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就趕到了玉鼎劍閣。
熟悉的老頭孫壽站在門口,對他們招了招手。
待三人進去之后,孫壽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們這些小輩,天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你這手是第二次斷了吧!”
“依我看啊,哪怕給你再接一只新手,這一輩子也沒機會筑基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此乃本源根基,豈能如此不愛護。”
聽著他的絮叨,秦良辰沉默不言,慕容青漣露出擔憂之色。
不一會兒,將三人領到了一個靜室門口。
孫壽手一攤。
慕容青漣立即遞上一個布袋,里面裝有三十塊中品靈石,這是續接手臂的費用。
里面包含了請人出手的費用,和材料費。
掂了掂布袋,孫壽揮了揮手。
“進去吧!”
秦良辰深吸一口氣,就此踏入靜室。
羅塵和慕容青漣站在外面,靜候佳音。
孫壽閑不住,跟羅塵他們聊了起來。
“收三千靈石真不貴,哪怕在玉鼎劍宗內部,也至少得兩千靈石。”
“這一次給小秦續接斷肢的是駱天虹真傳,用的法門名為金蠶斷續術。”
在他介紹下,羅塵才知道那位駱真傳是何等了不起。
不僅出自世家大族,自身天賦也強,早早被立為真傳弟子。
而且在強大的劍道修為之外,還掌握了一手不俗的醫術。
換言之,他不僅僅是劍修,還是一位醫師,甚至在鑒寶拍賣這一塊兒,也有著極高的成就。
這次來大河坊,也是真傳弟子必須履行的筑基任務。
只要任務完成,回去之后,就可以一心潛修。
等到達筑基中期后,未嘗不能一爭那玉鼎道種之位。
若能成功,未來十之八九,就是妥妥的金丹上人!
“續接之時,會移植小秦身上部分血肉骨骼,另外輔以青金蠶吐出的金絲。唯有如此,新手臂才能契合原來的身體,并且如臂指使。”
“說起來,也幸虧小秦有金靈根,才能用相對便宜的青金蠶絲。若是沒有,就必須用天香斷續亦或者黑炎斷續術。”
“那兩種法門,目前只有我宗金丹長老才會,出手費用將是伱們承受不起的。”
聽著老頭絮絮叨叨的話,慕容青漣擔憂的心情,也漸漸緩解下來。
她細心的問起了新手臂接好之后,有什么忌諱,需要怎么熟悉。
孫壽也不藏私,仔細的跟她叮囑起來。
忽而。
“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聲音,自靜室中傳出。
羅塵眉頭一挑,這靜室可是設置了隔音陣法的啊!
到底是何等痛苦,竟讓秦大哥壓制不住,痛叫出聲,還穿破了隔音陣法。
一瞬間,慕容青漣就雙手握緊,十指交錯。
白嫩的手指上,捏出道道淤痕。
孫壽嘆了口氣,“希望能挺過去吧,這等接續手法,在劍宗內部也是很少用的。其中痛苦,非常人難以承受。”
“你們在這里候著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忙。”
“孫老慢走。”
“孫老慢走。”
慕容青漣依舊守在靜室外。
羅塵送了孫壽一段路,順便問了下破山幫以前在外城的商鋪,交接進度。
等他回來之后,靜室內外已經沒了聲音。
一道挺拔似劍,俊朗如玉的男子,正從里面走出。
駱天虹!
這一位,羅塵是認得的。
拍賣會上,就是他代表玉鼎劍閣,進行主持和拍賣工作。
不過和拍賣會上的熱情不同,私下里看起來卻是冷冰冰。
他看都沒看慕容青漣一眼,徑直往外走。
羅塵當即站到一邊,恭敬的低著頭。
驀地。
那腳步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隱隱間,有一道視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瞬之后,腳步再邁開。
羅塵耳邊只傳來一句話。
“法術很成功,三個時辰后再進去吧!”
羅塵一愣,抬起頭,那背影已然不見。
“他為什么會對我另眼相看?”
“是因為米叔華還是因為苗文?”
