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八木記者,也遭不住藤田靖子一而再再而三開這樣的玩笑。
他喉結鼓動了一下,忍不住說道:“藤田七段在意的,居然是清澄高中的替補選手?”
“是啊,有什么問題么?”
“可他是替補欸。”
“那也是現在這場比賽點數排名第一的清澄高中的替補選手。”
藤田靖子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接著道:“比起這個,你應該擔心令愛接下來的比賽,可不要輸給區區一個替補。”
“這……”
哪怕八木記者脾氣好的不得了,也被藤田這話給嗆得受不了。
什么叫擔心自己女兒輸給替補選手?
他女兒好歹也是受他培訓出來,去年個人賽上還打進了八強,只是在八強不巧碰到了去年的霸主原村和,不然絕對有機會闖進全國四強。
清澄這般自大,認為點數遙遙領先就敢派出替補參戰,那么他們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八木記者氣呼呼地想到,希望女兒接下來能好好表現,展示一下作為前職業選手女兒的風范!
談話之間,次鋒戰也已經結束。
清澄依舊遙遙領先,身為次鋒的染谷真子為隊伍獲得了接近兩萬點的比分,讓各家的比分拉大到如非役滿都沒法逆轉的局面。
觀眾席。
“好像下一場會有前職業選手的女兒出場欸。”
作為清澄的教練,部長這場沒有比賽,自然要去幫部員分析對面的水平。
別的社團都有相應的教練,會把對手的牌譜扒個精光,然后逐個分析對手的缺點和擅長的打法。
清澄因為窮請不起專業的教練,只能久帝代勞了。
“前職業選手的女兒,那有什么,小和還有南彥學長他們可是連現職業選手都打過照面,怎么可能怕前職業選手家的千金?”
優希贏下了比賽,自然是牛氣沖天,說話都相當狂放。
“有她的牌譜嗎?”
聞言,南彥突然出聲道。
“在這呢。”
竹井久將牌譜遞給了南彥,隨后跟南彥分析對方打牌的風格,和擅長的役種以及打法。
沒過多久,染谷真子一臉輕松地回到了觀眾席。
“第一輪果然很輕松,基本沒有遇到像樣的對手,相信南彥也一樣可以輕松拿下。”
除了剛開始手牌不好有點棘手外,染谷真子可是越打越順手,只感覺氣運澎湃,要什么牌來什么,后面隨隨便便就逆轉了東風戰的劣勢。
以南彥的水平,這種局面簡直是小意思了。
沒有休息多久,其他分組的比賽也已打完。
廣播很快響起。
“中堅戰馬上開始。”
“請e組的東福寺高中、今宮女子學校、千曲東高中以及清澄高中的中堅及替補選手進入對局室。”
“重復一遍……”
聽到廣播,南彥放下了牌譜,平靜道:“我去比賽了。”
“加油哦南彥學長。”
“加油啊南彥。”
“嗯。”南彥點了點頭,隨后快步走向了對局室的方向。
看著南彥離開的背影,清澄高中的眾人感覺到了一種極其穩重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他上場,就不可能會輸。
優希仰著頭,哼道:“南彥先輩,一定會比我更快拿下比賽的!”
原村和和saki也是點了點頭。
畢竟南彥學長的實力,眾人有目共睹。
只有竹井久在一旁,重重嘆了口氣:“不可否認南彥學弟一定能拿下比賽的勝利,但是我不認為會很順利喔”
竹井久的話,瞬間引來清澄所有人的驚訝。
不會吧,南彥學長連職業都碰過,甚至還贏了下來。
面對普通高中的參賽選手,不可能會輸的吧?
“可是部長。
以南彥學長的實力,除了龍門渕和風越女子高中的隊員,應該沒有人能戰勝他的吧?
再加上這一輪也沒有特別厲害的選手,這怎么看也不會輸的吧?”
京太郎發出了疑問。
說真的,別說清澄現在的分數遙遙領先,就算僅剩下一萬點,恐怕都未必會輸。
哪怕出現像優希這樣能夠天和開局的選手,在打一個半莊的情況下,南彥學長也能慢慢逆轉回來。
根本不可能輸才是!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可南彥學弟不這么認為的啊!”
