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手鮮紅,脖頸黏膩,似乎仍在血流不止,
大漢心驚膽寒,而后眉眼生怒,催動渾身符篆,周身光芒閃爍,雙拳挾著神符之力,向四周掃去。
「孽畜,我殺了你!」
可拳風橫掃處,空空蕩蕩,并無一物。
根本不知是什么邪票之物「吻」了他。
而大漢生怒之時,心性激蕩,道心生出瑕疵,加速了邪念的污染。
脖子上的唇印紅得越發鮮艷,而且還在一點一點,向胸口蔓延。
司徒真人一驚,當即催動六陽赤金盞,以六陽之光,照向大漢。
六陽之氣,赤金色光芒籠罩之下,大漢的脖子,如被開水燙了一般,迅速枯皺,甚至生出白煙。
但鮮紅的唇印,也被遏制住了。
「割肉!」司徒真人立馬道。
道士桃木劍刺出,一劍割向大漢的脖子,出了神念皮肉,連帶著唇印都被剝除。
元神損傷,大漢痛吼一聲,但也知此時危急,便忍住劇痛,在傷口處顯化火符,以烈火灼燒,拔除邪氣,燙焦皮肉,來止血療傷。
其他人也都催動神念術或是法寶,一邊護住大漢,一邊神情警戒。
和尚也催動念珠,引動梵文,來護住眾人。
可他眼角余光一警,忽見一道娜的邪影,不知何時,已然站在自己身側,
一道血紅的印記,正向自己接近,當即心頭大震,不敢遲疑,將梵文念珠,催動到極致。
金色的梵文,消彈了紅印,也震退了邪影。
和尚心下稍安,可下一瞬,便覺得自己的后脖濕濕的,黏黏的。
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不可能!般若寺的揭諦梵文不可能防不住這邪物!」
「是我向佛之心不堅?」
「是我動了邪念?」
「不,不可能—」
和尚咬牙抿嘴,可面皮忍不住顫動,
他知道,自己的佛心應該沒問題,可就是難以抑制地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修行到底是對是錯,自己秉承的戒律之心,到底有沒有松懈。
可他越是想堅定自己的佛心,心底對自己的懷疑,也就越重。
懷疑多了,也就生出了一絲恐懼。
仿佛自己畢生所做的一切修行,都是錯的。
正因自己修行的道是錯的,才沒能抵擋住邪物的蠱惑。
自黑暗中,行了大半路途,不斷斬妖除祟,一直緊繃的情緒,瞬間如潮水一般,反噬了回來,壓得和尚喘不過氣。
心智迷惑間,他便看到了遠處,有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這是一道極娜,極曼妙的身影。
冰肌玉骨,輕紗蔽體,風流之處忽隱忽現,勾得人心欲難耐。且容顏嬌美,
目光如水色迷離,白皙的玉足,每踩一步,都仿佛踩在和尚心間。
和尚強抑住心欲,目光堅毅,口中念道:
「孽畜,休想亂我佛心!」
「紅塵不過皮肉,紅粉皆為骷髏。」
和尚運轉心法,默念「紅塵皮肉,紅粉骷髏」,而后眼前的曼妙倩影,果真開始發生了變化。
花容月貌,腐爛成肉泥。
冰肌玉骨,也一點點風干腐化,露出森森白骨。
和尚心欲褪去,平靜如水。
可還沒等他真的松了口氣,仿佛時光回溯一般。
爛成泥的面容,又重新變得白皙,恢復了嬌艷的容貌。
森森白骨之上,有血肉生成,美皮包裹,也重新變成了那一副曼妙的身影。
而且不著片縷,更為動人。
和尚的心欲,又恍如火苗一般,一點點升騰。
「紅粉骷髏———」
和尚守心念訣。
女子的倩影,在他眼前,又化作了肉泥和白骨。
和尚心欲又褪去,可不過瞬時,眼前的腐肉白骨,又變成了誘人的體。
而且,任由和尚再怎么念咒守心,花容月貌,依舊動人,冰肌玉骨,不斷勾心。
心防瀕臨失守,和尚心生惶恐。
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美玉一般的曼妙身姿,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他的眼前,雪白之色越發真切,鼻尖能嗅到帶著血腥味的馥郁體香。
和尚心知,眼前的紅粉佳人,只是腐肉,只是白骨。
可無論他如何戒斷心念,如何強迫自己改變認知,佳人就是佳人。
甚至那一瞬,他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便是腐肉白骨又如何,能與此佳人縫綣親近,何其三生有幸,又何必在乎它是什么?
