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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來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陣問長生

  深夜。

  各宗的道法長老,又聚在了一起。

  還是那個大殿。

  還是那些長老。

  摹影圖上,還是墨畫。

  只不過,這次賽局不一樣了。

  “受害者”也不一樣了。

  摹影圖上顯示的,是墨畫在小樹林里隱身,戲弄龍鼎宗五個弟子的畫面。

  龍鼎宗五人,一人手里一面窺隱鏡。

  但鏡子里,什么都沒有。

  五人面面相覷,像是五個“大傻子”……

  “冤枉石天罡了,不是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看不破隱匿,而是墨畫這小子的隱匿術,確實有古怪……”

  “窺隱鏡都照不出來……說明這隱匿的術法原理,不同于一般傳承。”

  “那是哪種?光隱,靈隱,目隱,五色隱,五行隱,還是八卦隱術?”

  “這……隔著方天畫影,還有這摹影圖,不太好看出來……”

  “身臨其境,感知氣機,或以神識窺視,方能辨出真偽……”

  “論道山有五品大陣,隔絕一切外圍的靈力干擾和神識窺視,我們也不好插手,辨不出來……”

  五品大陣,隔絕場外一切。

  這種大陣隔絕,是為了保護宗門弟子,在論劍中使用宗門功法,上乘道法,以及其他一些稀有傳承時,不會被其他一些心懷叵測,手段高明的修士,通過神識感知,法則衍算,或因果倒循等詭譎的手段,給竊取去。

  畢竟乾學論劍,盡是天驕。天驕所學,全是上乘道藏。

  真被人靠“感知”,“倒循”,“衍算”給偷走了,必將遺禍無窮。

  但這樣一來,這些道法長老,一時也就無法摸清墨畫這門隱匿術的底細了。

  “太虛門里,有獨門的隱匿傳承么?”

  “據我所知,應是沒有……”

  “那他這隱匿術,總該有個根源吧?”

  “整個乾學州界,可有擅長隱匿的宗門?”

  “以前是有過一些,但大多都銷聲匿跡了,現在也沒宗門,專門修這種隱匿術,太雞肋了……”

  “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不同的破隱靈器去試了?”

  修界技藝發展,煉器種類細分。

  靈器也是多種多樣的。

  破隱靈器,根據隱匿原理差異,隱匿手段不同,也細分多種類型。

  有破靈隱的,有破水隱的,有破色隱的,有破光隱的……等等。

  另類的,冷門的,稀缺的隱匿術,傳承很少,也很難學,會的修士也鳳毛麟角,一般也碰不到。

  因此,修界泛用的,還是“通用”類的破影靈器。

  譬如龍鼎宗弟子,所用的窺隱鏡,就是這類通用破影靈器,而且品階還很高。

  一般來說,哪怕是針對稀有隱匿術,龍鼎宗弟子所用的“窺隱鏡”,也會生效,不可能真的一點蹤影都看不出來。

  但墨畫特殊。

  他的小五行匿蹤術,經歷長年累月的錘煉,還有豐富的隱匿經驗,本就爐火純青。

  尤其是他現在,神念已然結丹,小五行匿蹤術質變,用起來已經有了一絲,臻至化境的意味。

  因此,除非精準定向,針對五行的上品破影靈器,根本破不了他的隱匿。

  “但是,一個個試……”有長老皺眉,“這要試到什么時候?”

  “一隊五人,一人一類破隱靈器,分別照他一下,不要幾場,很快就能試出來……”

  “他要是不隱匿呢?”

  “這小子機靈,若察覺出不對,肯定又會‘藏拙’,他這隱匿,都未必會再用了……”

  “他不隱匿,我們照他,又有什么用?”

  “那就制定戰術,進行圍剿,逼他隱匿,然后想辦法,用靈器破他的隱匿……”

  “為了針對一個弟子,不……是為了針對一個弟子的一個法術,要費這么多功夫么?”

  “戰術這么定,靈器這么選,先天受限,還怎么贏?”

  “都說了,這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測出這小子的隱匿術,到底是哪個流派的。”

  “那就是要……戰術性地放棄幾局玄字論劍,給太虛門送分?”

  “只能這么做。”

  “這可是玄字論劍,比一場少一場,就這么浪費掉?”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問題是,舍誰的孩子,套誰的狼?”

  “下面幾局論劍,太虛門這邊的對手是誰?”

