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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垓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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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軍統帥是悄然自北方戰場調轉到兩淮地區的耶律元宜。

  仗打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脫離了他原本的計劃,這讓耶律元宜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種無力感。

  如今雙方大軍聚合,在正面戰場上形成了決戰之勢,倒是讓耶律元宜萌生了希望。

  正面對決,金兵一向是能以少勝多的,更何況此時看來,雙方兵力相近。

  耶律元宜振作精神,立即調整陣形,欲與宋軍決一死戰。

  金軍現在的建制也很混亂,耶律元宜匆忙間進行了簡單的調整。

  “鐵浮屠”部署在了全軍的正前方。

  這些重鎧兵將負責從正面撕開宋軍陣形。

  步兵緊隨其后,步兵中間還是弓兵。

  這輕步兵、弓箭手與“鐵浮屠”的組合,就有點“步坦炮協同”的味道了。

  “拐子馬”部署在左右兩翼,隨時可以在雙方戰斗打響后,從兩翼快速包抄過去,對宋軍實施側翼打擊。

  金軍的最后方,則是耶律元宜的三千親兵做督戰隊。

  宋軍這邊,由楊沅親自統領的三萬余人馬做為決戰的第一路軍。

  兩千名甲騎具裝的戰士,是整個宋國都為數不多的重騎兵了。

  人馬俱披重甲,他們負責如墻而進,以排山倒海般的輾壓之勢,輾碎眼前的一切。

  宋國步軍司的步人甲則排布在兩翼,配合刀兵手、鉤槍手、弓箭手,以應對金人的拐子馬。

  宋軍騎兵少,所以楊沅沒有考慮機動迂回、兩翼突破的可能。

  更何況,兩軍戰場的左側,就是那群峰叢聚焦的山口,山中還有圍堵李顯忠部和陸天明部的金兵。

  他們原本是負責把李顯忠和陸天明部困死在山中的。

  現在山外大戰,如果他們從山中沖出來支援己方大軍,將會成為一個變數。

  兩軍列陣,雙方相距只三箭之地。

  楊沅舉起長槍,厲聲大喝:“今日一戰,敗則死!逃亦死!欲謀生路,唯有向前!欲得富貴,唯有向前!”

  主將陣前喊話必須簡潔,如此傳令兵接著呼喊下去,才能保證三軍聽清。

  就如努爾哈赤正式對明朝宣戰,軍前動員時也就說了一句話。

  “七大恨”是他提前就已擬好,在軍中早就宣傳開的。

  正式的誓師大會上,努爾哈赤就是高喊了一句:“你們忘記了‘七大恨’嗎?”

  眾將士異口同聲:“沒有忘!”

  努爾哈赤就把馬刀一揮:“出發!”

  一隊隊傳令兵把楊沅的這句話傳了下去。

  楊沅撥轉馬頭,看向對面的金兵,長槍狠狠向前一刺,大喝道:“擋我生路者,死!擋我富貴者,死!殺!”

  “擋我生路者,死!擋我富貴者,死!殺!”

  三軍應和:“殺!殺!殺!”

  宋軍嘶吼著,具裝鐵騎轟隆隆地開動了。

  緊隨在這群坦克之后的,是全身甲胄的長斧手,如墻而進。

  對面,金國的“鐵浮屠”也轟隆隆地開動了,狼牙棒高高舉在手中。

  弓矢和輕武器打在這些武裝到牙齒上的重騎重步身上,就和撓癢癢差不多。

  如今這種場合,沒有陰謀詭計可言,也沒有什么更特別的戰術戰法,狹路相逢,唯有死戰。

  如果你異想天開地要來個以下駟對上駟,那就一定弄巧成拙,被敵軍撕開缺口殺入中軍。

  以重騎對重騎,以重步對重步,這是一場一換一的生死決戰。

  兩軍前鋒如潮水一般重重地撞擊在一起,猶如兩股巨潮猛然拍擊在一起。

  激蕩之下,不知多少人馬俱碎,鮮血從甲胄的縫隙里汩汩而出。

  重騎兵的沖鋒態勢被重騎兵強行阻住,手持錘、锏、斧等沉重鈍器的軍士便派上了用場。

  砸馬腿、敲鐵盔,刀槍弓矢難傷的甲胄在這些鈍器打擊下,人就成了裝在罐頭盒子里的一塊肉。

  只要三人一隊或五人一隊的配合攻守戰術陣型告破,不能得到戰友的配合,哪怕身著重甲防御力驚人的武士,也會很快倒在地上任人踐踏。

  金人的拐子馬從兩翼殺來,這是金兵的經典戰術。

  不是說曾經被破解過就棄之不用,這世上本就沒有無敵的戰術。

  任何一種戰術,只要出現過,就必然有應對之法。

  最終還是用人命換人命,拼的是戰斗力和戰斗意志。

  拐子馬襲來,煙塵激揚,蹄聲如雷。

  宋軍的步人甲手持長槍,槍鋒前指。

  在他們身畔,是三列長槍手。

  前兩列長槍手快速蹲低,雙手握槍,槍桿抵地,保持防御姿態。

  后一列步兵沉腰半蹲,槍尖直指前方,隨時準備補位。

  再之后是弓弩手和刀斧手。

  利箭疾射,漫天箭雨。

  潮水般涌來的金軍如洪流一般,帶著巨大的沖擊力,撞上了正面的長槍叢林。

  鮮血拋灑陣前,利刃入肉、槍桿折斷、人馬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

  金軍的第一波人馬損失殆盡,宋軍的防御陣形也被摧毀。

  宋軍這邊正在迅速補位,金兵的第二波騎兵又沖了過來。

  一連三輪沖鋒,步人甲為徹底崩潰的防御陣形爭取了機會。

  以步制騎、突進混戰,嚴重阻撓了拐子馬的攻擊陣型和突擊速度。

  而一旦失去這兩樣,金軍的拐子馬就難以對宋軍防御陣型產生更大的破壞了。

  其實金軍側翼沖鋒的騎兵應該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襲擾,利用他們的機動力忽遠忽近,調動宋軍奔波往赴消耗氣力,直至陣形散亂,再予敵以決死一擊。

  到那時候,宋軍的步人甲已經不堪一擊了,累到舉槍都困難時還不是任人魚肉?

