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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大登科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臨安不夜侯

  第三天考試結束,貢院大門洞開的時候,考生出場,試卷入柜。

  貢院門前,人山人海。

  因為事先已經得了楊沅吩咐,所以沒有人來接他。

  楊沅提著放文房四寶的籃子,慢悠悠地走出貢院大門,從擁擠的人群里擠了出去。

  已近黃昏,天光正在慢慢收攏它的羽翼。

  滿是春意的江南風,微微有些涼,涼中透著沁人心脾的花的芬芳。

  不知何時,楊沅便出現在了孟淮引租下的那個大院落里。

  “勾休金賽馬”

  花音和小奈用甜甜的聲音喚了一聲主人。

  楊沅道:“辛苦你們啦,小奈、花音。”

  被主人夸獎了,花音和小奈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兩女把楊沅接進一間房去,一只大浴桶已經準備好了。

  在花音和小奈非常耐心溫柔的服侍下,楊沅好好沐浴了一番,換了一身輕袍,頭發梳一個馬尾,便走進了書房。

  李師師手里拈著半塊紅豆糕,正和藤原姬香下棋。

  楊沅笑道:“餓了?”

  李師師道:“許是小家伙餓了,剛剛踢我呢。”

  還有四個多月李師師就要生了,此時顯懷已經明顯。

  楊沅笑道:“孩子他爹也有點餓了,這三天的罪總算熬過去了,咱們出去吃點兒?風味樓還是水云間,或者回仁美坊?”

  李師師道:“我饞馉饳兒了,王記的鵪鶉馉饳兒味道不錯。”

  楊沅道:“好,那咱們就去吃鵪鶉馉饳兒。”

  孕婦想吃什么,當然要盡量滿足啦。

  面對情敵,藤原姬香板著臉道:“我還沒有吃過馉饳兒呢。”

  楊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沒說不帶你去。”

  藤原姬香發現自己的臉馬上就繃不住了。

  不過就是一碗餛飩而已啊混蛋,好丟臉。

  禮部貢院“編卯席二百五號”的號房下面,王大匠的徒子徒孫正在悄然拆撤支撐物,回填土石。

  這個過程,大概要持續幾天的時間。

  之后,這條地下通道將不復存在,仿佛它從未出現過。

  西湖上,蕩起了一葉輕舟。

  姬香和花音、小奈站在甲板上,欣賞著暮色下美麗的西湖。

  船艙里,李師師半躺在楊沅懷中,閉起的美麗眼睛忽然張開,興致勃勃地問道:“二郎,你說咱這一回能不能中個省元?”

  楊沅嘆息道:“最好別中。”

  李師師好奇地道:“為什么?”

  楊沅嘆息道:“樹大招風啊,對我來說,低調,低調才是王道。”

  李師師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你就算再低調又如何,只要考中了進士,金鑾殿上,也難免再受官家欽試一遭,那時人家可就幫不了你啦。”

  楊沅沉吟道:“說的也是。不過,殿試的話,我倒不太擔心。

  我打聽過,有時會出兩題,有時會出一題,而且內容都與時事有關。

  這樣的內容我未必答不上來,師師,你男人不學有術的。”

  由于大宋的殿試已經取消了淘汰制,所有省試考中的人都是進士。

  殿試只是對進士做一個排名,而且是天子親試,所以相對就簡單多了。

  有時候,有的皇帝甚至不需要筆試,而是當場詢問一些事情。

  除了考較對于某件時事伱有什么見解或者對策,有時還會問問你籍貫哪里,家里還有什么人這樣的家常話。

  其實這就相當于一場面試。皇帝主要是看看這個人的臨場發揮、口才表現。

  這樣的考試,楊沅心中還是有把握的,

  而且這種場合,綜合打分項很多,包括形體、相貌、御前對答的淡定程度等等。

  楊沅跟官家很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他都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御前對答時,當然不可能緊張。

  至于形體和相貌,他也很有信心。

  李師師笑道:“好啦,人家當然信你,不然能叫你當我孩兒的爹?

  不過,我大概猜到官家殿試時會問什么了,你想不想知道?”

  “想。”

  “那你求我。”

  “你求我才對,不然你怎么實現連中三元的夢想?”

  “狗男人!寶寶你看啊,你爹多不要臉。”

  兩人打情罵俏中,輕車漸去,匯入了御街的滾滾紅塵之中。

  楊沅在號房里關了三天,比坐牢還難受。

  雖然沒受考試之苦,可這三天的活罪,卻是難免的。

  如今一身輕松,美人在側,吃的只是一家風味小店現包的馉饳兒,便已覺無比幸福。

  吃完飯后,楊沅又陪師師散了散步。

  師師的蟄龍功可是比楊沅還要渾厚,雖然已經懷胎快五個月了,步伐依舊輕快。

  及至華燈初上,楊沅才把師師送回仁美坊。

  藤原姬香和花音、小奈,現在就陪在師師身邊。

  有她們三個在,師師平日里便也不寂寞,隨時都有人陪她聊天解悶兒。

  隨后,楊沅趕回青石巷。

  剛到風味樓門口,正撞上一人,士子打扮,只領著兩個隨從。

  二人一碰面,各自一愣。

  楊沅道:“大王?”

