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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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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

  “應該是結束了。”

  陳沉癱軟地坐倒在地面上,他面前是排成一排的傷員,而其中有幾個,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

  這一場戰斗下來,東風兵團人員傷亡超過60,絕大部分傷者都是重傷,并很有可能在之后的兩個小時之內由“傷員”轉換成“陣亡人員”。

  平川已經竭盡全力做完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但因為醫療器械的缺乏,傷員能接受的,也只有最基本的治療。

  能不能活下來,得看命。

  好消息是,他們的命似乎還算不錯。

  在斬首小隊被徹底殲滅之后,城內的戰斗也迅速宣告結束。

  土耳其裝甲部隊撤出阿扎茲,重新退回到邊境線上與趕來支援的敘利亞政府軍形成對峙。

  與此同時,散開在城內的守軍也開始四處出擊清繳殘敵,這座幾乎易手的城鎮,終于重新回到了敘方的掌控之下。

  代價是巨大的。

  敘利亞方面,戰斗造成的直接傷亡人數超過3000人,因土方所使用的白磷彈、燃燒彈以及大規模無差別炮擊、轟炸導致的未來得及撤離的平民死亡人數達到600。

  阿布德手下的裝甲載具全軍覆沒,并且是字面意思上的全軍覆沒。

  整座城市幾乎被燒成了灰燼,隨處可見的大火和殘骸,無一不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講述著這場戰斗的慘烈。

  但終究,他們贏了。

  正如陳沉所預料的一樣,他們并非在戰場上贏得了這場勝利,而是在政治、在輿論上贏得了勝利。

  順邊境延伸的瘋狂攻勢全面展開之后,土耳其國內的民意瞬間炸鍋。

  僅僅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邊境上就已經產生了超過400萬的“難民”。

  這些人擁擠在高速公路上,瘋狂向首都的方向逃竄,就好像慢一秒,自己的命就會丟在故鄉一樣。

  而實際上,敘利亞軍隊與他們的距離可能超過100公里,哪怕是射程最遠的火炮,也根本無法摸到他們一根毛。

  土耳其政府同樣是這么公告、安撫的,但那又怎么樣?

  炮彈打不到,那導彈呢?

  他們有彈道導彈,并且還用過了。

  對平民而言,這就是最恐怖的威脅,也是最不可忽視的威脅。

  于是,一場雪崩就這樣發生了。

  它發生的速度,甚至比陳沉預料的還要快。

  在突襲發生之后兩小時,進入土耳其境內的敘利亞武裝人員達成了一階段戰略目標,通過城鎮、村莊形成了有利于后續作戰的戰略支點,創造了“持久戰”、“運動戰”的基礎。

  他們與趕來圍剿的土耳其軍隊形成了對峙,并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而這也意味著,土耳其政府不得不向敘利亞妥協,不得不以更加“柔和”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與入侵領土的敵人談判?

  可問題是,這其實也算是土耳其方面唯一的解法。

  就算要反擊、報復,在巨大的民亂之下,他們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而談判,就是爭取時間最好的方法。

  于是,在邊境上其他方向停火的同時,阿扎茲也同樣停火。

  而阿扎茲的戰斗結束,對陳沉來說,在敘利亞的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他抬起頭,不遠處社區的正門口亮起了紅色的信號彈,這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敵我識別信號。

  坐在他身邊的李幫立刻起身,用簡易的火把揮舞起來,向趕來的支援力量指示位置。

  兩分鐘后,被緊急集中起來的第一批醫療隊接走了東風兵團的傷兵、運走了不幸戰死的隊員的尸體,而陳沉則仍然留在了社區里,沒有隨隊離開。

  這是他的最后一班崗。

  陳沉長舒了一口氣,對李幫說道:

  “李幫,你來帶隊。”

  “把趕來支援的所有人都組織起來,好好打掃打掃戰場。”

  “有活著的盡量留活口,試圖反抗的不用我教你吧?”

