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地牢!”鄭屠夫趴在陸煊肩膀上,急促開口:“入口肯定很隱蔽,但仔細找的話應該是能找見的!”
陸煊沒有說話,只是危險的瞇起雙眼,看向窗外,一動也不動。
鄭屠夫也發現了沒對,當即緘默,只是額頭不斷的滾落汗珠。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窗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從雨中漫步走來,出現在屋堂門口。
陸煊微微躬身,做蓄勢待發狀,右手死死的捏緊了三五斬邪劍。
來人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錦繡衣裳,明明是從雨中走來,身上卻不見半點雨水!
宗師?
不,恐怕更強!
感受著要比監察署季伯常強上數倍、數十倍的恐怖氣機,陸煊瞇眼,難道是筑玉樓第九關,開辟竅穴的大宗師?
“請問閣下是?”他輕聲問道。
老者笑了笑:
“騰蛇大武館,館主,褚霜天......”
‘嗡!!’
他話音剛落,陸煊悍然拔劍,將全身氣血灌注入三五斬邪劍中,雖然依舊無法催動其哪怕萬分之一的威能,但卻以武師之身,斬出一道劍氣!
紅霞般的劍氣撕裂空氣,剎那而至,所過之處,地面破碎出一條長長溝壑!
老者微微訝異,但旋即笑了起來,輕飄飄的伸出手掌,一捏。
洶涌劍氣剎那止熄。
“我非惡客!”見少年又舉劍,褚霜天連忙道:“我并非是為白象武館而來。”
陸煊微微一頓,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老者,暗暗蓄勢,
而他背上的鄭屠夫則是已然抖如篩糠,他比誰都明白大武館的館主意味著什么,更知道‘褚霜天’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
如果說,市長是東海市明面上的統治者,那么這位,就是陰暗面的掌權者!
褚霜天似乎看出來少年的不信任,無奈道:
“小友,你的殺伐之術根底極其不俗,源頭恐怕至少是天人乃至地仙手段,那口劍也疑似至寶,但你我差距太大。”
頓了頓,他繼續道:
“我立足大宗師這一步已然十年,周身混元如一,近乎不漏之身,而你連宗師都未成,最基本的天地元氣都無法溝通,我真欲對你不利,你沒有機會的。”
說完,褚霜天朝著身后輕輕一壓,半空中浮現神秘光匯聚而成的巨大掌印,掌印落下,縱橫百米練功場化作細密粉末,迎風而散。
他并未停手,又聚集天地元氣,輕輕一指。
元氣灌入鄭屠夫雙腿,僅僅片刻,折斷的骨頭就重新長好!
他跳下地,跺了跺腳,呆愣道:
“這就好了??”
陸煊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
“多謝......那請問,閣下此來,所為何事?”
“交好你啊!”褚霜天理直氣壯道:“如此天資,為何不交好呢?我和伱又沒有仇怨......小友也可以理解為投資吧。”
陸煊和鄭屠夫都呆了呆,沒想到這位如此......如此坦率?
褚老此時又笑了笑:
“小友要不先去救人?有什么,晚一點你我再詳談?”
陸煊自然沒忘記此來的根本目的,果斷點頭:
“好!”
說完,他便仔細的尋找起地牢所在,褚霜天則是在旁邊默默的看著。
他忍不住瞧了一眼方才按熄劍氣的右手,手掌上有一道細密的傷痕,在滲血。
“天縱之姿啊.....”褚霜天心頭暗嘆。
............
在白象武館之下的私牢中。
鄭嫂輕輕拍著小寶的后背,安慰道:
“沒事,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話是這樣說,但她眼中那一抹絕望卻真真切切,濃郁到幾乎滿溢出來。
不止是她,包括小寶,包括牢獄里關著的其余二十來個棚戶區女子,此時都呆呆傻傻,都在啜泣,都在恐懼。
她們幾乎能夠預想到自己的未來,姿色好的或許有機會成為有錢人家的侍女亦或者奴隸,姿色差的大概就只有一個去除,那便是妓院。
“鄭嫂......”小寶此時抹著眼淚道:“沒有了我,爺爺該怎么辦......”
鄭嫂慘淡的笑了笑,有些失神,是啊,沒了自己,老鄭那家伙該怎么辦。
忽然,牢獄大門被打開,這些女子們都恐慌的蜷縮成一團,小寶縮在鄭嫂懷中,怯生生的偷瞧,
看見來人后,她們臉色都煞白了起來。
白凱安。
這個面相和善但心腸歹毒的青年哼著小曲兒,順手關上牢門,笑瞇瞇的走了過來。
他四下打量、掃視,最終目光定格在鄭嫂懷中的小寶身上:
“小丫頭,你在這兒呢?”