羅塵不得其解,連忙上去跟慕容青漣說了這番話。
二人無奈,只能滿懷希冀的守在門外。
直到三個時辰后,二人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去。
僅僅只是一眼,慕容青漣就捂住了嘴,兩行清淚自眼角流下。
玉石床上,一個男人赤身裸體的躺在上面。
腹腔打開,肋骨少了兩根,上面灑了一些藥粉,血肉正在緩緩愈合。
左右大腿上,各少了兩大塊肉。
曾經空空蕩蕩的右臂,正有一條瘦弱如少年的胳膊掛在上面,格外畸形。
一縷又一縷的金絲,猶如活物一般,從胳膊血肉里面,鉆進鉆出。
身體旁邊,一只沒了聲息的灰色小蠶,趴在那里。
羅塵抿著嘴,走過去,將那只灰色小蠶用玉盒裝好。
根據孫壽的叮囑,如果經歷了金蟬斷續術續接肢體后,將死去的青金蠶殼配合大量的蘊含先天之氣的靈藥熬制成湯,再給患者喝下,能夠很好的起到愈合效果。
等手臂成長到原來狀態后,也能使用得更加如意。
畢竟這青金蟬,也是一階靈蟲,渾身上下都是寶。
“嫂子,這兩天你就留在這兒照顧秦大哥。”
“熬藥的事情,就交給我。”
“這間靜室我跟孫前輩打過招呼,三天以內不會有人來打擾。”
慕容青漣緩緩坐到玉石床邊,伸出手撫摸著那張因為劇痛,疼得幾乎變了形的臉。
她哽咽的說道:“麻煩你了。”
羅塵抿了抿嘴,強行擠出笑容。
“嫂子放寬心,那位駱真傳說了,法術很成功。秦大哥會沒事的,以后也不會是獨臂大俠。”
說這話的時候,他瞥了一眼那猶如小兒胳膊的新手,不忍的扭過頭去。
“我先走了!”
羅塵當即離去,把空間留給夫婦二人。
“二錢蛞蝓干。”
“三支猛蟲豆。”
“有剛采摘的天陽果嗎,不要存年舊貨。”
“還有百年份的人參,也來一支。”
聽著這一個個藥材名字,白美玲疑惑的看了一眼羅塵。
“你最近很虛嗎?這些可都是大補之物啊!”
“而且剛采摘的天陽果,雖然先天之氣最足,但也有炎陽炙氣,并不適合服食。”
羅塵嘆了口氣,“是給秦大哥買的,他剛剛接了手,很需要補充元氣。”
白美玲眨了眨眼,然后一路小跑去了后面。
不一會兒,就把羅塵需要的各種藥材拿了出來。
付完靈石之后,羅塵跟她聊了一會兒,直到有人催她,羅塵才離開。
回到院子后,羅塵就馬上熬制青金元氣湯。
這不能耽擱,今晚秦良辰就必須喝下去,不然效果會大打折扣。
直到晚上,以青金蟬殼為主材的元氣湯,才熬制好。
他一路加速飛行,才在玉鼎劍閣關門之前,把湯送了進去。
離開之時,匆匆一瞥,發現嫂子短短一下午,竟然憔悴了那么多。
“或許她能接受斷臂的丈夫,但不能看著一直很堅強的丈夫,露出那般脆弱的模樣!”
“想必秦大哥,也不希望嫂子看到那一幕。”
“所以,到底是怎樣的痛苦,才會讓他忍不住叫出來?”
羅塵搖搖頭,回到四合院。
瞥了一眼,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段鋒、封霞、顧彩衣他們都留在了羅天會那邊。
受到各家瓜分破山幫的影響,獸堂的奶源供應直接斷開。
蜜雪冰城奶茶店,一時間也開不下去。
封霞干脆就關了門,去羅天會幫忙。
不過李家和南宮家前不久才達成了妥協,雙方各讓一步,公平瓜分獸堂資源。
夫諸鹿這一塊兒,也落到了南宮家手上。
畢竟,他們本身也養著一群夫諸鹿。
到時候羅塵去和南宮家談一談,奶源的事情,應該就能談下來了。
這不僅僅是奶茶店的事情,還涉及到羅塵對羅天會的運營,是不能放棄的。
不過白美玲呢?
這個點,應該回家了吧!
這丫頭不合群啊!
羅塵還想請她一起吃個晚飯來著,下午他買的那一批藥材,幾乎全是上等貨。
天陽果上,甚至還帶著露水來著。
以這批藥材熬制元氣湯,對秦良辰的裨益直接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推開家門,羅塵手忽而頓了頓。
一座小鼎落自手心,腰間也掛上了一對鈴鐺。
不過下一刻,他就收起了所有東西,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王哥你才沒那么容易死!”
泛著絲絲涼氣的倒座房中。
身穿灰麻長衫的男子轉過身來,看著咧嘴大笑的羅塵,不由搖了搖頭。
“差點就死了。”
見王淵說得如此懇切,羅塵不禁訝異道:“那么危險?”
王淵拿著葫蘆,喝了口酒。
許久,才輕笑道:“法寶殘片、諸多上品法器、還有血繼法寶,且三個敵人都是戰斗經驗極為豐富之輩。你覺得,危不危險?”
