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
阿洛伊斯忙碌了一整天,早就進入了夢鄉。
他雖然擁有虛空圣人的記憶,但全身屬性才比正常人高那么一點點。
歷經海怪之戰、拯救沈夜、與國王論道一系列事件——
他早就疲憊到了極點。
此刻。
他已經睡了。
但沈夜和諾頓都還沒睡。
“這些知識我完全看不懂。”
諾頓嘆口氣道。
“正常,我也琢磨了兩百年。”沈夜道。
“兩百年?”諾頓高興了一點。
“對,我找了一些知識點,編纂成冊,后面我會放在噩夢世界,供你們修習。”沈夜道。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繼續從那個怪物身上弄知識?”諾頓問。
“太慢了。”沈夜說。
“慢——等等,你其他分身在做什么?”諾頓反應極快。
“在戰斗。”
“怪物?”
“對。”
沈夜搖搖頭,目光穿透虛空,仿佛在看著另一場戰爭的開始: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萬界之中的戰斗如此詭譎。”
“——我無法出手,甚至不能傷害敵人。”
“一傷害敵人,我就輸了。”
諾頓咂舌道:“不能傷害敵人?那怎么打?怎么贏?”
“現在另一個我被他融入身軀,逼著要解開法相。”沈夜道。
“我們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嗎?”諾頓問。
“很難——這次的事情很麻煩,一不小心就會完蛋,更不敢讓你們去碰那個怪物。”沈夜說。
“那怎么辦?”諾頓有些急了。
“等我一下——”
沈夜想了數息,忽然站起來,朝外走去。
說實話。
自己根本不清楚奧甲主神還有什么技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奧甲的技能都屬于王者級的范疇。
如果他有虛空圣人級別的技能,一拿出來就干掉自己了,何必費這么多事?
所以有一個很明顯的真相:
這幾位毀滅主神的實力都處于王者級別!
不然的話,何必眼巴巴的前來追尋虛空圣人的分魂?
所以——
虛空圣人的知識和力量,是左右整場戰斗的關鍵點。
——自己要在最短時間內獲得那個虛空圣人分魂的所有知識和技能!
沈夜大步走進休息間,站在阿洛伊斯的床前。
他抽出長刀——
“你要殺了他嗎?”夏特萊的聲音忽然響起。
“不是,我要爭取時間。”沈夜道。
長刀。
無聲無息的斬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第二天早上。
阿洛伊斯醒來,發現海船固有的顛簸近乎消失了。
難道已經回到了港口?
他起床洗漱,整理儀表,然后走出房間。
“阿洛伊斯兄弟,你醒了?”
沈夜正在外面的廳房里吃飯,見到他,連忙打了一聲招呼。
“是的,一切都還好嗎?”阿洛伊斯問。
“挺好的,我們已經回到帝國港口,國王正在準備給我們授勛,一會兒將會有正式的儀式。”沈夜說。
“這個對我們有用嗎?我是說——我們本來是地球人,在這個世界效命于人族國王,這對我們有什么意義?”
阿洛伊斯忍不住問。
沈夜道:“這可是全新的世界,外面是無盡宇宙,諸天萬界,我們在這里準備好之后,就可以踏上征途,朝著永恒的生命進發。”
阿洛伊斯怔住。
沈夜繼續道:“你不是總說自己腦海里有其他記憶嗎?”
“是的。”阿洛伊斯道。
“也許隨著你不斷變強,在萬界之中遨游,你會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不是嗎?”沈夜道。
阿洛伊斯心動了。
是啊。
地球上的事,對自己而言,基本沒什么意義了。
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那么——
融入這個世界吧。
在地球上,如果自己暴露出任何超凡力量,勢必被當成怪物。
但在這個世界不會!
這世界明顯有著各種超凡力量,人們看待那些實力一般的職業者,也只是略微尊敬一些而已。
至少自己能在這里好好生活!
一念及此。
阿洛伊斯心頭豁然開朗,說道:
“沈兄弟說的是,這個世界才是真正適合我們的。”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國王駕到!”
阿洛伊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跟沈夜一起迎接國王的到來。
兩百三十年后。
“沈兄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探索萬界的秘密?”
阿洛伊斯問。
在他對面。
沈夜左擁右抱,摟著兩個美人,醉醺醺地說:
“不了,你知道的,我是個俗人——我留戀這樣的生活。”
阿洛伊斯嘆了口氣。
這就叫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也罷。
以后如果有機會,自己再回來看看這些老朋友。
“那么,我們后會有期。”
阿洛伊斯道。
沈夜的酒似乎醒了一些,開口道:
“阿洛伊斯,我的好兄弟,你一看就不是我們這些平凡的家伙,你注定會闖出一番事業。”
“祝你在萬界之中揚名立萬!”
