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覺得……應該問題不大。”
面對丁高恒的問題,常浩南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
“除非他們的編輯喝多了,沒有把我的文章送到研究微分幾何學的那幾位專家手里。”
其實90年代這會,他這份文章投出去,無論投給誰,最后兜兜轉轉,大概率都是交給那么幾個人審稿。
無非是效率差別罷了。
丁高恒點了點頭。
如果別人這樣表態,他可能還要有些顧慮。
但常浩南說話歷來留有余地,也從未有過誑語,既然能有這樣的表態,顯然是相當自信。
“那大概什么時候能發表出來?”
丁高恒關切地問道。
“這可就不好說了……”
常浩南搖了搖頭:
“按理來說,我的證明過程只是對于里奇流的擴展,還沒有到建立新的理論框架的程度,連……呃……總之對于研究微分幾何,尤其是研究龐加萊猜想的數學家來說,理解起來應該沒有什么障礙。”
“但我聽說那些搞理論數學的大佬脾氣都比較奇怪,也保不準恰好找不到人,或者手頭有事,只能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考慮到數學年刊是雙月發行,那最快應該能登在11月末的今年第六期上面。”
聽到發表時間是以月而不是年來計算,丁高恒明顯松了口氣。
而常浩南也稍作停頓,然后才繼續道:
“這個我倒是不急,本來就是個研究流形學習的副產物,國慶之后,我的工作重點應該會放在給渦扇10項目收尾,還有剛才說的數據挖掘算法上面,這個是應用型比較強的項目,對于現階段來說價值更高一些。”
別說只是兩個引理,就算真把龐加萊猜想給證明出來,對于現如今的華夏來說也不是特別迫切的事情。
當然不是說龐加萊猜想沒有現實意義。
正相反,龐加萊猜想在計算機、工程設計、生物學等領域有著廣泛應用。
否則,它也不會在7個月后被納入七大千禧年難題之一。
但是跟同為千禧年難題的NS方程類似,即便不找到數學角度的嚴謹解釋,工程界一樣可以先用起來。
而且,考慮到龐加萊猜想需要的是“證明”而不是一個“解”,因此它的工程應用相比NS方程還要更加簡單一些。
我就先假設它成立。
萬一日后發現不成立,那想辦法加個修正就行了。
再者說,作為重生者,常浩南明確知道,龐加萊猜想是成立的。
在上一世,它于2003年被俄羅斯數學家格里戈里·佩雷爾曼所證明。
沒有投稿給任何數學期刊,而是直接在互聯網上公開發布了連續3篇論文。
由于他在證明過程中幾乎提出了一整套新的理論,因此其它數學家花了將近3年時間,才最終確定他的證明過程正確。
只不過在那之前,2005年,佩雷爾曼已經進入隱居,無人知曉他的下落。
無論是100萬美元的獎金,還是俄羅斯科學院的院士頭銜,還是菲爾茲獎,都沒能讓他重新現身。
實際上,龐加萊猜想更大的價值,其實是在物理學,比如為弦理論和量子引力理論提供數學基礎。
而那就是更久遠之后的事情了。
等到把華夏的綜合國力提升上去之后再考慮也不遲。
“數據挖掘……聽上去像是數據庫相關的技術?”
以丁高恒的年紀,要搞研究是有些力不從心了,但是跟蹤一些前沿課題還是不成問題的。
甚至對于常浩南口中的新名詞都有點概念。
“算是吧。”
常浩南點點頭:
“通俗來說,就是從海量復雜信息中篩選出有用的部分,目前比較有用的可能是……生產流水線管理還有……搜索引擎。”
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應用。
比如圖像識別、機器學習乃至人工智能。
但這些在千禧年這會就屬于真·畫餅了。
相當于小麥還沒開始種呢。
所以常浩南干脆也就沒提。
以后真有實現希望的時候再說吧。
不過,丁高恒的關注點卻并沒有放在流水線管理上面:
“搜索引擎……就像是谷歌那樣的?”
“對,不過這個只能算是搜索引擎的技術之一。”
常浩南回答道。
也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1999年的時候,華夏其實還沒有自己的搜索引擎。
某度是2000年1月才成立的。
搜索引擎這東西,雖然看似不太起眼,但哪怕一直到二十多年以后,全世界也只有華夏、美國、韓國和俄羅斯有自己獨立技術的搜索引擎內核。
當然,某度也好,谷歌也好,后來都逐漸利用各自的市場壟斷化身成了巨魔,這就屬于是后話了。
但搜索引擎技術本身絕對是正面的。
尤其是在互聯網擴展初期,大大降低了初學者的上手難度。
畢竟,直接到地址欄里面輸入網址這種事,其實還是有點門檻的。
而如果能在這個關鍵時期,對某度施加一些影響力的話……
不僅可以讓火炬集團多賺點錢。
似乎也有助于規范對方未來的發展。
雙贏。
只是時間已經有點緊張了。
某度的核心技術專利《超級文件檢索系統和方法》如果已經完成注冊的話,那其實就已經有了最基本的成立條件,常浩南只能從改進性能的方面入手。
不管怎么說,他已經把這件事暗暗記在了心里。
一路閑談,車隊總算來到了武清機場。
這里是華北地區七個閱兵保障機場之一。
也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包括八一飛行表演隊在內的大部分固定翼飛機都會從這里起飛。
包括幾種三代機,也從原計劃的楊村轉移到了這里。
“丁主任,常總。”
二人下車之后,穿著一身飛行員制服的鄭良群早已經在附近等候了,見到二人當即敬了個禮。
當然,主要是給丁高恒敬的。
常浩南不是軍人,自然沒辦法還禮,只是和鄭良群握了握手:
“鄭指揮,您這是……要親自上陣?”
“自然。”
鄭良群點點頭:
“我是截擊機梯隊的領隊機飛行員,現在其實是剛歸航不長時間。”
理論上講,包括空軍司令在內的所有軍事主官(不包括政委),都有升空飛行的能力。
但一般來說,由于45歲停飛線的存在,能真正上天的戰斗機飛行員,最高軍銜就是大校。
畢竟在和平時期,一名軍官按部就班升到少將,怎么也要超齡了。
不過,作為全軍目前僅有的兩名參與過作戰行動和準作戰行動的飛行員之一,鄭良群恰好就卡在了45歲以下晉升少將。
也就獲得了這個堪稱千載難逢的機會。
“又要親自參與訓練,又要負責管理……你也是辛苦了。”
丁高恒雖然不算鄭良群的直接領導,但畢竟也屬于上級,說這么一番話也沒問題。
“怎么能算辛苦……別人想要這機會,還輪不上呢……”
鄭良群腰桿一挺,滿臉帶笑地說道:
“再說,李總指揮還專門給我配了三個副手,足夠了,保證在十月一號當天,米秒不差通過天安門上空!”
幾人說話的功夫,不遠處的天邊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常浩南和丁高恒同時轉過頭。
是4架戰斗轟炸機正在準備降落。
雖然離得很遠看不太清,但常浩南還記得鄭良群之前說過,如果是4機箭型隊,那就是剛試裝服役不久的殲轟7A。
“走吧,其它編隊目前也在陸續歸航,正好去看看。”
鄭良群的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神情:
“我當了二十年飛行員,都很少能看見這次這么壯觀的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