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少華醒來,熊百通便放心出去了。
葉佩敬雙臂已經接駁回去,吊著白布條。
不過,葉佩敬吃飯喝水全靠師兄弟們喂。
尿尿拉屎也得依靠師兄弟們幫忙寬衣解帶并幫他擦屁股。
此時,葉佩敬看見譚若鳳還坐在楊少華的床沿,便也揮手讓師弟們退出去。
他自己則是最后一個出去。
還側頭朝楊少華呶呶嘴,意思是把握機會,快點睡了譚若鳳。
這小子比楊少華還壞。
接著,便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這個時候,葉佩敬得讓楊少華把握機會和譚若鳳卿卿我我。
楊少華微睜紅腫的雙眼,伸手握住譚若鳳的手,握得緊緊的。
看見心愛的女人還在床沿,眼睛熬得通紅,又是一陣心疼,說道:“妹子,辛苦你啦!回去歇會兒,我沒事了。”
譚若鳳忽然害臊起來,嬌羞地說道:“少華哥,你醒了就好了!妹子真怕你!”
話猶未了。
楊少華哈哈一笑,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把摟住了譚若鳳。
含笑地反問:“真怕什么?怕令尊不答應咱們倆的婚事呀?不會的。楊小虎很快就會沒人理了。他把仇恨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也不考慮飛馬寨原本就是匪寨,又整天罵這罵那,像是誰都欠他似的,把整個武林中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只要楊小虎沒有人理,他便會自動離開石馬莊的。”
譚若鳳又喜又有些羞赧地躲進楊少華的懷里。
楊少華頓時呼吸急促起來,伸手去扯譚若鳳的衣帶。
但是,卻被譚若鳳一手拍開。
譚若鳳嬌羞地說道:“我們要把最美好的留在洞房花燭夜吧。”
楊少華急忙縮回手,很尷尬。
便轉移話題,又問譚若鳳有沒有向譚世富提出與楊小虎解除婚約之事?
譚若鳳搖了搖頭,心頭忽然有些惆悵。
為自己不幸的娃娃親這一事。
但是,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世事如此,譚若鳳又怎么能擺脫自己的不幸婚姻呢?
楊少華不忍心看到心上人如此苦悶,想了想,便勸慰說:“妹子,大師兄最疼我,我明兒讓大師兄去向世伯提親。”
提議由大師兄葉佩敬出面。
知道師父對此事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唯一能替楊少華出面提親的便是葉佩敬了。
因為熊百通知道譚若鳳許配給了楊小虎,但是自己的愛徒又與譚若鳳從小一起長大。
熊百通的心也很矛盾。
又拉不下臉來和譚世富談這門親事,便暫時睜一眼閉一眼了。
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武林中人講究一諾千金。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以譚世富的性格,豈會悔婚?
譚若鳳深知其父之性格,知道這件事反轉很難。
所以,她始終不肯給楊少華寬衣解帶。
始終沒有和楊少華越雷池半步。
雖然與楊少華相愛,也經常摟樓抱抱。
但是,卻從來不肯與楊少華發生最實質的關系。
此時。
房門響了。
“咚!”
譚若鳳急忙松開楊少華的手,跑去開門。
房門外站立著的是葉佩敬。
剛才也是葉佩敬敲的房門。
看到譚若鳳出來開門,葉佩敬便抱拳拱手地說道:“若鳳妹子,世伯讓人來找伱了,回去吧,我會照顧少華師弟的。”
譚若鳳點點頭,回身朝楊少華一笑,轉身回石馬莊了。
楊少華頓時像是丟了魂似的。
眼望譚若鳳優美的倩影,心里甚是依依不舍。
這個時候是吃晚飯的時候。
譚若鳳明白是其父派人來找她回家吃晚飯了。
葉佩敬看到譚若鳳走開,便走到楊少華的床前,低聲問:“師弟,怎么樣?有沒有那個?”
