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牌浪啊,我已歸來!
“睡不著,完全睡不著……
太吵了,太吵了,吵死了!!!
魔鬼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頭都要炸了啊啊啊――!!!”
昏暗的房間內。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消瘦的青年正在床上魚挺翻滾不止。
如火車呼嘯的聲音,在耳畔響個不停,更伴隨著鬼哭怪唳的嗚咽和各種正常環境下難以聽到的可怕聲音,不斷響。
這恐怖的響聲每日每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沒完沒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白天外界的環境音能夠掩蓋,而每當夜晚降臨,來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道響聲就開始變本加厲,如機械轟鳴一般讓人無可忍受。
白天已經夠累夠痛苦的了,而晚上更是響的讓人大腦在顫抖,讓青年想要直接將自己的腦殼掀翻,用物理的方式按住這道聲音。
咚!咚!咚!
青年用頭猛得撞擊堅硬無比的墻壁,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無盡的喧囂和折磨。
正當他話音剛落,房門打開。
從半個小時之前就響個不停,這個中年大叔住戶穿著個白背心花褲衩,及拉著個人字拖就沖上來興師問罪。
砰砰砰!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甚至是踹門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樓下的住戶氣勢洶洶的謾罵。
隨后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沖這家雀莊走了出來,手里多了一箱鈔票。
對方的眼神有著野狼一般的兇悍和凌厲,只是一眼就把大叔給嚇傻了。
赤水潮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這種聲音所纏身,但他知道一件事――
“對對對對對不起,你隨意,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先走了。”
見到對方這副仿佛殺了人般兇神惡煞的模樣,中年大叔本就外強中干一下子連最基本的鎮定都維持不住,連忙撒腿就跑,躲在自己房間里開始打電話報警。
猛烈的撞擊絲毫沒有讓這奇怪的耳鳴消失,反而高歌猛進,讓他一度覺得整樓房都在地震一般。
只要稍微一安靜,這種聲音就會卷土重來。
只有繁華的街道和燈紅酒綠的喧囂之所,才能稍微掩蓋掉一部分這種聲音帶來的苦痛。
赤水潮提著裝滿錢的箱子,在電線桿下捂著耳朵,但即便如此也于事無補,捂著更能清晰地聽到這種澎湃的聲音。
尤其是在麻將領域,幾乎是無往而不利。
睡眠對于他這種人而言,簡直就是奢侈品。
而雀莊之中,也多了幾個輸光了所有家產的可悲大叔。
這種強運讓他即便只是個麻將新手,都能輕輕松松虐殺一切。
有些鈔票甚至連一個箱子都裝不下,赤水潮便隨手揚起,讓雀莊里的人像狗吃食一樣趴在地上亂拱。
然而這些終究都只是突然,響聲依舊在大腦里響不停。
而他耳畔響徹的聲音,在大多數時候也和澎湃的潮水聲沒有區別。
赤水潮一直都厭惡自己,包括他的名字。
他當然更想睡覺,可以現在這聲音的響度,絕無睡著的可能性。
“這些人也真夠蠢的,為了這種無聊的游戲,而將妻子兒女還有自己下半輩子的所有積蓄全部都押注上來,簡直愚昧至極。”
“可惡啊!!!”
“大晚上不睡覺擱這打球,找死啊!給我滾出來!”
太響了,響的讓人幾乎要癲狂!
但想睡又睡不著,贏了錢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
抬頭看了一眼紅燈區矗立的一家雀莊,赤水潮垂著頭走了進去。
聽說他在出生的時候,母親因為產道損傷導致大出血,就宛如潮水一般,所以他那沒文化的父親就給自己取了這么個破名字。
“啊啊啊啊――
雖然能夠想到這些輸給他的大叔下半輩子會過得窮困潦倒,妻子兒女甚至可能最終會變成別人的妻子女兒。
畢竟這些人就算窮困潦倒成這副模樣,他們也有個好身體,有個好的耳朵,不用忍受這種可怕聲音的折磨。
隨后赤水潮又是在街邊的小吃店胡吃海塞了一通,吃地滿嘴油水。
或許是福禍相依,在他出現這種耳鳴的聲音之后,自己的運氣突然就變得非常好了。
“該死,該死啊!!!
這聲音為什么不會消失!
