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帝姬的隨同,衛圖這次離開羽龍族也是十分的順利,在搭乘跨大陸傳送陣后,不出數月,就再一次的來到了銀篷島。
  也如衛圖所想那般,在看到大帝姬降臨后,作為銀篷島主人的裴鴻和其母‘大淵妃’表現的有多么的誠惶誠恐了。
  而裴鴻,在看向衛圖的目光時,也是變了又變,隱有敬畏之色了。
  大乘弟子,在羽龍族內并不算多么稀奇,但‘大帝姬’錢盈兒就不同了,其是羽龍族內,權勢僅次于大乘仙人的帝姬!
  權勢地位,能超過此女的,在羽龍族內,屈指可數。
  同樣的,能請動大帝姬,并且對大帝姬‘不假顏色’的衛圖……其身份在羽龍族內有多高,也不用多想了。
  只是,讓裴鴻大為可惜的是。
  錢盈兒對他、和霧鬼一族,都是一副興致缺缺、毫不在意的模樣,這讓他心中生出的、向上交際的想法,頓受重挫。
  對付衛圖,他還可‘以利相誘’,贈予‘七折購寶’的機緣,但對付錢盈兒的話,這一招……就不可能奏效!
  甚至,對其而言,算是一個侮辱了。
  其身份、地位,就已經注定了,是比結交衛圖更為水潑難進的。
  見此,裴鴻也只得無可奈何的收回了小心思,只注重結交衛圖一人了。
  然而——更讓裴鴻失望的是,衛圖和大帝姬只在銀篷島外,和他交談了一小會功夫后,就提出了告辭。
  仿佛,真的只是順路來此。
  見此一幕,裴鴻只得主動請纓,愿為衛圖、大帝姬二人的向導,帶二人前往遠海的飛云盛會,以求能多點相處時間。
  “林道友……莫非是打算收這裴鴻為仆?”銀篷島外,錢盈兒斜睨了一眼面露訕笑、在前引路的裴鴻,暗暗皺了一下秀眉后,對衛圖傳音詢問道。
  先給予一點希望、然后收回,使其成為垂在驢頭前、永遠吃不到的蘿卜。
  這是赤裸裸的‘御下手段’。
  裴鴻身處其中,難以看明白,但她作為局外人,自不會當局者迷。
  “大乘嫡孫,哪是那般容易收服的。林某如此,只是因為此修……愿意因為結交林某,而送上重禮罷了。”聽此,衛圖目光一閃,毫不在意的說出內心打算。
  “這……”一聽此話,錢盈兒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錯愕之色。
  她想過,衛圖如此施為,或許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或者如她所說那般,是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畢竟,霧鬼一族的勢力也不算小了,能比肩于十靈族。
  但……她從未想過,衛圖的回答是如此的樸實無華、且稍顯卑鄙。
  僅是因為裴鴻會送上重禮,所以才對其‘禮遇’之余,又頗為冷漠。
  不過,轉瞬間,錢盈兒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衛圖的目光,多了幾分的柔和。
  此舉雖顯卑鄙、下作。
  有借羽龍族的霸族威名,為自己‘變現’之嫌。
  但也相應的,證明了一點。
  衛圖似乎,并未與紫螭君、妙虺帝姬等人‘同流合污’,打她的主意……因為,其若是想為她的道侶,是斷不會這般自污的。
  其次,便是她對這一幕,亦早就有所免疫了。
  狐假虎威、借此篡奪利益的人,在羽龍族內,不勝枚舉。
  只要做的不過分,且自身有價值的話,她就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在她眼中,衛圖是她爭奪龍君之位的下屬、幫手。
  其有所欲,反倒比那些道德無暇的完人,更好控制!
