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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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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升金丹!

  本命法寶!

  墨畫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陰森邪異的煉器室內,歐陽木也神色震驚,隨后他搖頭道:

  “我才筑基中期,還不能鑄本命法寶的劍骨。”

  老妖修淡淡道:“所以我說了,我來教你,你在一旁看著,好好學就好。”

  歐陽木正神色躊躇,不知如何是好時,墨畫便傳書道:

  “讓他教!”

  這可是好機會。

  不只是讓小木頭學習煉器,學習鑄劍骨,自己還能偷聽到一些晉升金丹,鑄本命法寶的要訣。

  這個老妖修,看樣子有點東西。

  墨畫的吩咐,歐陽木自然照做。

  他如今受過了墨畫的指點,演技有所長進,臉上故作糾結,似乎下不了決心,躊躇了許久,最后才嘆了口氣,道:

  “好,我學!”

  老妖修并不意外。

  作為一個鑄劍師,學習鑄造本命劍骨的機會擺在眼前,根本不可能拒絕。

  如何溫養,祭煉本命法寶,乾學州界內,是個宗門都會教。

  但如何鍛劍骨,以劍骨為核心,從無到有,鑄造本命法寶的胚子……

  這可是鑄劍的絕密之一。

  即便是那些專精煉器的十二流宗門,也不會在外門傳授這些東西。

  “本命法寶的來歷,你知道吧?”老妖修聲音嘶啞問道。

  這個歐陽木自然知道。

  他是鑄劍傳承悠久的太阿門弟子,更是歐陽家嫡系,從小耳濡目染,對鑄劍,金丹,法寶之類的東西,早已爛熟于胸。

  歐陽木剛想點頭,余光一瞥,就見衣袖上,墨畫給他傳書道:

  “說你不知道!”

  法寶這些事,歐陽木是鑄劍世家出身,自然一清二楚。

  但墨畫卻是稀里糊涂的。

  偶爾宗門之內,教習授課,涉及一些法寶的知識,要么覺得為時尚早,不會多說;

  要么覺得,在座的都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應該都明白,所以基本都是一語帶過。

  墨畫想問,有時也無從問起。

  而且,這個老妖修,看樣子知道得不少,估計跟宗門內傳授的,也會有些不同。

  現在剛好讓這老妖修給自己講講。

  歐陽木神情微怔,心中不解。

  這些有關法寶的基礎知識,不是人人都知道么?

  “神通廣大”,“學識淵博”的墨師兄,為什么要讓自己說不知道……

  歐陽木不太明白。

  不過墨師兄行事,向來有其深意,自己照做便是。

  歐陽木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說法寶的事,自己還不大清楚,便見那老妖修一聲冷哼。

  “猶猶豫豫的,必是學藝不精,肚子里沒貨……”

  老妖修神情不悅,“連這些基礎的煉器知識都不甚了然,太阿門,當真是舍本逐末,一代不如一代了……”

  歐陽木不服,但也并未反駁。

  這老妖修這么認為,也省得自己解釋了。

  老妖修又看了歐陽木一眼,冷哼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既然學藝不精,那我便從頭到尾,教你一遍……”

  “你千萬記住。”

  歐陽木點了點頭。

  正在偷聽的墨畫,也點了點頭。

  老妖修咳嗽了一聲,似乎身老力疲,不能久站,便佝僂著身子,找了個石椅坐下,取出一枚白骨在手中摩挲著,而后緩緩開口道:

  “但凡修士,若突破金丹,必先鑄本命法寶……”

  “突破之前,事先準備好本命法寶的胚胎,待突破金丹,靈力結晶之時,將法寶胚胎與結丹的靈力融為一體。”

  “煉氣境靈力如氣,筑基境靈力如汞,金丹境靈力結晶……”

  “唯有結晶的靈力,才能與固化的法寶,完全融合,彼此契合一體……”

  “自此之后,這法寶便專屬于你一人,靈力感應,性命同修,強則同強,損則俱損。”

  “而這本命法寶的胚胎,有諸多講究……”

  老妖修緩緩直了下身子,稍稍舒適了些,這才接著道:

  “大世家子弟,大多以世家傳承的極品靈器,作為本命法寶的胚子。”

  “這類靈器傳承悠久,所用金石玉料,極為名貴,技藝臻至化境,千錘百煉,方可成器……”