老子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想要自暴自棄,靠著不顧一切的暴飲暴食來緩解痛苦。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用這些錢來買一夜的安寢。
用頭顱猛烈地撞擊著墻壁,赤水潮一度想死。
但是赤水潮只覺得他們活該。
說起來,他這個名字也夠蠢的。
而赤水潮也不管不顧地下了樓,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大叔剛要對著對方罵娘,可誰知道房間內卻走出來一個大腦門開花,鮮血直流的年輕人。
該死的,更響了,響的厲害!!”
快感,他需要更大的快感來掩蓋肉體的痛苦!
而這個時候。
赤水潮抬頭看了一眼燈紅酒綠的招牌下站著的性感女郎,由于現在的霓虹經濟不斷下行,消失的這二三十年間,所有的東西都越發不景氣,唯獨站街的女孩子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服務周到,直接站在街邊任君挑選。
像這位站在街邊的女郎,看樣子最多也只是個女大學生。
夜色清冷,秋風蕭瑟下,衣著輕薄的女大學生顯得那樣楚楚可憐。
或許她有個酗酒的爹、殘疾的娘、弱智的弟弟和破碎的家庭。
這樣的女大學生,就應該讓他好好去疼愛一番。
所以赤水潮拎著提箱,打算狠狠地光顧一下這位大學生的生意,在做前列腺按摩的同時,順便好好聽一聽這位可憐女大學生悲慘的身世。
他希望能夠借此,度過一個漫長的夜晚。
用快感來掩蓋掉這惡心的聲音!
但只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赤水潮就從店里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由于長期的睡眠不足,導致他現在的身體異常虛弱,不管妹子的身材和臉蛋多么誘人,服務態度和技術多么精妙,身世和家境多么悲慘,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放在懷里好好憐愛。
然而耳畔響徹的聲音著實讓他毫無興致。
太響了。
就算是淹沒在裕望之中,那道聲音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無時無刻不讓他把注意力放在聲音上,讓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令人厭惡的聲音。
以至于眼前女人歡愉的輕吟也被耳鳴的聲音輕松掩蓋。
僅兩分鐘結束戰斗之后,赤水潮隨手扔給對方一大筆錢后就又重新來到了街道上。
或許只有這街道上的喧囂,才能讓他稍微能緩和一點。
但也僅有一點而已。
不想回到那個安靜到讓他沒辦法好好睡覺的家里,可這繁華的大街上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尤其是在慌不擇路地到處尋歡作樂,他的精神已經是高度緊繃,現在就算是回去睡覺,也絕對不可能睡得著。
好痛苦啊,這也太痛苦了。
能不能讓他好好睡一覺!
他抱著快要裂開的頭顱,眼神之中滿是絕望。
干脆,把這里的所有人都殺掉,同歸于盡算了!
他也要讓別人感受自己的痛苦!
而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有一些衣著華麗的人,從自己剛剛去過的風俗店走了出來。
這群人非常年輕,大的可能也就大學生的模樣,小的看樣子只有高中生。
從店內走出來后,一個個都是笑聲爽朗、意氣風發,毫無底線地開女人的玩笑,引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高中生就跑來玩,長大后必然會是禽獸。
赤水潮眼中神光一閃,就決定是他們了!.
“高橋哥,沒想到來這種地方居然這么爽,那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會這么廉價,簡直不敢想象!”
一個高中生正在激動無比地和高橋孝行訴說著自己在店里發生的事情。
這人正是在自己家里被打崩潰后,跑來找高橋孝行愉快玩耍的澤田津一。
以往因為有自己父親還有自己堂姐美月的管束,他一直都對這種地方敬而遠之,雖然很向往,但是要他來這種地方他還是不太敢的。
可這一次他腦子一熱,直接老圣僧大口吃肉――破戒了!
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那感覺不是一般的爽!
早知道還苦哈哈地打什么麻將,跟高橋哥來快樂才是他想要的。
學好一輩子,學壞只要一瞬間。
澤田津一接觸到了這種直接的爽快,頓時就感覺麻將沒什么意思了。
“那是當然。”
見到自己小弟滔滔不絕,高橋孝行知道對方興致來了,人一旦自制力變弱做什么都很容易接受,于是趁機說道,“接下來我還有更爽的事情。”
“比那個還爽?”
“爽一百倍都不止!”
高橋孝行嘿嘿道,“接下來我帶你去個地下雀莊,有更刺激的。”
都說黃賭毒不分家,既然已經黃了,接下來更爽的自然是去贏錢。
“啊,是去賭么?而且還要去打麻將?”