楊少華頓時臉紅耳赤,搖了搖頭。
葉佩敬笑道:“你小子對周邊的守寡的婦人,都能得手,怎么連譚若鳳卻擺不平呢?你弄不了譚若鳳,又怎么能得到石馬莊的巨額財產呢?”
楊少華不好意思地說道:“師兄,不行啊!譚若鳳的褲腰帶系的很緊,松不開。
她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是多穿了好幾條褲子,就算是夏天,也是如此。
這小潑皮,頗有心計,提前做足了各種準備的。
衣服也多穿了很多,小弟的手都觸及不到她的肌膚。
誒!以后再說吧!總會有機會的。
楊小虎很快就會沒有人理了。咱們師兄弟也不急于一時呀!”
葉佩敬點了點頭。
原來楊少華也并非真愛譚若鳳,而是為了謀奪石馬莊的巨額財產。
黃昏日落,寒風吹拂,煙霧籠罩。
譚世富看到譚若鳳回來,劈頭就是一頓臭罵:“鳳兒,你虎子哥受傷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楊家的未來媳婦,三從四德跑哪里去了?
整天就惦記著熊家莊那個窮豬窩,你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嗎?”
譚若鳳憤然地說道:“爹,女兒是女兒,楊小虎是楊小虎,女兒決不嫁給那個充滿仇恨的人。哼!”閃身就走,回房“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房門聲關的很響,甚是刺耳。
譚世富氣得嘴巴都歪了,可是又不能發火。
那畢竟是自己的獨生愛女。
再說,石馬莊里還有很多武林中人。
父女倆此時若大吵起來,那成何體統?
不惹大笑話嗎?
譚世富氣惱一會,還是站在譚若鳳的房門外敲門。
譚若鳳無奈地打開門,滿臉淚水,心頭甚是凄苦。
難過地說道:“爹,你為什么就不替女兒的幸福想想呢?難道你這輩子就只為你的顏面而活著?你長期如此虛偽的為了面子上的事情,心里就不難受嗎?”
譚世富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鳳兒,你和小虎子訂親,整個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
爹怎么可以出爾反爾呢?武林中人,一諾千金,說過的話,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虎子的腦子里是充滿了仇恨,可是人有仇恨也不能不報啊!
咱們家不支持他,江湖上哪還有誰會支持他呀?”
譚若鳳卻不理父親的苦口婆心相勸,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反而是一連串的質問:“爹,你的顏面重要?還是女兒的幸福重要?
仇恨!仇恨!整天就是仇恨。
你們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又能找誰報仇去呢?”
譚世富被愛女氣得都要哭了。
遂哭喪著臉地說道:“咱們現在找到了,過陣子上京殺了那石魔,就一了百了了。”
譚若鳳長在這樣的家庭,天天接觸各種英雄人物,聽著各種江湖故事長大的,自然見多識廣,憤然地說道:“石天雨長得多俊呀!他還是國子監生,御林軍軍官。這樣的男子,我都喜歡他。哼!你們卻還要找他報仇?全都瞎眼了。
哼!你們就只知道一味找他報仇,他那樣的人才,會是兇手嗎?
當年飛馬寨、飛鷹幫出事的時候,他只有十五歲,原本就是被到處追殺的一個小孩,哪里能跑到飛馬寨和飛鷹幫去殺人呀?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是貪財。
無非就是找個借口,掩蓋你們圖謀石天雨的藏寶圖的陰謀罷了!”
說罷,轉身回房。
“砰”的一聲,又把房門關上了。
關閉房門的聲音還是那么響。
還是那么刺耳,讓人難受。
譚世富氣得跌坐地上,一時間也感覺很迷茫。
一邊是江湖顏面和名譽,一邊是女兒和心頭肉。
到底選擇哪一邊?
譚世富當真是左右為難。
或許,譚世富的人生真的是被顏面和名譽綁架了。
安兒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嵩山山腰的丐幫總舵。
守護在安兒床前的戚美珍,看到安兒睜開眼睛,驚喜地說道:“安兒,你終于醒來了?你急死為師了。你都暈睡了多少天了?”