  ——如她這等人,做事都是衡量利弊,而非是憑借所謂的喜好。
  現今,衛圖的價值,既然遠遠大于、因此小事得罪的裴鴻、以及霧鬼一族,她自會在心中,對衛圖多加偏袒了。
  “林道友只要做的不過分,惹出那裴老鬼就可……”錢盈兒微微頷首,以此話對提醒衛圖,讓其不要做的太過分,同時亦在暗示衛圖,表明自己會在未來,給衛圖此舉進行一定的‘兜底’。
  “這點,大帝姬大可放心。林某只是手頭稍緊,外加此修非是善類,所以才如此施為……”衛圖稍稍給自己找補道。
  “窮怕了?”
  忽的,錢盈兒福靈心至,精準的判斷出了、深植于衛圖腦海的這一根性。
  大乘弟子,羽龍族內、第二檔的皇子待遇……衛圖的未來,當是極為可期的。
  按照常理來講,其當不會為了這一點‘小利’,而污了自己的名聲,并且惹下仇家。
  但——
  和正兒八經出身于羽龍族的皇子、帝姬們不同的是,衛圖是出身于偏遠的、被古魔所占據的紫宸界。
  其是要比寒門修士還要寒門的!
  此類修士,若得一‘貪財’機會,哪會過多考慮清譽,然后顧忌再三。
  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衛圖亦算‘收禮辦事’了,至少給了裴鴻一個,認識她這大帝姬的機會。
  不算太過下作。
  “翻臉?這裴鴻若敢翻臉,反倒是一好事。”與大帝姬交談完后的衛圖,在心中暗暗冷笑。
  大帝姬考慮到了一切,但卻忽視了,或者說,亦難想到——他和裴鴻并非是素不相識,而是存有血仇的。
  他對其有奪妻之恨。
  而裴鴻,也在一直對他暗中懸賞、于黑市邀買殺手。
  在此血仇之下,他如此施為,幾乎連‘報復’都談不上了。
  在跨越重重海域,經歷橫隔近海與遠海之間的‘無靈死海’后,衛圖等人這才趕至了八兇海族所在的‘鐵翅雷海’。
  鐵翅雷海,僅是靈界遠海的一小塊海域。
  不過,其也是廣袤的遠海中,最富靈氣的海域。
  其整片海域,如鐵水般濃厚、沉重,宛如神鳥的兩只羽翅,一左一右的覆蓋在了無垠的遠海之上。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這片海域仿佛也在渡劫般的、無時無刻的、被籠罩在無盡的雷雨之中,萬載未停。
  而八兇海族,所舉辦的‘飛云盛會’,便位于鐵翅雷海的主島——飛云島。
  在趕至此島后,距離飛云盛會的開始時間,亦還足足有十個年頭。
  因此,在裴鴻以向導身份,介紹完飛云島的人物、風景后,衛圖也沒浪費剩下來的時間,轉頭就租賃了一間七階洞府,在洞府內繼續進行修行了。
  而對這一幕。
  大帝姬也不怎么意外。
  與衛圖結識的這百年時間,她已經發現了衛圖,是徹頭徹尾的苦修士,只要一有時間,就會沉溺于修煉之中。
  也正因此,衛圖的‘貪財’,在她看來,亦是瑕不掩瑜。
  不過,這一次的大帝姬,卻是錯看了衛圖。
  在閉關了數年后,衛圖便偷偷的易容而出,離開了飛云島,遁光一起的,來到了數十萬里的一處荒島了。
  “此地,就是七寶魔祖,在靈界偷偷布置的跨界傳送陣?”
