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站在云端,一手拖著道袍道冠,另一只手上自無到有,浮現長帖與毛筆。
“于拜帖上書名姓。”他道。
陸煊恭敬的接過,執筆,落名。
名落之時,有仙樂奏響,伴隨飄渺的誦唱聲,逐漸浩浩,直至響徹高天九幽共人間!
老子撫須而笑,聲似煌煌天雷:
“天地當明,萬物當知,諸帝共證,吾太上有徒,曰:太上造化玉寰玄清真人,當承吾衣缽,始于今時今日!”
隆隆聲如同大潮,席卷諸天諸界,告與天道,述與九幽!
天庭,彌羅天宮,凌霄大殿。
諸仙官都驚愕,以前那位也不是沒收過徒弟,但太上一脈崇尚無為,亦從未如此大張旗鼓,為何這次......
告與天道,述與九幽!
至高處,帝尸端坐,帝血不斷淌落,而祂卻在沉思。
“可曾有過這一幕?”
“未曾。”
“是道德重新落子?太上造化玉寰......唔,還是說,是三清一同落子?”
帝尸有些想不明白,但也就懶得再想了,只是又自語道:
“罷了,反正結果也不會更壞了。”
說著,祂看向諸多竊竊私語的仙官,金口玉言:
“肅靜。”
群仙剎那收聲,都看向至高處的這位,都恭聲:
“陛下!”
帝尸淡淡道:
“傳旨,天庭諸仙,若見玄清真人,當退而避之。”
群仙愕然,面面相覷。
............
某個道宮。
玄都緩緩睜開眼,略微有些疑惑:
“我又多了一個師弟么?只是老師為何如此大張旗鼓?沒道理,沒道理......”
他想了又想,想不出一個緣由來,更加困惑了。
“太上造化玉寰玄清真人.......小師弟還未成仙?更有意思了啊。”
“只是,玄清么?為何會是清?”
............
云端。
老子微微垂了垂眼瞼:
“道號已定,便是太上玄清,為師雖已告于諸天仙佛,但你在攀神梯之前,不可使用此道號行走人間,無論是此間,還是你那兒,可明白?”
“是,老師。”
見狀,老子輕輕頷首,旋即將道袍遞給陸煊,又站在他身前,緩緩托舉起道冠來。
他道:
“今日,為師替你加冠,從此往后,從此往前,你便是我太上一脈。”
陸煊接過道袍,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和一絲疑惑,拜道:
“請老師加冠!”
老子并沒有去糾正陸煊的稱呼,,也沒有告訴陸煊,這一次是嫡傳拜師之禮,而非是記名學生。
他只是平靜的將道冠戴在了陸煊頭上,旋即展露笑顏:
“道袍道冠都要收好了,但切記,平日里不可穿戴,無論是在此間,還是在你那兒,明白么?”
陸煊雖然疑惑,但并未發問,只是干脆的點了點頭。
老子又道:
“禮尚未畢,汝既已入我門下,吾自當有賜予。”
“此道袍道冠,便是其一,你且記住,道袍名為太上道袍,道冠則是太上冠,都算是至寶。”
陸煊輕輕點頭,而一旁觀禮的廣成子、張陵則齊齊一愣,心頭都是咯噔一下。
這,這是老師/大師伯自己的袍與冠??
廣成子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先是三師伯賜下誅絕戮陷,然后是師尊教導了元始身,如今拜師之禮、入門之科儀又反常的大張旗鼓,還有那涉及三清的道號與這一身道袍道冠......
這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
此時,老子又繼續道:
“道袍道冠,是為師賜伱的第一物,只是賜予,無有其余要求,但記得輕易莫要穿戴,此道袍道冠亦不同于你張師兄的三五斬邪劍,三五斬邪劍可借予他人,道袍道冠不可。”
“學生明白。”
“為師當賜你第二物,說是賜予,其實應當是一個要求......便是此令與此書。”
說著,老子手中浮現出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令牌,以銅鐵澆鑄,其上鐫刻著幾個大字。
大周守藏史 伴隨令牌浮現而出的,是一竹簡,竹簡緊閉,朦朧著混沌霧氣,不知其中內容。
“吾此身,任守藏史一職,而現在,此職便交給你,自今起,汝為陸煊,亦為大周守藏史。”
陸煊瞪大了眼睛,有些迷糊了起來。
老子輕飄飄的開口:
“而此竹簡,為吾所書,喚道德經,共有五千言,你也拿著。”
陸煊接過令牌與竹簡,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很鄭重的點頭,
旋即,他小聲道:
“只是老師,我的情況您也知道,并不能每時每刻都在......”
“偶爾來便可。”
老子笑了笑:
“對了,任職守藏史,你的修為是不夠的,故此,吾于令牌中封下術法,汝可催動此令三次,每次催動,可得三千年修為加身,為時一個時辰,以你的天資,時辰之內大概可媲美真仙。”
頓了頓,他又道:
“但你且記住,催動三次后,令牌破碎,你便失去守藏史之位,亦那時起來,你便將道德五千言,傳予天下人。”
“那學生何時可以使用令牌?”
“該用的時候。”
“那學生承此職后,老師您呢?”
說著,陸煊有些緊張了起來,心頭隱約有些預感。
“有你來代我此時之職,我自然是回道觀去,你張師兄也要去游歷他的天下,此后,那守藏室中,只你一人了。”
陸煊呆了呆,神情低落了下來。
“待汝將筑玉樓修行圓滿,開始攀神梯之時,吾自會來尋你,授汝太上天人篇,此為攀神梯之修煉法。”
“學生....明白了。”陸煊低聲道,有些難過。
這么多年相伴,他早已將老師和張師兄當作了家人,而如今,自己才拜師,便就分別在即么?
“好了。”
老子輕笑:
“此后,汝便是大周第十八任守藏史。”
說著,他側頭,看向張陵:
“汝也去游歷吧,百年內游歷完天下,而后自赴輪回歷劫。”
“是,老師!”
陸煊、張陵齊拜而齊聲。
等他們再抬頭時,老人已經消失不見,只余下一縷殘音。
“各自去吧,各自去吧!”
話音落下,還沒來得及與張師兄、廣成師兄告別,陸煊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等到視線重新清晰后,自身卻已然是回到守藏室中了。
只是這一次,若大的守藏室除了浩浩藏書外,只剩下自己。
“老師,張師兄......”
陸煊頭頂道冠,捧著道袍、令牌、竹簡,輕聲自語,又嘆了口氣。
一口濁氣嘆出,云霧繚繞,視線又驟暗。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