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閻羅？！
墨畫心中微寒，而后皺起了眉頭。
“水閻羅是誰？”
他在乾學州界，以及周邊仙城已經混了兩年多了，抓過的罪修邪修，打過交道的魔修都有不少。
知道的隱秘，也遠比一般修士還多。
但竟從未聽過“水閻羅”這個名號。
墨畫又低頭看了看。
他其實不想告訴墨畫。
這個水閻羅，到底會是什么來歷？
道廷司通緝的罪修？還是惡貫滿盈的魔修？
他若是邪神親選的爪牙，是不是身上，也會有什么足以媲美禁術的傳承？
吃完了魚，墨畫便和顧師傅道別了。
聞人琬道：“放心吧，這些陣法，是經你上官叔叔，還有我的手給你的，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嗯。”
他要跟顧師傅聊聊五行源甲“開源”，接入神識控制的方法。
“地面能看到跪伏的血跡，頭顱滾動的痕跡，以及鎖鏈的殘骸……”
冥冥之中，風雨欲來。
“水閻羅”取而代之。
又過了一些時日，這件事甚至沒引起多少水花，便似乎漸漸被人遺忘了。
審判……斬首……
墨畫神識一掠，特地又數了一下。
墨畫繼續往后翻，翻著翻著，忽而一怔，繼而目光大亮。
顧師傅很快也明白了。
“是的。”墨畫點頭道。
“這樣弊端是極大的。”
想起這些魚，有可能是那些漁修在風浪之中，冒著性命危險，千辛萬苦捕撈而來的。
墨畫皺了皺眉。
墨畫深深嘆了口氣。
偏僻的水寨，畢竟不是仙城。
“生死之戰，若是其他神識強大的修士，強行以神識介入這鎧甲之中，驅使陣法閉合，逆轉，或是自毀，等同于授敵以柄，自斷手腳……”
上官家經營修道產業，陣法以“產業實用”為主。
“沒事，”墨畫笑道，“辛苦顧師傅了。”
只要不涉及陣法，顧叔叔還是挺聰明的。
“這種鎧甲……聞所未聞，孤山煉器行還從沒煉過。”
墨畫嘴里，忽而有些沒滋沒味的。
顧長懷皺眉。
不過顧師傅盛情難卻。
納子戒里才絕對安全。
可此后一片風平浪靜。
而且很多事，牽連復雜，不方便說，墨畫只含糊道：
“小公子這是哪里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道廷司依舊查案，但沒什么結果。
“但長懷一心撲在道廷司的事上，對陣法不甚精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費勁地問他半天，他也只說你好像對元磁陣法很感興趣，我便搜羅了這些磁紋注釋，還有元磁陣圖給你……”
會不會，有更多邪神的線索？
顧師傅笑了笑，而后盛情邀請道：“對了，清州城的仙鶴樓，又進了幾尾新鮮的上等靈魚，小公子要不要去嘗嘗。”
就連那群魔修，出沒的次數都變少了。
旬休的時候，墨畫又抽空去了一趟顧家。
“一旦鎧甲陣法‘開源’，其他所有修士，無分敵我，都可以用神識，控制鎧甲內的陣法了……”
聞人琬見墨畫喜歡，也不由微微一笑。
還是說這種滅門之法，另有其他的深意？
墨畫很想去被屠戮的于家水寨看一下，看看因果之中，有沒有什么線索，但他又不能違背荀老先生的吩咐。
二品……二十紋？！
絕陣？！
他立馬將這陣圖翻出來，就見陣圖之上，寫著幾個古拙怪異的篆字：
次生雷流陣。
他發現其中，有一副陣圖有些奇怪。
尤其是在夢魘中，吃了魚頭河神，又吃了一堆魚妖邪祟，現在聽到“魚”這個字，他就覺得有些撐。
好多陣圖……
墨畫立馬將陣圖塞進儲物袋，而后再將儲物袋揣進自己懷里。
甚至比琬姨想得還要貴重太多……
他只負責提意見，給些參考，最終怎么做，還是由墨畫決定。
但拼命捕魚的漁修，他們賺的靈石，卻僅夠糊口。
聞人家似乎家底更淵博些，陣法以“陣理研究”為主。
“琬姨，您放心！”
墨畫便坐在大廳喝茶，安靜地等了一會。
“從僅有的痕跡來看，水寨里的漁修，似乎都是被鐵鏈鎖住，跪在地上，斬掉頭顱而死的。”