  “我明白。”

  李幫點點頭,轉身離去。

  而陳沉則是從腰間的攜行帶上取出了自己的衛星電話,撥出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在對面的人開口之前,陳沉搶先說道:

  “全部都結束了。”

  “后面的事情,我不會再參與。”

  “總的來說,達成目標的方式與我們預想的有點不一樣,我們的傷亡也比預期中的要大得多。”

  “但是至少,在大方向上,我們是沒有發生偏離的。”

  “你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我們之前談好的那些東西能兌現嗎?”

  “有困難,但是沒問題。”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很顯然,那是小魚。

  “土方仍然在跟敘利亞方面談判,不過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巴沙爾在談判中占據優勢。”

  “北約主導的多次進攻已經引發了連鎖反應,再加上此前的宗教風波,土耳其國內局勢相當動蕩。”

  “另一邊,埃及已經表態將要介入敘利亞戰爭,他們將會通過提供軍事、裝備支持的形式,對敘利亞境內的‘極端分子’進行打擊。”

  “很難說他們最終會站在哪一邊,畢竟他們始終都是個騎墻派。”

  “但是無論他們的敵人是敘利亞政府,還是北約,對土耳其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所以.”

  “我現在真不想聽這些了。”

  陳沉打斷了小魚的話,隨后疲憊地說道:

  “我這里死了很多人。”

  “他們的尸體剛剛被運走。”

  “我,李幫,林河,楊樹,全都受傷了。”

  “我的腿被彈片劃了個口子,十幾厘米長,差一點就切斷了肌肉。”

  “我感覺我在失血,可能一會兒說不了幾句話,就要暈過去了.”

  “你先等會兒。”

  陳沉的話還沒說完,小魚便還以顏色地打斷了他。

  隨后,小魚略微提高了聲音,開口說道:

  “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是在跟我撒嬌。”

  “輕傷而已,你死不了的。”

  “別在我面前用這種死氣沉沉的聲音說話,打起精神來。”

  “你那里還沒有徹底安全,需要保持警惕,否則你真的會死的,懂嗎?”

  小魚的話音落下,陳沉忍不住嘆了口氣。

  沉默幾秒后,他開口說道: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換個政委來。”

  “換你大爺的政委!”

  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聽筒里顯得格外刺耳,陳沉忍不住拿遠了電話,可還沒等他開口,對面的小魚便繼續罵了下去。

  “你給我好好的!”

  “事兒還沒完,戰斗還沒結束,現在不是你發泄情緒的時候!”

  “敘利亞政府軍派過去的支援不是精銳,他們沒有任何要員防衛經驗,也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特種作戰訓練!”

  “他們可以作為臨時的安保力量使用,但你必須親自指揮!”

  “斬首作戰可能是一次,可能是兩次,也可能是無數次。”

  “devgru就在吉利斯,我們已經追蹤到他們的飛機了。”

  “你難道敢確定,你們干掉的這支就是他們的全部力量嗎?!”

  “現在聽我的,把你手里的槍端起來,把防彈衣上的護頸給我扣好!”

  “我已經聯系到了胡狼,他那邊還有一架直升機,他馬上就到。”

  “堅持一個小時,接上你們之后,你直接飛回大馬士革,然后坐飛機飛到突尼斯。”

  “不管你有什么情緒,到了突尼斯再說,明白嗎?!”

  “.我不去突尼斯。”

  陳沉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飛突尼斯要經過地中海,我怕老美用導彈給我打下來。”

  “.這是你該操心的問題嗎?”

  小魚哭笑不得地反問,但在聽到陳沉半開玩笑的語氣之后,她也終于算是稍稍放松了下來。

  “現場誰在指揮?”

  她繼續問道。

  “李幫,他已經完全可以控制局面了。”

  “放心,我只是發發牢騷,還不至于像你想的那么蠢好吧?”

  “你最好是。”

  小魚在電話里長嘆了一口氣,陳沉甚至能想象到她在對面翻白眼的樣子。

  “不管怎么樣,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現在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做了那么多大事,要是死在這最后一步上,得有多可笑,你自己想想吧。”

  “好了,不跟你說那么多了。”

  “你眼睛放亮點,能藏就藏起來。”

  “情報更新,胡狼40分鐘后到,做好接應準備。”

  “明白。”

  陳沉點點頭,還想要多說點什么,但也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李幫的呼叫聲。

  “俘虜!”