  “而且與世家珍藏的功法道法,一脈相承,互相契合,是世家傳承體系中緊密配套的一部分,是最極品的本命法寶胚子……”

  “中等世家,傳承的靈器要次一些。”

  “小家族更次,甚至大多數小家族,根本沒有傳承靈器,只能用普通靈器替代。”

  “至于散修,能結丹的都寥寥無幾,更別侈談本命法寶的品質了……”

  老妖修微微嘆氣,目光復雜,“這便是,世家大族間真正的‘傳承壁壘’,從修行法門的傳承,到修道資源的壟斷,嚴絲合縫,緊密契合。”

  “小家族,乃至一般散修,即便能結丹,其傳承底蘊和靈石財力匱乏,必定煉不出什么能入眼的本命法寶。”

  “即便僥幸,煉成了上好的胚子,養成了上品的法寶,但傳承不成體系,功法和道法不配套,與世家子弟相比,還是相距甚遠……”

  “而本命法寶不行,即便修成了金丹,也會遠遠落于人后,幾乎無法與世家大族的子弟相提并論,更別說一爭高下了……”

  歐陽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是世家出身,對這種事,感觸不深。

  但墨畫的心中就很是感嘆了。

  “修道壁壘森嚴……”

  果然不是一句假話。

  表面上可能看不出來,但底層的散修,每往上爬一步,都會被這些壁壘,硬生生撞上一次,頭破血流。

  老妖修繼續道:“這是正道修本命法寶的法子……”

  “妖道魔道尸道邪道,也大體類似,就是用極品的魔道傳承邪器,來溫養本命魔道法寶。”

  “但除此之外,另有很多不同。”

  “畢竟這世間,正道的路,千篇一律,魔道的路,樣多得是。”

  “有鑄邪器的,有鑄妖器的,有鑄魔器的……”

  “有將妖邪魔器,當成寵物,養在體內,并以自身血肉飼養的……”

  “也有將本命邪器的胚子,與自身融為一體,當成自己身體一部分的……”

  “此外還有……”

  老妖修頓了下,沒再說下去,而是淡淡道:“……此外還有很多,手段異類,不一而足。”

  這些魔道手段,歐陽木聽著面色微微發白。

  老妖修看著他,聲音嘶啞道:“邪器之道,博大精深,我會慢慢教伱的。”

  “一開始或許不適應,慢慢地,就會習慣了……”

  “這世間,除了自己的神魂,血肉皮囊,包括其他人的肢體骨骼,不過都是外物,是死物。”

  “妖獸死了,一身材料,能拿來煉器。”

  “人死了,怎么就不能煉了?”

  “下面,你跟著我學……”

  老妖修說完,自顧自取出一截森白色的脊骨,丟進血池之中,淬了人血,又放于陰綠色爐火中烘烤,待其血色融于骨髓,便取出鍛造……

  這個流程很繁瑣。

  墨畫只能看懂個大概。

  歐陽木則跟著打下手,同時也記著墨畫說過的話,將老妖修的煉器手法,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擇其善者而學之,其不善者而棄之。

  一些太邪異的煉器手段,墨畫沒讓歐陽木動手。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老妖修也沒有強迫。

  歐陽木不愿做的,他都一一做了。

  只有一些邊角料,不會“臟了手”的工序,他才會默默留給歐陽木去做。

  墨畫微微皺眉。

  “這個老東西,有點古怪……”

  就這樣直到結束,這老妖修雖然一直都在“指導”歐陽木煉邪器,但并不曾真的難為他。

  將那根脊骨淬完血之后,歐陽木就回牢里去了。

  墨畫也回了自己的密室。

  他盤腿坐在地上,皺眉沉思,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么長時間以來,自己似乎都忽視了法寶的問題。

  自從進了太虛門,他就一直忙忙碌碌的。

  又要抓罪修,又要賺功勛,又要學陣法,又要獵妖,又要想辦法吃邪祟……等等等等,忙得不可開交。

  現在回過神一想,這才發覺,自己還不知道用什么法寶好。

  假如要結丹,自己要用什么做本命法寶?

