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舒蘭?”
看到此幕,哪怕湯鳳儀再蠢,亦明白他們的計劃早就泄露了。
并且踏入了,“溫天齊”和樓明月二人將計就計,設好的圈套。
只是,讓她大為不解的是,為何此次來攻的只有宮舒蘭,沒有樓明月所請的另一準化神供奉——“韋飛”。
“難道那韋飛……是溫天齊所扮?”
湯鳳儀心念急轉,想到了這一可能,惟有這一解釋,才能解釋為何“韋飛”的實力在斗法臺上那般強大,而且樓明月愿意將其請入自己的洞府,與其“同吃同住”。
不過想到這一可能后,她心中非但不沮,反倒大為欣喜了起來,看到了此次從劍火宮內求生的可能了。
“師公幫我!待我擒住宮舒蘭后,溫天齊那里……必會投鼠忌器。”湯鳳儀美眸微閃,對腦海中的白眉老者神識傳音。
說完此話后,她目光又看向了洞府內的劍火宮大長老,眼神示意其與她一道出手,共同對付宮舒蘭。
“此女只有一人,你我兩大準化神聯手,難道還敵不過她?”
湯鳳儀言語自信道。
聽到此話,劍火宮大長老沒有猶豫多久,便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袖袍一甩,祭出了法器,和湯鳳儀一同沖出了洞府,殺向了洞府外面攔路的宮舒蘭了。
畢竟,到了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和湯鳳儀一條道走到黑了。
而且,湯鳳儀的提議,確實可操作性很高——他們兩大準化神合力,焉能不是宮舒蘭一人的對手?
要知道,在四年前的斗法臺上,若非衛圖及時出手,湯鳳儀可是險些殺了宮舒蘭!
但沖出洞府后,甫一交手。
湯鳳儀的臉色便十分難看了。
此時的她,再難如斗法臺上那般一帆風順了——寄存在她身上的白眉老者神識,根本窺探不到宮舒蘭“鬼靈玉”的藏匿之地了。
此外,相較四年前。
宮舒蘭的手上,除了“齊家三雄”和兩具準化神的人傀外,手上竟然還多出了一具化神人傀。
縱然此化神人傀,宮舒蘭還無法像其他人傀那般,操控的得心應手,但配合“齊家三雄”和那兩具準化神人傀,足可讓他們大吃苦頭了。
至少,把他們堵在這里不成問題。
“可否動用劍火宮護宗大陣,解決宮舒蘭?”湯鳳儀心中焦急,她可是從白眉老者的語氣中,聽到了對衛圖的忌憚。
她可不認為,她這位師公會多么講義氣,在與衛圖纏斗之際,還會返回劍火宮,救她一命。
也就是說,她此刻已然是孤立無援的狀態了。
拖得越久,性命也就越危險。
一旦等二人分出勝負,衛圖被迫重回劍火宮的時候,那么她再有天大本事,也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只是劍火宮的大長老,又不是宮主!借護宗陣法對付你們這些外來修士還行,對付宮舒蘭……她可是樓明月請的供奉,恐怕對護宗陣法調動的權限,不低于我這個大長老。”
劍火宮大長老沒好氣的說道。
聞言,湯鳳儀為之一噎,不過這會她也沒有怪罪劍火宮大長老的心思了,要是船翻了,他們二人都得死。
“只能拼命了。”
深吸一口氣,湯鳳儀不再多說,向劍火宮大長老道了這一句話后,便當即燃燒修為,力圖沖出“小天星禁靈陣”了。
見此,劍火宮大長老反應雖遲了一步,但猶豫片刻后,亦如湯鳳儀一般,燃燒起了修為,拼起了他這條老命。
下一刻。
宮舒蘭的壓力頓時大增,隱有被湯鳳儀、劍火宮大長老二人沖破防線的跡象。
不過,她臉色仍舊平靜,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不屑后,便從袖中取出了七八個各色的儲物袋,祭了出去。
這些儲物袋飄到半空后,便袋口大開,從中飛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傀。
而且,這些人傀的質量也是出奇的高,除了十數個人傀是金丹后期的外,剩下的三十多個人傀,盡皆全是元嬰修為。
有了這些元嬰、金丹人傀堵住齊家三雄“小天星禁靈陣”的缺口后,湯鳳儀、劍火宮大長老二人的攻勢,當即為之一滯。
戰場優勢,再次重回到了宮舒蘭手上。
“在溫前輩解決火陽島主之前,你們二人就安心待在這里。”
宮舒蘭神識如線,精準操控面前的數十具各境人傀的同時,淡淡的說道。
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
她既然向衛圖、樓明月二人請命,敢獨自一人前來堵住湯鳳儀和劍火宮大長老這兩尊準化神,那么必然是有一定的手段。
“待在這里?”
