宇宙間的‘篤’之聲!
“這是.”老人驚疑不定,目光穿透無數光年的距離,看向本源地所在的銀河系,喃喃自語:“是從本源地響起的大音?發生了什么?”
說話間,他忽有所感,朝著身側的宇宙邊荒瞧去。
宇宙邊荒死寂依舊,空空蕩蕩,是真真正正的絕地,沒有任何星系或者生命存在,宇宙邊荒的盡頭便是真正的邊界,一層灰蒙蒙的殼。
看了半晌,的確什么都沒有,老人有些疑惑,正準備朝著中央星域行去,問一問其余小圣的時候,忽然。
‘篤!篤!篤!篤!篤’
那同時奏響在整個宇宙之間,滿布洶洶道韻的驚世聲居然連綿不絕了起來,整個浩大宇宙處處皆有金蓮、仙葩等異象浮現!
這一幕,看的老人后背發寒,頭皮猛地一炸!!
遍布整個大宇宙、大天地的異象,這是個什么概念???
不朽層次的妖圣絕對做不到,恐怕只有諸天層次,存在于古籍傳說中的大圣才有此能為吧?
震怖間,老人又是心血來潮,于一聲聲驚世音中朝著宇宙邊荒看去,那兒也開始綻放異象,金蓮仙葩遍布,慶云祥瑞不絕,
而在異象那頭,邊荒盡頭。
“那,那是.”老人微微顫栗了起來。
透過灰蒙蒙的大天地邊界,他,他似乎看到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宏偉到沒邊,搖搖晃晃的走來!
那些身影走至邊界外,一下下的叩動邊界,似欲歸來!
邊界震鳴,但卻只是驚起波瀾,邊界外的那些身影并未成功進來,各自發出模糊不清的恐怖道音。
老人打了個寒顫,強忍著巨大的惶恐,嘗試聆聽邊界外傳來的那些繁雜道音,很模糊,很嘈雜。
這些身影似乎都很疲憊,似乎才從睡夢中驚醒,道音亦透著虛弱的味道,又有邊界相隔,老人運轉所有靈覺仔細分辨,這才勉強能將道音的內容給聽明白。
“上清境內.碧游宮中漁鼓奏響”
“師尊有召.召吾等聚召吾等歸”
道音嘈雜中,最為清晰的則是幾道哭聲,老人顫栗的同時,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邊界外可是絕對的虛無、死寂,是一片混沌啊!
據說,至少要不朽才能在那絕對死寂中生存,唯有諸天方可于其中暢游!
這般恐怖存在,怎會哭?
老人錯愕的同時,拼命聆聽,聽那哭音。
“師尊,吾已反出天庭”
“師尊,吾已反出佛土”
“師尊,我們都知道錯了,都知道錯了啊”
“多寶,砸開邊界,師尊奏響漁鼓,在召集我們,快,砸開邊界”
邊界被砸的隆隆作響,余波蕩漾,大半個GNZ11河系塌滅!
“不行,吾傷太重,自斬佛基,天地又未完全復蘇,砸不開,回不去”猛砸邊界的那個模糊身影帶著哭腔開口。
傷重佛基天地尚未完全復蘇 綜合這些信息,老人咽了口唾沫,忽然意識到,邊界外的恐怕是上古失蹤的仙佛!
等等,漁鼓奏響,師尊相召?
邊界外此刻至少十來個身影,十來個恐怖上古仙神的師尊??
他側目看向奏響一聲聲‘篤’的方向,目光穿過億萬光年,落在被染血長城所包裹的小小恒星系上,旋即有寒氣從尾椎骨炸起,遍布全身!
本源地之中,有大恐怖.有大恐怖!
老者頭皮發炸,只覺得后腦勺酥酥麻麻,從脊柱到發梢都震動,身與骨俱皆在顫栗!
祖星,漁鼓之音的起點,浩浩不絕,洶涌猛烈!
整個龐大星球中,不斷的有各種異象展現,自天降,沉于地。
城市中,無數民眾抬起頭,呆呆的聽著那一聲聲‘篤’交織成戰曲,看著漫天的金蓮、仙葩、慶云等事物,
忽然,有人驚呼:
“又變了!”
有人抬頭看去,天穹忽染血色,似欲泣!
“這是.”李小桑驚疑不定,想起了前兩天看到的秘辛。
蒼天欲泣,是是大品隕落之相!!
她聽著耳畔逐漸消停的戰曲,止不住的顫栗了起來,喃喃自語:
“是在何處爆發了驚天戰,大品都死去.是哪些無上人物在搏殺,在征戰??”
