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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厲嘯天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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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蒼守夜人第455章厲嘯天戰死沙場  西山風起,天地云飛。

  林蘇閉目立于風中,心頭亂如麻。

  厲嘯天,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兩人之間,又何曾有過太多交集?

  然而,朋友之交,從來都不是以喝的酒有多少,認識的時間有多長來衡量的。

  真正的摯友,是心靈深處的撞擊。

  他當日遭遇困境,厲嘯天站出來為他辯護。

  他科考路斷時,厲嘯天悲憤地要玩命。

  綠柳山莊一會,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厲嘯天的志向……

  “我欲遠赴邊城,殺敵百萬!”

  章浩然說,厲嘯天一家三百余口盡數死于大隅鐵騎之下,他此生唯一的夢想,就是成為大隅軍方的噩夢。

  他做到了!

  他入龍城,練百戰精兵。

  上戰場,無懼犧牲,浴血奮戰。

  大年除夕,萬家燈火,他帶著五萬精兵夜出龍城,經九死一生,收復北方四鎮,別的軍人是十不存二,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因為他是偽造軍令。

  拿下北方四鎮之后,他站在最高的賀蘭城頭告訴手下的副將:我死之后,將我葬在雁回峰吧,因為我與好友有約在先,他將來來到邊城的時候,可以找到我。

  音容宛若還在昨日。

  斯人已作亡魂!

  當日的約定,已成永遠都無法兌現的約定……

  林蘇雙眼慢慢睜開,眼中一片晶瑩……

  踏入這個世界,他沒有哭過,如今也不算是哭,只是淚水濕了眼眶……

  “相公……”綠衣輕輕靠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手。

  “綠衣,你住到公主府去吧,等我回來!”

  “你要去龍城?”

  “我曾答應過厲嘯天,送他一件禮物,如今他已不在,我就在他的靈前,將禮物送給他!”

  畢玄機過來了,拉起妹妹的手:“綠衣,跟我走吧!”

  綠衣慢慢松開了他的手,跟著姐姐而去,一步一回頭,畢玄機目光跟林蘇對接,輕輕一點頭,示意你放心。

  章浩然等四人同時踏上一步。

  “林兄,此番北去,你我同行!”

  林蘇目光移向兄弟們:“我去北地,是因為我本就是監察使,可全國奔波,你們……”

  霍啟道:“我霍家就在西北,我只是去探親。”

  秋墨池道:“我婚禮只剩半月,從今日起,我開始休婚假。”

  李陽新手一伸,一條法器飛舟落地放大:“不就是擅自離崗嗎?本人還懶得找什么借口了,愛扣多少奉請隨意!”

  五人同時登舟,穿云梭破空而去。

  綠柳山莊樓頂,章居正目光抬起,遙視天邊。

  影子躬著腰出現在他身后:“公子去了北邊。”

  “該去!”

  “老爺,他們這一行五人,只怕從此就真的上了朝官黑名單了。”

  章居正眼中寒光閃爍:“黑名單?呵呵,說得似乎老夫手上就沒有黑名單似的,我倒要看看,是他們能讓我斷子絕孫,還是我先斷他們后路!”

  破云梭是李陽新的。

  李家財大氣粗在西北可是響當當的家庭。

  別人家配不起修行法器破云梭,他家配得起,當然,這也是李陽新在家族中地位的體現,李陽新成為進士大儒,又與林蘇交好,在家族中地位非比尋常。

  說起跟林蘇交好這件事情,挺復雜的。

  大多數人看來,跟林蘇交好是自絕于官路,然而,在各個家族中,卻依然覺得跟林蘇交好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林蘇是誰?青蓮論道第一宗師。

  大蒼狀元郎。

  林家還是各種新產品的源頭。

  跟林家交好,時時有驚喜……

  破云梭上,五兄弟坐在桌子旁邊,清風過耳,瞬息百里開外……

  白云邊酒已開,酒香在風中吹散……

  李陽新托起酒杯:“各位兄弟是否知道,陛下下旨升了周澤的官,兵部還專程派兵部右侍郎何順遠赴龍城,慰藉龍城官兵,獎勵他們力守龍城之功,竟然根本不提賀蘭城三萬精兵的為國捐軀!”

  這話一出,眾人大怒!

  霍啟拍桉而起:“厲嘯天三萬精兵身死賀蘭城,難道不是龍城救援不力所致?有功不賞,有過倒賞,真正豈有此理!”

