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先去越圇山。
沒辦法,越圇山藏著陳淮生急需的東西。
在赤鯽血數量急劇減少,而當下一大批筑基和煉氣高段修士都亟需赤鯽血來提升靈根領悟力,進而提速突破的能力時,只能尋找更合適的替代品。
七索銀須蝦就是最合適的。
雖然七索銀須蝦的效果比起赤鯽血要遜色不少,但是赤鯽血現在已經無處可得。
據陳淮生所知除了金明池和華林園,暫時還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赤鯽。
更何況七索銀須蝦完全能夠滿足煉氣層級的修士所需,這樣騰出來的赤鯽血就能專供筑基層級的修士所需了 而七索銀須蝦的來源也很稀缺,但起碼還能有來源,這越圇山的七星坑算是自己獨享秘密,若是能穩定地保住這條渠道,那日后大槐山的發展就有了一個穩定強勁的動力源。
另外去越圇山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那九元雷豨的幽魂。
陳淮生給人家留下了一個念想,對方也表現出了積極的意愿,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見一面,商計一下未來的打算。
再說了,七星坑上一次他并未真正認真考察,拿九元雷豨的話來說,內里應該還有許多值得深挖細查的所在,起碼在靈魚和靈植方面,應該還有不少驚喜在等著自己。
對陳淮生來說,這些活兒對自己來說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自己要想從重華派里獨立一派,而重華派本身又不像其他宗門那樣重視這些“旁門左道”,加上大槐山又獨立在外,你要想站穩腳跟,就只能自己親力親為,不遺余力地來挖掘各種機會豐富自身資源了。
這樣做的效果也很明顯。
現在大槐山上的這些人,除了極少數是最早跟著自己的外,絕大部分都還是沖著自己的名頭,沖著覺得跟隨自己能夠獲得更多的資源,能夠在同齡和相同稟賦的同門中先聲奪人出人頭地。
否則人家憑什么會遠天遠地距離宗門那么遠,甚至背離了宗門南遷回大趙故鄉這個宗旨來衛懷道?
誰都知道這里的風險遠勝于臥龍嶺,更遠勝于重陽山,冒這種險若是沒有足夠的期望值和回報值,誰肯來?
而且這些人很多都還是在宗門中稟賦不俗而且具有一定影響力甚至被看好的弟子,在來之前肯定要被同門、長輩勸誡過,但人家還是來了。
這種情形下,如果不給人家足夠的厚遇,大槐山不會有前途,這些人也遲早會離去。
所謂財聚人散,人聚財散,其實也就是這樣一個最真實的寫照。
陳淮生當然希望人聚,所以那就只有在財上多散一散了。
一路南行,陳淮生才逐漸發現這歐婉兒其實很健談,不但思維清晰,頗通人情世故,而且對許多事情也有她自己獨到的見解和看法,絕非那種人云亦云和沒有主見的女子。
對于這樣一個女子怎么會淪落到那種境地,陳淮生還是頗為好奇的。
歐慶德他見過,固然狡譎奸詐,但是論實力不值一提,便是歐氏一族中有些勢力,但以歐婉兒表現出來的智慧和心智,不應該毫無還手余力才對。
“先生,幾十年前的和我和現在的我能是一個人么?”歐婉兒嘆息了一聲,“我那時候雖然也有些天分,但哪里斗得過歐慶德這種老賊?可以說他盯上了我,就沒有給我任何機會,把我的一切機緣都給切斷了,至于我原來的夫家那邊,更是無法與歐家抗衡,還有那二十年鬼修生涯,才造就我現在的這種心態心思,所以你不能這樣來對比,……”
“聽你這意思,白石門鬼修對你的影響也很大?”陳淮生算是大概明白了歐婉兒所說,她現在的表現其實就是幾十年顛沛流離所熏陶出來的。
“很大,也可以說改變了我這個人。”歐婉兒淡淡地道:“他控制著我的一切,我想‘活’下去,就必須要按照他的意圖去行事,一切都必須要按照他的意圖去做,而且需要及時領會他的心思,……”
歐婉兒的話匣子打開,對陳淮生她沒有什么好隱瞞的,甚至對鬼修淬煉怨魂的修行技藝也都和盤托出。
這一路行來,倒也是多了許多話題,也讓陳淮生長了不少見識。