驀然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安兒掙扎起來,撲到戚美珍的懷中,又失聲痛哭。
這次進京,除了看到兄長拿到擂臺賽的好成績,其他的都是糟心事。
最重要的是失戀了。
能不傷心嗎?
戚美珍想到愛徒原本是有一段美滿姻緣的,不料中途被那些為財而瘋的武林中人攪亂,心頭甚是可惜,甚是替安兒難過。
但也只能柔聲勸慰:“安兒,別哭,乖呀!有師父在,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可以難倒你的。
你的感情世界,不會一片空白的,不會像為師那樣無助的。
不急,慢慢來,你還年輕,才十六歲,不急,來日方長。”
戚美珍想想那個石天雨一表人才,溫文爾雅,智鏟匪幫,力助劉森,保安兒和孔三角以及沈永世進考場觀戰,還是富甲天下之人,怎么可能會是武林中人的惡魔呢?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戚美珍怎么也想像不出石天雨就是江湖中人所說的武林大惡魔呀!
但是,石天雨一棍殺了沈永世,顯露驚人武功。
這一幕幕,都被愛徒和師侄孔三角所親眼看到了。
而北宮博還說石天雨逼著譚世富當眾給他下跪。
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戚美珍的腦子都有些亂了。
面對懷中失聲痛哭的愛徒,想像安兒的難過和痛苦,往昔的安兒多可愛呀!
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
瘦骨如柴,滿臉憔悴。
戚美珍心疼死了,卻又不知如何來安慰愛徒。
妙悟真人聞聲而來,慈祥地說道:“安兒娃子。”
有長輩撐腰,戚美珍的腰桿也直了。
這次跑到嵩山的丐幫總舵來,便是來找說客,便是找后靠的。
妙悟真人也是為苗刀門操碎了心。
以一百多歲的高齡,從江南來到西北,又從西北來到中原。
如此長途跋涉來到嵩山,真是不容易。
看到妙悟真人來了,戚美珍知道妙悟真人與丐幫新任幫主鐘萬旺談成了,談妥了。
只要少林和丐幫支持江南武林,支持苗刀門,西北武林中人就奈何不了苗刀門,奈何不了江南武林,奈何不了安兒。
戚美珍心頭頓感寬慰,扶起安兒,說道:“安兒,爺爺來看你了。哦,還有鐘幫主,丁長老,你看看,這么多高人名人前輩來看你了。你這小丫頭,面子比師父都大。”
安兒痛哭一場,心頭好受些了,但聞此言,急忙止哭,舉起衣袖,抹抹淚水,又從師父懷中脫了開來,下地給妙悟真人磕頭,說道:“爺爺好!安兒這廂有禮了。”
妙悟真人和藹可親,扶起了安兒,慈祥地說道:“安兒娃子,你是受害者,少林的苦心大師和丐幫的鐘幫主都說了,江南武林無罪,苗刀門無罪,安兒無罪。都說森兒能到遼東去打韃子,那是江南武林的光榮,是七修劍門的自豪,也是安兒娃子的光榮和自豪。”
鐘萬旺也急急哄安兒開心,說道:“安兒娃子長得挺漂亮的,聽說武功不錯,戚師妹好有福氣呀。”安兒登時破涕而笑。
這些長輩名氣大,哄哄小姑娘,還不是一件容易的小事情。
真是小菜一碟。
此時,有弟子來向妙悟真人稟報:“師父,孔師兄從京都回來了。”
妙悟真人隨即與鐘萬旺等人走出廳堂,接見孔三角。
孔三角看到妙悟真人來了,急忙下跪見禮。
妙悟真人扶起孔三角,當眾直率地說道:“角兒,見到森兒了嗎?”
安兒也隨戚美珍而行,出來看看情況。
孔三角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徒兒到達京城,熊廷弼大人已經率隊出征遼東,據說森弟已經作為熊大人的隨從侍衛,一起去了山海關。”
鐘萬旺登時翹指稱贊妙悟真人,說道:“真人,恭喜啊!貴派出了好男兒呀!男兒學成文武功,獻與帝王家。不就是要報效朝廷,浴血疆場嗎?武林之中,能有幾個人甘愿落草為寇的?那不都是迫不得已嗎?”