  “玄器門,斷金門,還有凌霄門……”

  “玄器門和斷金門倒還好,但凌霄門,可不太好說話……”

  “沒什么不好說的,多給點好處罷了,無非各宗門,都出點血……”

  一眾長老沉默,顯然都有些猶豫。

  “你們可能,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主事的長老一臉肅然,“別小看這個隱匿術,這個隱匿術,可能比你們想的,還要麻煩很多……”

  “這種獨門隱匿,配上他離譜的神識,以及爐火純青的五行法術造詣,某種程度上,是真的可以立于‘不敗’之地的。”

  “尤其是在斬首局里,基本無解。”

  “窺不破他的隱匿,就絕對贏不了。”

  “現在不早點想辦法解決,萬一拖到地字局,乃至天字局,那麻煩就大了。”

  “地字局,和天字局,每一局的勝利都彌足珍貴。”

  “尤其是在斬首局里,這個墨畫,只要能隱身,那就是無敵的。誰碰到他誰倒霉。”

  “最后不管他能不能贏,反正他是不可能讓你們贏的。”

  “哪怕是碰到最頂級的四宗天驕,他打不過,只要隱身一藏,誰也拿他沒辦法,最后混個平局,太虛門可以接受,你們行么?”

  平局,可是沒勝點的,等同于雙輸。

  四宗之間,也是會互相競爭的。

  誰跟墨畫“平”上一局,就等同于自負一局,在四大宗的競爭中,平白落后一局。

  真到這種地步,只能祈禱自己運氣不要太差,不要碰到這個“瘟神”墨畫。

  這么一想,所有人都頭疼起來。

  他們也沒想到,自己這些大宗門的道法長老,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一個隱匿術,搞得焦頭爛額。

  殿內沉默片刻,便有德高望重的長老道:

  “那就這樣吧……”

  “犧牲一些玄字局,破了墨畫的隱匿,至于補償,我們四大宗來出。”

  “破影的靈器,也由我們安排。”

  “不能讓太虛門,再這么發展下去。”

  “還有這個叫墨畫的小子,乾學陣道魁首,也絕不能放任。他有什么本事,都盡早挖出來,想辦法克死……”

  其他各宗長老聞言,也紛紛頷首。

  計劃就這么定了。

  各宗暫時攜手,互通有無,以“破解”墨畫的隱匿術,作為此后數場玄字論劍的第一戰術要義。

  之后第一場,玄器門對陣墨畫。

  玄器門的弟子,每人手中,各持一枚不同形制的靈鏡,用以窺破不同原理的隱匿。

  此外,他們也配備了特殊的破隱陣法。

  所有的戰術,也都圍繞“墨畫”展開。

  這種戰術,顯然弊端很大。

  只針對墨畫,放空令狐笑,實力本就不算太強的玄器門,根本不可能贏。

  這還不是斬首賽,不是斬了墨畫,就能贏的局。

  這讓墨畫也有些疑惑。

  他有點搞不明白,玄器門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在送分?

  直到論劍之時,墨畫被圍困,而不得不施展隱匿。

  玄器門五名弟子,當即二話不說,催動靈器。

  五枚不同的鏡子,遵循不同的破隱原理,發出各色不同的光,全向墨畫照來。

  孤山煉器行,是經墨畫之手振興的。

  很多煉器圖譜,他都有參與設計。

  因此他實際煉器水平雖然很低,但理論煉器認知,其實頗為不俗。

  這些靈鏡,墨畫只看一眼,便恍然大悟。

  “玄器門就沒想贏,他們此局的目的,就是想用不同靈器,破我的隱匿……”

  墨畫心思一動,立馬取消了隱匿,坦坦蕩蕩,任由五面鏡光,照在自己身上。

  破隱靈器,是用來破隱匿的。

  他不隱匿,自然就什么都破不了了。

  玄器門弟子慍怒,出手欲斬殺墨畫。

  墨畫一個流水步,拉開身位,當即便喊令狐笑他們:

  “笑笑,來保我。”