羅塵倒吸一口涼氣,他本以為當初三大勢力,對他斜月谷已經足夠重視了。
沒想到王淵那邊,還要嚴重。
仔細想想,也對。
畢竟王淵是天驕榜剛開時的煉氣第一,又展露出了碾壓煉氣九層魔修的強悍實力。
最關鍵的是,他跟米叔華的關系,一直很古怪。
筑基修士,自然會考慮到他這個變量。
“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羅塵下意識問道,但隨即他就感覺到一股不安。
有一抹妖異的芳香,在相處這么近的情況下,越發明顯。
見他臉色有異,王淵皺了皺眉。
“有這么明顯嗎?”
羅塵也皺起了眉,“你不會真的研習了蕭無言的血道秘術吧?”
“那等粗陋之術,我又怎么會去學。”
王淵冷笑一聲,隨后小聲道:“但也有可取之處,是以我在體修之道上,融合了一部分。”
可以確定,那抹妖異的芳香,是源自血腥氣味。
“我都能聞到,若你不小心接觸到筑基修士,豈不是會瞬間暴露?”
“不然我何必在外面躲了那么久,過了快一個月,才來見你。”
原來你也心里有數啊!
羅塵嘆了口氣,然后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張獸皮,遞給對方。
“這是什么?”王淵好奇道。
“注入一縷靈力。”
王淵依言照做,下一刻臉上浮現驚訝之色。
“斂息靈決?”
“竟有如此精妙收斂氣息的法術!”
“等等,這該不會是陳……”
“對,就是陳修平賣得最好的斂氣符。那斂氣符,也是來自于這個法術,但得習練到小成境界才略有成效。”
羅塵搖了搖頭,他不想王淵變成人人喊打的魔修、血修。
但對方身上那完全掩藏不住的血腥芳香,著實太惹人注意了。
是以,他將陳修平送他的斂息靈決,送給了王淵。
此舉并沒有什么不妥。
以陳老道的性格,送給羅塵之后,就意味著隨便他怎么處理。
而且王淵和陳老道,還是有點交情的。
王淵低頭閱讀著獸皮上的法術,臉上時不時露出贊嘆之色。
良久,他才放下了獸皮。
“之前我就還在可惜,陳修平走了,不然買幾張斂氣符,也能遮掩一二。”
“卻沒想到,他將法術原本都送給了你。”
“如此,我倒是分別承了你和他,各自一個人情。”
羅塵撇撇嘴,“別介,我倆誰跟誰。而且這斂息靈決,不是那么好修煉的,你且注意聽來……”
斂息靈決這個法術,羅塵習練已久。
甚至已經達到大圓滿層次,連靠近二階妖狼百米以內,對方都毫無察覺。
可以說,羅塵在這個法術上,早已將陳修平甩得遠遠的,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不只是收斂,甚至還能模仿他人氣息。
一些心得,他還是能隨口說來的。
接下來,在羅塵口述中,王淵當即試著上手修煉。
初始凝結靈力種子,用以收斂靈力波動和身上的血氣。
中期則是擴大靈力種子的數量。
反而到了后期,不再追逐數量,而是以丹田為根本,主動收束自身狀態。
到此時,就已經可稱大成了。
放到熟練度面板上,差不多算是宗師層次。
至于大圓滿級別,羅塵并不對王淵報以期待。
實際上,在不動手的前提下,王淵只需要修行到小成水準,就完全可以了。
陳修平當初也是這個水準,制作出的斂氣符,連一階妖獸都能隱瞞過去。
王淵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主動上手修煉一番。
偶爾靈氣種子凝結失敗,在他體內發出砰的一聲,他也不當回事,用大拇指摁了幾個穴道就將其忽略。
羅塵看得眼皮狂跳。
“王哥,你現在體魄到底達到了什么程度啊!”
他當初修行的時候,可是小心又小心。
丹田之外凝結靈力種子,算是比較危險的。
一旦失敗,重則損傷經脈,輕則也是內出血。
王淵反而一點沒感覺,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聽到羅塵發問,王淵隨口道:“金剛轉白玉已經結束,目前我的體魄,以上古煉體士的標準來看,屬于第二境。”
見羅塵依舊疑惑,他抬起頭來。
“對比修士煉氣,屬于初入筑基的狀態。”
初入筑基!
羅塵眼睛瞪圓,“你莫豁我!”
“嗯?”
回味了一下,大致能猜懂羅塵的意思,王淵認真解釋道:
“煉體其實也有相對詳細的境界劃分,體愈金剛、冰肌玉骨、身化烘爐。分別對應煉氣、筑基、金丹。”
“當初我們在破山幫總壇遇到那個苗執事的時候,他不就一眼看穿了我的進度嗎?”