這念頭剛一冒出,和尚心火上燎,但心底卻發寒。
他知道,自己完了守戒之人,心欲寡淡。
可一旦破戒了,欲望又會如洪水一般反噬,洶涌滔天。
果然,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欲望,美艷的女子露出了動情的笑容,眼波流轉間,媚態橫陳。
而她的口唇,鮮紅如血,艷麗欲滴。
女子摟住和尚,一道道紅唇,印在了他的臉頰和脖子上。
銷魂的欲望,侵蝕著和尚。
和尚心中歡愉,但又交織著悔恨,與恐懼,神情掙扎而痛苦。
沒過多久,一道六陽赤金的光芒照射過來,將那美艷女子,焚去了皮囊,化成了人干。
司徒真人出手了。
他剛察覺到異常,便立刻出手,前后不過幾息的時間,反應已是極快了。
只可惜人心的「墮落」,也不過是毫厘之間的事。
等他出手時,和尚已經與那書生一樣,淪為了欲念的奴隸,不僅半邊臉,被蠕蟲一般的唇印,啃噬得鮮血淋淋,便是脖子,胸口,也都血肉模糊。
司徒真人只能以六陽赤金盞,暫時抑制住他身上的邪念,而后道:
「念訣,快走!」
傷勢太重,保不住了,留在這里必死無疑,而且定然會淪為邪神的「傀儡」,自相殘殺。
至于出去之后,下場如何,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和尚同樣面帶慚愧與悔恨,合掌道:
「貧僧——愧對佛門。」
「走!」司徒真人急切道。
和尚咬著牙,念了司徒真人傳他的法訣,而后隨著七星光芒一閃,元神開始扭曲。
可下一瞬,空間開始震蕩,邪念加深。
似乎有某個強大的意志,在阻撓和尚離開。
只是這股力量,尚未蘇醒,還不能真正阻撓玄天北斗七星陣的星辰偉力,雙方只僵持了一會,邪力退去,星芒璀璨,和尚的元神,扭曲成旋渦,也被強行拉出了夢魔。
和尚走了,司徒真人面色凝重至極。
他心中不解:
「般若寺的這位佛法精湛的枯寂真人,到底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除非邪神真胎復生,不然般若寺的揭諦梵文,一旦祭出,絕不至于,會被胎生魔如此輕易地破開心防,侵蝕了欲念。
為什么?
司徒真人皺眉思索,忽而瞳孔一縮,明白了過來。
不是現在,而是之前。
之前一路上,與邪廝殺不休,揭諦梵文不可能全程催動,肯定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肯定是在露出破綻之時,被這詭異的胎生魔,于不知不覺間,種下了邪欲的種子。
這種子慢慢滋生,現在才發作而已。
枯寂真人的佛法,是能防住邪欲的。
但他在催動佛法之前,就已然被「污染」了。
這讓他對自己的佛法,產生了懷疑,從而內心生出動搖,繼而道心出現了裂痕。
這在與邪魔的交鋒時,是大忌!