阿洛伊斯神情一肅,傳音道:“揚名立萬……不,我只想知道自己為什么變強的這么快,我的那些記憶又是怎么回事。”
“嗯,希望你找到答案。”沈夜點頭道。
阿洛伊斯沖他揮揮手,身形一縱,飛上天,鉆入天空深處的一扇門。
他穿過門。
——他就這么消失了。
當他離開之后,沈夜的雙目立刻變得清明,雙手飛快捏動術法。
“就這么放他走了,這樣好嗎?”
站在他左側的美女蘇酥問。
沈夜一邊施展術印,一邊回應道:
“兩百多年,所有知識和技能全部收集齊全,可以讓他走了。”
“如果你想吃掉他的全部力量……我可以幫你。”夏特萊道。
“不,我不吃別人的靈魂。”沈夜道。
虛空中。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施展了‘通靈之門’,為阿洛伊斯打開了一扇離開真理世界的門。”
“你匯聚法相的力量,施展了渾天術。”
“阿洛伊斯過去的記憶化為夢境,夢境又化為虛無,虛無破別,被徹底抹去。”
“阿洛伊斯兩百多年來經歷的一切,由夢境化為真實。”
“你與他經歷的一切成為了他的記憶。”
所有小字一閃,全部消失。
“我們能得到的,全部得到了,如果還把分魂留在這里,等于是招惹了一位虛空圣人。”
“毀滅主神們也想得到他。”
沈夜繼續說下去:
“但我偏把他放回去了。”
“——我猜除了奧甲之外,其他毀滅主神不會再關注我們。”
“這才是我們需要的局面。”
半晌。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
——因為他這樣做確實是一種極其不錯的策略。
現在就看事態會接著如何發展了。
“外面時間過去了多久?”
毀滅之舟問。
“三分鐘。”沈夜道。
“才三分鐘啊……你們人類真是個恐怖的種族,竟然能把術用到這種程度。”
同樣是這三分鐘。
沈夜的分身被融入奧甲身軀之內。
在同樣虛幻的世界之中——
奧甲的待遇可比阿洛伊斯好多了。
阿洛伊斯要不斷面對各種挑戰,要在生死險境中拯救伙伴們,傳授術法與知識。
奧甲則不用。
畢竟他有那個玩偶。
玩偶的力量,也超出了沈夜的想象——
“當前你與玩偶術主融為一體。”
“但你對術主所造成的任何傷害,都將反饋到你的靈魂上,產生多倍傷害。”
——這術法更強了!
也就是說,自己完全不能傷害奧甲,否則難受的還是自己!
沈夜嘆了口氣,開口道:
“你手上全都是些立于不敗之地的招術,真是相當出乎我的預料。”
“在萬界之中,這是最基本的一點,做不到的早就死光了。”奧甲道。
“說得好,我會記住你這句話。”沈夜贊嘆了一聲。
“解開幻術,讓我出去。”奧甲沉聲道。
“我如果說不呢?”沈夜問。
奧甲冷笑道:
“那一道分魂,不是你能碰的——如果你不放我出去,會有更多的強者前來爭奪分魂。”
“而你的下場除了死亡之外,別無它物。”
“我不信。”沈夜道。
“那你就等著好了。”奧甲淡淡地說。
“好啊。”
沈夜笑道。
——分魂已經被另一個自己釋放了。
當它回到虛空圣人那里,只會記得跟自己并肩戰斗的友誼。
圣人應該也沒辦法找回被自己徹底毀滅的虛無記憶吧。
就算能找回——
自己放了分魂,也算是仁至義盡。
從結仇的角度來看,這總比吞噬了它的分魂要強得多。
再一點。
——其他毀滅主神不會來搶奪圣人分魂了。
自己可以專心對付奧甲。
沈夜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
他開始專心接受另一個自己的記憶——
——這包含了數百年間,阿洛伊斯所提供的一切知識和技能。
東西太多。
需要時間捋一捋。
另一個自己也在全力感悟,想要快一點變強。
——這是爭分奪秒的時刻!