記憶跳回當初。
羅塵依稀記得,苗文確實說了一句,“倒是個好苗子,看這體魄,由金剛轉白玉,只怕已經臨近筑基了吧!”
也就是說,經過清江長街一戰之后。
王淵徹底跨過了金剛轉白玉的階段,擁有了堪比筑基初期的體魄?
這個消息,著實讓羅塵有些震驚。
不知不覺,身邊的一個朋友,就堪比筑基了?
回過神來,他忍不住問道:
“這是不是意味著,你也擁有了筑基初期的戰斗力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羅塵就真真有了一個靠山。
而且,還不是米叔華、苗文那樣,覬覦他煉丹術的靠山!
因為王淵對他,是真不錯。
不說挖心挖肺,怎么也是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然而,王淵給他澆了盆冷水。
“你真當筑基之劍,不利乎?”
“呃……”
王淵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獸皮。
“時代變化太快了,東荒修仙界資源也極其豐厚。”
“那些筑基修士手中,至少都有一兩件極品法器。身家富有之輩,甚至買得起法寶。”
“配合外放靈識,筑基真火,我這等體魄并算不了什么。”
羅塵依舊有點難以接受。
他不解的問道:“那這煉體士還有什么用?明明都堪比筑基期了,戰斗力不如,還不能長生。”
“所以,煉體士才衰敗了啊!”
王淵嘆了口氣:“為何我苦苦追求血煞丹,就因為血煞丹不僅可以助我煉體,還能讓我法體雙修,有一絲沖擊筑基的機會。”
“若能成就筑基,我的壽元將提升一倍。”
“到那時,我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沖擊煉體第三境。一旦身化烘爐,不僅同樣可以增長壽元,同階之中,戰力絕不下于劍修,甚至猶有勝之!”
這樣的嗎?
羅塵有一絲失落。
剛才那一瞬,他甚至都有了轉修煉體的沖動。
只因為煉體的進度,實在太快了。
哪怕王淵有著武道宗師的底子,但修煉歲月,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年。
他羅塵,如今底子,也不算差了。
“不過也不是說煉體第二境,就完全打不過同階筑基。”
王淵帶著點向往的口吻說道:“我得到的煉體法門,是殘缺的。我將其融合世俗武道,才調整出一門適合我的完整煉體法門。”
“根據那個殘缺煉體功法的介紹,上古煉體士會有專門搭配的攻擊手段。”
“其威力,并不下于筑基期修士。”
“我若掌握幾門手段,何至于在這大河坊,藏頭露尾。”
向往之后,就是失落。
“我現在所用的手段,乃是我自己從武道、血道以及煉氣之道,融合改良而來的,威力還算不俗。但并沒找筑基修士試過手,是以并不能確定我的真實戰力。”
羅塵接過話頭。
“但至少,煉氣期內,你算無敵了吧!”
“哈哈!”
王淵忽的笑了出來,“即便沒有突破第二境,我又何曾懼過煉氣期敵人?”
這話一出,羅塵也不禁笑了出來。
是啊!
兩幫大戰的時候,王淵都敢越階戰斗。
論道臺上,碾壓血修。
清江長街上,一人獨斗三大高手。
自己倒是說了個笑話。
忽而,王淵福至心靈一般,大拇指摁在了腎臟部位。
“羅塵,你再聞一聞。”
羅塵依言,鼻翼輕嗅。
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那股血腥芳香,沒了?”
王淵了然般的點頭,“果然,你的心得只能借鑒,這斂息靈決本身就涉及氣血相關。”
“我在凡俗之時,就學過類似的武功,稍微改動一下,就已經有不俗效果了。”
羅塵咽了口唾沫。
他當初雖然也是輕松入門,但達到這種收斂氣血的小成境界,可是花了一兩個月的。
王淵觸類旁通,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來到了這種程度。
武道、煉體,確有可取之處啊!
既然王淵可以初步收斂氣血,那豈不是意味著可以自由活動?
羅塵眼睛一亮,“王哥,我那羅天會,可還有個堂主之位空懸著!”
距離破山幫覆滅,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月。
大河坊中的混亂,也漸漸平定下來。
大江幫與連云商盟,同時在山中扎穩了腳跟。
而原本被人無限看好的玄一會,卻因為在瓜分破山幫遺產的時候,大打出手,鬧出諸多矛盾。
即便如今,彼此妥協,各自讓步,達到了大家都還能接受的地步。
但玄一會這個五家聯盟的幫派,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
說到底,玄一會當初也是為了讓新搬來的三大家族扎穩腳跟,針對破山幫,臨時設立的一個松散聯盟罷了。
如今,破山幫沒了。
那五大家族,也不再抱團。
大江幫又得兼顧水路生意,連云商盟不在乎勢力地盤,只在乎收集資源。
因此,大河坊的散修,忽然就發現,籠罩在頭上的幫派壓力,瞬間輕松了不少!