竹井久嘆了口氣說道。
這就是她頭疼的地方。
就拿剛剛的牌譜來說,這個級別的選手,哪怕專門研究過南彥的打法,有專門的教練告訴你怎么去針對南彥,也絕對沒辦法在實戰里打出效果。
因為麻將是四個人的游戲,有著無窮多的變數。
實戰和理論,本就無法一概而論。
所以哪怕有人針對南彥,也很難輸。
但哪怕在這種情況下,南彥居然還認真關注八木櫻這位對手的牌譜,這是不是有點穩健過頭了。
竹井久并不是說要讓部員們盲目自大,輕視對手,而是在穩贏的局里可以稍微打的放松一些。
面對這種級別的對手,如果還像南彥這樣全神貫注,實在有點太過了。
要知道在麻將領域的統計學中,在知曉對方手里的牌不大的情況下,其實是可以去沖危險牌去謀求更高的打點。
有學者就做過數學期望專門分析這個。
如果能估摸出對方手牌大致的番數,就算放銃影響也并不大;但相應的,如果你手里的牌足夠大,是可以無視掉這種風險的。
麻將本就是風險與收益并存的游戲,追求高番數往往會更容易放銃給別家。
而預選賽初始十萬的配給原點,本就考驗一定程度的打點能力,這也是大賽的初衷。
高打點才有更高的觀賞性。
要是全都選手都縮著比誰更穩健,那種比賽有什么看頭。
所以在這場比賽里,更適合像優希這種進攻型選手的發揮。
反觀南彥,就有些讓人一言難盡了。
他是那種極致的防守,有時候對方只是兩三番的小牌,他也會一防到底的類型。
這讓竹井久很是不解。
明明南彥讀牌能力異常精準,不可能猜不到對手的手牌有多大,但他為什么要做到如此程度的防守,簡直像是有某種執念或者說是強迫癥一樣。
“其實,在之前我就去查看過南彥的個人履歷,發現他的過往有些難以言表。”
竹井久是學校的學生議會長,可以調取許多學生的個人信息。
從南彥第一次來到社團打牌的那天起,竹井久就對南彥產生了好奇,并且特意去查閱過南彥的相關資料。
當然,她調查的自然是南夢彥,而非現在的南彥。
個人信息紀錄里也能看到,南夢彥曾經是個長相相當殘念的人,而且在老師和學生口中也風評不佳。
看到部長拿出的關于南夢彥的相關記錄,清澄高中的眾人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南彥學長的過去,竟然是這樣悲哀的一個人。
“或許正是有著這方面的經歷,才讓現在的南彥有著無法了卻的心結……
別看他融入了我們,可是他依舊有著無法放下的過往,無法釋懷的東西,恐怕現在的他,也依舊封閉著內心吧。
正因為他的心中有著一塊無法溶解的堅冰,對于任何人乃至任何的牌型,都抱有極大的不信任,所以他的風格,才會呈現出極致的防守。
除非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內心,讓他感受到溫暖,這種心病才有緩解的可能。”
竹井久聲情并茂地分析著。
用原主南夢彥的過往,來理解南彥現在的麻將風格。
其她人聽罷都不免傷感,就連優希淚眼汪汪。
“原來……原來南彥學長的過往是如此的悲痛,難怪學長和我們所有人都有些若即若離,是因為他有著那樣痛苦的經歷,我們更應該理解學長,關照學長,讓他能夠真正融入清澄的大家庭。”
“是啊,我們應該更加照顧南彥學長才是。”
原村和也跟著嘆息一聲,聲音都有些哽咽,為南彥悲慘的過去而動容。
想到南彥學長之前還堅強地安慰她,鼓勵說一定能夠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小和內心也飽受鼓舞。
“并且要讓南彥相信,我們清澄麻將部的全體,都是值得他信任的,就算南彥學弟過去再怎么不美好,也有我們在關心他!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也是有溫暖的一面。”