一念及此。
沈夜忽然操控著奧甲的手,重重地朝后頸砍了一記手刀。
“你——”
奧甲雙目睜圓,沒堅持幾息,最終還是陷入昏迷之中。
這樣的傷勢不重。
但反應到沈夜身上,便成了多倍傷害。
他的靈魂迅速陷入深度昏迷。
時間緩緩流逝。
奧甲睜開眼,再次醒了過來,略一回想,便忍不出罵出兩個字:
“愚蠢。”
確實愚蠢。
傷害自己的話,對方的靈魂將承受數倍傷害。
比如剛才自己陷入輕度昏迷,需要幾十分鐘才能清醒過來。
那小子要過整整一天,才有可能清醒!
——或許他真的想死?
奧甲坐在漆黑宇宙的一塊隕石上,靜靜等待。
時間緩緩流逝。
七八個小時之后。
那小子醒了。
“好疼。”
他低聲嘟噥道。
“疼就對了——”奧甲舉起重錘,全力擊打自己的胸口,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沈夜痛苦的呻吟隨之響起。
奧甲優哉游哉地說:
“現在你我共用身體。”
“我打我自己,就等同于你在攻擊我。”
“剛才這一錘,我所承受的傷痛,你要加以十三倍。”
“——我可以陪你慢慢玩,玩多久都行。”
話音未落。
一柄長刀突然穿過了他的胸口,以至于他愣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
沈夜痛苦不已的嘶吼聲隨之響起。
“這一刀——”
“這一刀你要受到戳破心肺和骨骼的痛楚,血流不止!”
他喘息著,繼續說下去:
“我要承受數倍的傷痛,你雖然承受的比我輕,但也得承受刀傷之疼!”
奧甲吐出一口血,低頭看著胸口插著的那柄刀,一時間怒從心頭起。
“混蛋。”
“你真以為我不能承受這么點疼痛?”
“明明是我在折磨你,你卻以為是自己在折磨我?”
“我要讓你長長記性——”
重錘舉起。
轟!!!
一錘狠狠壓下,打在奧甲的胸口。
他不禁吐出一口鮮血。
“敢跟我比狠?”
奧甲面色猙獰地問道。
沈夜大叫道:“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誰怕你,再來啊!”
他控制著奧甲的雙手,再次握緊長刀,朝著腰腹捅去。
但是刀停住了。
“有種別停!”沈夜叫道。
“我沒停!是你控制的雙手,是你沒敢刺進來!”奧甲道。
“明明是你!”
“是你!”
刀終于刺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
兩個人同時爆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太特么疼了啊!!!
“再來啊!”
“來就來,誰怕誰!”
重錘照著臉死命的敲過來。
錘子在距離鼻尖一毫米處穩穩停住。
“怕了吧,你這小子。”
奧甲一邊吐血,一邊冷笑道。
“是你停止了攻擊。”沈夜解釋道。
“我乃是堂堂毀滅主神——”
錘子打在臉上。
“豈會害怕——”
錘子敲掉了奧甲的所有牙齒。
“區區一次錘擊?”
咚咚咚咚咚咚——
沈夜抄起錘子照頭敲個不停,一直敲到奧甲再也無法忍受。
“停!”
他大喝一聲。
“怕了?”沈夜疼到了極限,但竭力保持著聲音的正常。
奧甲最受不了別人說他怕。
“誰怕你!我是說——錘子不過癮,有種用刀!”
“用刀就用刀。”
“你真敢用刀?”
“為什么不敢?”
“哈哈哈,來啊,小垃圾,我不信你敢用刀!”
“我就敢用!”
“刀傷的痛楚是錘擊的百倍!”
“那我也敢!”
長刀高高揚起,猛力朝臉上戳去。
最后一瞬。
刀停住。
一息。
兩息。
三息。
刀依然沒戳到臉上,也沒戳破骨頭,刺入腦袋,攪動腦漿。
刀——
繼續停在鼻尖前。
“你沒勁了?”
沈夜問。
“怎么講?”奧甲反問。
“你這手臂有些舉不動刀,不然我早刺進去了。”
“是你用的太多,手臂舉重錘——那錘子可不一般,你消耗了我太多力量,憑什么怪我?”
“這是你的身體,現在你身體揮不動刀,總不能怪我吧。”
兩人吵吵嚷嚷。
但很快,他們又閉上了嘴。
——兩人似乎產生了某種默契。
他們沒有指責和嘲笑彼此,說對方“膽怯”、“懦夫”之類的話。
——大家都清楚,只要說了那話,刀就刺進去了。
何必呢?
一刀刺入臉上可真夠疼的。
難道我是個傻子,非要用這種疼痛懲罰自己?
——太他媽的疼了!