  衛圖落步這荒島之上,皺著眉頭,以神識一遍又一遍的搜尋、被古魔開辟而出的、位于這荒島之內的‘秘境空間’。
  這種極度隱秘的、為了來往靈界、古魔界所設的‘跨界傳送陣’,自不會類似人界那些、隨意擺在野外的傳送陣。
  以渡劫、大乘仙人的神識,是可以直接細致入微的、搜尋到靈界的每一角落。
  因此,這些被古魔藏匿的‘跨界傳送陣’,無一例外地,都寄放在‘芥子空間’之內,以此保證不會被任何閑雜人等找到。
  “繼續耐心找找。七寶魔祖所留的手札中記載的那道‘跨界傳送陣’,就在這里,方位應該不會出錯……”
  “若是未能找到,只能嘗試去一趟飛靈大陸了。那里,還藏匿了一座跨界傳送陣……只是,若找尋不到具體法門,打開此地的跨界傳送陣,飛靈大陸的那座‘跨界傳送陣’,當也難以打開……”
  藏在衛圖袖中、貼滿封印符箓的紅色玉匣,于此刻,傳出了安良才略顯虛弱的聲音。
  “難道沒有其他簡單的方法,只能如這般,以神識一一的搜尋?”片刻后,見神識掃視過后,仍是無果,衛圖臉色略顯難看的,繼續詢問道。
  “兩個辦法。”
  “其一,修煉安某從七寶魔祖那里,所獲的那門神秘功法。此功法,能夠修煉出和七寶魔祖相似的‘法力’……而此法力,應該是找到此地‘跨界傳送陣’的鑰匙了……”
  “其二,便是放出安某,讓安某殘魂重回魔軀,再打開存于此地的‘芥子空間’……”
  安良才頓了頓聲后,回道。
  “仙魔同修?”
  “與七寶魔祖相似的法力?”
  一聽此話,衛圖的臉色瞬間便多了一絲的陰沉。
  若是其他功法,他興許還可嘗試修煉。
  但窺探七寶魔祖神像,所得的那門仙魔同修的功法,他是萬萬不敢輕易嘗試的。
  此功法劍走偏鋒至極,第一步就是把體內的‘真靈仙骨’轉化為魔骨,進而催生出古魔血脈……
  其看似可行,然而一旦失敗,就是千年修行毀于一旦了。
  這可比他,嘗試把‘黑暗法則’烙印在真靈仙骨內,危險不止萬倍!
  一者,魔化自己,使自己成為‘古魔’,擁有古魔血脈。
  一者,僅是掌握古魔特有的、黑暗法則罷了。
  看似都是‘仙魔同修’,但實則天差地遠。
  當年——為了防止此功法毀他心境,或者成為古魔施術的某種‘儀式’、‘媒介’……他可是直接把此功法記憶,從腦海中直接斬掉了。
  現今,自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跨界傳送陣’,再度冒險修煉。
  “不過,相似的法力……”
  想到這里,衛圖臉上隨即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他雖未修煉過,七寶魔祖的那本仙魔同修的神秘功法,但……誤打誤撞下,所掌握的黑暗法則,亦是能以精血凝練出——古魔所特有的魔氣。
  這也是他被始魔源界的古魔,稱為煉體魔尊的一大原因。
  “精血凝練魔氣,我嘗試過。但讓法力和魔氣二者相融,卻還未曾試過……”
  衛圖抬指,在‘黑暗法則’的催生下,一縷暗黑色的魔氣,便瞬間在他指尖所誕生了。
  然而,當他將這縷魔氣和己身法力相融時。
  不出意外的。
  二者便如水火相遇一般,‘呲呲’作響,不斷抵觸、不斷消融了。
  “罷了,只能嘗試一下此修所說的,第二個方法了……”
  衛圖目光一閃,一甩袖袍,立刻放出了存于儲物法器的,那一屬于安良才的‘不滅魔軀’。
  不過,接下來,他并未把安良才的殘魂,從玉匣內放出來——而是開始控制自己‘血鬼分魂’,以安良才的魔軀為媒介,分別凝練法力、魔氣,然后使二者相融。
  下一刻。
  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原先還‘水火不融’的法力、魔氣,竟在這不滅魔軀的手掌之中,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而混合而出的‘魔氣’,不僅比安良才體內原先的魔氣,更為純粹、凝練,而且,還多出了一種令人畏懼般的恐怖氣息。
  此感覺,幾乎等同于‘大乘之力’!