一些小勢力,開始抬頭。
而在這其中,繼承了破山幫丹藥二堂的羅天會,也停止了招新。
外人只當他們,只能做到目前的規模。
只有內部人員,才知道,會長丹塵子開始了煉丹大業。
丹堂的位置,沒有變,依舊還在原來斜月谷最深處的山腰腹部。
但是煉丹器具,卻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三個丹室,如今多出了兩個。
五個丹室,一大兩中兩小,三個規模。
大丹室擺放四象鼎,中型丹室擺放宣云鼎、神木鼎,兩個小型丹室則是擺放了兩個下品紫云銅爐。
羅塵雖然靈力越來越雄厚,但還做不到五個丹室同時兼顧的程度。
是以,他依舊只能利用最大的那三個丹室。
另外兩個小的,則是提供給米粒、湯泉等人使用。
如今米粒,已然可以輕松煉制辟谷散。
畢竟這本來就是個不入品階的丹方,大河坊很多散修都會熬制辟谷散。
羅塵將煉制辟谷散的工作交給她,一來是滿足內部所需,二來也是好讓羅天會的商鋪,有更多產品。
唯一可惜的是,湯泉過了那么久,都還沒有成功煉制出一次眾妙丸。
他的煉丹天賦,著實有點差。
曾問偶爾過來看一眼,也是恨鐵不成鋼,然后暴打他一頓。
這可事關你叔叔的下半身幸福啊!
今日,羅天會戒嚴。
羅塵穿上煥然一新的上品青色道袍,踏入了丹室之中。
“起火!”
他神色肅穆,心中隱有一抹興奮。
終于,再也沒有人時時監視他煉丹了。
以后,他也可以自由的煉制自己喜歡的丹藥。
對于煉丹師來說,這無疑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兩個時辰后,羅塵略微疲憊的停止了煉丹工作。
即便還是三個丹室,但因為有一個丹室換做了一階中品丹鼎,是以多了一份原材料。
他現在,一次要兼顧八份原材料的煉制。
對于心神的消耗,無疑是巨大的。
這不是多加一份的問題,而是在原來游刃有余的情況下,突然達到了臨界點。
“明神破煞的修行,還是得堅持下去啊!”
羅塵感嘆了一聲,當即通知養丹士進來收丹。
養丹士為首者,名為秋影。
是以前藥堂的一位女修,煉氣六層。
如今既負責帶領養丹士,又負責帶領藥徒,算是身兼兩個職位。
對此,羅塵也給她開出了煉氣后期修士的薪俸。
不能苛待打工人啊!
“二十顆下品玉髓丹,八十顆中品玉髓丹!”
秋影念出這個數字,只是略有驚訝。
會長丹塵子,著實煉丹造詣高深。
但在幸存下來的兩個養丹士心中,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已經是六成成丹率了。
而在成品率上,也高達一四之比。
堂主,不,會長的煉丹術,又精進了!
對此羅塵并無意外。
宗師級玉髓丹熟練度,一般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丹率。
但是他煉制了太多次中下品階的玉髓丹,已然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偶爾多出一成,也不過是意外之喜。
那多出的一份下品玉髓丹,還是他刻意為之。
不是為了掩蓋煉丹造詣。
而是為了豐富品類。
總有一些窮苦初期散修,吃不起丹藥。
這些窮兄弟,羅塵也要照顧到啊!
“把丹藥收進養丹房,好好分瓶儲藏。”
“還有,安排人打掃丹室,清洗丹鼎。”
“另外,閑下來的人,去幫米粒煉制辟谷丹。”
安排好事情之后,羅塵就揉著眉頭去洗手。
一次煉八份玉髓丹,著實有點累。
以他的神魂強度,都有點吃不消。
“也不知藥王宗是怎么煉丹的,居然可以將靈藥閣開滿五域,還有余力開拓極東六域之外的市場。”
羅塵嘀咕著,內心充滿好奇。
他自覺自己目前,已經做到了最好。
但煉丹效率,似乎還不夠高。
洗完手后,羅塵就進小丹室看了一會兒。
米粒已經徹底恢復過來,且在羅塵關懷下,服用了幾顆能夠彌補先天不足的丹藥。
雖然不能根治她的先天不足,但至少沒有平時看起來那么病懨懨。
此刻一人主導一個丹室,神色間頗為興奮。
“原本米叔華就是將她作為煉丹師培養的,說明她有一定的煉丹天賦。”
“但可惜,米叔華培養不當。”
“他太急了!”