  其他同門弟子,都是家族長輩提前規劃好的。

  從自身功法,所修的上乘道法,再到傳承靈器,以及本命法寶,都是一脈相承下來的。

  他們不需要自己考慮,只需要按照宗族慣例,或是長輩指點,按部就班來就是了。

  但自己不一樣……

  墨畫嘆氣。

  他又沒家族傳承。

  離家之時,爹娘都只是煉氣,自己還是一家三口之中,第一個筑基的,哪里來的金丹傳承。

  至于師承……

  墨畫有些傷感。

  師父遭逢大劫,現在生死未卜,也不曾提過金丹之后的事。

  “納子戒?”

  墨畫眼睛一亮,將右手大拇指上的納子戒翻了一遍。

  可遺憾的是,納子戒中,并沒有“突然出現”什么靈器法寶之類的東西。

  “師父沒給我留……”

  想想也是,師父又不是神仙,納子戒也不是百寶盒,怎么可能想什么有什么。

  墨畫琢磨了一會。

  “師父沒給我留東西,也沒告訴我相關的修道知識,那就是……”

  “想考驗我?”

  “不限制我的選擇,讓我自由發揮?”

  “讓我自己去思考,去抉擇,什么東西才是最適合自己的本命法寶?”

  墨畫緩緩點了點頭。

  隨后他又有些為難。

  可自己這么窮,拿什么來做本命法寶呢?

  傳承靈器?

  太貴了,而且即便有傳承靈器,與自己的功法道法也不匹配,估計也沒法跟同門天驕們比。

  普通靈器,就更不用說了。

  天生就差了一大截。

  還有,自己現在已經筑基中期了。

  即便有了極品的靈器胚子,也沒多少時間溫養了。

  按那老妖修的說法,本命法寶的胚子,溫養的時間越長,與自己的靈力越契合,將來煉成法寶,驅如臂使,威力才更強。

  “麻煩了……”

  墨畫眉頭緊皺,忽而靈機一動。

  他閉上雙眼,神識沉入識海,來到道碑面前,伸手拍了拍道碑,悄悄問道:

  “你愿意做我的本命法寶么?”

  道碑沉默如山,都不稀罕理他。

  墨畫撇了撇嘴,“小氣鬼,看不起人……”

  不過想來也是。

  道碑這么神秘,而且虛無玄妙,似乎蘊含著某種大道神韻,連邪神都畏懼,估計來頭大得很。

  這么大來頭,就算給自己當本命法寶,自己也不敢要。

  自己可沒那么大的命格。

  一念及此,墨畫心態平和了許多,對道碑道歉道:

  “對不起,是我僭越了。”

  道碑依舊沉默,不過有一絲輕微的顫鳴。

  似乎對墨畫的“自知之明”,很是滿意。

  “道碑也不行……”

  墨畫嘆了口氣。

  “罷了,先這樣吧,有空再慢慢考慮,反正已經晚了很多,也不急于這一時。”

  再者說,自己靈力和血氣的根基,本就差了別人——尤其是同門的天驕太多,也不怕再差這一點了。

  這么一想,墨畫心里忽然好受多了。

  擺爛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更何況,自己是神識證道,不必強行跟這些宗門天驕,“卷”靈力血氣靈器法寶這種先天劣勢的東西。

  能湊合湊合,突破境界,結成金丹就行。

  墨畫點頭。

  他又取出太虛令。

  太虛令上,有荀長老傳來的一大段文字。

  萬妖谷中,元磁信號弱,所以這些文字,完整傳過來費了不少時間。

  墨畫讀了一遍,心中有些震驚。

  “虛實偉力,現世與神念融合……”

  “血溪白骨之地,并非真正豢養妖祟的地方,真正的秘密,隱藏在深處。”

  “整個萬妖谷,是一個大型陣法貫穿的神道建筑……”

  “萬妖谷內,有著一整脈,極其高深的神道陣法傳承……”

  這位陣法長老,是個高手!

  萬妖谷的陣法,自己的確看出來了一些端倪,但理解得不夠透徹。

  而且有些細節,自己壓根沒注意到。

  這就是修為境界所帶來的,陣法視野和認知格局上的差異。

  而且……

  一整脈,極高深的神道陣法傳承!

