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樓內。
“大哥。”少年故意放高了聲音:“你這次來巡察東海市,是先審查監察署的署長,還是東海大學的校長?亦或者直接審查市長啊?”
說著,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隔壁桌的陸煊等人。
二樓微微一寂,許多人聽到了這句話,都悄悄的在朝這邊瞧望。
青年眉頭一擰,當下就猜到了小弟的心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就這么愛人前顯圣么?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少年撇了撇嘴:
“我是看不慣有人當著巡察使吹牛嘛!”
此時,隔壁桌。
嚴江雪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悄悄發問:
“小陸,巡察使是什么呀?聽起來好厲害哎......你知道的不?”
陸煊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迷茫道:
“我也不是很了解聯邦的職級劃分,嚴叔叔應當知道吧?”
聞言,嚴江雪將好奇的目光投向自己老爹,而后者只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
“不是很清楚,我接觸不到,也不會去刻意記一些小事、小職級。”
他說的是實話,作為龍雀科技的董事長,平日里見的基本都是些聯邦議員,準確的說是‘接見’聯邦議員,哪里會去關心底下的具體職位?
沒那個閑工夫。
可隔壁桌的小少年卻不干了,紅著臉,梗著脖子嚷嚷道:
“少在這里說大話,職級太小.....你多大官啊?省府府主還是鎮守啊?”
省府府主,便是一省最高的行政長官,而鎮守則是一省最高武力擔當。
一者文,一者武。
少年維護之心很重,聲音也很大,一番嚷嚷叫更多人都看了過來,青年皺眉,想要呵斥,卻被一旁的溫婉女子攔住了。
“小弟也是替你出頭,”
青年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起身,朝著嚴煌抱歉的拱了拱手:
“舍弟不懂事,如有冒犯,還望閣下見諒。”
嚴煌淡淡頷首,他還不至于和一個與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少年計較,只是目光掃了一眼就不再理會。
青年也不以為意,重新落座后,又教訓了弟弟幾句,后者只是忿忿,很不服氣的朝著陸煊他們瞪眼,便也沒了后續。
而此時,服務員也將最后一道菜肴端上了桌。
“小陸小陸!”嚴江雪興奮了起來:“這道菜叫做龍肝鳳髓,是龍鳳樓的招牌菜,用的是烏羽蛇的肝與赤毛雞的骨髓燒制,最最好吃!”
她一邊說,一邊流口水:
“烏羽蛇的蛇肝獨有的脂香嫩滑再配上雞骨髓的綿柔細膩.....可絕了哩!伱快嘗嘗!”
說著,嚴江雪夾了一大筷子‘龍肝鳳髓’到陸煊的碗中。
一旁嚴煌心頭發酸的同時,也感慨道:
“這的確是龍鳳樓的招牌,傳承了有千年不止,我小時候最饞的就是這道菜肴。”
陸煊品了一口,感受著舌尖上綻放的絕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問道:
“嚴叔是在東海市長大的嗎?”
“對,這里是我的故鄉......所以也才會讓江雪來這兒上高中。”
三人一邊吃,一邊交談閑敘,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女兒身旁的緣故,嚴煌壓根沒有半點架子,甚至相當的健談,對東海市的各種風土人情皆是了如指掌。
說了一大堆都意猶未盡,末了,他有些遺憾到:
“其實我曾經嘗試將東海市建設為東洲最大城市的來著,但后來這個想法卻不得不擱置,因為發現東海市底下有太多大墓、遺跡,充斥各種法陣禁制,壓根無法大規模開發。”
頓了頓,嚴煌嘆息道:
“而這里又終究是我的故鄉,強行破解陣法或許會導致東海市毀于一旦,故此這些年一直在緩慢消磨,緩慢挖掘古跡。”
隔壁桌偷聽的少年再次撇嘴,認為那三個人說話都很沒譜,什么都是張口就來!
東海市地底下真有那么多大墓、遺跡,怕是早就被六個超級財團挖了個底朝天!
陸煊則是若有所思,想到了棚戶區的墓園,按照吳叔的說法,那下面是一個超級遺跡,太上筑基篇就是從那兒漏出來的!
假如,假如夢境中真的是上古歲月,不管是時間線上的過去也好還是映射、投影也罷,
是否說明曾經有太上一脈的傳人在這處地界久居,留下了超級遺跡,又或者是......
某位太上傳人的大墓?
想到這兒,他心里有些難受了起來,自己也是太上一脈,若真是后一個緣由,自己某位師兄乃至師弟就很可能葬在這兒.....
仙神也不長生吶。
就在陸煊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忽然,樓下似乎傳來喧嘩。
嚴煌眉頭皺了皺,將筷子放在桌面上,下一刻,有急促腳步聲響起,眾人下意識的側目,看見樓梯口涌上來四五個帶著兜帽的人。
這幾個人面容籠罩在兜帽下,壓根看不清楚,但個個身上都滿是兇煞氣息!
“在那兒!”