  “不,比大乘之力要弱上不少……大抵,在合體巔峰的層次……”衛圖瞇了瞇眼,端詳起了這一令人意外的‘魔氣’。
  端詳完后。
  衛圖也不遲疑,繼續掐訣以不滅魔軀凝練這些‘魔氣’,然后一一打入這座荒島。
  少頃,在這滾滾魔氣之下,一層層此前未見、但此刻分外明顯的‘禁陣’,開始于虛空中浮現。
  見此一幕,衛圖心中一動,當即身影一晃的、鉆入到了這‘禁陣’之中,來到了隱藏在這禁陣中的‘芥子空間’了。
  不多時。
  一個近似廣場、數百丈大小的大廳,就瞬間出現在了衛圖的面前。
  而大廳中,除了位于中心、靈光晦暗的巨大傳送陣外,也別無旁物了。
  令人驚喜的是,許是因為這‘跨界傳送陣’的所在之地,太過隱蔽,因此,其在這十數萬載、數十萬載的時間中,還保持了原樣,沒有絲毫的損傷。
  只有鑲嵌在‘跨界傳送陣’周遭的幾枚靈晶,因此漫長的時間,而靈氣殆盡了。
  不過,看到此幕的衛圖,臉上并未有絲毫的高興。
  因為,相比于‘跨界傳送陣’這高階陣法的損毀,其靈晶的損耗,亦是他這小小合體頗難承受的。
  上品靈晶還罷了,但支撐這‘跨界傳送陣’運轉的,無一例外,都是在靈界內、亦可稱之為珍貴的‘極品靈晶’!
  “但反過來去想,若不借助這超遠傳送陣離開,這幾枚靈氣尚存的極品靈晶……也不失為此行的一個重大收獲。”
  衛圖抬手一抓,直接以大法力,攝走了‘跨界傳送陣’上的三枚極品靈晶。
  這三枚極品靈晶,靈氣雖然亦缺了至少過半,其內的靈氣總量最多只堪比、一枚完好的極品靈晶。
  但對他來說,收獲亦是不菲了。
  此外,根據安良才所言,七寶魔祖留于靈界的跨界傳送陣,不止一座。
  所殘缺的‘極品靈晶’,湊上一湊,興許亦能支撐他進行一次完整的跨界傳送。
  “安道友也該說說了,為何執意要讓衛某修煉那門神秘功法……此功,你可不止一次,向衛某提及過了……”
  也在這時,衛圖突然目光森冷的,看向了封印安良才的玉匣,聲音寒了幾度道。
  囚禁安良才的這近百年時間,其在告知他‘黑霧大澤’存有靈衍天宮后……已經不止一次,以‘好意’為由,暗戳戳的向他推薦過,修煉從七寶魔祖那里所得的、那一仙魔同修的神秘功法了。
  只是,因為類似的話說的太多,他就沒對此太過上心。
  如今,結合魔氣、法力所凝結而出的這一縷似是魔氣的‘詭異力量’,已經不得不讓他為此大加關注了。
  “這可非是安某執意,而是那‘真魔之氣’、結合七寶魔祖的精血,確實一個是讓道友快速突破魔祖之境的‘捷徑’……”安良才語氣急切的連忙回道。
  但對此話,衛圖明顯是不滿意的。在禁制的折磨之下。
  很快,安良才這才吐露真言,“此外,道友知道這真魔之氣的好處后……才能前往陰鴉秘境,盡早碰到我的道侶……那時,不管如何,安某到底也能有一絲的脫困可能。總好過,一直被囚禁在道友的身邊,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說到最后,安良才語氣也多了幾分的悲戚。
  在被衛圖追殺的‘求生之念’過后。
  現在的他,對生死自然也看淡了不少——‘成功脫困’便幾乎成了支撐他茍活于修界的唯一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