  但是,雙方各有近十萬大軍擁擠在這片戰場上,正面部隊正在瘋狂向前,誰先能鑿穿敵人的大陣,誰就能占據絕對優勢。

  這個時候,金人的拐子馬無法發揮他們最大的優勢,沒有時間耐心地對宋軍“放風箏”。

  正面,金軍的鐵浮屠仗著面對宋軍具裝鐵騎的兵力優勢,在正面沖撞中撕開了一道缺口。

  耶律元宜立即命人揮動旗幟,吹敲鼓號,令步兵自豁口切入,宋軍前鋒陣型頓時有些騷亂起來。

  這是戰場上非常危險的一個信號,一旦被他們成功切入,那就會像楊沅之前領兵殺入斜卵的大營一樣,哪怕敵軍有著兵力優勢,但接觸面上的混亂會迅速向四面傳遞。

  尚未與敵接觸的人馬會因為這個訊號產生誤判,從而引起的連鎖反應會讓全軍崩潰。

  這也是楊沅依照貝兒和柳墨霖等將領建議,將全軍分為前中后三軍的原因。

  一是戰場上排布不開,二就是為了提防一路兵馬的潰敗,其連鎖反應迅速蔓延到全軍。

  如今一見前方出現豁口,金軍步卒擁入,柳墨霖血貫瞳仁,嘶聲喝道:“監軍,末將去,把他們趕出去!”

  “哪里還分你我前后,一起壓上去,不進則死,殺!”

  楊沅一踹馬鐙,率先沖了出去。

  戰鼓激越,旌旗招展,“兩淮監軍楊”的大旗之下,楊沅身先士卒,沖入敵陣,一桿梨花槍連挑十余人,因為這一番爆發,兩膀酸軟,有些乏力了。

  幸好這時其他將領和楊沅的親兵及時沖了過來,重又把他護在中間。

  楊沅狀若天神,所向披靡的一幕,振奮了四下的將士們,剛剛有些混亂潰敗的跡象,迅速穩定下來。

  沒有任何的計謀、沒有任何的花巧,殺紅了眼的宋軍毫不猶豫地沖向上前,血肉橫飛的生死相抗,有來無回的白刃肉搏,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

  他們不僅補上了被撕開的缺口,而且一鼓作氣,破開了金軍的沖鋒陣型,楊字大旗硬生生沖了進去。

  看到楊字大旗飄揚在金軍營中,夕陽之下,彤紅的光芒照耀著它。足足兩盞茶的功夫,就見這桿大旗左沖右突,卻始終屹立不倒。再有人比戰士們更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

  宋軍士氣大振,踏著敵我雙方的血肉成泥,蜂擁向前。

  耶律元宜剛剛因為突破了宋軍陣營而大喜,不想才片刻功夫,又被宋軍楔入了他的陣營。

  耶律元宜馬上命令悍將完顏哈拉巴去消滅突入己方陣營的這支宋軍。

  哈拉巴戰到酣處,已脫去了鎧甲。

  他赤裸著結實黝黑的上身,手執一根狼牙棒,領著所部兵馬嗷嗷怪叫著撲了過去。

  很快,在哈拉巴的拼死攻擊下,柳墨霖等人護著楊沅退回了本陣,雙方再度陷入膠著狀態。

  這時,左翼山中,金軍突然殺出。

  原本受命圍困李顯忠部和陸天明部的金軍終于加入了戰場。

  他們原本的任務是困住淮東宋軍的主帥,吸引淮東宋軍來援。

  現在看來他們也算是達成了目的,只是目前這種局面并不在他們預料的任何一種模式之中。

  他們的突然出現,立即撼動了宋軍的左翼。

  正面對峙,側翼突破,進而擊潰敵軍全軍,這才是最慣用的戰術。

  剛剛退回本陣得以喘息片刻的楊沅見狀,心頭那只靴子終于落了地,他立即下令升旗。

  原本清一色只有黃底黑字“兩淮監軍”楊字大旗飄揚的前鋒宋軍中,突然升起了一面白旗。

  旗為黑底,但一只碩大的白虎躍然旗上,幾乎占據了整個旗面。

  白虎旗起,這是一面信幡。

  信幡在夕陽晚霞中飄揚,宋軍第二道防線上一直駐扎不動的中軍里,突然殺出一支騎兵。

  這支騎兵奔跑的速度并不快,因為這是一支具裝騎兵。

  楊沅在剛才的正面碰撞中,居然沒有押上全部的重裝鐵騎,而是留了一支八百人的伏兵。

  從山中殺出的這支金兵正撲向宋軍一線部隊的左翼,

  宋軍二線部隊殺出的這支重騎兵,則沖向了這支金兵的右翼,宛如一柄戰斧,凌厲地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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