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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相見莫如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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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沅貼在李師師的腹部,又是聽,又是摸,一臉的緊張與新奇。

  前世今生,兩世為人,他這還是第一回做父親,自然是小心翼翼。

  只是,才三個月,要貼上去才能感覺腹部微微的隆起,如果正常去看,還顯不出腰身來,哪能聽到什么呢。

  李師師嫣然一笑,道:“還早著呢,最快也得滿四個月,一般要五個月,才能感覺到小家伙動彈,現在才三個月,你急什么。”

  這些事兒,李師師早就打聽明白了。

  她這一個多月見過的多子多孫的婦人,比她見過的商鋪掌柜多的多。

  楊沅吁了口氣,抬起頭來,又端詳了一下李師師的氣色,叮囑道:“你以后,要少操勞一些。錢永遠有得賺,也永遠賺不夠,現在不要太勞神,多養養身體。”

  師師笑道:“放心吧,對這個孩子,我比你還寶貝著呢。”

  她一臉幸福地摸了摸肚子,眸波一轉,道:“關進地下的,是個倭女?”

  楊沅道:“我正要跟你說,回頭她的一日三餐,就由你來操辦吧,她的存在,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李師師取笑道:“堀室藏嬌,這就有些過分了吧?”

  楊沅搖搖頭道:“此人將來是敵是友,還不好說呢。”

  想到藤原姬香毫不猶豫地干掉神村日常的一幕,楊沅有點“丁寒”。

  雖然楊沅現在已經知道,這對名義夫妻其實一直貌合神離,為了各自的利益和權柄,一直在明爭暗斗。

  李師師似笑非笑地道:“是敵是友?你這個友,作何解釋?”

  楊沅知道她并不在意,在她決定不入楊家門的時候,她的心態就很超然了。

  楊沅便笑道:“就是伱想的那樣嘍。”

  李師師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去了趟倭國,就帶回一個倭女。幸虧你上回沒跟著船去昆侖國,否則南洋諸國,你還不一個國家領回一個?”

  楊沅嘆息道:“或許是因為我太優秀了吧?所以能者多勞唄。”

  “你要點臉!”

  李師師笑罵了一聲,白了他一眼,摸著肚皮道:“寶寶啊,你以后可別學你爹這般風流。”

  楊沅道:“還不確定是男是女呢,學我什么,說不定是個女兒呢。”

  李師師道:“不可能,一定是男孩子。”

  楊沅笑道:“順其自然吧,男也好、女也好,只要是個好孩子,怎么都好。不然,不管男女,都是個討債鬼。”

  李師師哼了一聲,心中不以為然,她喜歡男孩兒,還是希望能生個兒子。

  李師師道:“你今日回來,何時上衙當值?”

  “明天吧!”

  楊沅沉吟了一下,接下來,他就要圍繞香積寺,好好做一場文章了。

  “發解試”的一場文章,決定的是他有沒有資格去搏取功名。

  “香積寺”的這場文章,決定的將是他的未來,還有大宋的未來,

  這場文章,他沒有辦法找別人來捉刀,只能親自去做。

  做的成不成功,所要決定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

  李師師從未問過他遠赴日本究竟是要查證什么,也不清楚楊沅想要圍繞香積寺做什么文章。

  不過,她不問。

  能幫的,她會幫。

  她插不上手的,也不會去給楊沅造成干擾。

  她只要默默做好自己該做的事,讓他沒有后顧之憂就好了。

  兩人又說笑溫存一陣,楊沅便趕去了“拈花小筑”。

  這一個月,他以去鄉下養傷的名義“消失”,小青棠可是以侍候他的名義跟他一起走的。

  所以這一個月,青棠一直都住在“拈花小筑”。

  為了安全起見,小青棠從不曾離開“拈花小筑”一步。

  現在他要重新現身,當然也是要先去“拈花小筑”,帶上小青棠,然后一起回青石巷去。

  待楊沅離開,李師師便按楊沅的關照,帶了陳二娘,提著食盒、茶水等去了楊家大宅。

  李師師經常來此,幫忙鹿溪和丹娘參謀各處裝修裝飾,以她的審美,只要她提出來,二女無有不應。

  還在大宅中做著裝修和園林布置的匠人都認識她,自然通行無阻。

  主人房是最先裝修完成的所在,這里已經沒有匠人,只是房間里是空的,還沒有擺放各種家具。

  李師師從陳二娘手中接過食盒,便獨自進了主人房。

  主人房一進五間,內部還有隔離,通往地下室的機括設置在毫不起眼的所在。

  目前知道它的存在以及如何開啟的,只有楊沅、師師、鹿溪和丹娘四人。

  地宮里面,藤原姬香正獨自坐在桌前發呆,忽然察覺有人來。

  姬香心中一喜,以為楊沅去而復返了。

  這里的環境的確是比她預料的好太多,但是太安靜、太寂寞了。

  她一個人待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就有些無聊透頂了。

  可是,當她欣喜地抬起頭,卻看見一個裊娜的美人提籃而至。

  她那步態、她那風情、她那隨意的一凝眸,便有一種纏綿入骨的媚意。

  這是……

  一個美到無懈可擊的女人!