為首的兜帽男伸手一指:
“都抓走,記住,暫時別傷了性命!”
他指的,赫然是坐在陸煊他們隔壁的四人。
“你們想抓誰?”隔壁桌的那個少年怒而拍桌:“知不知道我哥是誰?”
五個兜帽男卻壓根沒和他廢話,各自震蕩筋骨,身上都爆發出如同是實質一般的浩浩氣血!
那原本神色沉穩的青年色變了:
“五臟宗師??”
這五人,赫然全是筑玉樓第八關,將五臟都發掘到極致的圓滿宗師!!
五個兜帽男的氣血交織在一起,掀起狂風,肆虐整個龍鳳樓二層,無數客人發出尖叫,都四散奔逃,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原本人滿為患的龍鳳樓便已然空空蕩蕩。
二層除了兜帽男和青年四人外,只剩下了陸煊他們。
嚴江雪正在盡可能的于狂風中護住滿桌菜肴,陸煊皺眉凝神,而嚴煌則是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懶得去搭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爾等可知襲擊巡察使,是何等重罪!”
此時,青年站了起來,神色震怒:
“好啊,吾才至東海,便來數位圓滿宗師,看來東海市的某些人,心里有鬼啊!”
為首的兜帽男冷笑,目光一掃,瞧見一旁安然而坐的陸煊三人,他眉頭一皺。
嗯?還有人沒跑?是傻子么?
不對,這世上哪來的這么多傻子......藝高人膽大?
桌上,陸煊此時皺眉拿著手機,似乎正在網上查詢著什么,嚴江雪則是側著腦袋,好奇問道:
“爸爸,不管管嗎?”
“管這么多干什么?別人不挺有禮貌的么?乖幺幺,無論惡事還是好事,這世上的閑事是管不完的啊......”
兜帽男想了想,沒去管那三人,節外生枝可不是好事兒,速戰速決才對。
當即,他又看向青年:
“看來王巡察是不會愿意和我們走這一趟的了.....那便不好意思了!”
............
市中心,執政大樓。
“大人,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因該不會有什么意外......但如是出了意外,該如何?”
老頭盤著手中核桃,淡淡道:
“這個巡察使來的時候并沒有上報,上面無人知道他到了東海市,真出了意外,調監察署把那里圍了,就說有邪教作亂。”
頓了頓,他繼續道:
“然后再告訴坂田重工,請位他們出手,將知情者全部殺了吧,應該沒多少人,有鎮壓邪教的由頭在,也不至于引來死樓和高層的注視。”
“是,大人。”
............
龍鳳樓。
五個圓滿宗師上前,五道恐怖氣機將王姓青年鎖定,盡管他自身也是一位圓滿宗師,但一人卻絕非五人對手,
在氣機的壓迫之下,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不自覺的后退數步。
六人相戰在一起,氣浪滾滾間,不過片刻,王姓青年就被重創,單膝跪于地,大口咳血。
“哥!”少年發出驚呼,帶起了哭腔。
氣浪微微翻滾而來,掀翻了桌上一些菜肴。
陸煊盯著網頁上,關于巡察使的描述,眉頭皺的更深了。
巡察使,負責巡察聯邦各個城市,監管官員,調查貪污、受賄、濫用私權等情況 他抬起頭,看向嚴煌,輕聲問道:
“嚴叔叔,我想要管一管。”
嚴煌皺了皺眉頭:
“為何?”
“巡察使負責巡察各個城市,查的是貪官污吏,做的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但你管得了么?”嚴煌仔細看了一眼陸煊,軀殼內的情況不知為何模糊不清,混混沌沌,看不出具體修為。
元始身,即便只是皮毛,也非真仙可窺。
此時嚴煌又道:
“我就是個普普通通老百姓,不敢管,那可是五個圓滿宗師,再說了,方才那同行的娃娃不還譏諷我們么?怎么,以德報怨?”
“又與那青年何關?再說了,我只是想要詢問一下,他們的沖突到底是私人恩怨,還是因為巡察使之職,若是后者,我便不能坐視不理,為眾抱薪者,怎可使其凍斃于風雪呢?”
嚴煌有些被觸動,但還是覺得陸煊的想法太過于天真。
世上的不平事那般多,又怎能都管的過來呢?
只顧好腳下方寸,不行嗎?
想了想,他又問道:
“小陸,你應當是練髓武師吧?這個年紀的確很不俗,但怎么敢說有把握?”
“修為的確不及他們,但就是有把握。”陸煊也觀戰了一會兒,雖然他只是三臟宗師,但卻感覺的出來,那五個,打不過自己的。
中年人垂了垂眼瞼,這孩子的底氣來自哪里?
他心頭一動,打算探探底,道:
“那好,我便把話放在這兒,你若打不過,只要不死,我就不會管你......”
“我管我管!”
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忽然抬頭,眉眼彎彎,笑靨如花。
她揚了揚小拳頭:
“小陸小陸,我其實也可厲害了,我和你一起揍他們,好不好?”
嚴煌忽然有種掀桌子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