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夜之城在這些天里越發蕭條，但市政的統計中卻顯示社會秩序越發穩固，不可控的暴力犯罪和槍擊甚至達到了這個城市創立以來的最低值，就連就業率都得到了有效控制并且穩步下降。
再見到這一狀況之前，如果有人和佩拉雷斯以及萊恩兩個高材生表示，經濟蕭條反而伴隨著城市變得穩定，他們一定會表示嗤之以鼻并且把對方當作瘋子。
不過現實是，夜之城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要秩序井然，幾乎所有人，只要不是天生的罪犯都能找到工作 當然，罪犯在這里也能找到歸宿，但肯定不是他們想要的歸宿。
這一現象讓萊恩和佩拉雷斯百思不得其解：兩人曾經為了能坐上現在的位置基本上都有一些孤注一擲的情緒，將所有資源投入到了學位上，所以他們很把自己在學校和社會上的見聞以及學到的知識當回事，結果這些經驗都被打破了。
不過仔細思考一下并不難理清里面的邏輯：蕭條，是因為公司害怕夜之城的“強權”，這里的環境已經不適合大型公司做生意，陌生的環境讓人心生退意。
但是秩序就比較復雜了，總的來說一方面是大家都害怕漢堡王，另一方面是聽漢堡王的雖然不能當老大了，但能滿足需求——
平民最起碼能吃飽飯，生活蒸蒸日上，追求高一點的幫派老大都有新的產業要管，多少算是滿足了心理追求。
而且不管是誰，留在夜之城基本上都對一個現狀感到滿意：在這里，公司的秩序蕩然無存：
沒有為了傾銷過期疫苗投放生物病毒的事情，沒有人體器官交易，沒有警官做得普通人做不得的藥品交易和各類腐敗.
佩拉雷斯看著欣欣向榮的夜之城——在他眼中是欣欣向榮的夜之城，蕭條的只是大型公司。
有時候他有種錯覺，這才是夜之城創始人奈特想要建立的城市，只是奈特也不知道該怎么在自由貿易的情況下還保持真正的自由.
一邊想著他一邊開口道：
“.現在我們有尊嚴了，公司夾著尾巴滾蛋——康陶和沛卓石化已經把設備搬走了，前者倒是還好，后者.他們臨走之前宰了我們一筆大的，不過存下來的石油夠用到年末了。
你覺得現在的夜之城和奈特想要建立的夜之城，是更接近了，還是更遠離了？”
“要我說，是穩定的經濟循環才支撐起了這一切.仔細思考一下沒有歐元人也不是就吃不上飯了，還有那些夸張的AI小幫手.這可是夜之城特色產業。”
萊恩叼著一根墨西哥卷煙：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得抽點物美價廉的。
說完他頓了一下，在煙灰缸上輕輕抖落煙灰：“那就很難說了，奈特可是自由貿易的穩定支持者——
一個支持自由貿易，又希望城市不受什么不可抗力的壓迫的自由之城.要我說你和他倒是挺像的，總想著整一些沒道理的理想主義。”
佩拉雷斯也沒嘴犟，曾經他是一帆風順從底層殺出的天驕，經歷了夜氏集團那一遭，他再也傲氣不起來了。
“所以.我們才要團結協作，按照你的方法來也是死路一條不是嗎？”
“這個倒是沒錯——團結協作，聽上去也挺理想主義的”
吭哧——
窗外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那是某種巨大的金屬防爆門正在打開：
洲際核聚變導彈的發射井深藏于地面，那聲音正是從正在打開的防爆結構傳來的！
齒輪轉動，液壓活塞低沉轟鳴，涂著警戒色的合金門板沿著軌道緩緩滑動，層層打開，露出深不見底的導彈發射井.
防塵層隨著震動崩裂，剝落的金屬碎屑在微光下滑落，墜入深不見底的發射井——
紅色的警示燈依次亮起，高壓氣流從密閉系統中釋放，蒸騰的冷卻霧氣沿著釋壓口涌出，夕陽的余暉穿行在鋼鐵巨獸噴吐的灼熱吐息中，一道道光柱灑落地面。
無人機、工程師和士兵快步行走，所有人的心臟都在怦怦跳。
他們可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但他們知道他們要向新美國開戰了。
即使是萊恩和佩拉雷斯也如此：他們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向公司開戰，向新美國開戰，向歐共體開戰，向.
向全世界開戰。
兩人忘我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茶水漸涼，香煙也逐漸燒到底.
吭哧——
又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開始閃爍的警戒燈和提示音：
發射指令確認。
冷卻系統釋放，點火推進器開始預熱。
煙灰砸落地面——
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
發射指令下達前三個小時。
賽博空間中，村正和光明會兩大AI監視著發射井的一切。
前者深入每一寸線路和控制面板，接受每一臺工程機器人、運轉設備的反饋數據進行監控；
后者完整地接納所有人類身上的數據反饋，任何與推測狀況發生高額偏差的人都會被立刻處理。
一個監控機械，一個監控人類，夜之城已經沒有公司愿意投資，但依然有大量間諜，但是在兩個AI的強力監控下，沒有任何絕密消息走出太平州，甚至是走出城防軍軍事基地。
與此同時，夜之城最精銳的軍隊也在朝著南加利福尼亞靠近。
這支軍隊已經開始使用鐵馭同款設備，每個士兵都通過了光明會的那套“心理素質考核”，作戰技能則在這幾天里通過虛擬實境訓練場進行了精進 只評論作戰技能，很難說這批預備鐵馭每個人都合格了，不過等他們從這場戰斗中活下來，他們就是真正的鐵馭了。
部隊每輛載具都搭載了結合表面涂裝、干擾信號發射等多種設備聯合運轉的隱形系統，麥基諾通用載具制造的武裝車奔馳在惡土上，煙塵四起——
最終南加利福尼亞的無人機還是會發現異常，但那得等到這批部隊闖進城市外圍惡土附近了。
少量的鐵馭和正規軍會從陸地進攻，而剩余的鐵馭會通過大部隊后方的浮空車，在黑墻炸彈摧毀城市指揮系統后直接空投到各個目標地點，包括市政廳、軍事基地、電網.
在戰況預測中，這場戰斗不會太簡單，因為大半個新美國的軍力都調到南加利福尼亞了。
漢森坐在車里，看著HUD上的行動倒計時，默念著自己要做的事情：
“交戰，然后啟動黑墻炸彈，鐵馭進行突擊，浮空車空投作戰機甲，直取新美國軍營，然后轟炸市政廳.”
忽然間，一道亮光從夜之城升起，漢森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聽：
那是洲際導彈刺破云霄，直沖目標的聲音。
但下一秒，他聽見了真正的子彈破空聲——
空中的巡邏無人機發現了他們！
呼哧——轟！
微型導彈剛從天空的無人機中飛出就被狙擊槍一槍射爆了電池，金屬碎片紛飛，整個南加利福尼亞的自動化部隊都發現了異常！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