  姬香頓時張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她姍姍地向自己走來。

  似乎,那美人兒一直走進了她的心里。

  天吶!

  藤原姬香有些窒息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她覺得,她要淪陷了。不!她已經淪陷了!

  “拈花小筑”里,青棠摟著石榴裙,正蹲在地上逗螞蟻。

  她把打死的幾只蒼蠅放在螞蟻出入的地方,輕輕拍著手唱:“螞蟻螞蟻,回去報個信嘰,出來喝杯酒嘰,螞蟻螞蟻……”

  閑逛的小螞蟻似乎聽得懂她的念叨,很快就發現了死去的蒼蠅。

  兩只大肚子螞蟻圍著蒼蠅嗅了一陣,便丟下它轉身去找小伙伴了。

  青棠興致勃勃地看著,小螞蟻每碰到一個同伴,都會停下來頭對頭的廝磨一會,似乎是在交頭接耳地傳遞信息。

  如是這般,越來越多的螞蟻聞風而來,一起抬起蒼蠅……

  青棠蹲在一旁看著,越看越得趣兒。

  她實在是無聊啊,貝兒姐姐和阿法芙、海倫那些蕃人姐姐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她們都去各處店鋪做事了,只有她,哪兒也不能去,獨自一個人待在家里,只好和這些小螞蟻作伴了。

  忽然,她的屁股被人輕輕踢了一下。

  青棠惱怒地扭過臉兒,待她看清站在旁邊的那人,怒容瞬間被驚喜所取代。

  “啊!師公!”

  青棠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縱身一跳,雙腿就夾住了楊沅的腰桿兒,雙臂也摟住了他的脖子:“師公你回來了呀,青棠好想你。”

  “回來了!”楊沅笑道。

  小姑娘摟的結實,楊沅本來還怕她摔下去,扶了她一把,待見她像根藤似的,把自己纏得結結實實,便放心地松開手,掛著她往“菊庭”里走去。

  “走,去收拾東西,咱們回青石巷。”

  青棠就像只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一路嘰嘰喳喳,這嘴巴再沒有片刻停下來。

  “拈花小筑”門口,停著楊沅來時便租好的一輛牛車。

  楊沅把青棠從身上扒拉下來,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聽著她的詢問,講述一些倭國的風情。

  他倆把行李打了兩個包袱,做足了從鄉下回來的姿態,便乘上車,開始往后市街的方向走。

  牛車走在大街上時,忽然放慢了速度,靠到了路邊。

  楊沅還以為有什么官員的車轎經過,不過抬頭一看,卻是一排刑車和囚車。

  刑車自是把犯人拉往刑場處斬的,而囚車則是押解犯人流放。

  楊沅只一眼,就認出了頭車里蓬頭垢面、神情呆滯、形容枯槁的沈溪。

  曾經風流倜儻的沈溪公子站非站、坐非坐地困在木籠里,背后插著寫滿他罪行的“亡命牌”。

  楊沅就坐在路邊的牛車上,鴨子坐的小青棠乖巧地趴在他的膝上。

  沈溪只要一轉眼,就能看到楊沅。

  但沈溪兩眼空洞,雖然走在鬧市街頭,卻什么都沒有看在眼里。

  他的思緒,大概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心里了。

  “啊,今天是處斬他們的日子么?”

  楊沅抬頭看了看天,還有大概半個時辰,就到正午了。

  在沈溪的刑車后面,跟著就是定功軍統制張云翊以及正將辛立的刑車。

  再之后,便是沈老太爺等一大批將被流放的犯人囚車。

  畢竟身份貴重,他們流放,也還有車子可坐。

  普通的犯人可是扛著沉著的枷梏,要步行走上幾百上千里地的。

  再往后,楊沅又看到了曹泳。

  這位幸運地被罷職為民的前臨安府尹、戶部侍郎,只做了短暫的不足兩個月戶部尚書的秦檜黨羽,帶著家人,大包小裹的乘著十幾輛車子,跟在刑車和囚車后面。

  估計他也沒想到今天灰溜溜地離開臨安城時,竟然會和行刑車、流放車碰到一起。

  所以曹老爺的臉色很復雜。

  如果不是他把東瀛的價值巨萬的股憑轉送給“有求司”,那么他很可能就不是吊在車尾了,而是走在最前面,比沈溪公子還要靠前的位置。

  頭車,必須是他的。

  此刻,因為前邊走著刑車和囚車,壓下了他車隊的速度。

  又因為他要從這條道出城,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丟人的確是有些丟人,但是有這些將要死去或流放的人比著,又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幸福?

  路邊,依舊有小販高聲地叫賣,旁邊有個淘氣的孩子差點兒跑到車輪下去,被他的母親一把揪住,摁在膝蓋上就打,正在號啕大哭。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楊沅只覺得他們吵鬧。

  楊沅嘆了口氣,輕輕一抱,輕盈的像個芭比娃娃似的小青棠,就被他抱到了大腿上。

  青棠的小臉蛋兒肉眼可見地紅了,暈著小臉兒,輕輕地扭著手指,忸怩道:“姐夫,你干嘛呀,大街上呢。”

  楊沅把頭低了低,用她擋住自己的臉,小聲地道:“我看見幾個相見不如懷念的故人,拿你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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