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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天音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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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輕柔的女聲伴著琴聲而來:“眾位才子,小女子柳天音,專程邀請各位來天音坊聽一曲,各位有興否?”

  霍啟眼睛猛地睜大:“天音坊,柳天音?主動邀請?”

  天音坊是什么地方?

  柳天音又是何許人也?

  整個京城最高端的曲坊,太子、三皇子這種權傾天下的皇子登門,人家柳天音接見不接見都憑心情。

  “正是!”柳天音的聲音傳來:“小女子平生第一次邀請,還望各位才子莫要掃了小女子顏面才好。”

  “為何邀請?”林蘇四個字回傳。

  “為公子才情而動!這個回答是否唐突了些?”柳天音輕輕一笑。

  林蘇笑了:“縱然唐突,也是唐突佳人,姑娘的邀請,林某代兄弟們接了!”

  “請!”

  聲音一落,天音坊似乎突然之間一步拉到了他們窗外,五人對視一眼,同時踏步,一步踏出,已進天音坊。

  頂層之上,另一間房,那個病公子手中茶杯慢慢放下,目光透過窗簾遙視天音坊:“有點意思!”

  林蘇等五人前一刻還在酒樓喝酒,以陳更大學士慷慨豪邁的論史下酒,以林蘇一首傳世青詩下酒,但下一刻,他們跨過了酒樓的隔欄,落在天音坊。

  天音坊一如舊日。

  安靜,祥和。

  百花盛放,青鳥盤旋,絲竹聲隱隱,幽香伴著幽雅的侍女,醉了一座座樓臺……

  坊間才子眾多,哪怕今日外界三場論道,演繹京城千萬年從來沒有過的文道盛況,天音坊內依然有眾多才子流連。

  事實上他們中有很多人,在天音坊里已經住了很久了。

  他們舍不得離開。

  天音坊里的曲,天音坊里的酒,天音坊里的氣氛,天音坊里的人,全都是他們舍不得離開的。

  雖然說天音坊里消費驚人,每天一朵解語花五兩銀子,是尋常人家根本無法承受的,但這些才子依然擲重金,空行囊,拋學業,沉迷于此。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中,會不會出一個兩個風流情種,將來會不會寫下:十年一覺天音夢,贏得京城薄幸名,但可以知道的是,天音坊的存在,終究毀了一群人……

  林蘇這群人,不存在這個問題。

  以他們的文名,沒有地方毀得掉。

  以他們的財力,沒有地方掏得空。

  他們其實才是最適合泡在天音坊里的,但是,他們偏偏很少來此。

  即便風流天下聞的李陽新,即便是將“上青樓當作向母親盡孝”的霍啟,入天音坊的次數也是一個巴掌可以數清。

  今日入天音坊,不是他們主動要來的。

  是柳天音邀請的!

  這份特異,讓眾人心頭頗為激動。

  你們出去訪一訪,普天之下,有幾個人是柳天音親自邀請過來的?

  他們一到,幾名侍女躬身送上解語花,然后就是他們熟知的那個流程,坐于柳香河畔的銀亭之內,等待天音妙琴從河中傳來……

  遙遠的柳香河,一舟漂下。

  她膝下的瑤琴輕輕一動,眾人第一時間沉迷,全都不知身在何處……

  唯有林蘇,他慢慢轉身。

  他的身后,一條花道無聲無息地分開,林蘇踏入花道,身后的花道無聲地合攏。

  他又一次在眾人眼皮底下,耍了單邊……

  竹林深處,一座紅亭。

  紅亭之內,一張茶幾。

  茶幾之側,一個美人。

  美人之后,窗簾飄飛……

  林蘇來到柳天音對面,柳天音托起茶杯,狀態慵懶:“公子離京日,北風尚還涼,如今入京師,百花已凋零,時光最是無情道,一寸芳華一寸傷……”

  一句吟盡,她面前的一株解語花飄飄而下,灑落茶幾之上,是一幅奇特的傷感。

  林蘇笑道:“落紅豈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他的手輕輕一掃,茶幾上的落紅飛向花壇,落入花根之下……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花根處……

  花根處有一張紙,紙上有暗格,在他千度之瞳下,清楚地看到,這暗格乃是“命”字……

  原本只是他曾經見過的“命格”紙。

  而如今,隨著他的手這么輕輕一拂,無數的落紅花瓣飄落其上,命格紙上一片血紅……

  命紙染血!

  天命門命紙染血!

  似有意,似無意,他與柳天音之間的相會,帶上了神奇的命運之判……

  柳天音目光落在這張紙上,幽幽一嘆:“林公子是否已經明白?”

  “明白什么?”林蘇慢慢抬頭。

  “小女子剛才所說的,時光最是無情道,一寸芳華一寸傷,傷的原本就不是花!”