澤田津一有些猶豫。
畢竟他剛剛被南彥暴打了一頓,現在一提到麻將他就有很大的陰影。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打麻將,感覺跟南彥這種怪物的差距越來越大,越來越遠。
從一開始還能成為南彥的對手,到第二次被爆殺,再到第三次變成連雜魚都不如的角色,這讓澤田津一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落差。
他練習了這么久的麻將,從小學就開始了,不是給別人當配菜的!
尤其是聽自己父親說,南夢彥學習麻將最多不超過一年時間,這讓從小就開始學麻將的澤田津一大受打擊。
他甚至離家出走之后還暗暗發誓,以后再也不玩麻將這種游戲了。
結果現在高橋孝行又打算帶他去地下雀莊打麻將,這讓澤田津一心理上多少有些抵觸。
主要還是那該死的南夢彥!
他太強了!
“放心好了,地下雀莊的麻將和比賽的麻將根本不是一種游戲,甚至可以說它們之間的差距比麻將和將棋的差距都要大,地下麻將除了技術,還要有對人心的掌握,以及各種各樣的手段。”
高橋孝行自信一笑,“你不用害怕,雖然有其他的門道,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技術,而且以你的實力對于那些連業余都算不上的麻雀士可以算得上屠殺。
再說了,咱們這里可是有鈴木哥在,他職業新人王的水平去這種地下雀莊跟炸魚沒什么兩樣,你還怕會輸么?
有鈴木哥兜底,放心玩就是了。
咱畢竟是好兄弟嘛,有好東西肯定是要一起享受。
就用這個地下麻將,讓津一小弟重新找回麻將的自信!”
“真不用擔心么?”
澤田津一將信將疑。
地下麻將他只是聽人說過,和黑暗麻將比起來地下麻將魚龍混雜,很多人連道都稱不上,只是一些有點閑錢的大叔在花天酒地之后用剩下的錢去搏更多的錢。
這些人人菜癮大,一旦賭輸了就回家打老婆孩子出氣,等有錢了就接著來雀莊給別人送錢。
但就算如此,澤田津一對這個新鮮事物還是有些畏懼。
所以他還是問了句:“我沒有信心誒,萬一我輸了會不會拖累你們?”
“無所謂,我會出手!”
一旁的玩爽了的鈴木淵也是滿不在意地揮手說道。
“地下雀莊而已,一般來說不會有什么高手,真正的高手也不會來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所以放心好了。
不過我也算是高手,待會去的時候,我會戴上墨鏡和帽子,以防被一些粉絲注意到。”
接著高橋孝行也一唱一和:“你想啊,像鈴木哥這種高手,一出場就會被人關注,那些真正的高手來這種地下雀莊,絕對是會引起轟動的。
如果真有厲害的人物,咱們避開不就得了。
有鈴木哥在,你還怕輸了不成?”
“我明白了……”
澤田津一終于放心了下來,“但是哥,我身上好像沒有多少錢。”
“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不過高橋還是問了一句,“有多少?”
“大約就十幾萬。”
十幾萬,相當于天朝的五六千軟妹幣。
這個數目對于一個高中生而言已經不算少了。
只不過相較于這些雀二代來說,這個數額就比較一般。
“無所謂,到時候不夠我再借就行了。”高橋孝行笑容淺淡。
本來這個牌局是打算帶南夢彥參與,不管輸贏自己都能從中抽一筆,可結果這家伙居然對女人不感興趣,最后只來了澤田津一這么個窮逼。
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南夢彥的話,應該能夠大賺一筆的。
他請南夢彥玩樂的錢,最后肯定能夠從對方身上賺回來,而且能賺更多。
所以高橋孝行現在也挺郁悶的,搞不懂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南夢彥這種不貪財好色的人。
連鈴木淵這種新人王都能被他搞定,南夢彥這么個高中生,意志力居然比成年人還更堅定。
實在想不通。
看看澤田津一多正常,只要帶他去爽玩一回,現在就徹底成了他的跟班,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打破他父親澤田正樹的家規和澤田津一自己內心的道德堅守,在恣意的放縱面前簡直再簡單不過。
人類是被快感驅動的可悲生物,和那些為了食物而奔波的野獸沒有任何區別。
就像舔狗為什么樂意去舔,本質上也是因為有些人他其實會越舔越爽。
人類的這種丑陋其實和動物本質上是一致的。
唯一的區別是人類懂得如何讓自己變得更爽,并不惜制造了各種道具來刺激自己。
就比如說――
這地下雀莊的豪賭!