  陳沉眼神一凝,剛剛還顯得有些松弛的氣場瞬間一變。

  “掛了,我得干正事去了。”

  “40分鐘,米8直升機,3發紅色信號彈作為敵我識別”

  “明白。”

  啪的一聲,陳沉掛斷了電話。

  隨后,他撐起受傷的左腿走向李幫所在的方向,而在許多支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下,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癱倒在地上的白人。

  非常典型的美式面孔――陳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他就是知道,這人絕對不可能是阿拉伯人。

  陳沉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錯。”

  地面上的男人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他抬起手稍稍擋住照在臉上的光線,仔細凝視陳沉的臉后,緩緩搖頭說道:

  “我就知道cia那些狗娘樣的靠不住。”

  “他們說你已經死了,但我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就算要死,你也不可能死在一次我們發起斬首行動里。”

  “可惜.說真的,在你們發起反包圍的時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本來應該馬上帶隊撤離的,但我過于低估了你的戰略水平。”

  “客觀來講,你在戰略上的眼光,絕對你不輸于戰術和技術。”

  “邊境上的騷擾真是一步好棋,換成是我的話,我可能根本想不到要這么干.”

  “你怎么知道?”

  陳沉打斷了男人的話。

  “廢話,我們頭上有預警機,呼叫支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告知我土方可調動的兵力情況了。”

  “你是頭兒?”

  “是的。”

  男人毫不掩飾地回答道。

  “為什么不隱藏身份?”

  “有意義嗎?隱藏身份,然后等你們把我送進真空牢房?”

  “除了撒旦本身,大概沒有人能承受那樣的酷刑,我可不想下半生像瘋子一樣活著。”

  “換個思路,如果提前告訴你我是誰,大概很多麻煩,都可以提前避免了。”

  “.你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很自信。”

  “我是唐尼戴維斯。相信我,現在應該已經有人提前把這個名字報告給敘利亞軍方了。”

  “我只要活著,就一定在俘虜交換計劃中的首位。”

  “這是防止我泄密的最高手段,因為我永遠都不會有泄密的必要,因為只要說出這個名字,就不會有人試圖審訊我。”

  唐尼的話說完,陳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實際上,他真的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他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

  在現代戰場上,尤其是在某些特種部隊中,的確會有一些“始終處于換俘第一序列”的人物。

  他們在踏上戰場之前就已經擁有了近乎無限的特權,這種特權的目的,大概率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是為了保護某些心知肚明的默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拿你沒辦法?”

  “那倒不是。”

  唐尼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規則只是規則,但如果有人執意要打破規則,哪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國家,也不可能攔得住。”

  “我只是提前告訴了你這個選項,就好像落在敵后的飛行員扔出了自己的金條一樣。”

  “好了,不聊這個了。”

  “你們很快會離開,我也一樣。”

  “在分開之前,沉船,我想確認一件事情。”

  “敘利亞掌握的導彈,與你有關嗎?”

  “.你非得問嗎?”

  陳沉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本來就是一個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他回答還是不回答,其實都沒有意義。

  “我明白了。”

  唐尼長舒了一口氣。

  “真是完美的戰略。”

  “從你們在伊斯坦布爾干掉安德里亞開始,你編織的那張大網就已經展開了。”

  “你是個絕對的悲觀主義者,你從來都不覺得,敘利亞能在戰場上贏得勝利。”

  “宗教、輿論、政治.你只是用軍事的手段,去撬動了這些東西。”

  “那幾發導彈,是關鍵的威懾,也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決定要讓敘利亞軍隊進入土耳其的?從你到達伊斯坦布爾那一刻起嗎?”

  唐尼的眼神中充滿了探尋的意味,但陳沉只是搖了搖頭,簡單回答道:

  “你搞錯了。”

  “我根本就沒有想那么多。”

  “這一切,只是巧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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