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民調總司。
“又偵測到新的一輪輿情爆發!”
伴隨層層往上的通報,民調總司的總司長匆匆趕來,神色陰郁:
“這才多久,又來?這次又是什么個情況?”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極速閃過的各種數據,神色驟變。
“又是超級財團??”
“不止!”一個工作人員滿頭大汗:“已經有十四個行省召開新聞發布會,省內所有一線官員聯名要求將龍雀科技驅逐出本省十五個了,十六個了!”
總司長眼皮狂跳,好像看到了一張遮天黑幕,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半晌,他疲憊的擺了擺手:
“罷了,不管了,不管了.管不了啊。”
民調總司內一片寂然。
而與此同時,民調總司大樓對面,龍雀科技總部。
亂成了一鍋粥!
大廈頂層,董事會議,所有人的神色都極為難看,南明大董事輕聲道:
“董事長,事情真的麻煩了,坂田重工和奧陶生物這一次算是下重注,以近乎于逼宮的手段掀起這場風暴。”
頓了頓,她神色凝重,又道:
“坂田重工的動作太快了,現在已經來不及反制。”
嚴煌神色沒有什么變化,冷靜開口:
“形勢預測出來了么?”
“出來了。”南明大董事輕輕頷首:“很嚴峻,按照當下情況走勢來看,如果沒有其他變數的話,我們這一次.算徹底敗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
“損失預計要比上次坂田重工還嚴重許多,至少要被迫放棄四分之三的下屬企業等,被迫退出東洲絕大部分行省,不過好在我們還有太白星,不至于傷了根本,但.”
嚴煌接過話來: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對么?”
說著,他垂了垂眼瞼,繼續道:
“這是坂田重工的一次殺手?奧陶生物目前還沒有明確動向,西洲的天神制藥、古代基因也還沒有下場,看來我們麻煩的確大了。”
“沒錯。”南明點了點頭:“如果不能及時遏制住這件事,墻倒眾人推之下,諸方都會下場,會爭搶著在龍雀科技上分一杯羹,這次事情只是導火索,處理不好的話,龍雀科技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嚴煌起身,來回踱步,眉頭緊鎖。
片刻,他下令道:
“先遏制輿情擴散,聯絡聯邦大議長我們有坂田重工對各省官員實施威逼的明確證據么?”
“有就好了。”南明苦笑道:“有的話,這件事情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化解,甚至變作對坂田重工沉而有力的一擊。”
說著,這位真仙層次的大董事輕輕嘆了口氣:
“但坂田重工事先沒有泄露半點風聲,強制召集各個行省一線官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而目前基本上各省都塵埃落定.換句話說,我們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
嚴煌神色再沉一分。
而與此同時,一位董事匆匆走了進來,神色間帶著驚怖:
“情況更不妙了,生樓生樓疑似插手了!”
諸多董事、大董事,連同嚴煌在內,神色都是驟然一變。
就在外界鬧的紛紛揚揚,二十來個大行省已然召開或正在召開發布會的同時,瑯琊行省,府城瑯琊市。
大宴會廳。
靜悄悄。
顯貴們都錯愕的看著那個平靜起身的少年,陳道、羅鴛鴦等同桌的人更是都瞪大了眼睛,腦海中閃過同一個念頭。
這家伙.瘋了??
感受著無數朝這一桌投來的目光,幾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額頭都各自滾落豆大的汗珠。
“膽子不錯。”高臺上,坂田純覺得少年有些眼熟,但也沒多想,抬起手,就要壓下。
“咳咳。”
忽然,有咳嗽聲響起,坐在第一席的吳大同施施然起身,于眾目睽睽之下,走至陸煊身旁,悠然站定。
他似笑非笑,道:
“我認為小煊說的對,大家覺得呢?”
大廳中有權貴額頭冒汗,盡管吳大同是掛職,基本上不露面,但他們也都認得這尊地仙,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該不會要起地仙之爭吧?
高臺上,省府府主和大鎮守神色同時一凝,但并未做出其他反應,
而坂田純則是平靜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吳副鎮守安排的,那難怪.”
說著,他將雙手背負于身后,淡漠問道:
“吳副鎮守可知道,我為何一定要讓府主請你來赴宴么.唔,再介紹一個熟人給吳副鎮守認識認識吧。”
話音落下,有緩慢而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宴會廳中的權貴們下意識的側目,瞳孔收縮。
“南無現在彌勒佛,慈悲,慈悲!”