因此,不過幾息之間,邪欲便侵蝕了他的心防。
而心防一破,一切都悔之晚矣。
司徒真人咬牙切齒地暗恨。
這些邪祟孽畜,對人心的侵蝕,當真是不著痕跡,又無孔不入。
這只胎生魔,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司徒真人環顧四周,沉聲道:「諸位小心,找出這孽物的蹤跡。」
話音未落,空中傳來靡靡之音,勾人心魄,便是司徒真人,都心神一蕩,隨后當即臉色一變,「當心!」
幾乎在同時,那白衣女真人的身側,果然又出現了一道漆黑色的魅影。
一道鮮紅的唇印,向她吻去。
白衣女真人臉色一冷。
她天生神識過人,修行的是大宗族的神道秘法,法寶三清鈴更是大有來頭,
再加上她是女子,對此類魅惑,天生抵抗力更強些。
因此早了一息醒轉,見血色唇印將近,當即便催動三清鈴,以「破魔」之音,轟了過去。
邪影扭曲,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
不遠處的老姬,當即催動只殘余了一半的六丁六甲,將那邪影纏住。
六丁六甲,乃神道傀儡,無心無念,不受蠱惑。
司徒真人也當即催動一道六陽赤金光照過去,將那邪影籠罩。
數人聯手之下,光芒驅散黑暗,焚掉邪氣,這邪影也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這是一個女子模樣的妖魔。
它的身形高挑曼妙,充滿無盡誘惑,但四肢皮膚上,卻全是紫粉色的腐肉,
臉上是筋肉構成的魔紋,五官扭曲,不成人形,唯有嘴唇,鮮紅欲滴,散發著誘人的芬芳。
「紅粉胎魔。」
司徒真人皺眉,大感棘手,隨后感知到這胎生魔的境界,又緩緩松了口氣。
三品巔峰。
這是一只三品巔峰的邪胎伴生妖魔。
據玄機谷一些老祖傳下的典籍記載,邪神真胎伴生之魔,會比邪胎的品階高一些,但不會高出一個大品。
這意味著,這邪神真胎,也就三品。
而自己這些人,除了羽化,還有洞虛。有著大境界的壓制,對付邪神,或多或少,都會輕松一點。
若是四品的邪神真胎,只要一誕生,那自己這些人,毋庸置疑全都要死。
眼下,至少還有搏一搏的機會。
「速戰速決,殺了這胎魔!」
司徒真人目光冰冷,聲音果決,并指一點,一道赤金光芒照了過去。
道士祭出桃木劍,老姬召喚六丁六甲,幾位洞虛老祖也不再留手,劍氣,法術皆出,神念之力凌厲。
可下一瞬,那紅粉胎魔陰森一笑,竟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消失了。
眾人的元神,竟然察覺不到。
「胎生之魔,與邪神共胎,受了邪神遺澤,果然陰險詭無比——.”
司徒真人沉聲道:「將這孽畜找出來!」
這紅粉胎魔,會潛形隱跡,于無形中引動人的欲念,若不盡早除去,必然會是大禍。
之后眾人紛紛催動神念之術,或是神念寶物,四處攻殺,皆尋不到這紅粉胎魔的身影。
司徒真人皺眉,而后心思一動,當即并指,蘊出一道赤金之光,襲向祭壇上的瑜兒,也就是邪神的真胎。
果然,赤金之光浮在半空,那紅粉胎魔,便自行浮現,以吐出粉色邪氣,擋住了這道光芒。
它是邪神真胎伴生之魔,其存在的意義,便是護住邪胎。
其他人,很快也明白了過來,紛紛施展神念之術,殺向邪胎。
攻其神主,妖魔必救。
果不其然,這紅粉胎魔憤怒嘶吼,卻不得不為了它是「主人」,硬接司徒真人的攻擊。
它雖是胎生魔,實力強大,但強在神出鬼沒,引動人欲,污染元神。
除此之外,其本身實力,只有三品巔峰,正面交戰,自然不可能是司徒真人等人的對手。
沒過多久,紅粉胎魔便中了桃木劍,繼而被六陽赤金燈盞燙傷,又被靈符門老祖以鎮煞符鎮住。
紅粉胎魔被徹底制伏。
司徒真人緩了口氣,剛想「除惡務盡」,將這紅粉胎魔徹底斬殺,適才一些胎生魔卵破裂的畫面,又在腦海中浮現。
司徒真人略一尋思,當即心中一驚,道:
「不對!」
伴生魔卵,不會在邪神蘇醒之前孵化。
這是紅粉胎魔,同樣不例外,它若提前孵化,必定是被人刻意放出來的。
而那魔卵之上,的確有「劃痕」。
這意味著,在他們之前,有什么「東西」事先來了祭壇,提前釋放了一只胎生魔卵,用來「阻擊」他們。
「還有其他東西!」
這個念頭一浮現,司徒真人便心底發寒。
幾乎是在同時,虛空之中,黑影浮現,一只漆黑色的大手,挾著強大的神念之力,猛然攻向司徒真人,意欲將其誅殺。
司徒真人心頭警兆頓生,一面召六陽赤金盞護身,另一面連忙后撤。
修玄門遁甲的三兄弟,當即擋在司徒真人面前。
可此黑影神念之力極強,只一掌便擊退了三兄弟,陰邪的念力入體,三兄弟口吐鮮血。
黑色邪影,繼續向司徒真人殺去。
符篆大漢上前阻攔,仍舊被一掌擊成重傷。
眼看著,這黑影雙手如魔爪,就要欺近司徒真人身前。
大羅門老祖手中化出一柄重劍,劍勢一橫,仗著洞虛境的深厚神念,攔下了這黑影。
一掌一劍,猛烈一碰,強大的神念之力震動。
大羅門老祖退了三步。
可那黑影,只退了一步。
可見這黑影的神念之強,尚在這大羅門老祖之上。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黑影周身黑氣交織,邪念深重,可看起身形輪廓,卻并非妖魔,更像是人。
大羅門老祖皺眉,問道:
「你———是人?」
黑影全身籠罩在邪霧之中,陰氣森森,并不回答。
「宵小之輩,藏頭露尾!老夫此生,最恨你這等陰邪的小人!」
大羅門老祖怒斥,而后重劍一舉,催動大羅歸一劍訣,重重劈向這黑色邪影。
他這大羅歸一神念劍訣,是他眼饞太虛門的神念化劍真訣,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勉強算是神念劍訣,但十分粗淺,并不精妙。
但他是洞虛,還是劍修,只要神念能砍人,威力就不弱。
大羅門老祖,便仗著這粗淺的大羅歸一神念劍法,與這黑色邪影,纏斗起來。
其他三位洞虛,也紛紛出手相助。
黑影神念深厚,似乎也精通神念之法,而且神念之中,摻雜著邪異之氣,比在場任何一人的元神都強大。
只是他再強,也無法同時勝過四尊洞虛聯手,因此不下數十回合,便處于下風。
又打了片刻,大羅門老祖覺得此黑影氣息怪異,還有點熟悉,當即目光一凝,盡力催動神念,劍氣暴漲,以更快的速度,一劍剁向了這黑影的腦袋。
黑影只能躲閃。
而趁此間隙,大羅門老祖突然將手中的劍一丟,反而搶起大拳,砂鍋大的重拳,挾著神念之力,一拳轟在了這黑影面門之上。
黑影的腦袋,被這一記重拳,轟得變形。
片刻后,邪氣重新凝聚,幻化出了頭顱,但遮蔽面容的黑氣,已經被這一拳轟散。
大羅門老祖,已然看見了這黑影的面容,咬牙切齒厲聲道:
「肖正名!」
肖正名,正是肖家老祖的名諱。
肖家與大羅門,有不少交集,因此肖家老祖與大羅門老祖兩人,也是有私交的。
可正因如此,大羅門老祖才越發憤怒。
肖正名卻一臉邪氣,不以為意。
大羅門老祖按捺住怒意,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時候,淪為了邪魔的走狗的?」
這句話,似乎同樣觸怒了肖家老祖,他一臉扭曲,帶著幾分虔誠:
「自始至終,我便是神主的仆人。」
大羅門老祖暗罵一聲,知道肖家老祖,是徹底沒救了。
「你我相識一場,我送你一程。」說完他扛起重劍,又向肖家老祖砍去。
小靈門老祖,靈符門老祖,還有坤州來的那位洞虛,三人一同合圍,鎮殺肖家老祖。
鎮煞符壓制肖家老祖的邪氣。
大羅歸一劍,正面與肖家老祖糾纏。
小靈門老祖的神念法術,從旁策應,
而雷木劍上,淡淡的辟邪雷光流轉,也在一點點削減著肖家老祖的實力。
肖家老祖的元神被壓制,周身的黑氣,也被一點點剝離,眾人也看到了,他元神的情況。
他的元神,已經爛掉了!