米叔華培養煉丹師的法子,太過粗糙,突出一個“急”!
羅塵能夠理解,畢竟米叔華手握玉髓丹方,這是一筆可以預見的巨大財源。
任誰都按賴不住,想要當即變現。
但是煉丹師的培養,是真不能急的。
羅塵有系統,都還得一步步來。
普通人,哪能經得住那么造。
是以,羅塵打算一點點培養米粒。
從最初的藥徒,到不如品階的辟谷散。
等什么時候,她能將辟谷散的成丹率,控制到百分之三十左右,才會試著讓他上手一階丹藥。
百分之三十,差不多就是面板上完美級熟練度了,已經可以煉制中品丹藥。
“那我對湯泉的培養,是不是也著急了呢?”
驀地,羅塵反省己身!
他忽然意識到,當初讓湯泉煉制眾妙丸,似乎有點任人唯親了。
而且,那時候是奔著讓湯泉練手,失敗了也是浪費破山幫的靈石。
但現在,再失敗,浪費的可就是我自己的靈石啊!
“原來我也和米叔華一樣,一葉障目了。”
羅塵輕笑一聲,眼角瞥見一個小身影。
“站住!”
“站住!”
羅塵輕喝一聲,那個從丹室鉆出來的小家伙,就乖乖的站在那兒了。
看著這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羅塵招了招手。
“過來!”
小男孩心情忐忑的走到羅塵身邊,身高和坐著的羅塵,倒是相差無幾。
羅塵看著對方,面色嚴肅:“不知道丹室很危險嗎,誰讓你進去的?”
小男孩怯怯說道:“我是想去幫忙的。”
“幫忙?”羅塵不由失笑,“你還沒丹鼎的腳高吧,能幫什么忙?”
“會長,會長,靈均沖撞你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丹室門口,焦急的傳來。
是曲漢城,目前負責培養火工,以及安排幾個丹室之間火工輪轉工作。
曲漢城小跑過來,二話沒說拉過曲靈均,就要打屁股。
“這孩子,一天天的就知道惹禍,必須得狠狠教訓!”
不過他手沒落下去,羅塵就一道靈力抬起了他的手。
“得了,別裝了。”
“誰還不知道你曲老漢,最疼小孫子了。”
曲漢城嘿嘿一笑,一張老臉,愣是笑成了菊花一樣燦爛。
順手把躲在后面的曲靈均拉出來,讓他在羅塵面前站好。
羅塵搖搖頭,“丹堂的工作挺危險的,以前還炸過爐。你把小孩子帶來干嘛?”
“其實也不小了,再過不久就滿十二歲,到時候就可以修煉了。”
曲漢城看著小孫子,語氣里都是滿滿的疼愛。
“留在家里也是調皮搗蛋,他母親也管不住,干脆我就帶到斜月谷來。”
“一來方便照看,二來,也想他學點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曲漢城感慨的說道:“咱們羅天會,能人多啊,靈均但凡學到點東西,以后我死了,也不用擔心他了。”
羅天會里面的人才,確實挺多的。
尤其丹堂,汲取了當初破山幫丹藥二堂的精華。
曲靈均哪怕只是學兩手靈植術,以后長大了,都不愁生計。
“爺爺,我就喜歡那個大大的東西!”
曲靈均眨著大眼睛,指著最大的丹室說道。
大大的東西?
那里面確實有個大大的東西,高達一丈的四象鼎。
羅塵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曲靈均,若有所思。
耳邊傳來曲漢城教訓小孫子的聲音。
無非就是太危險,那是會長的寶物之類的話。
良久,曲漢城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會長,我先把靈均帶到田閣那邊去,讓秀姑幫忙照看,然后我再回來行嗎?”
秀姑是以前藥堂的一個女修,性格非常溫柔,待人也很有耐心。
不料,羅塵卻搖了搖頭。
招了招手,曲靈均活潑的走到他身邊。
“會識字嗎?”
“會!我娘教過我。”
“那我交給你個任務。”
一本書落到那只小小的手上,上面寫著《百草圖譜》四個字。
“一個月內,把這本書背下來。不求理解,只要求你把它全部背下來,包括那些畫兒。”
一聽到要背書,小男孩一張臉上,就變得愁眉苦臉。
不過聽到里面有畫兒,臉上又露出了好奇。
“靈均,趕快謝謝會長!”曲漢城狂喜,連忙拉著小男孩道謝。
聽著那清脆的感謝聲,羅塵并不在意。
揮了揮手,就示意二人下去。
他坐在原地,目露思索。
許久,才起身,進了米粒那間丹室。
看著養丹執事秋影正和米粒,興高采烈的清點著剛出爐的辟谷丹。
熱氣騰騰中,兩張如花美麗的臉,是那般興奮。
“羅天會,終于走上正軌了啊!”