  正是!

  賀蘭城城破人亡,固然是戰場常態,但是,龍城是賀蘭城的后方,肩負支援賀蘭城的重任,賀蘭城滅了,龍城怎么也不能脫罪。

  至于后期的龍城保衛戰,那是你的本分。

  邊關數十年征戰史上,龍城就是大蒼最后一道防線,從來都沒有丟過,打退敵人一次進攻,算什么大功?

  霍啟、李陽新、秋墨池越說越激動。

  林蘇,則是一直都閉著眼睛……

  他內心徘回的是一件說出來炸翻天的事情……

  他在進京之前,剛跟陳王會過面,陳王告訴他,西北邊城或將有變……

  要提防朝官們“曲線賣國”!

  怎么個賣國法?

  重新將北方四鎮送給大隅!

  北方四鎮,原本是大蒼皇帝陛下送給大隅的禮物,厲嘯天這個愣頭青兵出龍城,不惜違反軍令,將北方四鎮奪了回來。

  這一奪,皇帝陛下很為難。

  不認吧,民意難違。

  認了吧,大隅那邊過不去,搞不好人家就將當年那喪權辱國的黑幕掀開了,皇帝還怎么為君?

  所以,陳王敏感地提醒他,要防著朝官“明著斗,暗地里賣”的曲線賣國。

  他一直不太相信一國之君、大蒼朝臣會如此無恥,如此沒有底線。

  但如今,厲嘯天死了,賀蘭城丟了,北方四鎮再度回到了大隅的懷抱,陳王當日的預判,完全應驗!

  他能不懷疑這中間有陰謀?

  如果真有陰謀……

  只是如果……

  厲兄,你在天之靈就看著,我如何將這個丑惡的世道,砸個稀爛!

  呼地一聲,章浩然勐地站起,仰首將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手起,金紙破空……

  他長聲吟道:

  “長風起,

  當年離恨歸故里,

  歸故里,

  赤霞如血,

  殘陽如絮。

  忍把傷情揉一醉,

  胡天萬里方知味,

  方知味,

  書生夢醒,

  征夫有淚。

  詞牌名《憶天郎,送龍城飛將厲嘯天!”

  筆落,圣光起,他寫下的這首《憶天郎直上九霄,化為一條寬達十丈的金光大路……

  林蘇勐地一驚,開文路?

  章浩然開了文路,寫下了一首新詞牌《憶天郎,他長久以來一直都在鉆研林蘇送給他的新婚禮物:開詞牌的規則,如今受厲嘯天戰死消息的刺激,終于開了他的詞牌,寫了一首悲憤激昂的《憶天郎。

  “開文路?”秋墨池、霍啟、李陽新長身而起,激動地大呼。

  空中圣音傳來:“詞道之上,再開新牌,名為《憶天郎,詞路開創者,大蒼章浩然。”

  圣道之上,《憶天郎字字刻上長空,百里皆見,一道粗大的銀色光柱從天而降,落在章浩然身上,他全身都變成銀色。

  章浩然,在踏上北國之地的飛梭之上,破入文路境。

  消息以堪比光速的速度傳入京城,文淵閣中,章居正沖天而起,遙望北方,哈哈哈,三聲大笑,震動整個文淵閣。

  奏事閣中,宰相陸天從臉色陰沉欲滴,一瞬間他的心情壞到了極致。

  去年殿試之前,他家兒子陸玉京還排在章浩然之上。

  殿試之后,陸玉京是圣進士,地位跟章浩然更是天差地別。

  但是,如今呢?

  陸玉京被章居正革了文位,成為文道廢人。

  而章浩然,居然破入了文路,跟他本人,成了同一層次的人物!

  人比人,氣死人,章居正有多么欣慰,他陸天從,就有多么痛恨,或許直到此刻開始,他才真正跟章居正站到對立面。

  章浩然開了文路,壓抑得如同窒息一般的北地之行,露出了一線春光。

  白云邊酒又開了一壇,眾人同賀章浩然。

  章浩然卻是托起酒杯,第一個敬林蘇:“林兄,我今日開文路,源于你送我的新婚禮物,這杯酒,我敬你!”

  林蘇托起酒杯:“兄弟們,詞牌開立規則章兄已經給了你們,你們也得抓緊時間了,天地風云變,一分實力一分本錢!”