真是圓滑,既盛贊七修劍門,又謳歌武林中人。
安兒的心也感到寬慰,急問孔三角:“孔兄,你可有見到!見到!”
原本想說見到石天雨了嗎?
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畢竟諸位長輩都在。
戚美珍聞言,心頭暗暗嘆息:男女之間的情事還真說不清楚。
一會兒哭天抹淚,一會兒卻為情郎又牽腸掛肚。
唉!這就是我們女人呀!
孔三角搖了搖頭,又將武舉競考結果向妙悟真人稟報,說道:“沒有見到石天雨。此次武舉競考,馮有志綜合得分最高,榮獲‘優’;袁河排名第二,榮獲‘良好’;吳襄排第三,榮獲‘好’;石天雨排第四,只獲得‘合格’;劉正、唐銘‘不合格’,森弟兵法考試是交白卷。”
說罷,臉紅耳赤。
好像考試交白卷的是他孔三角似的。
“馮妖這么厲害?”
“石魔武功最好,為何反成了合格?”
眾武林中人均是不解,議論紛紛。
妙悟真人于議論聲中問孔三角,頗為好奇地說道:“哦?森兒兵法考試既交白卷,為何又能跟著熊大人出征呢?馮有志和石天雨也跟著熊大人出征了嗎?”
孔三角見這么多人罵石天雨,不由嘆了一口氣。
這時已經不知如何稱呼石天雨好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森弟劍法好,擂臺賽上風采得熊大人認可,所以隨同熊大人出征了。至于那個石!那個!那個小監生也已經離開國子監。
他的宅子改為魏府,里面的仆人全換了。
書呆子王鋒稱好一陣子沒見過他。
徒兒在京都,已經打探不到石天雨的消息了。”
安兒登時神色黯然,低首無語。
“馮妖、石魔是不是隨熊大人出征了?難道石魔把那么多的銀子也帶到山海關去?”
“馮妖也會從軍?不可能吧?”
“有何不可?花木蘭、穆桂英不是女的嗎?”
“放屁!馮妖哪能與花木蘭、穆桂英相比?”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有的還爭吵起來。
孔三角又解釋說:“馮妖賽后不知去向。石!石天,石天雨因為擂臺賽后有人舉報他常與奸臣魏廣微在一起,所以熊大人沒有用他,讓他等候兵部調遣。”
聽武林提“石魔”二字次數多了,孔三角也險些把石天雨說成石魔。
“蒼天有眼啊!”
“難怪石魔能夠成為國子監生!”
“姥姥的,原來石魔是閹讜的人!”
“咦,石魔不會也是被閹了的人吧?”
“哈哈,好事,原來石魔也是太監!真好!”
“誒,原來石魔早就斷子絕孫了。真好!俺們不用去圍殺石魔了吧?”
孔三角話音剛落,眾人又是一番議論紛紛。
有人喜極而泣。
有人破口大罵石天雨。
有人也在詛咒石天雨。
丐幫新任長老丁華江破口大罵石天雨:“這石魔動作還挺快的。姥姥的,難怪那么多江湖中人都斗不過他。真是邪門了!”
話猶未了,見鐘萬旺正朝他連使眼色,急忙打住臭嘴。
安兒垂淚地對戚美珍說道:“師父,我們回去吧,徒兒想家了,想姑母了,想表姐了,想師姐妹了。”心里思忖江湖中人已將石天雨數落得一錢不值。
自己要嫁給石天雨,也再無希望了。
若是要嫁給石天雨,就等于苗刀門與天下武林中人結仇了。
又暗暗心道:與其待在丐幫總舵里老是聽人家罵自己的石天雨,還不如回家去。
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
江南那里,至少還有一個西湖可以讓自己安靜呀!
知徒莫若師。
戚美珍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好吧,唉!”