小寶驚恐極了,眼中淚水嘩啦啦的流淌,鄭嫂則是緊緊的抱著她,將她護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當然是完成未完成的事情......就在這里吧,幾十雙眼睛看著,刺激!”
說著,白凱安貪婪的盯著小寶雪白的大腿,旋即大笑,伸手就抓了過來。
“你.......”鄭嫂鼓起勇氣,剛準備叫罵的時候,突然。
‘嗡,嗡,嗡!’
整個地下牢獄震顫了三下,灰塵蔟簇落下。
白凱安動作一滯,詫異的抬頭看了看,沒多想,正準備繼續的時候,地牢再次震動。
這一次震動,伴隨模糊不清的聲音,自鐵門外、厚泥上傳來,壓根聽不清晰,但卻讓白凱安警覺。
“發生什么事情了?”他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對著小寶又是笑瞇瞇道:“爸爸等會兒再和你玩哦!”
說著,他大搖大擺的坐在一旁椅子上,隨手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打算問問上面的小弟,發生了什么事情。
鄭嫂輕輕出了口氣,拍打著小寶的后背,恍惚間,心頭胡思亂想了起來。
剛才那個模糊聲音里,自己好像聽到了陸小子和老鄭的名字......是幻聽吧。
想著,她眼中絕望之色再度浮現了出來。
“怎么沒人接電話?”白凱安此時皺眉道:“上面到底......”
話還沒說完。
‘轟!!!’
整個地牢劇烈震顫,灰土落如雨!
旋即,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地牢的天花板咔嚓一聲,劈裂出一道巨大的縫隙來!
發......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眾人死死盯著頭頂劈裂而出的巨大縫隙,心頭驚顫的時候,
那縫隙中,有鮮紅血液,一滴一滴的淌落了下來。
旋即是尖叫!
這一幕太過驚悚,這些來自棚戶區的女子無不汗毛豎直,就連相對最為鎮靜的白凱安都顫栗!
“上面到底怎么了??”他心頭涌現出極不好的預感,而那順著縫隙淌落的血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忽然。
有腳步聲響起,自鐵門之外。
白凱安頭皮一炸,猛地后竄,甚至直接縮到了人堆中,二十多個女子亦都陷入了慌亂,鄭嫂將小寶死死的抱在懷中,驚駭的盯著地牢大門。
不怪他們,這一切太詭異,那滴落的血甚至都匯聚成了一個小泊!
上面,上面是死了多少人啊.......
壓抑的氣氛逐漸沉重,地牢中只剩下了喘氣聲與心跳聲,而鐵門之外,腳步猛地一頓,每個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門被推開,三個人影并肩走了進來,當先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另個是壯實的中年人,雙腿上明明有血跡,卻健步如飛,
最后一個,則是一位少年,手持長劍,眼眸燦爛如星。
“煊哥兒!”
“陸小子!”
“老鄭!!”
驚呼聲此起彼伏,鄭嫂等人都錯愕,又驚又喜,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以為是幻覺!
“老娘們!”
鄭屠夫揮舞手掌,喜極而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止是他,二十多個棚戶區女子都哭出了聲,只是這一次,都是因為喜悅。
在一片啜泣聲、驚喜聲中,有一個人影躡手躡腳,似乎想要悄悄離去,
“就是他!”鄭屠夫發出怒吼:“就是這個人,陸小子,抓住他!!”
白凱安色變,氣血下沉至雙腿,猛然竄了出去,想要奪路而逃,
陸煊只是抬了抬眼瞼,張口一吐。
氣箭破空,將白凱安左腿釘穿,他摔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嚎叫聲,
鄭嫂、小寶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彼此面面相覷。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白凱安抱著左腿,驚恐的看著朝自己走近的少年,大口喘氣道:
“我與閣下無有冤仇,我早就脫離了白象武館,什么事都與我無關......”
陸煊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盯著他,一直盯到后者全身都發寒。
就是這么個孱弱的家伙,讓棚戶區毀于一旦嗎?
少年輕輕嘆了口氣,伸出手,在白凱安的腦袋上拂過。
后者如遭雷擊,視線逐漸模糊,逐漸被血色填滿.......暴斃當場。
整個地牢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這個少年,都覺得如墜幻夢,很不真實。
一個原本身邊極為熟悉的人,卻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成了傳說中的修行者,這.......
良久,小寶茫然道:
“那是......那是煊哥兒?”
鄭嫂木然的點了點頭,神情恍惚。
而此時,陸煊卻側身道:
“鄭叔,你先帶大家回去,我晚點回來。”
鄭屠夫看了一眼那位閉目養神的老人,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