湯鳳儀、劍火宮大長老二人面色微變,但又無計可施,只得把目光投向劍火宮之外,期望火陽島主能斗法成功,逼走衛圖了。
固然此希望很微小……
但總比沒有要好。
和湯鳳儀、劍火宮大長老二人所想不同,白眉老者在“撞到”衛圖后,并非是斗法纏斗,而是……一觸即潰。
直接逃走了。
不過,這也并非是白眉老者認為衛圖不可戰勝,而是其認為,突破化神中期后的衛圖,已無他的可乘之機了。
他再自信,也不會認為,自己能毫發無傷的解決一個法體雙修的化神中期。
換言之,與衛圖拼命,在他看來,是毫無收益的一件蠢事。
不過,這一點觀念,在衛圖追殺他的過程中,亦悄無聲息的改變了。
——他發現,單論仙道修為,他就已經非是衛圖的對手了。更遑論衛圖還有五階煉體加成。
“溫道友,何必苦苦追殺老夫?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自此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如何?”白眉老者神色倉皇,一邊席卷黃色霞光向前遁逃,一邊向衛圖示弱。
但聽到此話的衛圖,并未回話,臉上只露出了淡淡的嘲諷之色,單手一掐訣,化作萬千血鴉,繼續以血遁追趕。
血遁,是普通修士耗盡精血,所能施展的最強遁法,但在他這個煉體修士手上,則與普通遁法無異了。
這便是法體雙修之士的恐怖之處。
片刻后,在血遁之下,衛圖與白眉老者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大半,只剩下數百丈不到了。
見此,白眉老者心中大急,他運轉功法,加快遁速的同時,再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老夫知道晚了!但冤家宜解不宜結……現在老夫只是不想耗費真元,沒有使出看家本領,并非真的遁速不如溫道友。”
“倘若真的發狠,道友可不見得能追上我。”
“不過到那時,你我的恩怨可就大了。老夫活的時間長,沒有什么親眷在世,但溫道友你可不一樣,那樓明月、宮舒蘭想來也是你看中的人……”
似是為證明自己所言不差,他一張嘴,當即吐出了一口精血。
這口精血一出,瞬間化作一團血霧,與他周身的黃霞融合在一起,在頃刻間,化作了一只赤紅的血蟒。
這血蟒昂首嘶鳴一聲,便如游龍一般,隱在了附近的虛空,待出現時,已然遁出了數里之遠,比衛圖的血遁之速,竟也快了三成左右。
見到此幕,在后追趕的衛圖,臉上當即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似是在思索,自己的遁速是否真的能追上白眉老者。
“火陽島主,溫某心中有一疑問,只要你肯解答,那么你我二人化干戈為玉帛,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衛圖沉吟一聲道。
“什么疑問?”白眉老者心中一喜,連忙詢問道。
“很簡單,就是告訴溫某,關于溫某受降靈子指點的事,你們是從哪里聽到的?”
說話期間,衛圖亦再次掐訣,血遁之速提升了一大截,很快便逼近白眉老者所御血蟒的速度了。
在此情形逼迫之下。
白眉老者此前還有遲疑,但看到殺機越來越盛的衛圖,當即便不假思索的說出了“池鳳臺”三個字。
“池鳳臺?”聽到這熟悉的名諱,衛圖不禁微怔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畢竟此女在此前,已經被他和齊瑤仙二人,認為被鬼影宮所殘害了。
正是因為鬼影宮殘害了池鳳臺,所以離鬼王才知道了沉尸惡地的“靈僵秘宮”,獨留曹定雄一人,鎮守鬼影宮山門……
最近百年,大炎修界所發生的這一系列的諸事,可以說,某種意義上,都與“池鳳臺之死”有關。
現在,死去的池鳳臺竟然活了?
而且是泄密,針對他的幕后黑手?