轉身抱拳拱手,對著鐘萬旺和妙悟真人,躬身說道:“鐘幫主,師門不幸,小妹告辭了。”
妙悟真人慨嘆一番,抱著道塵,也向鐘萬旺告辭,說道:“唉!老朽年事已高,但愿現今武林在幫主的率領下,能擰成一股繩,有更多的新人在江湖上涌現。大明疆土現受外賊侵擾,老朽也盼有更多的好男兒出來,趕開韃子,還我遼東。”
鐘萬旺圓滑地盛贊妙悟真人,躬身說道:“真人不愧是得道高人,晚輩慚愧,沒有能力引導好當今江湖,弄成天下武林今日如此混亂局面,真是慚愧!慚愧!”
便領著丐幫總舵的所有長老和弟子,相送妙悟真人和戚美珍一行下山。
寒風陣陣,蕭瑟悲涼。
鐘萬旺送走妙悟真人一行,站立于山腰間,心頭多了一份惆悵。
怎么樣才能把一盤散沙似的武林中人重新聚攏起來呢?
怎么樣才能動員更多的武林精英到遼東去打韃子呢?
誒,真是讓人頭疼!
此時,丐幫一名弟子氣喘吁吁地爬上山腰,躬身向鐘萬旺送上請柬邀請函,說道:“稟幫主,太原府城郊外石馬莊送來請柬,譚世富擬在本月中旬,為愛女譚若鳳與楊小虎舉行婚禮,特地邀請幫主前往石馬莊觀禮。”
丁華江替鐘萬旺接過請柬,若有所思地說道:“恐怕是借婚禮之名,邀請武林同道,共商如何誅殺那石魔之事吧。”
鐘萬旺慨嘆地說道:“不管如何,這個面子還是要給譚世富的。妙悟真人是得道高人,苗刀門滿門女流,他們可以置身于世外,咱們卻不行。大融,你先行回西北,老夫與丁長老隨后就來,好好恭賀石馬莊,不可惹是生非。得按妙悟真人所說的那樣,要將江湖擰成一股繩。”
又語重心長地教誨劉大融一番。
劉大融愧疚地說道:“諾!屬下以后定當吸取教訓,一定好好團結江湖中人,為幫主分憂,為百姓解難。”躬身向鐘萬旺作了一揖,趕緊先行回西北去了。
西北。
石馬莊。
鑼鼓喧天,醒獅起舞,賀客盈門。
孫寶椿還專門為譚若鳳與楊小虎的婚禮制作了鞭炮。
鞭炮聲不時的噼噼啪啪的響起。
煙霧陣陣,石馬莊甚是熱鬧。
譚世富以斷絕父女關系為威脅,威逼譚若鳳與楊小虎成親,并借機再次盛邀天下武林中人,齊聚石馬莊,共商誅殺石天雨與魏雪妍之事。
楊少華聞訊,傷心大哭,好得差不多的眼睛,又哭壞了。
熊百通只好領著門人弟子,陪楊少華外出散心去了。
秦方見時候不早了,便勸說譚世富:“譚莊主,鐘幫主還在路上。但是,天色將晚,婚禮再推至黃昏,對新郎新娘可不吉利。西北英豪已經答應在令媛婚后共赴京都,力誅石魔。咱們還是先辦喜事吧,待會向鐘幫主道個歉就行了。”
譚世富想了想,也有道理,便吩咐司儀宣布婚禮開始。
夕陽慢慢西移。
在一片恭賀之聲,滿場起立。
譚世富左手攜著愛女譚若鳳,右手攜著愛婿楊小虎,排開賀客,走了出來。
譚若鳳臉似芙蓉,眉長入鬢,落落大方。
其實心頭充滿了苦澀。
要嫁人了,要嫁與自己不愛的那個人了。
心里真是痛苦呀!
難道今晚就與楊小虎入洞房嗎?