  趙璩道:“二郎?”

  楊沅驚訝道:“大王何以至此?”

  趙璩嘆道:“哎,是本王對不起你。思來想去,你這幾天一定很不好過,本王就來看看你。”

  說到這里,趙璩神色一正,道:“二郎,既然要作戲,就要做的像點樣子。

  你這幾天就算心中再如何煩悶,也該待在家里裝病,不好胡亂行走,叫人家看見,可就說不清楚了。”

  楊沅這才明白他的來意,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

  楊沅便道:“大王不必擔心,我沒裝病,也沒告假。我這是剛從貢院回來。”

  趙璩奇道:“你去貢院作甚?”

  楊沅道:“我思來想去,可以考不上,但是不能怯考避考。

  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

  奮斗,一切皆有可能。讓結局不留遺憾,讓過程更加完美。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我信我拼,壯志在心。

  我想我做,成功在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趙璩呆了片刻,愁容滿面地道:“也……行吧,你高興就好。”

  禮部試的閱卷放榜時間,一共也就十天。

  其實,如果不是需要從各府、州、縣抽調來的書吏謄錄試卷,還要有校對的書吏進行對讀,三四天的功夫考官也就批完卷子了。

  因為第一場答的一塌糊涂的,直接出局,后邊的卷子考官看都不用看了。

  所以直接就能刷掉一大批。

  而且考進士的人一共就兩三千人,比起當初考舉人的學子一下子少了數十倍,這個體量閱起卷來自然就要快些。

  因此,不需要一個月,僅十天,就是禮部試放榜之期了。

  “國家掄才大典,豈能形同兒戲?你要先看什么榜單,給老夫出去!”

  隨著一卷書扔過來,身著一身月白色士子袍服的晉王殿下,從禮部尚書曲陌的簽押房里逃了出來。

  趙璩心有余悸地回頭看看,悻悻地道:“反正馬上就要放榜了,叫我先看看又能怎樣?

  這個丈人著實面目可憎!你不叫我看榜,我就不叫你看女兒,本來還想答應王妃,允她回娘家省親的,哼哼!”

  片刻之后,八個膀大腰圓的力士從禮部南院墻外人頭攢動中,硬生生趟開一條道路,把晉王趙璩護衛到了最前面。

  前方是特意砌起的一堵張貼榜單用的高墻。

  趙璩把一個招文袋交給身前一個極擅相撲的力士,那招文袋中放著一份“判補”(委任狀)、一份“官照”(身份證)。

  趙璩鄭重地叮囑道:“一會兒,看清楊二傍上無名,你立即持這招文袋去后市街青石巷的‘宋家風味樓’,要他去東莞赴任,即刻啟行。”

  趙璩給楊沅活動了一個差使,東莞鹽鐵使。

  東莞鹽鐵使也是個從六品的官兒,和楊沅現在的品級相同。

  但是,那可是一個大大的肥差。

  趙璩是琢磨著,楊二是一定考不上的,叫他趕緊拿了調令,遠遠離開臨安去避一避風頭。

  過個三年五載沒人想起這事兒了,再悄悄把他運作回京。

  這份招文袋,其實他直接送給楊沅就行,本不必來看榜單。

  不過,人就是這樣,如果根本沒去考,趙璩也就絕了念想。

  可楊沅既然去考了,趙璩就不免起了萬一的僥幸。

  萬一主考官……也就是我老丈人,他眼瞎呢?

  張貼榜單的榜吏出來了,等著揭曉結果的眾士子頓時一陣騷動。

  還好,也就幾千人。

  畢竟這是全國性的大考,臨安本地的考生有限。

  因為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考生,所以就沒有那么多的家眷跟著一起來看榜。

  再加上禮部張貼榜單的地方,比上次臨安府張貼榜單的小廣場要大的多,所以八個腰肥體壯的力士還頂得住,牢牢護著晉王。

  晉王趙璩把脖子抻得長長的,像一只大白鵝似的,緊緊盯著張榜的高墻。

  這一科一共取中一百五十七人,三張半的榜單就寫完了。

  這時候也不講究什么排名從后往前慢慢揭曉,玩什么懸念的把戲。

  那榜吏在墻上刷好了漿糊,第一張榜單就刷了上去。

  “耶?誒!來來來,你看清楚,今科省元是誰,你快大聲念給我聽,我眼花……”

  趙璩一臉震驚地抓過那個抱著招文袋的力士,指著榜單,讓他念給自己聽。

  那力士念道:“第一名,楊沅,臨安府臨安縣人……”

  “鵝鵝鵝鵝……”趙璩猖狂的笑聲,立時響徹禮部南墻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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