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會大家的關注重點都是駱垚。
原本三個小時宴會時間，硬生生拖到了五個多小時，眾位專家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會場。
“你今晚和駱工說了好長的時間，感覺那孩子沒有想象中讓人討厭？”龐錄回到智園的房子后，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說道。
“駱工無論是思維、專業技術、想象力、計算力、創造力都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頂級的，這種人，你覺得他會討人厭的話，那說明他沒把你當回事，伱看看他對山田的態度就知道了。”
龐錄正在放衣服的手一頓，問：“你的意思是說，駱工是會判斷別人值不值得他花心思？”
“我跟他接觸就知道，他做事講究高效，所以說話更喜歡單刀直入，像是普通人在乎的人情世故，他確實沒有放在心上。”
“這些對于他來說，就是繁文縟節，但他如果覺得和你相處比較愉快，該有的禮節他都會做到。”
“這就是他和普通人的區別，腦子里只裝重要的事情和人。”
“這孩子，聰明得很，要是其他天才能和他一樣看得透這個世界的本質，也不會有那么多傷仲永的事情發生了。”
聽到齊秀珍的話，龐錄才知道駱垚和他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樣。
“我還以為駱工是因為做出了那么多貢獻，所以才會表現得那么狂妄。”
齊秀珍笑道：“我要是不滿十八歲，能夠像他一樣聰明，我比他還狂。”
“我還真想象不出你狂妄的樣子。”
“我怎么感覺老龐你在說我永遠都不可能那么聰明？”齊秀珍插著腰佯裝生氣。
“秀珍再怎么也比我聰明，是我錯了。”龐錄擔心妻子真生氣了就連忙安慰。
“算你識相。”齊秀珍和龐錄開了玩笑后，突然有些惆悵，“你說駱工之后把量子雷達作為研究方向了，量子網絡這事他就沒有太多時間參與了。”
“這不是還有你嗎？不管是駱工也好，還是單會長也好，意思都很明白了，咱們這幫專家回來，就是要擔起責任，這樣才能保證在量子領域全面開花的景象。”
“為了走在這個領域的最前面，這就是咱們獨有的飽和式研發！”龐錄在參加完宴會后，理想感覺又死灰復燃了。
由官方帶頭，全國上下一條心這事，放在其他地方是難以想象的，但這在華國，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在宴會結束的第二天，當這群專家們開始規劃接下來的工作時，《科學通報》最新一期發刊了。
這一次發刊，因為駱垚全部使用的是華語在寫論文，所以其他國家的專家學者們都慢了一拍才知道他已經在《科學通報》發表了有關于量子衛星“千公里”級量子糾纏實驗的論文。
很快，華國的黃牛又忙碌了起來。
“我去，我怎么感覺代購學術期刊比賣演唱會門票還賺錢啊！”
“同感！這兩次我代買《科學通報》賺的錢比我去年一年賣演唱會的還多！”
“關鍵是這錢賺的心安理得啊！咱們買的咱們自己人的東西，賺的都是那些老外的錢，你們說這樣算不算為國家做貢獻？”
“當然算了，我們以一己之力帶動《科學通報》銷量了！增加了他們的收入，怎么就不算？”
黃牛們平時身處于灰色產業地帶，見不得光。
很少有機會能讓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站出來說一句為國家，為人民做貢獻了！
所以，這次代購《科學通報》后，不少黃牛都覺得自己的職業有了不同的意義。
有一些黃牛，愛國之心爆發，連一些演唱會的代購都延后接了。
“你們的哥哥姐姐只有流量，我們的專家可是抬升了我們的地位，所以這幾天我們都在代購學術期刊，演唱會的事情，等著吧！”、
“這種時候就少追點星，多看看書，推薦你閱讀一下這期的《科學通報》，看看我們國家的量子衛星。”
感覺不對勁的追星人們開始問黃牛怎么突然轉性了。
黃牛們才終于吐露出了實情。
“沒辦法，那群老外給得太多了！我代購學術期刊還特體面，這活誰不愿意做啊？”
于是，追星人開始注意起了駱垚。
