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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洗經伐髓,韋平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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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大概半日時間。

  韋飛不勝酒力,打了個酒嗝后,便趴在桌案上,暈乎乎的睡著了。

  其鼾聲如雷,沒有一點仙家模樣。

  望見此幕,衛圖臉上露出一絲淡笑,他搖了搖頭,放下酒盞,走到韋飛身旁,運使金丹法力,開始為這位曾經的舊友療傷,祛除舊疾。

  煉體三階后期,對靈毒都有一定的免傷效果,更遑論靈酒的酒力了。

  這數壺酒水入肚,哪怕衛圖不刻意用法力煉化,但法體的自我運轉,亦足以一直讓他保持清醒。

  這靈酒名為“參陽酒”,亦是記載于《天香古卷》中的一種藥酒,是衛圖幾日前特意調制而成,其目的便是化解韋飛身上的暗傷。

  有靈酒藥性的滋養,再加上衛圖的金丹法力從旁協助,韋飛早年因突破筑基失敗,所受的氣血之傷,不到半個時辰,便被化解于無形了。

  “有這次療傷,二哥雖不能如巔峰筑基那般,活到四百余壽,但活到三百九十多歲,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衛圖撤去法力,心道。

  時至今日,韋飛前途已定,即便他想幫助韋飛,也無能為力了。

  不然,面對僅剩的唯一兄弟,他可不會吝惜所能。

  畢竟對顏玉,他尚且都資助了“蛻凡丹”的平替丹藥——碧焰丹。

  同一境界之下,修士的年齡越大,其資質、根骨亦會隨之降低,反之,則會有相應的提升。

  總之,越年輕越好。

  這也是為何當年寇紅纓,要許下重諾,得到叔輩資助,提前數十年筑基的原因所在了。

  也就是說,即便現在衛圖不惜代價給韋飛提供資源,其境界也難在百年內,從筑基初期迅速提升至筑基巔峰……

  況且,境界虛浮的筑基巔峰,哪怕得到了蛻凡丹相助,晉升金丹的幾率,亦是小之又小。

  因此,韋飛與其去搏百年后幾不可見的晉升可能,還不如趁在最后的百年時間,好好安享晚年。

  “道途放棄容易,但后悔時,想要再重新提起來,就難了。”

  衛圖輕嘆一聲。

  倘若韋飛爭點氣,現今境界是筑基后期,他稍稍幫扶一二,在關鍵資源上給予支持,或許其還可重續道途。

  但偏偏,韋飛境界太低了。

  他有心也無力了。

  “除非氣運之子,不然命再好,不努力的話,終有一日,機緣亦會失之交臂,再無前程可言……”

  衛圖抬頭,眺望遠方。

  三百年道途,他看似運氣不錯,屢次能逢兇化吉,但事實上,除了有運氣相助外,更多的是他每一時段,都做了“正確”的選擇。

  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

  譬如二十多年前,他被狐山、齊成楚二人挾持進入太虛境。

  恰巧,申屠上人留下的“須彌牌”、“太妙寶鏡”,是解開石魔塔的關鍵,借此他成了收獲最大之人……這是他此行的好運之一。

  然而,若沒有實力作為依撐,他恐怕在太虛境外,連第一關都撐不過,便被狐山、齊成楚二人控制,一身機緣盡做他人嫁衣了。

  與他相反。

  道途上,韋飛一次次被氣運關照。

  但都因為缺乏精進之心,安于享樂,從一朝棋錯,最后演變為了滿盤皆輸了。

  即便他想提攜,也無處施為了。

  第二日,酒醒。

  韋飛感覺渾身上下神清氣爽,吐納靈氣和法力運轉,都比以前靈敏了不止一籌。

  不用猜,韋飛也知道,這都仰賴衛圖這個把兄弟的功勞了。

  韋飛心中默默念恩,他沒有當衛圖的面提及此事,他沖著屋外喊了句“玉娘做飯”,便與衛圖繼續談論起了,昨夜酒桌上未談完的話題。

  話題很多,最終二人聊到了,韋仙兒的身上。

  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話題。

  不過韋飛相信衛圖會照顧他這個女兒,所以在昨晚,并沒有刻意談及。

  “本來這次前往蕭國,我和仙兒約定好了,與她同來,但不巧,仙兒正值突破筑基后期的關鍵時期……”

  衛圖談起韋仙兒的近況。

  不過,他報喜不報憂,刻意隱瞞了韋仙兒身上,關于悲鳴神君的事。

  “仙兒比我這個爹強!”

  韋飛大喜過望,甚至喜極而泣。

  這時,他總算明白了,當年寇良有一個天才女兒的心境了。

  ——未完成的遺愿,未完成的道途,都有子嗣接續,為他去看一眼仙途上方,今生未曾得見的風景。

  “我對不住仙兒。”

  韋飛嘆了一口氣。

  趙婷新喪不久,他就續了弦。這對韋仙兒而言,不免難以接受。

  “仙兒性格開朗,不會在此事上介懷,二哥不必擔心。”

  衛圖微微一笑,寬慰道。

  按理說,父母再嫁另娶,無需太過在意子女意見。不過若子女境界、地位壓了父母一頭,那就另當別論了。

  二人談話期間。

  在外面忙活的年輕婦人,開始陸續上菜,擺了八菜一湯。

  “屋里緊張,沒什么太好的靈材,湊合的做了一頓,還望衛真君不要介意我們這小家小戶……”

  年輕婦人面有不安道。

  “嫂子客氣了。”