譚若鳳此刻想起楊少華,心頭全是惆悵。
楊小虎臉顯憂郁之情,雖說終于可娶譚若鳳,面臨人生最美好的洞房花燭夜了。
但是,大仇未報,父親死不瞑目,三百多條人命的壓力,仇恨蓋過了喜悅。
伸出無名指要挖鼻孔,忽然想起場面人多,急急又縮手。
此時,場外出來一個長得牛頭馬臉的漢子,向場中四周作揖,笑道:“在下乃是城西軟飯山莊的包容,應譚莊主之邀,客串主持婚禮,在下祝譚老英雄福如東海,外孫成群!祝新郎在今晚的洞房花燭夜里,一擊即中,新娘早生貴子!”
“哈哈哈哈!”
全場之人登時轟然大笑。
包容又含笑地說道:“新郎新娘今天初次成親,經驗不足,還請各路英雄多多指教,希望他們下次把婚禮辦得更好。謝謝!”
說罷,向各路人馬拱拱手,轉身退入了人群。
“哈哈哈哈!”
全場再次轟然大笑。
羅寶忠心道:包容真逗,成親還有講經驗的嗎?
笑聲過后,譚世富抱拳向眾人拱手作揖,朗聲說道:“小老兒今日嫁女,承蒙各位英雄賞面,不惜屈駕到這小莊子來,老夫先敬大家三杯!”
眾賀客轟然道好,各自仰頭,都把酒都干了。
群豪原本對譚世富甚是尊敬,紛紛道賀。
忽聽得外面更鑼急響,人聲喧囂。
有人大聲叫道:“不好了,外面有人來鬧事了!”
賀客中大都是三山五岳的能人,聞聲紛紛跳起,沖向莊外張望。
個個邊走邊想:“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石馬莊鬧事?今天,天下英雄在此,無論何人前來鬧事,均是自尋死路。哼!就是不知道哪個江湖中人神經兮兮的。”
眾人奔出莊外,只見一彪人馬已經勒馬停在莊外。
竟有數百騎之多,他們全是身穿錦袍,上繡飛魚,腰佩繡春刀,個個目光炯炯,內功精湛。
十余名莊丁和二十余名賀客已橫尸在他們的馬前。
最快沖出莊外的反而是拄著一雙鐵拐的“火神彈”孫寶椿,見狀大聲叫道:“大伙快抄兵器,他們是錦衣衛,肯定是屠莊的。”沒想到喜事變成喪事了。
群豪連忙抄起兵器,準備奪路而逃。
錦衣衛此時前來包圍石馬莊,肯定有備而來。
譚世富越眾而出,看了一眼面前莊丁和賀客的尸首,厲聲地說道:“諸位大人,小民可沒犯法,何故前來屠殺我莊丁?”
馬隊中一人越眾而出,身材高大,目光炯炯。
此人正是兵部侍郎萬元康。
萬元康冷冷地說道:“譚世富,別裝了。十七年前,你潛入皇宮盜寶,傷害魯王妃。而于月前,你又聚眾進京鬧事,擾亂御林軍校場,伏擊萬歲爺欽定的武舉石天雨,大鬧國子監。你已犯下滔天大罪,快快伏法就擒罷了,免得爺們動手。”
牛鎮武驚呼了一聲:“原來他們是來為石魔復仇的!”
有些武林中人見狀,悄然溜走。
這個時候,有人溜走,錦衣衛并不攔阻。
只要是溜走的人不是譚世富、譚若鳳和楊小虎便行。
北宮博聞言,不顧腳癢,憤然而起,揚手指著萬元康,怒喝道:“萬元康,你胡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萬元康,你今日想在石馬莊拿人?沒門!”