  令狐笑四人不再遲疑,便向墨畫聚攏,他們的戰術中心,也變成了保護墨畫。

  這樣一來,玄器門弟子的壓力就大了。

  他們實力本就偏弱,肉身防御,也遠不及金剛門和龍鼎宗的弟子,根本不敢頂著令狐笑的劍氣,來強殺墨畫。

  而墨畫也時隱時現。

  玄器門用鏡子照,他就現形,不用鏡子照,他就隱身。

  最可氣的是,墨畫隱匿與現形切換的時間,比玄器門弟子,取出靈鏡催動鏡光的時間還短。

  搞得玄器門弟子,實在是沒脾氣。

  場外各宗道場長老,也紛紛在心里暗罵墨畫是“小滑頭”,卑鄙,無恥,精得跟鬼一樣。

  玄器門就這樣輸了。

  之后是斷金門。

  斷金門的實力,比玄器門要強,而且吸取了玄器門的教訓,優化了針對墨畫的戰術。

  斷金劍訣,也是上乘的劍訣,殺伐之力很強。

  雖然墨畫,根據掌握的斷金門核心傳承,定制了“斷金鎧甲”,以彼之盾,防彼之矛,可以相當大程度上,免疫斷金劍氣的傷害。

  但這鎧甲,墨畫穿不了。

  因為,他肉身太弱。

  這“斷金甲”再減免,余下的斷金劍氣,還是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新仇舊怨之下,斷金門弟子,是真的恨不得殺了墨畫。

  因此,他們這局論劍,在仇恨加持下,幾乎是拼盡了全力。

  漫天斷金劍光飛舞,挽出的劍花,向雪花一樣,全往墨畫身上飛。

  墨畫根本頂不住,只能靠隱匿術保命。

  而且,還必須全隱,不能再像戲弄玄器門那樣,一會隱身,一會現形了。

  因為一旦現形,只一瞬間,便是五人亂劍砍來。

  這樣一來,斷金門就有足夠的時間,用不同的破隱靈鏡,來測墨畫的隱匿術了。

  可這一測之下,仍舊是有問題。

  斷金門五個弟子很快就發現,他們每人手中的靈鏡,都是忽靈忽不靈的。

  一會能照出墨畫。

  但過了一會,鏡上人影消失,突然又照不出來了。

  再過一會,又突然能照出來了。

  斷金門五人一頭霧水。

  場外的道法長老,也紛紛皺眉。

  “這是什么情況?”

  “靈鏡出問題了,還是說墨畫的隱匿術,也出問題了?”

  這個問題,讓他們十分困擾。

  直到斷金門落敗,眾長老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覺都睡不著。

  深夜。

  宗門大殿。

  一眾道法長老,圍在殿里,熬夜看墨畫的摹影圖,一幀一幀地看,一點一點地瞅,終于有人還是看明白了。

  一個身形瘦削,目光精明的道法長老,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媽的……”

  他臟話說出了口,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眾長老也沒計較,因為他們也想罵人。

  “快說!”

  這道法長老,便咬牙切齒解釋道:

  “這臭小子,他學了兩種隱匿術!一個低端,一個高端。”

  “他把低端的隱匿,還有高端的隱匿,兩個混在一起用了……”

  “所以用破影靈鏡去照,這才時隱時現,一會能照出來,一會又照不出來了……”

  滿堂嘩然聲響起。

  “竟然這么簡單……我真的是……”

  “服了這臭小子。”

  “這小混蛋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怎么什么鬼點子都能想出來……”

  “這不叫鬼點子,這叫道法萬千,無分優劣,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就是鬼點子……”

  看破了墨畫的小伎倆,自然也就好辦了。

  他們又開始一幀一幀,去研究墨畫,一幅畫面接一幅畫面,去判斷墨畫此時的隱匿,到底是哪一種。

  但可惜只打了一局,“樣本”還是少了點。

  這些道法長老,一時還是不好判斷。

  “等凌霄門打完,再看看……”

  “只能如此了。”

  于是下一局,墨畫他們,就碰上了凌霄門的弟子。

  凌霄門,是八大門之一,弟子專精法術,據說跟四大宗之一的萬霄宗同根同源,只不過后來有了嫌隙,各自分家了。

  凌霄門的戰術,簡單粗暴。

  他們五人齊出,對墨畫進行了大范圍的“法術轟炸”。

  金光火石冰雹水箭,鋪天蓋地。

  墨畫沒一點藏身的空間,不得不用隱匿術躲避。

  與凌霄門的戰斗,持續了挺長時間,墨畫的隱匿術,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論劍結束后,墨畫的一舉一動,又被放在摹影圖上,供各宗道法長老研究。

  而經過一番細細甄別和比較,數位目光毒辣,經驗豐富的道法長老,終于嘆了口氣,斷然道:

  “看出來了,是五行類的隱匿術。”

  “五行么……”

  “融于五行,隱于天地……所以他才特意挑了小樹林藏身,為的,就是借樹林中的,木,土,水三類五行之氣,方便施展隱匿。”

  “果然……我之前就猜測,這是五行類的隱匿術。”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之前沒證據,不好妄加判斷,現在有證據了,我才能斷言……”

  “可是……五行隱匿術,也有不少,這小子用的,到底是哪一門?”