  “林兄第一個跨入文路,章兄已經跟上了,我霍啟,力爭第三。”

  “憑什么是你?我就不行么?我老爹可說了,如果我踏入文路,不再限制我上青樓。”李陽新振振有詞。

  “靠!你居然是為了上青樓而開文路,你自己說說,你這算不算是褻瀆圣道?”

  哎哎,秋墨池直接插了進來:“給我讓一讓行不?我馬上要大婚了,你們不覺得一個文路,是我送給自己最好的新婚禮物么?”

  他們這一鬧起來,氣氛完全活了。

  章浩然輕輕一笑:“也許厲兄本就希望,兄弟們前去看他的時候,能夠開開心心的,還是舊日的模樣。”

  “是啊,人如東流水,逝者如斯夫。縱然風云變,憂憶舊時顏。我們放下悲憤,放下沉重,以昔日的風貌去見他!”

  北國之地,天高云澹。

  蒼山茫茫,大河南流。

  叢山之間,偶有猿群出沒,大地之上,時有野狼孤獨地徘回。

  霍啟指著下方告訴他們,這里原本也是富庶之地,但是北方戰局不穩,百姓不敢在此居住,所以才十室九空,野獸成群。

  從這里過去,接近千里之地,盡皆如此。

  林蘇輕輕搖頭:“邊城之后,如果沒有百姓,就如同無源之水,無本之末,邊城想守都難。”

  “正是如此!”章浩然道:“爺爺說過,這就叫‘民不信兵能守,兵不知為誰守’。幸好大隅之軍似乎并無越過龍城之念,否則,單憑龍城十萬之軍,未必守得住這座北方關隘。”

  霍啟道:“將一國之安危,系于敵國有無入侵之念,實是危險萬分,可惜朝中高官,只盯著自己的良田美卷,何曾真正在意國之危局?”

  提到國事,五人全都意氣盡消。

  國君如此。

  朝官如此。

  他們只是官場中的小憤青,能改變大局么?

  破云梭一路前行,所過之處,果然盡是窮鄉僻壤,偶爾也能見到一些流民,他們是從北方過來的,流民嘛,原本就沒有固定的目標,走到哪里算哪里,有的流民到了山腳下安置了下來,跟野獸搶生存的權力。有些流民依然在流亡的路途之中,漫無目標。

  破云梭的速度其實并不快,整整兩天兩夜,終于在第三日夕陽西下之時,他們看到了龍城之上飄揚的大蒼戰旗。

  林蘇也終于近距離看到了這座北國邊城。

  邊城之上,一片斑駁,巨大的青石傷痕累累,顯示這座邊城,時常經歷戰火。

  邊城之上,士兵眾多,但個個精神不振,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跟南王旗下的百戰精兵,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

  林蘇五人飛梭從空中而落,立刻有一名將軍模樣的人帶著一隊士兵過來,同時鞠躬:“各位大人從何處來?”

  他不知道林蘇等人的身份,但看人看衣是千古慣例,林蘇等人全都身著官服,最高的品級是林蘇,四品,最低等級是秋墨池,他也有七品。

  這就是京官的好處,升官還是快一些的。

  七品文職,到邊城,都是可以驚動大將軍的,何況是四品?

  “本官京城監察使林蘇,大將軍何在?”林蘇沒有報其余幾人的官銜,因為他們幾個離京赴邊城,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合規矩的。

  只有他沒毛病,因為他原本就是天南地北到處查問題的監察使。

  那個將軍深深一禮:“原來是監察使大人,大將軍此時正在統帥府接待兵部侍郎大人,小將帶大人過去如何?”

  如果沒有右侍郎,大將軍周澤必須出來迎接。

  但有了右侍郎,大將軍就不必出迎,因為兵部右侍郎是三品官,比林蘇大兩級,作為主人,是不能甩開高品級的上司,出來迎接低品級大人的。

  “右侍郎何大人還在龍城么?那自該下官先行拜見……將軍請帶路。”

  林蘇一行人進入統帥府,遠遠就聞到一股酒香……

  統帥府內,侍女穿梭來去,單看這座統帥府,實在很難將其與歷劫重生的邊城聯系在一起,推開帥府大門,眾人更是怒從心頭起……

  一群官員、一群將軍衣衫不整喝得面紅耳赤。

  每個人懷里都抱著一個女人,女人大多衣衫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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