這些人就想看看，一個專家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可以比過那些流量明星們。
結果，在挖出了駱垚的幾次采訪視頻后，那群追星人更不了解了。
駱垚俊美比不過明星，憑什么受到那么大的關注？
一些喜歡國外明星的追星人也不管駱垚是不是量子領域的專家，逮著就開始噴駱垚。
“什么專家啊！誰知道是不是造假的，一群人追捧真的不理解！”
“不知道這個有什么可吹的，我敢保證，斯喀戎的技術更厲害！只不過別人不想發出來罷了！”
“我去找黃牛買演唱會票都買不到，黃牛說代購他的期刊都比代購演唱會門票賺錢，這事我是不信的！”
“一個專家天天搞營銷，是不是有問題？建議多查查！”
起初，這些話只在一些個人群里面流傳，但后來，這些話傳到了各大平臺上。
平臺審核發現這個情況后，迅速上報給了網監。
網監見涉及駱垚，立刻開始調查了發布這些信息的賬號。
為了搞清楚這事背后是否有人故意在推動，抹黑駱垚的形象，網監就將這些賬號背后的人都請去了喝茶。
在發現一部分人確實是收錢辦事，一部分則是跟風后，警官們只能讓這些人接受管制了。
一時間，收錢辦事的人銷聲匿跡了起來。
另一邊。
斯喀戎特別戰略小組的人又坐在了一起。
“你們手上的翻譯稿，正是駱垚在最新一期《科學通報》上刊登的論文，對此，你們有什么想法？”為首坐著的白人男問道。
“我其實覺得他們應該造出了量子衛星，但是這‘千公里’級的實驗，他們應該沒有完成。”
“山田團隊現在連接收衛星發射下來的光子實驗都無法完成，華國團隊怎么可能一下就領先了其他科研團隊一大截？”
勞倫斯聽到同事的話，沒有作聲，只是問道：“你們估計不了解華國有一項飽和式研發的機制。”
“飽和式研發？那是什么？”
“集齊全國所有力量，為研發項目提供人力、資金、資源等方面的幫助，一個項目可能要求多個研發團隊同時進行。”
“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只是駱垚這一組人成功了，背后還不知道，有多少團隊在研發量子衛星。”
坐在首位的白人皺了皺眉，問道：“勞倫斯，你的意思是什么？難道建議我們也走這個模式？”
勞倫斯見到時機成熟，忙說：“該機制對于我們來說有極大的好處，其他人也不會猜到我們會這么做，這樣一來，才會降低別人對我們的防范。”
那位白人沒有認同勞倫斯所說的話，他問：“現在我們可以運用這套機制，但方向在哪兒？”
“量子衛星？”
“他們以為他們真的掌握了先機能登堂入室了嗎？”
“笑話。”
“他們估計忘了，在全球價值鏈上，誰能掌握主導權，誰的利益才會最高。”
“技術、市場、制造和資本，這四個方面都得掌握了才行。”
“他們現在只在技術方面占領了優勢，但不代表我們不能超越他們。”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和山田團隊加強合作，盡快要打通量子衛星通信全鏈路，爭取比駱垚團隊更早一步搭建起量子通信網絡。”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現在還處于幼兒園級別，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如果我沒有猜錯，量子衛星之后也將像特拉公司的星鏈計劃一樣，發射上萬顆衛星來組建覆蓋全球的通信星座，所以我們要做的是，讓馬克搞快一點，先一步把低軌道全部都占領了。”
“可是馬克是個商人，目前讓他大規模發射衛星，資金上可能會有問題。”勞倫斯心想薅羊毛別把人家給薅禿了，否則之后薅誰的去？
“那就給他們提供低息貸款。”
“如果馬克還推三阻四，那你大可以告訴他，我們可以換人來做這事。”
勞倫斯不敢再說，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第三，軍用裝備上，我們需要多下功夫。”
“我擔心，他們已經把量子技術用在了軍用裝備上。”
“一旦量子化的軍用裝備，你們說其他地方的人會不會心動？”
眾人凜然。
藍星軍用裝備哪家強，高精技術目前只能看他們。
連什么戰斗民族的暴力美學都要靠邊站。
販賣軍用裝備也是他們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所以。