  一眾道法長老,各執己見,猜什么的都有,但也有人真的看出來了:

  “據我觀察,有點像……五隱宗的小五行匿蹤術。”

  “五隱宗不是沒了么?”

  “傳承應該有遺失,估計這小子運氣好,給弄到手了……”

  “不管怎么說,知道原理就好。”

  “我們備一些五行類的破隱靈器,下一場論劍,就讓這小子,原形畢露!”

  “好!”

  眾長老紛紛認同。

  又有人問:“他們下一場論劍,是跟誰比?”

  “逍遙門……有個風家的子弟。”

  眾人皆拍案叫好:“巽州風家子弟,很好!這下墨畫這小子跑不掉了,一旦破了隱匿,定叫他上天無門,下地無路,死無葬身之地。”

  “墨畫這小子,也該死一死了。”

  “天天讓我們這些長老熬夜開會,再不死一下,我們臉往哪里放?”

  “風家……好啊,這小子命中該有一死。”

  “讓他也知道之下,這論劍的險惡……”

  眾長老定好計策,心懷大暢。

  此時,深夜。

  乾學州界,風家洞府。

  一位容貌清癯的風家長老,冒著月夜涼風,守在洞府外,似是等著什么人。

  半個時辰后,遠處傳來馬蹄聲。

  風家長老神情一振,凝目看去,便見遠處夜色朦朧中,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車馬并不張揚,低調而奢華,帶著些許風塵,似是從千里迢迢之外趕來赴會。

  一柄旗幟,在夜中閃著流光,上懸著一副坎卦,卦上寫著一個“張”字。

  風家長老見狀,立即趨步上前,笑臉相迎。

  馬車也緩緩停住,門簾掀開,便有數位修為不俗的修士,依次下車。

  為首一人,童顏白發,氣度不凡。

  風家長老連忙拱手,笑道:“大長老,久違了。”

  被喚作“大長老”的修士,也面帶微笑道:“風兄,你我多年道友,何必如此見外。”

  風家長老搖頭:“哪里的話,交情是交情,禮數是禮數。”

  他看了眼大長老,又看了眼大長老身后,數位青年才俊,連忙伸手邀請道:

  “時候不早了,諸位一路風塵仆仆,還請進寒舍,暫作休憩。”

  大長老拱手:“那便多有打擾了……”

  “哪里哪里,張兄能來,蓬蓽生輝,請。”

  “請。”

  雙方客套了一下,便收了車馬,進了風家的洞府。

  風家是巽州世家,這處洞府,從外面看不顯山不露水,但里面卻別有洞天,亭臺雅致,花草豐茂,別有一番修道的風趣。

  張家的大長老,與風家長老,一邊走,一邊閑聊。

  “坎州那邊,近日不太平……”

  “路上,也耽擱了些時日……這才來得晚了。”

  “算時日,論劍已經開了吧。”

  “已經開了。”

  “可惜了……”

  “無妨,這才玄字局,好戲還在后面……”

  眾人入廳堂,依次落座,便有童子前來奉茶。

  張家大長老喝了茶,緩緩點頭,便問風長老道:

  “坎州不平,諸事纏身,想起來我也有近三百年,不曾來乾學州界,觀論劍之會了。不知此屆乾學論道,都出了哪些人才?”

  風長老便拱了拱手,語氣自豪道:

  “乾學之地,道學鼎盛,薈九州之英才,集天下之翹楚,天驕不可勝數。”

  “若論最出眾的,自然還是四大宗。”

  “此屆論劍大會,乾道宗的沈麟書、天劍宗的蕭無塵、龍鼎宗的敖戰、萬霄宗的端木清,都是頂尖的天之驕子,論劍至今,橫掃四方,未嘗敗績……”

  “四宗之下,八大門中,也有不少天驕,令狐笑,石天罡,秦滄流,都很不錯……”

  風長老一一數去,而后沉吟片刻,又道:

  “倒是……還有一人,若算起來,其實也應當是絕無僅有的妖孽,就是……有才無德,風評不佳。”

  張大長老有些意外,“什么人?”

  風長老沉聲道:

  “此子,筑基中期,便有十九紋巔峰神識,力壓四大宗,奪得陣道魁首。資質修為一般,但五行法術,用得出神入化,隱匿之術,無跡可尋……”

  “竟有此等天才?”

  眾人聞言震驚。

  張大長老也為之動容,問道:“叫什么名字?”

  “墨畫!”

  張家族人之中,一個青衣修士當即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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