與此同時他也通過歐婉兒在白石門中的種種見聞,對白石門也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雖說現在重華派與白石門現在相隔甚遠,重華派短期內也沒有想要重返弋郡的可能,但陳淮生也清楚,這種仇恨恐怕會一直藏于重華派心中,一旦有機會,便會迅速萌生出來,成為雙方戰爭的推進劑。
抵達越圇山,陳淮生與歐婉兒就直接進山了。
謝氏兄弟與大鴉鶻寨那邊的明爭暗斗因為妖獸潮的來襲而自動終止了。
陳淮生得到的消息是前年冬季的妖獸潮中大鴉鶻寨遭遇了襲擊,損失慘重,但是謝氏兄弟也沒有能討得好,三兄弟中老大遭遇了重傷,跌落到了練氣初段,幾乎喪失了恢復的可能性。
這種情形下,無論是謝氏兄弟還是大鴉鶻寨現在沒有太多心思再來爭奪越圇山了。
事實上整個河北之地的各家宗門世家乃至散修,現在都還處于一種惴惴不安的狀態下。
雖然夏季到來使得妖獸潮退潮,似乎完全看不出與以前有什么不同,但是所有人內心都明白,一旦入秋,數著那日子一天天過去,妖獸終將出現,到那時候大家都得要熬過那一關留下性命才行。
除了一些大宗門和大世家還有底氣,其他尋常宗門和小宗族,其實反而是最危險的,因為他們大多聚居在一起,有自己的家園和地盤乃至勢力范圍,論實力又無法和大宗門世家比,正是妖獸襲擊的最佳目標。
相比之下,那些無牽無掛的散修反而沒那么多羈絆,可以隨時走人跑路。
謝氏兄弟和大鴉鶻寨就是最好的例證,都有自己的地盤族人,都無法跑路離開,面對妖獸襲擾時,尤其是不確定妖獸規模層級時,他們也只能全力對抗,至于說真的到了局面無可挽回的時候,他們便是想要逃離,也未必能行了。
一進入越圇山,就能感覺到天時的變化。
外邊是暑熱逼人,但入山之后卻是幽涼陣陣,委實時避暑納涼的好去處,只可惜陰氣很重,凡人是受不了的,便是道種也無法長久居留。
進山之前,陳淮生和歐婉兒也還是做了一些準備。
不確定經歷了妖獸潮后,像越圇山這種陰地會有什么變化,特別是七星坑中,保不準就有一些不愿意退回到絕域禁地的妖獸覺得在這七星坑中可以藏身留存,索性就在這里居留下來,等到天時轉冷,就直接出山了呢。
越過逸天峰,氣溫又驟降了幾度,整個那一片連綿不絕的洼地看上去云鎖霧罩,下意識地就能感覺似乎和周邊不太一樣。
沿著山脊向下,陳淮生和歐婉兒這個時候都不敢輕易御風而行,一旦被山中妖獸襲擊,猝不及防之下,沒準兒就要陰溝里翻船了。
山邊崖旁的罅隙里伸出幾株粗壯的冰菇,在崖下,還有一大片藍茵苔和赤力蘚生長,一頭肥壯的幽獺正在上邊貪婪地吞食著。
幽獺是二階靈獸,其毛下油脂肥厚膏膩,乃是通經洗髓的絕佳之物,對經脈和血髓有大益處,雖然其戰斗力不行,但其逃匿能力卻超強,陳淮生想要活捉這頭幽獺并無太大把握,不過有歐婉兒在一旁,那又另當別論了。
陳淮生一停步,歐婉兒就明白了,“活捉,還是誅殺?”
“這是一頭母幽獺吧?而且還是一頭懷孕的母幽獺,你看它腹部都要拖地了。”陳淮生瞄了一眼,“這種靈獸若是能捉到,一胎能產三到五頭幼崽,拿回去飼養起來,對咱們大槐山大有益處啊。”
歐婉兒點了點頭:“這玩意兒我知道,但不好養啊,光是飼養它的陰性靈植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有舍才有得,大槐山中靈地不少,可供種植靈植的地方我都篩選了一遍,有好幾處都很適合種植陰水性靈植,現在正在試種,等兩個月就能大規模鋪開,屆時除了山中眾人所需外,也能有些富余,可以飼養一些靈獸了。”
陳淮生吸了一口氣,“這頭幽獺我要定了。”
歐婉兒不再多言,身形一矮:“我在西側埋伏,你把它驅趕過來就行,……”
陳淮生明白歐婉兒的意思,幽獺嗅覺極強,但歐婉兒身體是太乙五寶所鑄的木性靈體,天生就對這些靈獸有親和感,這些靈獸很難辨識出木性靈體和樹木之間的區別,這也就是捕捉的機會。
對付一頭戰斗力不強的二階下品靈獸,即便是沒有歐婉兒,陳淮生也能捕捉到,尤其是這頭幽獺還是懷孕的母獸,不過要費些周折罷了,但有歐婉兒相助,就簡單了。
只是一個簡單的暴起追逐驅趕,將驚慌失措的幽獺攆到了西面的崖壁旁,幽獺正待沿著崖壁逃竄,就被隱匿在崖壁邊上的歐婉兒探手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