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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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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宗傳道長老?!

  墨畫心中震動。

  傳道長老,授業傳道,在宗門之中,身份特殊,雖不是權力最大的,但必然是地位最超然的,也是對宗門傳承,最熟悉,理解最深刻之人。

  這個木雕老者,竟然是五行宗的傳道長老……

  墨畫心思急轉。

  傳道長老看著墨畫,忽而目光一凝,“你不是我五行宗的弟子!”

  墨畫有些好奇,“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傳道長老目光晦澀,“神識強大,神念顯化……”

  “我五行宗今非昔比,傳承沒落,還教不出你這樣的弟子……”

  墨畫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理由倒也合理,便又問道:

  “您是傳道長老,傳的道,是五行靈陣?”

  傳道長老也不隱瞞,“不錯……”

  他目光放遠,看向道場中央的陣盤,“我身死神存,駐守神龕,若有弟子,得五行宗首肯,坐于蒲團,觀想神龕,我便在道場中央,顯化五行靈陣,傳授靈陣陣紋,及陣法要義……”

  墨畫聞言點頭,問道:“那您之前,見過我了?”

  傳道長老緩緩頷首,“見過,五日前,你第一次來,我便見過你。”

  墨畫又問:“那日我觀想神龕,為何您不教我呢?”

  傳道長老聞言,神色一冷,沒好氣道:

  “你心里沒數么?”

  墨畫一愣。

  傳道長老眼皮跳了跳,“你神識太強,窺破了陣盤,我還怎么教?”

  “哦。”

  墨畫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傳道長老又有些感慨,“我駐守道場,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一個窺破道場陣盤,讓我想教,又沒法教的修士……”

  “我不是五行宗弟子,您也想教么?”墨畫問道。

  傳道長老慨然道:

  “能到這神龕前,觀想道場的修士,要么是五行宗弟子,要么與五行宗有淵源,又或者,冥冥之中,有天賜的機緣。”

  “無論如何,皆是因緣際會。”

  “我是傳道長老,自然也有教無類。”

  “只要能將我五行宗的‘道’,傳下去便好……”

  墨畫有些肅然起敬,便不再含蓄,直接問道:

  “那您能教我五行靈陣么?”

  傳道長老沉思片刻,嘆道:“也罷……”

  “這數百年來,別說進入神龕,就連有資格進入藏陣閣,在神龕之前,觀想領悟的弟子,都越來越少了……”

  “無道可傳……”

  “再這樣下去,我這傳道長老,真成了木雕泥塑,枯朽于此,難見天日了。”

  傳道長老又看了眼墨畫,點頭認可道:

  “你天賦很好,神識也強,道心澄澈,五行宗的傳承,落在你手上,也不算辱沒。”

  “只是有一點……”

  傳道長老神情嚴肅,“你若學會了五行靈陣,若有機會,一定要將此陣發揚光大。”

  “將來若五行宗有難,也請一定要施以援手,償還了這份因果。”

  墨畫神情肅然,認真道:“一定!”

  “好!”傳道長老放下心來,又問道:“五行靈陣的陣紋,你可學會了?”

  “會了。”墨畫點頭。

  傳道長老有些意外,衣袖一揮,道場上便顯化了筆墨。

  “你畫來,給我看看。”

  “好。”

  墨畫以筆蘸墨,將金木水火土,五行靈陣,各畫了一副。

  傳道長老瞳孔微縮,但還是壓抑下心中的震驚,點頭贊揚道:

  “很好,不錯,短短的時間內,就能將五行絕陣的陣紋,學得如此純熟,畫得分毫不差,很是難得……”

  “不過……”

  傳道長老轉言又道:“……你也應該知道,絕陣不在品類之中,跳出形制之外……”

  “不是學會陣紋,就等于掌握了絕陣。”

  “要想真正領悟五行靈陣,會畫陣紋,還是遠遠不夠的……”

  墨畫謙遜道:“晚輩知道,還請前輩指教。”

  傳道長老欣慰頷首,捋了捋胡須,“孺子可教也,我這便教你,如何真正領悟五行靈陣,你且聽好……”

  墨畫點頭,認真聽著。

  傳道長老神色肅然,緩緩道:

  “五行靈陣,乃五行類絕頂陣法!”

  “五行靈陣,其難度、深度、涉及的陣法廣度,甚至可以與大陣相媲美!”

  “五行大陣,勝在宏大,五行靈陣,勝在高深。”

  “我五行宗當年,便是依靠這五行靈陣,強化五行,輔助殺伐,增靈器之利,強法術之威,這才能躋身一流陣法宗門之列……”

  “五行靈陣,靈力增幅,核心在于對五行靈力本質的領悟。”

  “這個本質,便在于一個‘強’字。”

  “同樣的五行靈力,經陣法強化,可增幅一至兩成,那你靈器、修道武學或是法術的威力,都會強上一兩成……”

  墨畫皺眉,“那到底該怎么領悟呢?”

  傳道長老道:“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我只將陣理告訴你,但根本的,還是需要你自己去領悟。”

  墨畫點頭。

  傳道長老道:“五行強化,本質在于靈力變化……”

  “需要利用陣紋,分解靈力,而后重構,繼而化生,再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進行增幅。”

  “這樣的話,靈力本身,便會強化。”

  “以神化道……”

  “一生二,二生三……衍生不息。”

  “這里面,包含了‘生’的陣理……”

  “有了‘生’,自然自強不息……”

  傳道長老的話意味深長。

  墨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一時無法理解。

  傳道長老微微頷首,“你將這些話記住,好好琢磨,細心領悟,若是想明白了,再去嘗試畫五行靈陣,將陣理與陣紋融會貫通,就能漸漸理解,其中的奧妙了……”

  “你好好想想。”

  傳道長老說完,開始閉目養神。

  墨畫便皺眉苦思,想了許久,忽而抬頭,看向傳道長老,目光有些耐人尋味。

  傳道長老正襟危坐,仙風道骨。

  墨畫偷偷伸出小手,一記火球術,砸在傳道長老身上。

  正在打坐的傳道長老猝不及防,直接被墨畫一個火球術掀翻。

  傳道長老起身大怒:“你做什么?”