自語間,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雖然不知道死去的大品是何方神圣,但.
天下格局,恐怕要大變了。
心頭悸動間,李小桑驀然想起了那個少年,略微有些發怔,
以他的天資,如果不死,恐怕數百年后,也能橫壓一世,也能親身參與進這種層次的驚天大戰吧.
“真好。”李小桑輕聲道。
大品隕落之相,在整個祖星間回蕩。
南極。
‘砰!!’
佛光瀲滟者沒忍住,將一顆佛珠捏炸,恐怖佛光四溢,洶涌而浩蕩。
“那盞燈,還有那漁鼓”他神色驚疑不定,陰的可怕。
一旁,道韻盎然者也沉著臉,凝重道:
“應當都是來自于三清觀,來自其中那位神秘的三清觀主.果然!”
他喃喃自語:
“那盞青燈恐怖的有些過分,還有那方漁鼓,奏響之時,整個宇宙都能聽見,都是至寶那漁鼓為何可以令真龍尸骸起舞?沒道理啊.”
佛光瀲滟者沉默了片刻,平復了心情,沉聲道:
“說不定,三清觀和上古時期的秦有大牽扯,九龍拉銅棺而來,其中有超越不朽的事物,為秦之遺留,漁鼓卻可震蕩九具不朽龍尸”
兩位天尊、佛陀對視了一眼,神色凝重到無以復加。
半晌,道韻盎然者輕聲道:
“我有預感,三清觀和那墜于泰山的棺槨,會成為帝主歸來的障礙。”
“吾也有此預感.”佛光瀲滟者捏起一團浩大佛光,若有所思:“不能再拖下去了,通知關外,他們也該有些動作了。”
道韻盎然者頷首,旋即道:
“龍尸蹊蹺,還有那個叫做陸煊的少年,與三清觀主的關系極為親密,未來或許是大患雙線并行吧,關外妖族該動一動,那三個財團也該動一動了。”
泰山。
橫亙的大品殺機緩緩消散,原本只有寥寥幾位不朽可以洞察此地景象,殺機散去后,許多來自于大品、真仙的強橫目光都再次橫掃而來,但卻都被嚴煌給拍散。
他和清平一左一右,攙著傷勢極重的陸煊走至臨近崩塌的門戶前,
嚴煌沉聲道:
“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世外桃源內到底是什么模樣,只能斷定是一方小天地,自上古時代中剝離,一直存續至今。”
頓了頓,他繼續道:
“之前曾經派人和其中生靈溝通過,但對方很警惕,拒絕我們的大規模進入,而方才走入其中至少十來位地仙、數十天人.”
陸煊咳血,臉色蒼白道:
“那九龍拉棺和死仙短時間似乎不會有什么異動,暫時不必去管門戶無法承受真仙威,我先進去找小嚴她們,嚴叔你來善后外界的事情。”
“不行!”嚴煌沉聲道:“你的傷勢太重了!而世外桃源內的情況誰也不知道”
“我無礙。”陸煊擺了擺手,艱難的笑了笑,再次祭出玉虛琉璃燈,在嚴煌、清平錯愕的目光中,念頭一動。
燭火搖曳,其中析離出質量極其恐怖的天地本源和極其厚重的神性精華!
“這是.”嚴煌愕然問道。
陸煊喘了口氣,虛弱回答:
“這火似乎只燒概念和因果,坂田神道修行所得的天地本源、神性精華等卻都被提純、保留了下來。”
頓了頓,他繼續艱難開口:
“我正在經歷肉身劫,暫時不益以這副身軀吸納天地本源和神性精華,但只要傷勢好上些許,軀體穩固些許,就可以煉化這由大品之軀燒出來的恐怖精華,到時候不止能恢復狀態,甚至可以更進一步.”
嚴煌神色震動,這盞燈恐怖的有些過頭,居然還將一位大品畢生修為給燒去糟粕后返本歸源.
想了想,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行,我也不攔伱,但進入世外桃源后一定要小心為上!”
“我知道的。”陸煊又咳血,勉強站直,朝著清平、嚴煌示意后,大步走向那扇若隱若現、滿布裂紋的門戶。
他剛邁入一半,整個門戶卻劇烈震動了起來,嚴煌、清平神色微變。
下一剎,似乎是已然瀕臨破碎邊緣,連地仙之軀都無法承受了,
在陸煊沒入其中的剎那,門戶轟然崩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