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四環外……”
聽到這個描述，姚夢娜直接就驚了：
“那不就是學校旁邊？得值不少錢吧？”
四環，聽著好像很靠外，但其實以京城的規模和人口，這地方哪怕在90年代也不能算城郊。
如果是南四環的話還好，這功夫跟個大農村區別不大，但北四環還是不一樣的。
青華、燕大、昆明湖、圓明園……都在北四環外。
而現在的京航，以及斜對面的京城科技大學，則正好橫跨四環高架路。
“呃……不是。”
常浩南意識到姚夢娜的理解顯然出現了偏差，趕緊擺手繼續道：
“土地用途是科研場所專用，值不值錢的對我來說意義不大，況且現在有火炬集團在，錢這東西主要就是個數字……”
火炬集團的營業額不高，但作為半壟斷性質的集團，搞的還不是重資產行業，收益率卻非常嚇人。
而且，雖說是二級國企，但這個年代的國企普遍執行委托經營，尤其是去行政化改制之后，在保證上繳利潤的情況下，上級單位基本不會對企業管理進行插手。
所以，火炬集團從管理層到研究員，待遇普遍是跟國際大廠對標。
而且常浩南其實也沒什么需要花錢的地方。
現在的他，說一句“我對錢沒有興趣”都完全不夸張。
“我不是這個意思。”
姚夢娜搖搖頭：
“雖然那塊地不可能拿來換錢，但價值越高，不是說明上面對咱們越重視嘛。”
這話倒是說得有理，不過常浩南還是笑著解釋道：
“這個四環外，跟燕大那個四環外不是一個概念……我說四環外是因為京城現在總共只有四環，其實還是挺遠的，等過幾年五環路建成之后，應該還得在那外面呢。”
京城五環屬于申奧保障項目之一，99年這會還在籌劃過程中，破土動工要等到一年多以后了。
大部分消息不太靈通的普通人最多也就是聽說過要擴建外環高速公路的事情，但不會有什么具體概念。
之前在他答辯之后吃飯那會，唐林天直接就說五環外，是因為他畢竟直接跟京城的城建規劃部門對接，但是到了常浩南這，還是用了老百姓比較熟悉的概念。
不過，雖然常浩南說了一圈，但姚夢娜眼里興奮的神色仍然沒有減少。
“那也很好，地方偏僻一些，適合靜下心來搞科研，我一直就覺得京航現在這個地方有點太熱鬧了，不管出于安全還是環境考慮，都不太合適……”
“噗嗤——這好賴話全都讓你一個人說了。”
常浩南聽得直接笑了出來：
“再者說，有多少人都眼紅著咱們學校這塊地呢……被你說的跟一文不值似的。”
雖然京航的位置相比京城師范、京城郵電這幾個在二環附近的學校靠外一點，但如今四環內的位置，說一聲寸土寸金也不為過。
“那不然呢……肯定要夸一夸自家的實驗室嘛。”
姚夢娜被常浩南打趣，不過毫不臉紅，稍一停頓之后才又繼續道：
“其實我上大學之前，一直都以為搞研究的實驗室都是那種坐落在深山老林或者什么湖中孤島上面，不為外人所知的那種，一直到上大一大二的時候，我還一直以為學校可能在本部外面有那種秘密實驗室。”
“直到后來進了杜老師的課題組，第一次過去的時候，看著那就緊挨著咱們教學樓的老破小，真有一種夢想破碎的感覺。”
“這也是難免的事情。”
常浩南重新坐到沙發上，輕嘆了口氣：
“其實，京航，當然也包括青華、燕大，最開始建校的時候，周邊都還不是現在這樣。”
“只不過城市規模擴張太快，就像很多機場一樣，明明造的時候還是遠郊，用不了多少年，就被納入市區了，咱們那個新實驗室，你現在看著遠，估計過不了多少年，周圍也會發展起來。”
“這……不至于吧……”
姚夢娜對于常浩南剛才說的五環外并沒什么概念，但作為一條正在規劃的外環路，想也知道應該會非常遙遠。
這一次，后者并未解釋什么。
華夏在進入21世紀之后的發展速度，別說對于姚夢娜這樣的普通人，哪怕是對于如今的高層領導來說，恐怕都是很難想象的。
京城給火炬實驗室批復的地皮相比于前世京航的沙河校區靠南一些嗎，在未來的奧北板塊，也就是奧林匹克公園附近，相隔幾公里就是目前剛剛投入開發，日后居住人口超過某些小型國家的某個超級小區……
而且，更主要的是，學校作為年輕學生和教授們的聚集地，其實先天就有很強的商業潛力。
哪怕真的把一個大學城建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市場也會很快給周圍帶來各種配套設施和產業……
“不過你說得對，新實驗室在規劃的時候，確實可以跟外界做一些視覺和聽覺上的分隔，雖然不可能真的造到深山老林里面去，但是在氛圍方面可以參考一下……”
說到一半，常浩南有點卡殼。
他本來想說要參考624所，但那地方他已經去過好多遍，雖然本質上很黑科技，但看上去反而顯得平平無奇甚至有點老土。
“像冷泉港那樣？”
姚夢娜突然插進來。
“冷泉港的面積是咱們那塊地的十倍多呢……”
常浩南自然聽說過那個傳說中生物學研究的圣地：
“不過風格倒是可以參考……”
不知不覺間，常浩南就跟姚夢娜聊到了中午。
原本二人打算一起重溫一下當年在學校吃食堂的感覺，但就在快要出門的時候，一個電話卻恰到好處地打了進來。
姚夢娜越過常浩南的肩膀看了一眼，發現應該是那部紅色的在響。