羅寶忠想起自己曾經與石天雨在遼西浴血奮戰的情誼,想起現在石天雨不過是一介國子監生,便大聲反問:“石天雨有這個能量調動錦衣衛嗎?諸位英雄,千萬別中了敵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努力為石天雨辯護,堅定地站在石天雨這邊。
楊小虎聞言,倏然轉身,甚是憤怒的破口大罵羅寶忠:“羅寶忠,你有病呀?你沒有看到眼前這個事實嗎?”羅寶忠大怒,卻被秦方拉開。
秦方低聲勸說羅寶忠:“兄弟,不要急于一時,待會找機會逃跑。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石將軍是好人,是威震遼西的抗金名將,是大英雄。咱們心中有數。但是,咱們也不能與天下英雄為敵呀。”
萬元康揚手指著北宮博,哈哈大笑地說道:“你就是‘摔碑手’北宮博吧?很好,今天萬某讓你來一個摔斷手,以后,你的江湖外號就叫摔斷手吧。弟兄們,上!”
說罷,大手一揮。
風天柱揮刀而出,疾撲北宮博。
北宮博雙掌拍去,赤手空掌,狠斗風天柱。
馬隊中又出來一個中年漢子,袍袖飄飄,意態瀟灑,眉目姣好,很像一個女人。
他袖中取出一把大鐵扇,怪聲怪氣地指著譚若鳳說道:“新娘子,今晚爺爺陪你入洞房吧!”
便飛身離馬,疾撲向譚若鳳。
呂櫻眼利,幾乎就要驚叫出來:“水尚飄?”
譚若鳳又驚又怒又羞,怒罵水尚飄一句:“死惡魔,你不得好死,你斷子絕孫。”
便揮刀迎面劈去。
忽聽得一聲怒喝:“水尚飄,你這妖孽,一日不除,百姓永無寧日。”
一人從譚世富身后飛起,對著水尚飄當頭就是一棍。
這人正是無癡大師。
水尚飄側身避過,邪笑地說:“無癡大師?哈哈,原來是你這賊禿,你有何能耐呀?連女人都沒碰過,活得真是無趣!哎呀,見到你這禿驢,就笑死我了。”
竟然欺身而進,鐵扇一攏,直指無癡大師咽喉。
左袖一甩一卷,卷向譚若鳳的鋼刀。
無癡大師收棍橫擋。
譚若鳳側身閃過。
三人惡斗起來。
石馬莊今晚的一場惡戰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北宮博赤手空拳應戰風天柱,掌風呼呼,不時空手入白刃,勇猛無比,著著進攻。
風天柱雖然握著鋼刀,但是,不時步步后退。
現在,他被北宮博開碑裂石的掌風蕩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呂櫻怒不可遏,揮刀加入戰團,與無癡大師和譚若鳳合戰水尚飄。
萬元康又大聲說道:“弟兄們,不必講單打獨斗的江湖臭規矩。一起上!把這些強盜全滅了,還天下百姓一片凈土。”說罷,便揮掌撲向譚世富。
其身后馬隊的數十人各執兵刃從馬上一躍而下,直撲群豪,見人就砍。
武功稍低的十余人當即慘叫而倒,血肉橫飛。
群豪連忙迎戰。
此時,場面由單打獨斗變成了群毆。
“鐵臂羅漢”朱賢真揮舞鐵臂,獨臂如鋼,左掄右砸。
兩名錦衣衛,一人被他一拳擂中胸口,吐血而亡。
一人被朱賢真橫肘擊斷鐵棒,虎口震裂,急躍而退。
朱長壽施展“虎爪手”,雙足一點,身子騰空,十指抓下。
一名錦衣衛手臂被朱長壽左手抓住一擰,頭頂被他右手五指擊中。
當即萎倒在地,倒在血泊中。
北宮博迫退風天柱,大吼一聲:“弟兄們,快跑!沖出去再說!”
揮掌高呼,主動斷后,騰身而起,抓起兩名錦衣衛直摜出去。
“砰砰!”