竹井久一陣感慨。
看過南夢彥的經歷之后,她自然以為現在南彥牌風的過渡穩健,是不信任任何人的緣故,是心病。
只有讓南彥感受到溫暖,他或許才會放棄極致的防守吧。
就這樣,在南彥不知道的情況下,清澄高中的眾人已經完成了一次莫須有的自我感動。
但其實南彥穩健的風格,原因也很簡單。
在你讀牌足夠精準的時候,會發現有些銃放的實在是太蠢,這完全就沒有必要。
僅此而已。
跟什么心結、心病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但說起來,南彥也確實有那么點強迫癥。
這就好比戀愛經驗都不多的人,自然對放銃有些抵觸,可一旦參加過多人的鷹趴活動,習慣了放銃,那肯定就炮火連天了。
“完蛋,千曲東高中的中堅,好像她父親是前職業選手欸。”
“有個職業雀士的父親,千曲東的中堅實力恐怕不一般。”
在去往對局室的路上,前方東福寺和今宮女子的選手,低聲討論著。
八木櫻。
南彥抬頭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櫻色長發女生,那應該就是他這一場需要重點關注的對手了。
前職業選手的女兒,應該還是有些實力。
在這種局里,別的人恐怕只是磷蝦,而她應該就是刀片魚的程度吧。
而走在最前方的八木櫻,臉色也是說不出的難看。
且不說隊友給了她超大劣勢的局面,還是根本逆轉不了的那種,清澄高中在點數領先的情況下,居然蹬鼻子上臉,派了個替補來打這一場。
真以為這是魚塘局?
如果是對上清澄高中的中堅竹井久,就算是輸了八木櫻也并不覺得難受,畢竟社團里有更加丟人的,可這次如果是輸給了一個替補,那真是丟人丟大了。
前職業選手的女兒,輸給了人家一個替補選手!
更重要的是,她父親還就在解說臺上。
真出現這種局面,不僅父親以后在其他職業選手面前直不起腰,回家以后還要被她的天才妹妹嘲諷。
簡直是糟透了!
清澄的替補,叫南夢彥是吧。
給我等著!
這一局,她必不能輸。
就算點數逆轉不回來,也絕對不能讓清澄繼續將比分拉大。
清澄這種跋扈的氣焰和囂張的勢頭,注定會被她遏制住。
待所有選手都來到了比賽場,有裁判檢察了個人物品,隨后才能宣布入座。
入座之前,需要翻場風牌。
其她三個女生比他先一步入場,所以也先翻牌。
東南西三個場風都翻出來了。
只剩下最后一張牌翻不翻都無所謂,南彥肯定是北風。
他還是上前,把最后一張牌翻了開來。
雖說北起輸一半,但其實也就是同分的情況下才會有劣勢,實際上北風也就說明最后的莊家肯定會是他,反而給了他絕境翻盤的可能性。
不過這一局,應該不會被人逼到絕境,然后靠爆種取勝吧,那也太蠢了。
隨著四人入座,南彥手指輕輕敲了敲麻將桌,聽取回音。
很好,比賽專用的麻將桌質量相當不錯,杜絕了只靠聽力讀出牌山的可能性。
這種麻將桌洗牌的噪音很小,除非你有蝙蝠那種能聽到超聲波的能力,否則根本不可能靠人的聽力勘破牌山。
天麻后面的魔物,能力可謂一個比一個逆天。
甚至連‘催眠’、‘時停’、‘精神控制’這種本子和小皇叔里才會出現的能力都一應俱全。
連這種能力都出現了,難保有魔物靠著無雙的聽力去讀取牌山。
要是真出現了這種能力,那也太可怕了。
不過要真出現了,其實也沒那么無敵。
因為的牌序都是固定的,只有副露才能起變化,就算打明牌麻將,還有自摸的情況,所以也未必能穩穩贏下。
想到這,南彥全然放下心來。
可這時候,他就看到前方那位櫻色長發的千曲東中堅,帶著侵略如火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