一個老僧緩緩走來,一步一步,虛幻蓮花綻放于身側,所誦佛號悠揚!
吳大同神色變了。
老僧走至高臺,垂眉,淡淡道:
“老衲生樓苦陀,吳施主,別來無恙。”
生.生樓?
宴會廳中,達官貴人們都噤聲,大氣不敢出,與陸煊同桌的陳道等人更是將腦袋狠狠的縮著,盡皆哭喪著臉,生怕被莫名牽連。
而平靜站立的陸煊也皺了皺眉,生樓 他眼中閃過幽光,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真真正正的來自生樓的人。
一個和尚?
陸煊心思百轉千回,默默朝虛無處傳音。
“打得過嗎?”
“一個九劫地仙,一巴掌的事。”清平訥訥的回應道。
陸煊了然。
而高臺之上,坂田純畢恭畢敬的朝著老僧做了一個禮,旋即似笑非笑的看向神色難看的吳大同,問道:
“吳副鎮守,今日得見故人,可歡喜乎?”
頓了頓,他笑瞇瞇側目,看向吳大同身旁那個最先站出來,有些眼熟的少年:
“哦,還有這個小家伙,膽量不錯,可惜也只是膽量不錯,是受到吳副鎮守的授意吧?你可被坑害咯”
說著,坂田純眼中浮現出殺意,周身有元氣震蕩,在廣闊的宴會廳中形成小型的漩渦。
而那老僧則是平靜的盯著吳大同,手中念珠轉動,似也在蓄勢。
宴會廳中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達官貴人們神色都不好看,意識到很可能要爆發一場地仙戰!
于死寂中,忽然。
“你不認識我么?”陸煊平靜抬頭,直視坂田純。
他的聲音將沉寂給打破,同桌的陳道等人都縮成了鵪鶉,心臟狂跳,都在暗自祈禱,不要被波及,
更多的則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疑惑的目光,這少年不是吳大同推出來的‘棋’么,怎么此刻又朗聲?
高臺上,坂田純亦皺了皺眉,仔細打量了少年片刻,越看,越覺得眼熟。
他瞇眼道:
“小家伙,伱是.”
“陸煊。”
話音落下,大氣不敢喘的權貴們沒有什么反應,府主、大鎮守亦疑惑對視,反而是坂田純神色驟變,倒退了三步。
這讓眾人更摸不著頭腦,也都察覺到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對了起來!
“是你!!”在眾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坂田純神色變換不定,背后略微發寒,但旋即恢復了平靜,甚至笑了起來:
“好好好,倒是忘了閣下也在瑯琊市中,今日這場宴會真沒辦錯,一箭三雕,既得了諸位的聯名書,又殺得汝二人,好好好”
廳中絕大部分人,包括府主、大鎮守在內,都有些茫然,看向陸煊的目光也浮現出驚疑來。
崆峒山脈之變,唯有真仙洞悉一切,其余者,除開坂田重工之外,哪怕是地仙,也僅僅是耳聞此事,并不知當事者都有誰。
坂田純一邊笑,一邊側目,恭敬問道:
“苦陀大師,今日之事,您如何看?”
老僧睜眼,轉動念珠,聲音悠揚:
“老衲只負責帶走生樓叛徒,至于那位陸施主,便由坂田重工自行處理吧。”
頓了頓,他又慢條斯理的道:
“不過這位陸施主倒是有趣,老衲之天眼,可追溯過去,可窺一角未來,卻看不透這位陸施主,怪哉,怪哉。”
話音才落,吳大同拍了拍陸煊肩膀,示意他稍安,旋即往前走了一步,盯著老僧,認真發問:
“苦陀,吾為大醫之時,自忖待你還算不錯,且吾自斬離開生樓的緣故,汝也應當知曉,怎么,還要助紂為虐么?汝七年前,便已得天眼神通了吧?”
老僧睜眼,淡淡道:
“誠如吳施主所言,七年前,老衲已開得我佛門天眼神通,能觀常人之所不能觀,能察常人之所不能察。”
“那你看到了什么?”吳大同冷聲發問:“你告訴我,七年前,你看到了什么!”
陸煊危險瞇眼,而廳里的權貴們都茫然了,不是要簽聯名書么,事情發展怎么偏轉成了這樣?
高臺上的府主、大鎮守默默對視了一眼,旋即眼觀鼻、鼻觀心,各自不言。
此時,老僧平靜道:
“七年前,老僧什么也沒看到,而今天,老僧看到了一角未來,看到吳施主在此竭力抵抗,但被老僧鎮于掌心,帶回生樓,老僧還看到悖逆樓主的龍雀科技垮塌,看到.”