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桌上幾尾靈魚，珊瑚為形，珍饈為味，黃金為湯，鮮香色美。
這些陣圖，包羅很廣。
墨畫開始仔細翻看起陣圖來。
墨畫略作思索，心中暗道：
“也不知有沒有辦法，讓那些漁修多賺點靈石……”
那這個水閻羅，莫非是剛剛入行的？
顧長懷：“為什么問起這個名號？”
仙鶴樓里，魚賣得極貴。
而后聞人琬微微蹙眉，“不過元磁陣法，十分冷門，上官家和聞人家收錄的也不多，愿意學這個的弟子也不多，也不知這些陣圖夠不夠……”
墨畫驚詫道：“這太貴重了……”
可到了顧家，聞人琬卻在招待客人，似乎是聞人家那邊來的親眷，給聞人琬帶了些東西來。
他要先跟琬姨打聲招呼，然后再回宗門。
之后的日子，墨畫一邊在宗門修行學習，隔三差五，就留意道廷司那邊的動靜。
他覺得墨畫肯定還有事瞞著他。
墨畫一愣，緩緩打開儲物袋，神識一探，不由長大了嘴。
次生雷流絕陣！
但墨畫知道，陰影在一點點蔓延……
“我得了一枚傳書令，傳書令上說的……”
因此這一慘案，僅在煙水河周邊，引起了短暫的騷動，之后就漸漸平復，淪為了一個茶余飯后的詭怪談資。
閑暇的時候，墨畫就傳書，偷偷問顧長懷：“顧叔叔，你知道‘水閻羅’這個名號么？”
墨畫神色一凜。
“靈魚么……”
大部分也仍是五行八卦類的陣法。
顧師傅見墨畫胸有成竹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
他又翻了翻菜單。
魔修也不至于這么笨吧，什么東西都往傳書令里寫……
墨畫一怔，有些意外。
墨畫搖了搖頭，頭有點疼，心中更是不解，隨后沉思道：
里面的修士又都是窮苦的漁修，平日相對封閉，與外界交集也不多。
“好！”墨畫也不再矯情，而后脆聲笑道：“謝謝琬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聞人琬便出現在門口，神秘兮兮地對著墨畫招手。
沒等墨畫回答，顧長懷又道：“跟于家水寨被滅門的事有關？”
墨畫震驚不已。
因果血色又濃了一分。
但他現在，還無能為力。
“這是上官家珍藏的陣法，我讓你上官叔叔拿出來的。據說是上官家立了功，受道廷賞賜，從天樞閣里得了這副陣法的傳承，只不過太難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便一直沒人學，漸漸地就束之高閣了……”
墨畫還想推辭。
仙鶴樓里，環境清雅。
不過這孩子一肚子壞水，他若不想說，自己也問不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陣法和靈器的研究與應用，尤其是具有增幅之力的五行源甲的煉制，也至關重要。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小公子的想法，果然異于常人……”
后面還跟著一本《定式磁紋補錄》，封面則蓋著聞人家藏陣閣的閣印。
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五行源甲上的陣法，是五行源陣。
聞人琬笑道：“我看長懷跟你比較熟，就問他你平時都學些什么陣法。”
顧長懷皺眉，不解道：“你怎么知道這個名號？”
幾家各有所長，可以互相參照，取長補短。
“于家水寨，還有這個水閻羅，我回去查，你老實待在宗門，若有消息，我再跟你說。”
只不過上官家和聞人家的五行八卦陣法傳承，與太虛門的，又有些出入。
墨畫點頭，聲音微顫道：“很貴重很貴重！”
顧長懷又忙去了。
五行八卦陣法，是修界最通用，應用最廣的陣法，也幾乎是所有陣師，入門必學的陣法。