  墨畫眼眸一亮。

  這里的神道陣法傳承,可能比自己想得,還要厲害。

  機會難得,隨即墨畫就“虛實偉力,現世與神念融合,陣法格局,神道陣法秘聞”等等一些問題,傳書給了荀子悠,簡單詢問了一下。

  荀子悠看了之后,頭皮發麻。

  “這些陣法問題,他一個筑基弟子,怎么問得出來的……”

  荀子悠心中腹誹,但他答不上來,便去問荀子賢。

  荀子賢聽到這些問題,眼眸微亮,一一答了。

  荀子悠又轉述給墨畫。

  墨畫之后又問,荀子悠沒辦法,又只能問荀子賢,最后荀子賢不耐煩了,伸手道:

  “把你的太虛令給我。”

  荀子悠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長老令牌,給了荀子賢。

  之后,荀子賢就跟墨畫聊了一會。

  兩人就陣法問題,互相交流意見,相談甚歡,把荀子悠晾在了一邊,完全給忘掉了。

  荀子賢也不再是那副“我不想對牛彈琴”的氣人模樣,反倒興致勃勃,談性甚濃。

  荀子悠無奈地嘆了口氣。

  末了,兩人說完。

  荀子賢把太虛長老令交還給荀子悠,感嘆道,“是個極好的苗子,陣法前途,不可限量……”

  說完后,他又看了眼萬妖谷,神情肅然,“這孩子,可絕不能折損在這萬妖谷內。”

  荀子悠默默白了他一眼,心道廢話,這還用你說?

  隨后他又嘆了口氣。

  如此已然僵持了數日了,就是不知,什么時候會有轉機。

  萬妖谷內,墨畫與荀子賢長老聊了一會,受益匪淺。

  盡管荀子賢長老,陣法造詣遠不如荀老先生,但對陣法的理解,以及一些陣法的閱歷和見聞上,也都有獨到之處。

  墨畫心中感慨,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

  不能小覷任何一位陣師,要心懷謙遜,多思多學多問才好。

  此外,就是荀子賢長老提供的,一些關于萬妖谷內“神道陣法”的猜測。

  一番交談之后,墨畫心中隱隱有了些眉目,但暫時還不好確定……

  次日,萬妖獄的邪器室內。

  身為邪器師的老妖修,依舊在教歐陽木煉劍骨,鑄邪劍。

  歐陽木站在血池與骨爐間,也老老實實地煉著劍。

  邪器室外,金貴目光如毒蛇,窺視了一會,見歐陽木不曾偷懶,且的確是在一點點,深入鍛造邪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旦歐陽木入了妖道,變成邪劍師,一切就好辦了……”

  金貴不動聲色,轉身離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表面看來,歐陽木的確全程參與了。

  但實際上,真正邪道的煉器工序,他一點也沒上過手。

  既有墨畫教他的“圓滑規避”的原因,也有那老妖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緣故。

  墨畫有些奇怪,便對歐陽木傳書道:

  “問一下這老東西,跟歐陽家是什么關系。”

  歐陽木一怔,微微點頭,隨后轉過頭,對那老妖修道:“老東……”

  受墨畫的影響,他差點就把“老東西”三個字說出口了。

  歐陽木咳嗽了一聲,換了個稱謂,低聲道:

  “老前輩,您跟我們歐陽家,是不是……有什么淵源?”

  老妖修身子一震,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身上泛出濃烈的戾氣與不甘。

  室內的氣氛,陡然一凝。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陰毒森綠的爐火,咯吱咯吱地燒著,傳出令人壓抑的聲響。

  歐陽木咽了下唾沫,微微垂下眼簾,瞥了一眼衣袖,而后囁嚅道:

  “您……不愿說,就算了……”

  老妖修驀然轉頭,渾濁的目光,看了歐陽木一眼,神色悵然,而且摻雜著十分復雜的情緒。

  末了,他嘆了一口氣。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

  歐陽木松了口氣,剛想把手中的白骨放下。

  老妖修便道:“手別停。”

  “哦……”

  歐陽木一怔,而后繼續就著爐火,煉起白骨來。

  老妖修枯坐在原地,深深嘆了口氣,最后緩緩開口道:

  “此事說來話長……”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與歐陽家有些淵源,而且,我曾經的確就是……”

  說到這里,老妖修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咬牙道:

  “……是歐陽家的弟子!”

  歐陽木神色一變。

  歐陽家的弟子!

  果然!

  隨后他既驚且怒。

  堂堂太阿門歐陽家,竟從數百年前開始,就有人被妖修抓來,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獄中,被逼迫著助“妖”為虐,為這些兇殘的妖修,煉制血腥的邪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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