  衛圖謙和一笑,拾筷動菜,神色沒有絲毫嫌棄之色。

  見此,年輕婦人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氣,準備從客廳退下。

  “嫂子,不必見外。衛某和二哥是把兄弟,不是外客。”

  衛圖叫住年輕婦人,示意其一同上桌用菜,不必離開。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尊重年輕婦人,也就是變相的尊重韋飛這個二哥,衛圖懂得這個道理。

  他不會讓韋飛難做。

  “訝?”年輕婦人驚住了,她難掩臉上驚喜,連忙捂住嘴巴,以免露出丑態,丟了自己的臉面。

  能與金丹真君共膳,這于她而言,可是天大的殊榮,向外吹噓的談資。

  想及此,年輕婦人看向韋飛的目光,眸中帶了些許柔媚之色,甚至是春意……和昨天撒潑的態勢,幾乎判若兩人。

  年輕婦人明白,今日她能得到衛圖的抬舉,其肯邀請她這個練氣女修同坐,與韋飛這丈夫分不開關系。

  “衛真君吃菜,吃菜。”

  入座后,年輕婦人幾近諂媚,熱情的招待衛圖。

  “衛真君,昨天我已經給平兒傳信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平兒也快回來了。到時候,您看一下平兒這侄子。”

  年輕婦人滿臉笑容。

  適才,她可是聽見了,韋飛的女兒韋仙兒已是筑基后期了。

  以韋飛的資質,生下的女兒,和她的兒子平兒估計資質一樣。

  在她想來,韋仙兒能到達筑基后期,肯定少不了衛圖這叔叔的扶持。

  侄女都如此幫扶了。

  那侄子呢?

  “也罷,那衛某就留下,見一下平兒。”衛圖頷首,沒有推拒。

  年輕婦人雖然有些勢力眼,為了利益辱罵韋飛,但其所思所想,也大多是為了自己兒子,這并不算什么壞心。

  甚至,衛圖還有點欣賞年輕婦人。

  有些事,不去爭,就永遠落不到手上。

  隨遇而安不是不好。

  但在仙途上,卻是一項劣勢。

  譬如此刻,若非年輕婦人主動提及讓“韋平”見他一面……按照他的停留時間,“韋平”見他的機會應該不大。

  在韋平趕回之前,他就會離開。

  畢竟此前他已經贈了三粒凝基丹,當做韋平的見面禮了,許了韋平一個筑基仙途。

  沒必要再多見這侄子一面。

  不過,有了年輕婦人的開口,衛圖當然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了。

  “三弟……”

  韋飛面帶歉意。

  他能聽出妻子的弦外之音,不外乎是想衛圖提攜一下韋平。

  而他今生欠衛圖的已經夠多了,當然不愿衛圖對他再行幫助。

  他……不免受之有愧。

  “一樁小事罷了。”

  衛圖擺了擺手,示意韋飛不必在意。

  過了大概半日。

  在外另謀差事的韋平,這才趕回了韋宅,見了衛圖一面。

  “三叔……”韋平稍有尷尬,結結巴巴的向衛圖施禮、認親。

  畢竟,此前他從未聽過父親提及過衛圖這位三叔,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說,自己有個金丹叔叔。

  “二十八歲,練氣五層。”

  “也算是良才美玉了。”

  衛圖言語嘉許道。

  相比他當年,此時的韋平在同等年齡,境界領先他不止一籌。

  當然,他也明白,這多半是因為韋平有個好爹,這才能做到,能在二十八歲的時候,有堪比中品靈根的修行境界。

  ——筑基修士再是不堪,其賺錢能力,亦比練氣修士要強。

  “多謝三叔夸贊。”

  韋平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資質在同齡人中,平庸的可憐。

  要不然,親爹韋飛也不會給他取了一個“平”字。

  其不就是認為,他這一生,都會平平無奇,在仙途難有建樹。

  “修士資質難改,唯有獲得大機緣或者突破境界時,才有改善希望。”

  “我雖可為你洗經伐髓,但你資質,最高也只能提升到下品靈根中的上等……”

  衛圖緩緩說道。

  “謝三叔!”

  聽到這話,韋平當即面露感激之色,他雙膝跪地,深拜一禮道。

  哪怕只是資質的稍微提升,對他來說,這都是天大的喜事了。

  他知道,唯有金丹境界以上的修士,才可對低階修士“洗經伐髓”。

  而此舉于金丹修士而言,也是頗為耗損元氣,不會輕易為之的。

  見此,衛圖微微頷首,他道了句“緊守心神”,便將右掌覆在了韋平的天靈蓋上了。

  下一刻。

  衛圖身上青光大盛,一縷縷青光順著他的手掌,滲透進韋平的四肢百骸。

  不一會,一縷縷黑煙從韋平的周天穴竅中擠了出來,腥臭難聞。

  同一時刻,跪在地面上的韋平也感覺到了宛如尖刀剮腸般的劇烈痛楚,他面容一下子蒼白無比,渾身上下開始滲出一粒粒黃豆大小的冷汗。

  “忍住!”韋平咬牙,嘴唇都被他咬出了一條血印,清晰可見。

  隨著時間流逝。

  韋平的意志越來越模糊,他心里面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斷堅持。

  不知過了多久,韋平才感覺到身上的痛楚一一消失,他的眼前重新清晰了,不再如先前那般模糊了。

  “三叔呢?”

  韋平抬頭,卻發現先前站在他面前的衛圖,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院內,只剩了他的父母。

  “衛圖衛三叔……”

  韋平從地面而起,他怔怔的眺望靈巖島上空,緊攥雙拳,將“衛圖”這兩個字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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