聞人琬眉如彎月，也輕輕笑道：“看看這些陣圖，合不合你的心意。”
但他不說的話，墨畫肯定會想盡辦法去打聽，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告訴他，省得墨畫浪費時間，耽誤修行，又或者好奇心太重，以身犯險。
“因為這次的陣法，比較特殊，所以不能用常規的煉器規范，需要改一下結構，使靈器內的陣法，可以被修士神識控制……”
琬姨真是天大的好人！
墨畫捧著這些陣圖，愛不釋手，忍不住又將這些陣圖翻來覆去，翻看了幾遍，忽而神情一怔。
墨畫喝了口茶，理清了思緒，慢慢道：
墨畫微微頷首。
這意味著……火佛陀死了，所以邪神又提拔了一個魔頭，當了這個屠家滅門的帶頭大哥？
這個水閻羅，既然能取代火佛陀，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實力，就算沒火佛陀那么強，但也不會遜色太多？
即便是陣師，若不精通元磁陣法，或是即便精通了元磁陣法，但不曾窺見元磁本質，對次雷紋一無所知，就根本無法理解，“次生雷流陣”這幾個字的含義。
元磁陣法！
“嗯！”
墨畫將這些陣圖，捧在手里，視若珍寶，心里樂開了花。
“當然，你也別主動說出去。”
“嗯！”
顧師傅仔細琢磨了一下，而后道：
“鎧甲中的陣法，可被修士神識控制……那這個能用神識，控制陣法的修士，是沒辦法限定的。”
聞人琬見墨畫似乎真的喜歡，心中也覺得欣慰。
顧長懷略作沉思，回復道：“好，我記住了，有空我找人去查查。”
“是。”墨畫道。
首先就是一本《定式磁紋集錄》，上面蓋著上官家藏陣閣的閣印。
似乎陣紋數……有點多？
墨畫一怔，“琬姨？”
顧叔叔不愧是道廷司典司，腦袋轉得真快。
大荒邪神，又必然多了一個布道場。
廂房四周，布有隔絕竊聽的陣法。
是太虛門傳承之外的，另類元磁陣法。
又是傳書令？
傳書令也沒這么萬能吧，什么秘密都能打探到。
沒完沒了了……
而墨畫則回了顧家。
聊天到此結束。
墨畫想不明白，就只能問別人。
墨畫眉頭皺緊，心情凝重，隨后又忍不住腹誹。
“沒關系。”
聞人琬取出一個儲物袋，偷偷遞給了墨畫，柔聲叮囑道：
“伱收好了，別讓任何人知道。”
他這一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在夸人。
要不是琬姨在身邊，他都想立馬把這副絕陣的陣圖，裝進納子戒中了。
于家水寨的事，道廷司盡管在查，可仍舊沒什么進展。
無論是修為，神識，還是陣法，能強一點是一點。
竟連顧叔叔這個典司都沒聽過……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聞人琬，有些難以置信道：
“琬姨，這……”
墨畫吃魚已經有些吃膩了。
一、二、三……一共二十紋。
二十紋？
墨畫愣了下，感覺有點怪怪的，隨即猛然間反應了過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去了一趟，整個寨子一片血紅，血水遍地，土壤鮮紅，但尸體都不見了，現場只留下一些肉沫殘骸……”
“好，”顧師傅沉吟道，“那我回去再想想，然后多試試……”
墨畫震驚道：“琬姨，這是……”
他又想了想，眼眸微亮，搖頭道：
煙水河以外，各個仙城一如既往，大小家族也依舊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聞人琬倒沒想那么多，他見墨畫看到這副陣法，一臉震撼，眼睛都挪不開，知道這陣法對墨畫來說彌足珍貴，便心滿意足了。
“沒了，”墨畫道，“只有這一個名字。”
這是元磁陣法中，最接近本源次雷紋的二品絕陣！
“那這種鎧甲，就介于‘靈器’和‘陣媒’之間，兩者兼顧，既是靈器，又算是陣媒了……”
