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常浩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坐在對面的姚夢娜身上時，發現后者的情緒相比剛才似乎低落了不少。
思來想去之下，他覺得應該是師姐也聽到了剛才那兩個記者之間對話的緣故。
對于沒經歷過互聯網時代，也沒見識過這些媒體下限的人來說，那個老記者的話確實很能讓人覺得不爽。
因此常浩南覺得自己作為男士，應該主動找一些能讓對方開心起來的話題：
“師姐，你覺得，明天下午飛行表演的時候，大家會有什么反應？”
姚夢娜用筷子翻了翻面前餐盤里的食物，心中不住默念：“自己選的，自己選的……”
這才總算保持住了體面。
但實際上她剛剛并沒有聽到旁邊兩個人的后半段對話。
“既然已經有報紙報道了的話，觀眾對于新飛機本身的出現應該是以期待為主吧。”
既然已經聊起來了這個話題，姚夢娜也是頗為認真地思索了一會之后才回答道：
“不過，就算他們能猜到飛機型號，也絕對猜不出來飛機性能，況且我們的展區還有其它東西。”
盡管這個年代也有爬墻黨，但受制于信息傳遞速度，殲8C的試飛情況必定不可能被太多人所知。
“確實，這兩個人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常浩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甭管那個劉姓記者的出發點是什么，都真的讓他給碰上了。
航展開幕當天，常浩南起了個大早，在天剛亮的時候就提前來到了位于國際航展中心的主會場。
作為東道主，留給華夏航空工業這邊的準備時間終歸要更長一些，不像很多昨天下午甚至晚上才趕到的參展商需要連夜布置展位，所以他就干脆趁著還沒多少人的功夫，在場地里面轉了一圈。
由于華夏對外出口空軍武器裝備的主體是華夏航技進出口有限責任公司，因此這次前來參展的航空工業集團人員，無論屬于哪個研究所或者制造廠，對外都統一宣稱是航技公司的人員，包括室內展館和室外展區也都安排在一塊。
香洲航展不是華夏的第一個航展，但卻是華夏第一個安排了實際展示和飛行表演內容的航展，跟只有室內部分，被戲稱為“模型展”的京城航展影響力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
因此航空工業各廠所也基本都拿出來了自己看家的東西。
除了601的殲8IIM之外，洪都650所帶來了強5M攻擊機和K8教練機、冰城602所帶來了直9直升機，蓉城611所帶來了殲7MG……
甚至常浩南還在室外展區看到了一個在原來時間線里絕對沒有參展的東西——
新舟60的02號原型機。
實際上別說參展，前世根本連這架飛機都沒有。
更夸張的是，這架飛機前面的展板上甚至印著華夏航空工業和意大利阿古斯塔兩家公司的LOGO……
顯然，在更換新的機翼設計、有了主打省油的核心競爭力之后，這個支線客機項目進展相當順利。
而在航空工業展區最顯眼、也是最靠近香洲機場跑道的地方，還留出了一個空位。
空位旁邊有一個被防雨布蒙著的細長圓柱形物體，前面的展板也被厚厚的白紙給糊住了。
這里當然是給尚未出場的殲8C準備的。
而在國外參展商的部分，常浩南也發現了些許不同。
還是阿古斯塔，他們帶來了A109和A119兩種通用直升機，后者甚至在去年才剛剛完成首飛，這算是第一次公開亮相。
足以看出他們的重視了。
要知道，現在的香洲航展不比以后，雖然收獲的關注不少，但國外，尤其是西方各國主要還是一個看熱鬧的姿態，帶來的展品也是以模型為主。
甚至某些西方媒體在報道中非常直白地表示，香洲航展的史學價值要高于商業和技術價值——
意思很明白，就是你華夏辦的航展，自己卻只能拿出相當于我們二三十年前水平的飛機，看上去自然就跟文物展覽差不多。
前世類似的嘲諷甚至一直持續到了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
兜兜轉轉，當常浩南重新回到屬于航空工業的展區時，天色已經大亮了起來，其它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也已經陸續到齊。
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常浩南的熟人。
比如611所的盧育英，還有606所的易元和。
不過現在并不是閑聊寒暄的好時候。
因為從濠江過來的記者、展商，以及從香洲市內甚至周邊城市趕過來的游客已經陸續多了起來。
即便常浩南本就知道香洲航展的吸引力，但眼前場面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實際上也遠遠超出了航展組織方的想象。
為了應對這次航展，香洲方面特地修了一條雙向六車道的新公路，據說還為此被本地人罵了很長時間認為根本不可能用上。
然而現在這條路卻被來來往往的車輛堵得幾乎水泄不通，一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還有很多人被堵在路上沒能入場。
不僅如此，絕大多數參展飛機周圍都沒有設置圍欄，因為原計劃只是靠工作人員維持秩序，現場也沒有官方出售的食物和飲水，甚至偌大的場地內連個有座位的休息區都沒設置……
總之，盡管已經準備了幾年時間，但第一屆香洲航展還是在這樣有些混亂的場面中，開幕了。
毫不意外地，即便常浩南處在工作人員后臺的位置，都能聽到周圍游客的怨聲載道。
也是因為包括但不限于老劉這類媒體人的“預熱”，大多數人對于這次航展的預期都已經拉滿，即便兩架側衛就停在靠近機場跑道的一個極其顯眼的位置，但大多數前來參觀的游客入場之后仍然會首先沖向華夏這邊的展區。
結果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場地內，似乎沒有什么能被稱得上是“驚喜”的部分。
唯一相對比較新的只有一架殲8IIM，但只要是經常關注空軍裝備的人，早就已經知道，甚至在雜志和報道中見過這架飛機了。
“什么嘛……”
人群中，一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年輕人不滿的撇了撇嘴。
他是在看到報紙上的那篇文章之后，特地從學校請了假過來的。
甚至還花大價錢住在了距離航展中心最近的酒店里。
結果到達現場之后，滿腔熱情如同被一桶冰水兜頭而下，徹底澆涼了。
“哪有什么新飛機……”
不過來都來了，他還是興致缺缺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后便準備到隔壁俄羅斯參展商的展區轉轉。
“一共只帶了兩卷膠卷，可不能浪費在這些東西上面。”
年輕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轉身的一剎那，身后的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越來越響的尖銳轟鳴聲。
他回過頭，只看到一架纖細修長的戰斗機在視野中緩緩變大。
在經過會場上空的時候，這架飛機還特地做了個左右晃動的動作，仿佛是在跟地面上的人群打招呼。
也是借著這個動作，有一些眼尖的人看到了印在機艙側面的醒目紅色字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