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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簡單粗暴的楊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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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沅在喝問他來歷身份的時候,其實心中就已斷定他不是敵人了。

  后墻外還有兵器撞擊聲間或傳來呢,楊沅知道向他示警的大哥定然在那邊。

  因此在喝問的同時,便已抽身想要沖向后墻。

  冷不防“陸游”二字一出口,把楊沅閃了一個趔趄。

  “小兄弟,你沒事吧?”

  陸游只道他是力竭,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扶他,但剛剛伸手,便又停住了。

  敵我之勢畢竟還不是十分明了,若被他冷不防刺上一刀,那就得不償失了。

  楊沅穩了一下身子,驚訝地看著月下此人。

  山陰陸游?

  是我知道的那個陸游嗎?

  后墻外,李麟掠出去后,便后悔了。

  后邊竟是一條河,墻外雖有活動空間,但是與右邊七八丈處的那座木橋,還有左邊另一戶人家的入水石階處,均不相連。

  正遲疑間,楊澈掠上了墻頭,如兀鷹一般撲了下來。

  李麟無奈,只得挺刀相迎。

  “叮叮叮叮……”

  剎那功夫,雙方兵器相交已不下十數回合,磕得火星亂冒。

  十幾刀下來,李麟已然遍體刀傷。

  雖然月光之下,視線不如白天清晰,雙方又是竭力死拼,氣勢上不分上下。

  但交手之際反應的快慢、刀法的運用、力道的大小,一下子就能拉開彼此的差距。

  十幾回合的交鋒中,李麟至少有四刀險些傷及楊澈,但也只是險一些。

  而楊澈一共劈、砍、斫、刺十七刀,有九刀命中了李麟。

  如果不是因為楊澈想要活口,避開了他的要害,李麟已經一命歸西了。

  楊沅聽及陸游之名,大感驚訝,有心問個明白,只是后墻外金戈之鳴不絕,眼下可不是時候兒。

  “好,我也是聞聲出來擒賊的,我們且……”

  楊沅目光一轉,看到了地上的手弩:“這是弩?”

  陸游道:“正是!”

  宋朝是個很奇怪的時代,朝廷給人的印象猶如一個文弱書生。

  但宋人民間尚武之風,卻是極盛的。

  北宋早期,尚有禁止民間持弩的律令,中期以后,便已廢除了。

  民間不僅可以造弓藏弓,便連弩也可以,只是不允許造“神臂弓”那種強弩。

  宋朝時候,允許民間結社,如“福建保伍”,擁有槍杖手弓弩手五千多人,是勢力極為可觀的民間武裝了。

  湖南鄉社,從人數到裝備,與福建保伍的規模,也幾乎是不相上下。

  至于各地的“弓箭社”,那更是頗具規模。

  他們推舉家資豐厚、武藝高強的人,擔任社的頭領,稱之為“社頭、社副、錄事”。

  日常組織與訓練社員,“帶弓而鋤,佩劍而樵”;所立賞罰,“嚴于官府”。

  臨安城里就沒有這樣的半軍事的民間組織了,但也有弓弩社團,主要是弓弩愛好者去那里學習、訓練和競賽了,有點像現代的“射擊俱樂部。”

  臨安城中目前有射水弩社和射弓踏弩社等七八個社團。

  原本打算把楊沅弄進皇城司的楊澈,曾讓他去“射水弩社”學過三個月的弩。

  楊沅一彎腰,就把陸游的那具手弩撿了起來。

  借著月光一看,矢箭已經上弦了。

  陸游追趕路上,就給手弩上了弦。

  只是,他追在最后面,而且也知道抓間諜活口遠比死人有用,生怕失誤,所以遲遲不敢放箭。

  這時見楊沅撿起手弩,不禁擔心道:“你會用?”

  “略懂!”

  楊沅應了一聲,便垂弩指地,走向后門。

  門杠一撥,楊沅便拉開了院門兒。

  門外一道石階入水,石階左右兩道石垛子。

  楊澈和李麟,就跟功夫里洪家鐵線拳、五郎八卦棍、十二路譚腿三位高手,站在豬籠城寨樓梯口上較量武藝一般。

  李麟擺一招“紅杏出墻”,楊澈耍一式“偷天換日”。

  二人都定格在那里,一起看向楊沅。

  楊沅當門而立,懶洋洋道:“哥啊,要活的要死的?”

  楊澈道:“活的。”

  “好嘞!”

  楊沅抬手就是一箭。

  “嗖!”矢箭射出,正中李麟的大腿,箭尖穿肉而出,貫穿在了他的大腿上。

  李麟一聲痛呼,本來這“紅杏出墻”,身子就斜探在外,重心在前的。

  這一下站立不住,“卟嗵’一聲就栽了下去,正磕在半浸水中的石階上。

  陸游在后邊看得眼都直了,這么……簡單粗暴的么?

  “你們不要過來啊!”

  李麟摔在石階上,抓著手中刀就是一陣亂揮。

  他掙扎著站起來,雙腳沒在水里。

  大腿肌肉里橫著一枝箭,已經使不上力了。

  李麟情知今日絕對逃脫不了子,不禁暗暗萌生了死志。

  楊澈站在石垛上并沒有動,只是冷冷地道:“李麟,你逃不了啦,還是棄械投降吧?”

  “投降?哈,哈哈……”

  “若你將功贖罪,未必便是死罪。”

  “我既已被擒,不死,比死了還要難過啊……”

  李麟慘然一笑,突然把手腕一轉。

  楊澈目芒一縮,急聲喝道:“不可……”

  他揮刀去挑李麟的兵器,卻已慢了一步。

  李麟反腕、滑手,握住半截刀身處,一尺有半的刀尖,“噗”地一聲,便貫入了他的心窩。

  楊澈頹然住手,這一刀貫入心臟,他活不成了。

  李麟死死地瞪著月光之下的楊澈,忽然獰笑了一聲:

  “有些蓋子,是揭不得的。我……在黃泉等你!”

  李麟一跤撲倒在地,氣絕身亡。

  月光里,他身下的血,仿佛在水中漸漸暈開的一團墨。

  這時,前邊堂屋里傳出“哐啷”一聲,那是上門板的聲音。

  宋老爹今晚赴曲先生之宴,早就告訴女兒提前打烊了。

  因為知道他回來的晚,鹿溪給他留了門,有一扇門板沒有安上。

  宋老爹摸黑回來,此刻正在安門板。

  后院門處,三人正是警覺性最高的時候,這聲息傳到這兒時雖然已經不大,還是被他們聽見了。

  楊澈頓時眉頭一皺。

  李麟死了,可現在卻不能傳出他的死訊。

  李麟和沮華觀應該是單線聯系的。

  以這個年代的訊息傳播條件,只要李麟暴斃的消息沒有傳出去,再讓市船務的官員配合一下,短時間內還能瞞住。

  不然,大海商沮華觀一旦被驚動,這條線就沒辦法查下去了。

  想到這里,楊澈立刻對楊沅道:“此人身份緊要,不可讓太多人知道,二弟,關門!”

  楊澈馬上明白了大哥的意思,迅速把后院門兒一關,門閂落下。

  見陸游還沒反應過來,楊沅急忙拉了他一把,匆匆就往自己屋里走。

  兩人堪堪將到門口,宋老爹就微微晃著身子,走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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