“有趣。”
平靜聲打斷了老僧的話語。
陸煊估摸時間上也差不多了,繼續靜聽也聽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在無數人錯愕的目光中緩緩站了出來,施施然走至大廳最中間,直面高臺。
他淡淡道:
“這位大師,能觀未來?一介地仙便可察探未來,的確讓我有些驚訝”
高臺上,老僧不咸不淡的瞥了陸煊一眼,沒搭理,而是側目看向坂田純:
“坂田施主,還請自行處理吧。”
“是,苦陀大師。”
話音落下,坂田純并未輕視、大意,一邊戒備著恐怖雷光,一邊霸道出手,拘禁天地元氣,朝著陸煊抓去!
老僧已轉動念珠,盯著吳大同,防備他出手相助,
然而,吳大同只是平靜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下一刻。
“清平,借力于我,汝繼續隱于暗中,不必露面。”
伴隨陸煊傳音,虛無中,有浩浩元氣涌來,加于他身!
早就感悟過兩次大品之力的陸煊,此刻已然有些駕輕就熟,完美適應了清平傳渡而來的浩浩力量,
他抬頭,直面坂田純警惕抓落的手掌,臉上綻放笑容:
“膽量不錯。”
話落,陸煊抬起手掌,恰似托天一般高舉過頭頂。
天地倒傾。
真仙之威加持下的天地倒傾。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少年明明一如既往的站在原地,可身形在他們的視線中卻好似無限拔高,
手掌翻覆之間,亦恰似天柱折斷,萬里長空崩塌!
‘啪!’
坂田純神色驟變,身形欲暴退,但被恐怖氣機給鎖定了,陸煊的手掌在他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恰似塌落而來浩浩之蒼穹!
“苦陀大師救我!”
老僧此刻亦色變了,一手轉動念珠,另一手起佛光氤氳,伴隨隱隱約約的梵音誦唱聲,他出手阻攔,欲救下坂田純,
但那佛光才和陸煊手掌觸碰,便旋即崩塌瓦解,老僧連退三步,嘴角溢血,目瞪口呆。
下一剎,掌落,天地傾覆于坂田純頭頂。
‘咚!’
一聲悶響,在無數人瞠目結舌之下,坂田純整個人崩塌瓦解,血霧炸起!
整個宴會廳陷入了死寂,高臺上原本悠閑端坐的瑯琊府主和那位大鎮守都神色驚變,猛然起身,
廳中其余顯貴們亦都在茫然四顧,陳道更是揉了揉眼睛,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齜牙咧嘴的確認了眼下之景非是幻夢!
可是,可是若非幻夢,這位陸兄便真的一巴掌拍死了一位地仙?
聯想到之前的談笑風生,陳道顫栗了起來。
在一片死寂中,陸煊施施然的走上前,于萬眾矚目之下,走至高臺。
他看著眼前老僧,笑問道:
“苦陀大師說,可觀未來,可觀過去,那可有預見這一幕?”
苦陀轉動念珠的手掌微微發抖,沉默了片刻,訥訥答道:
“許是貧僧未曾去看,便就不曾看到。”
“哦?”
陸煊燦爛一笑,攤開手,又舉于頭頂,笑瞇瞇問道:
“那苦陀大師且再看一看,今日自己會不會被拍死?”
一旁的府主、大鎮守都咽了口唾沫,心驚膽戰,而老僧則是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的回答:
“貧僧若被拍死,便是陸施主的威,若無礙,便是陸施主的德,到底如何,便俱在陸施主一念之間.”
他取巧回答,腦海中念頭瘋轉,琢磨逃生之機。
陸煊卻燦爛一笑,猛然間,一巴掌翻落,恰似翻覆穹蒼。
苦陀呈百般手段抵御,化出佛光蓮,潑灑金燦燦的梵字,但在清平渡來的真仙威之下,皆如同脆紙,破爛崩塌,化做泡影。
下一剎,老僧被拍碎了四肢,被鎮封了周身元氣,癱在地上,瀕死而未死。
“我本想直接拍死你,如今只把你打個半死,這便叫.”
底下,不知何時起身的嚴江雪巧笑嫣然,接過了話來:
“這便叫,有威亦有德可為佛陀矣。”
“善哉。”陸煊笑著應聲,少年少女一唱一和,叫這滿堂皆寂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