羅塵感慨一聲,轉身離去。
“這里就是南宮家族地了!”
周元禮和劉強拱衛左右,身后是戰堂長老司馬賢帶領的十人隊伍。
前者,正在為羅塵介紹下面那一片建筑群。
“那邊正在修建的是獸場,據說南宮家族會專門派遣修士看護。”
“這邊則是……”
看著下方,羅塵神色復雜。
南宮族地?
米家族地罷了!
想起兩個月前,自己孤身一人來到此地時,入目所及全是米家族人。
如今,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來者何人!”
一聲厲喝從下方傳來,隨后一道身影,徑直飛了上來。
羅塵沒有說話,司馬賢當頭迎上。
“羅天會會長丹塵子,持拜帖,前來拜訪南宮謹前輩!”
說話間,一張燙金帖子,直接飛了出去。
那南宮家族修士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去接。
然而剛入手,就面色微變。
身在空中,被一股沛然巨力,推得倒退三丈。
“你!”
司馬賢是個不善言辭的冷漠性格,見狀也僅僅是扯了扯嘴角。
那修士眼含怒氣,說了句等著,就飛回下面那片建筑群中。
待他走后,周元禮擔憂的說道:“會長,我們這樣是不是會得罪南宮家啊?”
羅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剛才司馬賢的無禮動作,并非出自本人之意,而是羅塵特意叮囑。
做這般冒犯之舉,他并不是盲目自大。
實際上,他這是在測試,苗文的名頭,到底好不好用?
而結果,立馬就可以見到了。
在一個修士的帶領下,羅塵于一間花廳中,見到了南宮家的主人。
少主人!
羅塵看著那張劍眉星目,好似潘安的俊俏面孔,眉頭不經意皺了起來。
是南宮欽,而不是筑基真修南宮謹!
“想必這位就是羅天會會長,丹塵子大師吧!久仰久仰!”
羅塵松開眉頭,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嘛!
“鄙人羅塵,見過南宮道友。”
南宮欽并不意外,他們這等人早就知道丹塵子的真實信息。
當即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輕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道友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啊?”
他手上,把玩著那張燙金名帖,上面標有羅天會丹塵子的名頭。
羅塵微微一笑,“談一筆小生意,不知道貴家族有沒有興趣?”
“哦?”
“跟夫諸鹿有關。”
“那且說來聽聽。”
許久之后,南宮欽了然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一筆好生意,于你于我,都有點賺頭。”
“不過……”
這二字一出,原本笑意滿滿的羅塵,收起了笑容。
南宮欽臉笑肉不笑,“我方搬來此地不久,目前百廢待興,正大興土木。著實抽不出手來,為貴會提供穩定的夫諸鹿奶源。所以……”
“抱歉了!”
羅塵臉色略顯陰沉,閑扯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南宮欽只送到了花廳門口,就不再相送。
看著羅塵離去的背影,他嘴角掛上一抹冷笑。
區區一個煉氣八層,還在自己面前擺一方之主的架勢,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啊!
忽而,他耳邊微動,當即往后方走去。
不一會兒,便一路來到一個靈氣充盈的地下靜室中。
踏步進去,他就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輕盈了起來。
“父親,此地靈脈當真不俗啊,竟有二階之效。”
屋內蒲團之上,盤膝坐著的中年男子睜開眼。
他目光落到角落處,有一絲肉痛之色。
“都是中品靈石換的,不可長期修行,只能做急用。”
南宮欽聽后,也不由醒悟過來。
到底只是個一階靈脈,此地靈氣充盈,乃是聚靈陣轉化中品靈石而來。
若要長期修行,必然消耗甚巨。
反應過來后,他就更加不解。
“既如此,為何要拒絕那羅塵的生意要求?每個月上千靈石的生意,一年下來也能賺不少。”
夫諸鹿值錢的是鹿角和鹿血,其余骨肉奶,都毫無用處。
羅天會的生意,算是為他們開源了。
然而,南宮謹卻搖了搖頭。
“小欽,你不懂。”
“做生意,不僅僅看收益,還要看對象。”
南宮欽疑惑,“羅天會不是苗執事罩著的嗎,他出自玉鼎劍宗,我們也應該給他面子啊!”
“面子,肯定是要給的。但要看,怎么給?”