  “那傷的是什么?”

  “是你!”

  林蘇笑了,他的笑容很平和。

  這份平和的笑容落在柳天音眼中,卻是一種譏諷……

  “林公子看來并不明白!”柳天音嘆道。如果真的明白了,他會驚恐,會無助,決計不可能有這么平和的笑容。

  林蘇笑道:“你以為我不明白的東西,我其實全都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天命道門,信奉命瞳即法令,你的天命之瞳看準我會成為大蒼禍亂之源,你本著為蒼生請命的信念,打算除了我,當日命紙為墊,給我奉上香茶一杯,是告訴我我已被納入天命之判,今日似巧合似有意,你的一枝解語花飄落命紙,促成了命紙染血,我離最后的命紙化劍,一步之遙,是么?”

  柳天音靜靜地看著他:“你果然明白!那么……你可心服?”

  “你覺得呢?我是否應該心服?”林蘇反問。

  “你并不心服!”柳天音道:“因為你堅信你是正義的,你堅信你不可能成為大蒼的罪魁禍首。但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因果并非你自己本人心愿,它單純就是一種因果!”

  “何解?”

  “因為你的存在,會觸發一些事情,進而引發連鎖反應。你主觀上可能并不希望這些事情發生,然而,事實上,這些事情因你而起。”

  “所以呢?”

  “所以……你應了天命之判!”

  林蘇笑了,如果說前面的笑容是平和,隱含一點點譏諷,那么這次的笑容,不折不扣就是譏諷。

  柳天音目光中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在盤旋,冷冷地盯著他。

  林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天音小姐,我如果這時候強b你,你會反抗嗎?”

  柳天音臉色猛地一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強b?她這一輩子都沒聽過如此粗俗之言,而且是當她的面提出。

  林蘇道:“你不能反抗!因為你如果反抗,我會殺了你!你身后的人會跳出來跟我拼命,我又會殺了他們,他們來的人會更加高端,我抵擋不住的時候,我身后的人也會站出來,這樣一來,兩邊團隊的人會越來越多,會有越來越多的無辜之人卷入其中,大蒼禍亂因此而生,圣殿大亂因此而生,其起因是誰呢?是你!因為你不肯乖乖地讓我搞上一回……天音小姐,你是這場劫難的罪魁禍首!你也應了天命之判!”

  柳天音一口氣從心底升起。

  她臉上黑線橫流。

  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林蘇慢慢站起,輕輕笑一笑:“別跟我談什么狗屁天命,也別想用什么無形的繩索捆住我的手腳,我的生存,自有信條,至于會帶來何種后果,何種因果,關我屁事?對了,你所說的那種因果,我比你懂得多,我稱其為‘蝴蝶效應’!”

  他出了亭子,又站住了,手輕輕一招,地上的那張命格紙飄然而起,落在他的手中:“聽說這張紙最后會化劍,怎么化呢?是不是這樣?”

  那張命格紙撕成兩半,林蘇手一揮,哧!

  兩片紙條如利劍一般,插在柳天音的紅亭之上。

  “嗯,確實很象劍!”林蘇點點頭,手指一點,點在虛空。

  嘶拉,大陣分開,他一步踏出天音坊,背影消失于柳香河上……

  柳天音一口氣慢慢吐出,插在紅亭上的兩片命紙化為虛無……

  身后突然出現一個蒼老的身影:“小姐,此子如此囂張,著實可恨,是否立刻執行?”

  柳天音手緩緩抬起,但遲遲沒有落下……

  她今日怒極!

  她前所未有的怒!

  她平生從來沒有過的怒!

  因為剛才那個人肆無忌憚地侮辱了她,而且還撕掉了命紙。

  兩件事情,任何一件都不容觸碰,任何人觸碰了任何一件,都必死于當場。

  但是,她不能不反思一件事情,他說的那個可惡的比喻……

  原本她內心堅如磐石,但這個比喻,將她的內心撕開了一道縫……

  因為面對這個可惡的比喻,她突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命瞳即法旨!

  這是天下公認的事情。

  但是,命瞳不可有隙,卻是天命之瞳執掌者的鐵律,今日,她已有隙……

  林蘇離開了天音坊,他從內心深處告訴自己,這狗屁天音坊,老子以后再進來,一定是有病!

  吸一口帶著青樓脂粉香,以及三月春花香的香氣,林蘇將剛才過去的事情,一口呼入柳香河,他大步走向城北。

  城北有什么?

  文廟!

  白鹿書院換帥之大計,按章居正的判斷,成功的概率已經是四成。

  林蘇的判斷跟他大致相當。

  所以,他需要再下一步棋,這一步下去,陳更入鼎白鹿書院的希望,才能增加到五成以上!

  到了那一步,就沒有人能阻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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