這塊蛋糕他們需要守住。
“所以，加大新型設備的研發，別給對方可趁之機！”
“那我們的研發工作，還要不要華國人參與？”
“核心技術研發，不要他們參與。”
“中低端的可以。”
“我們要小心提防這群人。”
不久之后，還待在斯喀戎的華國專家們突然發現自己的工作被人接替，他們只能做一些邊緣的工作。
這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事情，有些人思來想去，決定回到華國，但此時，他們要想回華國，就需要經過無止境的審查才行。
他們這才后悔沒有跟著第一批專家回到華國去，他們現在想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一門心思在量子雷達上的駱垚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在和申望聊完量子雷達的項目后，第二天就去找到了夏青。
夏青一見到他來，就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駱垚，你是想好了課題嗎？”
“夏教授，課題我想好了，研究量子雷達的方向。”
夏青：……
微電子學院其實有過研究軍工設備的前例，但大多是跟集成電路有關系，比如研究寬禁帶半導體單片集成電路芯片的工藝制備和功率集成匹配，以達到提升探測系統分辨率和降低系統負載重量的目的。
所以，駱垚想要光靠學院里面的人，完成量子雷達的研發，是百分百不可能的。
夏青覺得這事情沒必要瞞著駱垚就跟對方直說了。
“駱垚，我們學院人員配置只能支撐量子雷達一部分的研究工作，其他的話，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夏青無奈地說。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她都解決不了的課題。
有一種職業生涯受到了嚴重挑戰的感覺。
“夏教授不用擔心，反隱身雷達專家申望會和我們一起合作，人員配備方面我們需要什么人，他就會負責配齊，這次的項目是國家級，所以資源、資金也都會由他去搞定，夏教授可以安心和我一起籌備前期準備工作。”
夏青眨了眨眼，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人家博士生選擇導師，要看的是導師的人品、研究方向、科研能力還有人脈關系。
駱垚倒好，啥都不用看，全部自帶。
這讓夏青恍惚了起來。
她知道駱垚與眾不同，但也沒有讓他這么出類拔萃啊！
夏青現在覺得整個項目她不是導師，駱垚才是。
駱垚接下來和夏青梳理了目前可以用的人員。
夏青手下有十個博士生，六個碩士生，駱垚查看了他們的經歷，發現得過“青年科技新星”的就有七人，他想了想覺得這十六人都可以加入到量子雷達項目中去。
夏青把消息通知給了她的學生。
他們有些不解地說道：“教授，這課題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很多模塊我們都沒有接觸過，這研究起來，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夏青當然聽懂了學生的意思。
課題難，做不出。
但夏青將課題已經升級成國家級的消息告訴他們后，學生們愣住了。
“教授，我記得我們的課題基本都是院級的啊？”
夏青一臉復雜。
“升級了，全靠你們師弟牽頭，這項目才能輪到我們。”
國家級項目啊。
這可是微電子學院第一個。
學生們再三確認后，都歡呼了起來。
能夠進入國家級項目，那對于他們之后評選職稱、省級國家級個人榮譽都有加成！
他們現在也不管課題跨度大不大了！
他們只想要趕緊進入項目當中！
師弟？那是傳說中的天才駱垚吧！有天才帶，他們還怕什么？
“感謝師弟帶飛！教授，我們的項目什么時候立項？”
看著學生們一臉急切的樣子，夏青拿出了往日的嚴肅：“急什么？技術論證做了再說。”
滿眼只有項目的學生一聽夏青這么說，自覺的開始了梳理規劃起了前置技術，讓夏青倍感不適。
她的學生，什么時候這么積極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