保密專線。
“大老板這么忙，我先下去了，樓下等你。”
說罷，她跟常浩南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推門離開了辦公室。
“喂，老宋？”
這部電話今年才更新過一次，如今已經有了來電顯示功能，因此他能看到是從火炬集團辦公室打過來的。
“常總，之前你讓我去查的事情，我讓集團法務部和檔案室那邊都去清查了一遍，確實有些發現，您看是在電話里匯報還是……”
常浩南猶豫了一下：
“等我下午去公司再說吧，這個事也不急這一天半天的。”
他讓宋景明去查的事情，自然是看看手頭有沒有能在土耳其那邊用上的籌碼。
雖然利用歐盟方面的關系施壓可能會起到效果，但這絕對不是什么上策。
一來，華夏和歐盟之間也就是單純狼狽……
反正就是單純的利益關系，別說盟友了，連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都很難算得上，屬于字面意義上的各取所需，讓對方在這種事情上幫忙，后面還是得相應付出一些東西。
二來，由于希臘的存在，土耳其入歐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可能，完全屬于單方面的舔狗做夢，如果讓他們太早醒過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因此，只要不是像前世那樣被單方面敲詐，常浩南還是傾向于直接談判。
別的不說，就后來的情況看，土耳其可以說是北約內部最不穩定的一個環節。
國中哈士奇雖然拆起家來不分對象，但是考慮到如今的世界秩序總歸還是美國為主，留著這樣一個搗亂者，對于華夏方面總體上還是有利的。
跟姚夢娜一起吃過午飯，常浩南便讓朱雅丹把自己送回了火炬集團。
其實他完全可以把宋景明叫到學校那邊去，但畢竟屬于身兼多職，常浩南覺得還是把實驗室和企業兩邊分的清楚一些為好。
“常總。”
宋景明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材料，接到常浩南叫他過去的電話之后，沒用幾分鐘就來到了后者的辦公室。
“說說吧，都查出些什么？”
宋景明把資料打開，緊接著開口總結道：
“最直接的關系是，安卡拉大學、中東科技大學、比爾坎特大學和土耳其飛機工業公司（TAI）是我們公司軟件業務部和數值計算業務部的直接客戶，其中中東科技大學還專門派了一個團隊，到我們這里參加第一屆計算業務培訓。”
“嗯。”
常浩南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還有么？”
現在是TORCHMultiphysics快速擴張市場的關鍵時期，又正趕上千禧年附近，大家對于互聯網開放性最為相信的階段，如果用軟件許可權來壓人，雖然能達到效果，但弊大于利，尤其是其中還涉及到非盈利性質的研究機構。
TAI屬于軍工企業，倒是有不少操作空間，但如果有更好的方式，常浩南還是希望能悶聲發大財。
“有的。”
宋景明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1996年10月的時候，安卡拉宣布啟動了涉及海陸空三軍的一系列主戰裝備國產計劃，不過您知道，他們自己在這方面的底子不太夠，所以主要都是采用跟國外合作，或者仿制生產的模式。”
“這我知道，之前兵器工業那邊出口到那邊的衛士1火箭炮，他們自己仿制生產的就叫T300，但這個事情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了，土軍好像也沒有采購更新款的打算？”
在常浩南重生之前就聽說過一些傳言，說T300就是通過瓦良格事件獲取到的生產技術，但他之前專門拜托之前認識的芮曉亭查了一下，發現這個型號實際上并沒有獲得許可證，而是單純被仿制的，在90年代中期就已經服役了。
屬實沒什么文章好做。
“這里面確實沒有，但是其它方面有。”
宋景明解釋道：
“TAI在前年啟動了一項國產通用直升機和攻擊直升機的研發計劃，合作對象是意大利阿古斯塔公司，其中通用型號選擇的就是AC139，其中有屬于我們的大概27項關鍵專利，根據當年聯合研發時候簽署的合同，我們雖然不能對意方出售AC139的對象進行限制，但可以叫停他們的合作生產和技術轉移。”
“就這些？”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籌碼，而且最妙的是火炬集團可以不直接出面。
但感覺分量好像還有點不夠。
宋景明這次搖了搖頭：
“至少……跟我們集團有關的，就只有這些了，對方畢竟不是一個主要國家，我們之前也沒有在那邊重點開展過工作。”
“好吧，那就先這樣。”
常浩南示意對方吧資料留下：
“你去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