和小姐姐談一場十來分鐘甚至只有幾分鐘的戀愛,其實對于高橋孝行這種老司機來說,已經不那么有趣。
畢竟這個‘爽’,來的太過平凡,太過簡單。
人類是一種非常下賤的生物,太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是無法讓人感受到刺激和逾越。
就像有的人即便能和自己的女神說一句話都能爽很久,因為他注定是得不到女神的青睞,而女神那腳踏多條船的男友,卻只會覺得這個女人上手太過隨便,還影響他跟別的女人約會,簡直煩人。
所以啊,比起這種無趣的、太過容易得到的爽。
想要增加‘爽快’的閾值,就必須引入不可控制的因素。
而賭恰恰滿足了這一點。
當然了。
第一次帶澤田津一來地下雀莊,肯定不能上這么強的猛藥給人嚇跑,要慢刀子剁肉,一點點地從這孩子手里賺取利潤。
讓他在地下雀莊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給他一種奇怪的錯覺。
這里不僅能贏麻將,還能在這里賺錢,這天下哪有更好的去處!
包括他帶來的其他雀二代也是如此。
他們都只是高橋孝行賺取豐厚利潤的工具。
曾經還有個喜歡他的女雀二代,現在她人已經成了風俗街的頭牌。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太蠢,太容易相信別人。
而這一次來到這處地下雀莊,高橋孝行只是眼神輕輕掃過,就知道在這里打麻將的都是一般貨色,全都是一些身上錢財不多的摳腳大叔,為了自己心中的貪念,只要有點閑錢就跑來這里給別人送福利。
不過這種蠢貨,正適合給澤田津一這種小傻瓜練練手。
要是他連這些大叔都打不過,那他可以找個廠上班了,真沒必要在麻將上浪費生命。
在高橋孝行的誠邀之下,澤田津一很快就跟著入了局。
一開始他還很小心,下的注都不大,畢竟麻將這種東西是需要運氣的,有時候運氣不好就是神仙來了都很難贏。
而且這十幾萬他也存了挺久的,對于一個高中生而言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資產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里的大叔比他想的還要菜。
別看有的人會耍小動作,比如說小手返之類的藏牌技巧,還有故意敲桌子跟隊友打暗號之類的。
可他們的實力著實是費拉不堪,連牌效都搞不明白,各種副露的時機和場況的判斷都很渣,可以說連一些高中麻將部正式隊員的實力都比不上。
再加上有鈴木哥和高橋哥兜底,澤田津一的膽子越來越大,隨后動不動就拿贏來的跟本金一塊梭哈。
‘果然,太爽了,雖然感覺還是和小姐姐玩更爽,但這個也不差啊。’
剛畢業的澤田津一自然還是更迷戀小姐姐,只不過一場場的勝利加上籌碼的增加,也讓他逐漸感受到了樂趣。
這些人真菜啊,跟南夢彥那種怪物簡直沒法比。
要是南夢彥也跟這些人這么菜就好了!他也能把南夢彥像現在這樣吊著打!
然而。
在連續贏了很多場之后,一個額頭上還帶著傷口,看起來只是個高中生的高個子男生上了桌。
看到這人和南夢彥一樣的身高,澤田津一莫名地產生了幾分恐懼。
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高橋孝行和鈴木淵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新入場的高中生。
這就說明對方只是個籍籍無名之輩,不是什么厲害的角色。
澤田津一這才放心了下來,直接一口氣把牌注全甩了出來!
“我梭哈,你隨意。”
逐漸已經適應節奏的澤田津一很自信地開口。
連續的勝利,已經讓他重獲無邊的狂妄。
此刻的他根本就無所畏懼!
“切,就這點歡樂豆也好意思叫梭哈。”
赤水潮冷笑一聲說道。
“什么!”
澤田津一有些愣住,要知道他這里可是幾百萬了啊,這些歡樂豆絕對不是什么小數目了啊!
“算了,你不過是個嘍而已,你這些數目我跟,咱們直接開打吧。”
赤水潮只覺得好笑。
這些人完全就沒有擺脫他對雀二代的固有印象。
天真,或者說愚蠢,且完全沒有自知之明。
他跟著這些雀二代來到地下雀莊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他的尾隨,可見的有多么不堪大用。
跟這些家伙打,根本就不用費多少力氣。
隨后。
東二局。
澤田津一額頭冒汗,看著赤水潮面前攤開的手牌,表情無比震撼。
四暗刻單騎的牌型,單吊一張八萬。
而自己正好就點了這張八萬。
澤田津一當時就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你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