“這副陣法，很貴重么？”聞人琬疑惑地問墨畫。
聞人琬見墨畫將陣圖都收好了，這才放下心來，便道：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宗門吧。還有瑜兒這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墨畫神色大喜。
他還是只能做他該做的，好好修行，爭取早日突破筑基中期。
“就像是……”
若是再除了這個水閻羅，不會之后又接二連三冒出什么金羅漢、木夜叉、土地藏之類的玩意吧……
墨畫吃得很開心。
而且大多都是成套的，囊括初始陣紋，到一品，乃至二品高階的整套陣法。
“不過這種鎧甲，形制特殊，沒有先例，想煉出來，可能費時費力，花的時間也比較多，估計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再煉制出一套來看看效果……”
墨畫一臉疑惑，放下茶杯，跟著聞人琬，走到一處廂房里。
太虛門是傳道授業的宗門，陣法以“傳承教學”為主。
“夠了夠了！”墨畫連連點頭，而后喜笑顏開地感激道：“謝謝琬姨！”
顧長懷也知道，便道：
墨畫心中震撼，久久難以平靜。
除了五行八卦陣法之外，這里面竟然還囊括了元磁類的陣法！
再下面，就是數副二品高階的元磁陣法。
這些陣法，墨畫聽都沒聽過。
這個“水閻羅”，癖好似乎有些特殊。
聞人琬見狀，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眼，便頷首道：
顧長懷沉默了許久，片刻之后，這才神情嚴肅，緩緩傳書道：
“于家水寨……十分凄慘。”
“好好收著，回宗門慢慢看。”聞人琬溫婉笑道。
顧長懷頓了一下，用了個貼切的比喻，“像是罪人遭受審判，跪在刑場被斬首一樣……”
被屠滅之后，道廷司為了不打草驚蛇，暫時封鎖了消息。
顧師傅神色錯愕，而后眉頭就皺得跟麻花一樣。
“嗯……”顧長懷不咸不淡道，“你的傳書令……還有其他線索么？”
水閻羅也杳無音信。
聞人琬又招了招手，眼眸含笑，低聲道：“你來，我有幾件東西給你。”
聞人琬便眨了眨眼，“你既喊我一聲‘琬姨’，我給你的，你便拿著。”
“嗯嗯。”墨畫點頭。
這是一門絕陣，即便“開源”了，也根本沒多少人會，更別說跟自己搶神念的操控權了。
顧師傅要回孤山煉器行，研究“開源”結構的五行源甲的煉制了。
聞人琬搖頭，“這是你應得的。”
顧長懷沉思許久，這才傳書道：“沒聽說過。”
這種偏僻之地的散修，卑微如水中的浮萍，是枯是榮，是生是死，實際上并無人在意。
顧長懷明顯一怔，“水閻羅？”
“可是，”墨畫有些顧慮，“上官家和聞人家那邊……”
只是吃的時候，墨畫忽然又想起了小漁村的那些漁修。
于家水寨沒了，附近的漁修，依舊在辛苦謀生。
“對了，顧叔叔，”墨畫突然想起什么，又問道：“于家水寨，你去過了么？那里面有沒有其他線索？”
墨畫不想拂了顧師傅的好意，便點頭道：
“好啊好啊。”
墨畫心情有些復雜。
名單之上，“火佛陀”三個字已然暗淡，被徹底抹消。
“琬姨，這是……”
“我知道你喜歡學陣法……”聞人琬笑道：“這是我讓你上官叔叔，從上官家弄來的一些陣書和陣圖。還有一些，是聞人家珍藏的，如今才送來，你都收著，有空學學看。”
墨畫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從此以后，瑜兒就是他親弟弟。
任何人，哪怕是大荒邪神，只要敢打瑜兒的主意，自己也會滅了它的神骸，斬了它的化身，將它做成“點心”，一口一口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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