兩名錦衣衛被摔出丈余,全身骨折,慘叫而亡。
但是,不斷有錦衣衛拔刀撲來。
譚世富驀然拔刀,掃翻兩名錦衣衛,旋即撲向萬元康。
萬元康冷笑一聲:“譚世富,你十七年前就該死了。”
雙掌一錯,一股熱浪襲向譚世富。
譚世富深知四照神功和化骨綿掌的厲害。
因為他曾經請夏侯山也就是萬元康的大師兄前來暗殺石天雨。
所以,譚世富雖然很怒,也大吼大叫。
但是,卻急急就地打滾,避開萬元康兩掌。
羅寶忠心地善良,雖然對石馬莊群雄總是議論和圍殺石天雨不滿。
但是,仍然持槍而戰,瞬間挑翻兩名錦有衛,又搶上前去,一槍刺向萬元康。
萬元康是京師頭號高手,武功深不可測。
連李振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就算羅家槍絕妙無比,也奈何萬元康不得。
此時,萬元康身形一晃,繞開譚世富,側身探手,竟然抓住了槍桿。
羅寶忠登覺槍桿發燙,急拔腰間彎刀劈向萬元康的手臂。
羅家彎刀乃是武林一絕。
只是被耀眼的羅家槍法掩蓋。
但是,羅家彎刀其實勝過羅家槍法。
當年,羅寶忠的先祖羅毅曾經以燕云十八騎,雄居北方數十年。
其燕云十八騎憑借的就是羅家彎刀這門絕藝,可以在萬馬軍中來去自由,所向無敵。
萬元康一拖槍桿,橫格譚世富的刀,又長袖一拂,便卷上了彎刀。
秦方、尉遲松、程度、羅金花四人急急棄戰錦衣衛,一起涌來撲向萬元康。
萬元康被迫縮手,但仍以一對肉掌,應付譚世富、秦方、羅寶忠等六人,而且攻多守少。
掌風越來越燙。
萬元康竟然還借收留黃成才的幾名弟子住在萬府的機會,偷學了昆侖烈焰功,并將昆侖烈焰功融入四照神功和化骨綿掌之中。
群豪中除北宮博、朱賢真、朱長壽、繆有齡、周振宇、譚世富和無癡大師、牛鎮武道長、秦方、羅寶忠、包容、李軟等等二十多人武藝高強之外,其余武林中人多數不敵錦衣衛,登時被萬元康的手下砍翻幾十人。
譚世富驚怒交集,高聲急叫:“諸位英雄,快退回莊里去。快!”
分神之間,驀覺八卦金刀一燙,急急松手棄刀。
其八卦金刀已經被萬元康夾手奪去。
群豪只得且戰且退,避敵鋒芒,而且也想到石馬莊內,必定有地道可以逃生。
“譚老賊,你還想逃嗎?”
豈料,譚世富等人退至莊門前,李振海已率人占據了石馬莊。
莊丁全被李振海所率領的錦衣衛捆綁著,并且堆放一起。
譚世富驚叫一聲:“李振海?大力金剛掌?”
而且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不是懼怕李振海,而是因為懼怕京師四大高手。
萬元康出現了,李振海出現了。
那么,寇延明和慕容勝呢?
寇延明和慕容勝潛伏在石馬莊的哪個方向?
看來,身在石馬莊的群雄,今晚難逃一劫呀!
包容驚呼一聲:“看來京師四大高手都來了?”
這句話便是譚世富的最恐懼之處了。
若真是如此,那石馬莊的群雄今晚當真是在劫難逃。
譚世富把名譽和顏面看作比生命還重要。
屬于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
這也是他一定要把女兒嫁給楊小虎這種人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譚世富真怕身在石馬莊的群雄被萬元康等人一網打盡。
如此,譚世富便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因為群雄是應邀而來石馬莊的。
是譚世富請來觀禮的。
包容驀然縱身而起,雙掌齊劈萬元康。
竟然不畏懼萬元康的四照神功和化骨綿掌。
因為其修煉的乃是武林絕學“七斷七絕傷心掌”。
此乃是一種極厲害的掌法,被擊中者必死。
而且死時面容扭曲仿佛在笑。
但這笑容卻比哭更傷心更悲慘更難看。
七斷,即心脈斷、血管斷、筋脈斷、肝腸斷、腎斷、骨骼斷、腕脈斷。
七絕,即心絕、情絕、恩絕、苦絕、痛絕、生死絕、相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