就這么停了數息。
雙方都在喘息。
一不留神——
那刀本就舉在鼻尖前,這時一不小心脫了手,“唰”的一聲滑下去,切開了奧甲的胸膛。
“……”奧甲。
“……”沈夜。
“人類真是懦夫啊,還要我親自動手切一刀才行。”奧甲淡淡地說。
“明明是我切的!”沈夜喝道。
“我切的。”
“是我,別自以為是了,凡人。”
“你叫我凡人?小爺我今天就要弒神!”
長刀再次被抓起來,照著臉上刺去。
嘶——
胸口的疼痛已經超出了想象。
難道真的要這樣?
兩人心頭都猶豫到了極限。
“臭小子,放我出去——這里發生的事,我們一筆勾銷。”
奧甲突然說道。
“我憑什么相信你。”沈夜道。
刀停住了。
兩人頓時都松了一口氣。
“我不會騙你,畢竟我是為了那道分魂而來,你的刀術只是個添頭。”
奧甲說道。
“讓我考慮考慮。”沈夜道。
太好了。
不用砍自己了。
兩人正想著,卻見那長刀剛才斬過一次,此時血水順著刀鋒流至刀柄,令刀柄變得滑不留手。
“唰”。
冷漠無情的刀風吹過。
長刀再次劃過奧甲的胸膛,切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看見了嗎?這一刀只是警告,如果你不答應,我就繼續切了。”
奧甲語氣深沉地說。
“別裝模作樣!你是手滑——是手滑切下來的!”沈夜喝道。
忽然。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在兩人眼前:
“毀滅大劫指定了一場王者囚籠戰。”
“戰斗雙方是——”
“毀滅雙神與噩夢之王!”
“拒絕本次王者戰,王者背后的世界將立即被摧毀!”
“傳送開始!”
奧甲神情一變,喝道:“等一下!”
他雙手開始飛快地結成術印。
這一瞬。
沈夜同樣反應過來。
不管怎么說——
奧甲要做的事,就是自己要阻止的事!
他操控著奧甲的一只手,猛地朝一邊撒開。
術沒成!
虛空中的傳送之力構建完成,全力落在奧甲身上,用力一拉——
唰!(為什么又是這個不祥的聲音?)
奧甲直接從原地消失。
無邊黑暗虛空。
一處擂臺上。
毀滅主神西拉斯和西倫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
——奧甲!
滿身是傷的奧甲出現在了王者戰的擂臺上!
“弟弟?”西拉斯試探地問。
“我不是,我是人類王者,臨時占據了你們弟弟的身軀。”奧甲冷冷地說。
“怎么做到的?”西倫問。
“這就不能告訴你們了。”奧甲道。
他在原地擺開戰斗架勢。
“喂,什么情況,你怎么說你是我?”沈夜悄聲問。
“當我鎮不住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想吃掉我——我們毀滅主神可是能夠彼此吞噬的。”奧甲道。
“所以你雖然強,還是要拉凱隆一個外人進來,一起參與殺我的戰斗?”沈夜問。
“正是如此,且應付一下他們,不然我一死,你就跟著死了。”奧甲道。
沈夜陷入沉默。
——這些毀滅主神之中,誰對自己的威脅最大?
自己要采取哪種策略?
完全不必多想。
奧甲這個貨才是他們的大腦。
我要他們腦死亡!
“別聽他的,”沈夜立刻用奧甲的嘴說道,“其實我——”
一句話未說完,奧甲的傳音先一步堵了上來:
“當心點說話——毀滅的吞噬,是一下子把你我同時吞噬,永遠無法復活。”
無法復活。
那等于自己將失去一個分身。
用一個分身換奧甲的死?
——這買賣不劃算!
“你怎么了?說啊!”西拉斯催促道。
西倫也在一旁死死盯著奧甲,想要看出點真實情況。
兩人手上同時起了個術。
“是辨別謊言的術——你說話小心一點,否則你我都將陷入永恒的毀滅。”奧甲平靜地說。
聽得出來,他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沈夜也有所感應。
那是一種預兆——
如果回答錯誤或是露出馬腳,事情就將走向濃烈的不祥后果。
“說真的。”
沈夜換了個語氣,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我跟他在一起了。”
四周一靜。
西拉斯一雙眼睛瞪成牛眼。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術法——
術的波動很平穩。
對方沒說謊!
什么啊!
為什么啊!!!
西倫站在一旁,上下嘴唇哆嗦個不停,忍不住道:
“你?他?”
“沒錯,”沈夜點點頭,以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們現在超強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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