“若是給錯了,反而會讓他心生不快。”
南宮謹沒有點破,而是循循善誘,讓未來的南宮家族族長自己去思考。
南宮欽也習慣了這種對話模式,皺著眉頭細細思考起來。
半晌之后,他似有所得。
“父親的意思是,苗執事看重的是羅塵的煉丹術,若他在煉丹方面有所求,我們自該滿足。”
“如此一來,也算照顧到了苗執事的面子。”
“但是其他方面,就沒有必要了?”
想通這一點后,南宮欽整個人思路都打開了。
他踱步在靜室中,口若懸河。
“有了勢力,有了可以指揮的眾多下屬,人的野心就會不自覺膨脹。”
“但是在那位苗執事看來,他并不想手下再出一個破山幫,只要一個穩定煉丹藥的羅天會就可以了。”
“是以,除了丹藥生意之外,其他方面我們大可不必理會丹塵子。”
“若是結交過深,反而容易惹得那位不滿。”
孺子可教啊!
南宮謹微微一笑,“是這個道理。而且,還要考慮到,羅天會出自破山幫。”
“換言之,這個勢力,多多少少和我們五大家族,乃至大江幫、連云商盟,都有著血海深仇。”
“當初那一戰,有多少破山幫修士死在了我們手上,活下來的人里面,會不會有他們的親朋好友?”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和他們接觸,都要有所考量。”
“稍不注意,我們或許就會讓其他家族不滿。”
聽完這番話,南宮欽深有所感。
不只是羅天會和他們有仇,他們五大家族和羅天會,也有著不小仇怨。
別的不說,秦良辰就是南宮家族邁不過去的坎!
十位族人,死在了那漫天金光中,就連他自己都受到不輕的外傷。
以后若有機會,肯定是要做個決斷的。
“父親,我懂了。”
“既如此,那以后除了丹藥上面的事情,我就把羅天會當個散修小勢力看待。”
說完之后,他便退出了靜室。
走在安靜的密道中,他忽有所感。
今天羅塵持拜帖,要拜見的是身為筑基期的父親。
但父親卻派自己出面,想來就有這一層意思在里面。
可以給苗執事面子,但所謂“丹塵子”的面子,就不用給了。
荒野之中,十三人的隊伍,正慢步而行。
沒有施展御風訣,也沒有駕馭法器飛行,而是就那么簡單的行走著。
周元禮、劉強緊跟在后。
司馬賢帶著人,分散四方,預防敵人。
居中那一位,此刻臉色有些陰翳。
“苗文這個投資人的名頭,不太行啊!”
羅塵回想之前和南宮家族的初步交涉,對方的反應,一幕幕都落在腦海里。
他們對自己的容忍度很高,略微的無禮,根本沒提起。
這是苗文的影響力。
但是,涉及到生意就……
“不,一開始南宮欽是感興趣的。”
“但是在聽說跟丹藥沒有什么關系后,他就斷然拒絕了。”
“所以,是南宮家族勢力,揣摩了苗文的心理,做出的決策嗎?”
想到這一塊后,羅塵心里就有點難受。
羅天會確實是以他為核心,為他煉丹所服務。
但是這個勢力,光靠煉丹,是絕對走不長的。
那么多人,平常白養著,著實太浪費了。
即便做不到當初破山幫那種全面發展的程度,但至少也得幾條腿一起走路。
羅塵也不想邁大步,扯到蛋。
是以,他只是打算一點點來,用夫諸奶茶這種微不起眼的小東西,一點點來。
既是打開局面,也是測試苗文對他的容忍度。
說到底,苗文和米叔華不一樣。
在薅米叔華羊毛之前,羅塵從秦良辰、王淵、曾問,乃至當初藥堂不少修士口中,就或多或少了解過米叔華為人。
知道對方性格脾氣,以及大致處事風格后,他才能有的放矢的薅羊毛。
但是苗文,這是一位來自大宗門的筑基真修。
他接觸太少,外界對他的評價,也褒貶不一。
所有對他的了解,都是不準確的。
很大可能,會是對方主動表現的一張面具。
尤其想到當初,苗文那不經意,就一箭數雕,甚至對自己進行了一次拷心之問。
此人就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和善。
在這種情況下,他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到對方的反應。
但就今天的測試來看,似乎不太妙啊!
驀地,羅塵腳步停了下來。
因為司馬賢來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會長,我們可能需要繞道。”
“嗯?”
一座巨大的塢堡,于荒野平原上矗立。
四周角樓高聳,墻壁漫長而嶄新,可見建立不久。
幡旗高掛,迎風飄揚。
塢堡城墻上,掛著一個玄青色牌匾,上刻二字——符家!
望著這巨大塢堡,其內隱隱有上百人活動其中,附近更有不少凡人在開墾田地。
羅塵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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