處處都是牙印,被啃噬得不成人形,而胸口更是被挖空,形成了一個大洞。
明明元神的本源根基受損,肖家老祖卻神情興奮而癲狂,借邪力加持,他的實力也更強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洞虛的交戰慘烈,神念波動四溢。
司徒真人插不上手,他也沒想著插手,這種戰局,他參與意義不大。
他沒忘了自己的自的,解決掉邪神之胎,化解乾學州界,乃至整個乾州的大危難。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趁此間隙,司徒真人神念極速流轉,在腦海中,將此事所有的前因后果,快速梳理了一遍。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弒神」
那邪魔一方,肯定想阻止他們。
定是那個屠先生,借某種儀式,將這被污染的肖家老祖,喚入邪神夢。
肖家老祖又提前破了一只胎生魔卵,利用此胎生魔卵,來拖延自己這些人。
重點就是為什么是拖延?而不是直接屠殺了自己這些人?
因為——..邪神殺不掉我們?
司徒真人心頭,一直籠罩著對邪神的恐懼,但忽略了一點,他們固然恐懼邪神,但其實邪神也在忌憚著他們。
這一行,四洞虛,十羽化,的確是一支極強大的力量。
邪神雖強,但強的不是現在。
妖魔之卵,也都沒有孵化。
自己這群人,足以令屠先生,令肖家老祖,乃至令邪神忌憚。
因此,屠先生和肖家老祖等邪神爪牙,只能拖時間。
一旦邪神蘇醒,自己這些人固然都會死。
可若邪神沒醒,意味著自己這些人,其實是更強的。
換而言之,現在,此時此刻,就是邪神及一眾妖魔,實力最「虛弱」的時候了。
想明白了這點,司徒真人心中,瞬間清明,同時心情也越發急迫。
必須爭分奪秒,盡早殺了邪神!
現在他們是「強」的一方,可一旦邪神蘇醒,強弱之勢,便會瞬間逆轉!
局勢也會徹底惡化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司徒真人目光之中,涌起殺意。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若有可能,是要救瑜兒的。
救下瑜兒,再殺邪神之胎。
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救下瑜兒。他對邪神的認知實在太乏了,也不知救下的瑜兒,到底是不是瑜兒。
而現在的局勢,也根本不給他思索的時間了。
他只能·.
將邪胎連同瑜兒,一起殺了——
司徒真人心中不忍,目光之中,涌起痛苦的殺意。
似是母子連心,心有所感,聞人琬第一時間,察覺出了瑜兒的危險,也緩緩察覺出了,司徒真人的打算。
司徒真人 要殺瑜兒。
原本打算要救她孩子的人,現在卻要殺她的孩子。
聞人琬一瞬間,悲痛欲絕。
她聲音沙啞,想求司徒真人不要殺她的瑜兒,可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乾學州界的大災。
司徒真人他自己,都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難道真的,要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置乾州蒼生于不顧?更何況,這還關乎到他聞人家,還有上官家,包括她的父親,她的丈夫——那么多人的性命。
「可是—瑜兒—」
聞人琬不知如何抉擇,眼眶滿是淚水,胸口疼得幾欲室息。
司徒真人根本不敢去看聞人琬,只能忍著良心上的譴責和痛苦,一步步邁向瑜兒。
似乎感受到他的殺意,被鎮壓的紅粉胎魔,開始尖厲地嘶吼。
肖家老祖也神情癲狂,發瘋了一般,想去保護他的神主,可卻被四尊洞虛給拼命攔住了。
不過幾息時間,司徒真人,便走到了瑜兒面前。
他取出一柄劍。劍上紋著北斗七星,星芒璀璨。
這是玄天北斗七星陣的陣樞,以此劍刺入邪胎,便可引強大的北斗星辰之力,洞穿邪神之體,以天地星光,抹殺邪神之胎,即便殺不了,也可對未出生的邪神,造成重創。
乾學氣運,蒼生生死,就在一瞬之間。
司徒真人不再猶豫,目光冰冷,舉起七星劍,就欲刺入邪神真胎體內,可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天真清澈,卻帶著一絲邪異的眼眸,證證地看著他。
是....瑜兒。
瑜兒在默默看著他。
司徒真人瞳孔驟然擴大,渾身冰冷。
邪神—早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