“看來,這池鳳臺的身份,并不簡單。也是,一個北域散修化神,怎能和當年如日中天的鬼影宮沒關系。”
“連大雪山的天眉雪女也被迫淪陷,成為離鬼王的妻妾。一個北域散修,又怎能獨善其善!要知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當年,池鳳臺也只是意外失蹤,我和齊瑤仙,對此女之死,也只是猜測罷了……”
衛圖深吸一口氣,對池鳳臺的身份,隱隱了然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此女極有可能是鬼影宮狡兔三窟,培養的另一尊化神。
只是此女的身份,被離鬼王瞞了下來,沒有公之于眾,甚至連裴鴻、曹定雄、極樂神侯、隱鬼老人等人也沒有告訴。
不如此,當難以解釋,為何此女知道“兩族之戰”的大量情報,以及此女為何會對他如此記恨,不惜說動這些在大炎修界隱居多年的化神尊者前來對付他。
只是可惜,此女廟算雖高,但錯估了他的實力,以及這些“隱居化神”的膽氣了。
“此女現在在何地?只要火陽道友告訴我,今日之事,溫某當既往不咎,只殺禍首!”衛圖目光一寒,追問道。
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聽此,白眉老者如釋重負,暗松了一口氣,能將此禍水東引,對他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不過關于池鳳臺的下落,他也不知。
此女頗為機警,在告知他關于“兩族之戰”的情報時,此女并未現身,只是遣來了一只靈獸,以靈獸送信的形式告知。
但此話他自不會向衛圖說。
他眸光一轉,當即便言之鑿鑿的說道:“池鳳臺現在在東域沿海“玄風島”,此島存有高階黑市,此女現在就隱藏在這黑市內,當了一家店鋪的掌柜。只要溫道友去玄鳳島,應能見到此女。”
語畢,他遁速再次一提,欲要就此從衛圖的神識感應范圍內逃走了。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聽到此話的衛圖,非但沒有守信離開,反倒血遁的速度猛然增快了一大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逼近于他了。
這一速度,比適才追殺他的速度,無疑快了一大截。
“該死,此子是在騙我的情報?”
登時,白眉老者明了一切,他臉色極為難看,既為衛圖遁速的可怕驚憂,也因衛圖騙他,而深感恥辱、憤怒。
如他這般強者,到哪里都是受萬人追捧,哪有被人哄騙的時候?
不過此刻,也非是他發作的時候了。
他怒喝一聲,一拍胸口,再噴出了一大口精血,澆在了胯下血蟒的身上。
瞬間,血蟒尖嘯一聲,腹部生出丈許寬的羽翼,用力一扇,便在瞬息間,遁出了上千丈的距離,再次把衛圖甩在身后。
此次,是他真的不惜真元,拼命了。
但望此一幕的衛圖,并未心急,而是牢牢吊在白眉老者的身后,一副閑庭若步、不疾不徐的樣子。
化神同階大戰,若無必勝手段的話,一般都是持續數月、乃至數年的追殺,如閭丘青鳳和齊瑤仙那般。
現在,他實力雖對白眉老者已經穩壓了數籌,但想要取勝,將其殺死,也不是那般輕巧了。
當然,此時間也用不了數月、乃至數年之久。
“他是想耗死我?”
一追一趕半日后,見始終無法甩開衛圖的追殺后,白眉老者終于明白了衛圖的打算,他神色大為驚愕,眸中再次露出了一絲忌怕。
此前,他屢次對衛圖示弱,只是不想和衛圖做無謂的爭斗,不想真的惹上衛圖這尊大敵,但現在……他是真的怕了!
“拼死一戰!老夫不信,我數千年的積累,不如他這個晚輩!”
白眉老者面色發狠,伸手往袖中一掏,祭出了一面火紅石鏡和一桿青色陣旗。
這兩物甫一出來,便靈光大放,散露出了懾人的靈壓。
下一刻,這兩件靈寶就發揮了效用。
只見火紅石鏡紅光一閃,澄明的鏡面上就噴出了數道炙熱的火焰,并在這頃刻間,化作一片火域,向身后追來的衛圖蔓延而去。
而這青色陣旗,則是與他胯下的雙翅血蟒合二為一,在一聲宛如風聲的輕吟中,化作了翻江倒海的蛟龍,在這片火域中,一邊嬉戲,一邊向衛圖徑直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