  墨畫目光更是篤定,不管不顧,手指頻點,接二連三地施展火球術。

  呼,呼,呼!

  火球一記接著一記,轟在這傳道長老身上。

  “住……住手!”

  “無知小兒……”

  傳道長老惱羞成怒。

  “狂妄!”

  “膽敢……”

  “不尊師重道,大不敬……老夫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傳道長老怒而威脅道。

  墨畫不僅不怕,還冷哼一聲,不屑道:

  “什么貨色,也敢騙到我頭上?”

  “當著我的面,胡說八道?”

  “你這種伎倆,我見得多了,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傳道長老還想說什么,卻被墨畫又快又狠的火球術,頻頻壓制,喘不過氣。

  很快,他就被火球術轟得千瘡百孔。

  他的臉,是殘缺的,身子是殘缺的,道袍是殘缺的。

  但片刻之后,他整個人,又化成一灘金色的銅水,最后重新凝塑造成形,顯出了原形。

  它不是傳道長老。

  而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小鬼。

  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穿著五色道袍。

  五色道袍,象征五行。

  這是一只,五行小鬼。

  五行小鬼露出本相,對墨畫怒目而視,難以置信道:

  “你是怎么識破我的?”

  在道場中,它有先天優勢,與整個道場的氣勢,融為一體,其他“人”,或者鬼怪邪神,乃至一切念體,應該都識破不了自己才對。

  數百年氣場呼應。

  他既是五行小鬼,也是傳道長老。

  墨畫哼道:“因為你在胡扯,你根本不懂五行絕陣,不懂五行絕陣,怎么可能做傳道長老?”

  五行小鬼嗤笑一聲,“我不懂,你懂?你若是懂,還來學什么?”

  墨畫從容道:“五行靈陣我不懂,但絕陣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開始一句句批判:

  “絕陣之中,靈力分解,不叫分解,準確地說是叫逆解。”

  “普通分解,不算絕陣。”

  “但逆解,又是完全不同的絕陣了。”

  “靈力重構,涉及靈樞,是靈力類控制陣法,而非五行屬性陣法。”

  “靈力化生,只是五行之一,是土系絕陣,但又與五行靈陣,截然不同,所化生的,并非自身靈力,這種絕陣,不是用來強化靈力,而是用以滋養萬物的……”

  “陣理之中,‘強’和‘生’,又是不同的范疇,有關聯,但不可混為一談。”

  “五行陣是‘強’,不是‘生’。”

  “還有,靈力是不會自己增加的。”

  “你對‘一生二,二生三’的認知,也是錯的。”

  “靈力形式會變,但其本質,是守恒的。”

  “五行強化,也不會憑空多出靈力來……”

  “五行靈陣,就算增幅,也不是自己變多,變強,而應該是借助某種外力,強化自身。”

  墨畫口齒伶俐,滔滔不絕。

  五行小鬼卻一臉懵。

  這小鬼,在說什么?

  什么逆解?什么靈樞?什么化生?

  “強”和“生”,怎么又不一樣了?

  靈力守恒,守什么玩意兒?

  五行小鬼細細琢磨,隨后心中“咯噔”一跳。

  完了,這是碰到內行了……

  絕陣這種亂七八糟的學問,這小鬼是真懂!

  五行小鬼有些不可思議。

  這套五行靈陣傳承的說辭,是自己東聽西湊,七鱗八爪,拼湊出來的。

  自己用這套說辭,忽悠了這么多年,見人騙人,見鬼騙鬼,一直沒出問題。

  因為絕陣這玩意,根本沒人能懂。

  別人最多不信,無法理解,但也不敢質疑。

  但它萬萬沒想到,今天卻翻船了。

  這個小陣師,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對絕陣這么熟?

  五行小鬼看著墨畫,心中震動。

  墨畫卻不愿浪費時間,并指指向五行小鬼,神識將其鎖死,指尖鮮紅的火焰翻涌,冷漠道:

  “五行靈陣的傳承,在哪?”

  五行小鬼冷笑,“狂妄!你以為,我會怕你?”

  墨畫指尖一點,鮮紅的火球,呼嘯而出。

  五行小鬼想躲,但卻發現,自己已經這小陣師的神識,牢牢鎖定,除非跑得比火球術快,不然根本躲不過。

  它又被火球術擊中了。

  神識顯化的火球,在它身上炸開,火焰灼燒著它的皮肉,明明是神念顯化的虛無之火,但產生的灼熱的痛楚,卻清晰而真切。

  時間有限,墨畫沒有手下留情。

  火球術,又是一個接著一個,轟得五行小鬼,毫無招架之力。

  它想沖向墨畫,但要頂著火球術的轟殺。

  偶爾從火球術的壓制下脫身,又會被水牢術捆住。

  它若不近墨畫的身,就只能被墨畫遠程的火球術耗著。

  關鍵這個火球術,邪門得很,又快又準,威力還很不俗。

  十來個回合后,五行小鬼便心如死灰。

  它意識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自己是個小鬼。

  而對面這個小鬼,卻是個“怪物”。

  人力有時盡,鬼也是一樣。

  識時務者為俊杰,同樣,識時務者,也可以為“鬼杰”。

  五行小鬼,這個原“傳道長老”,便撲通一聲跪下,口中高呼道:

  “小友,饒命!”

  墨畫見它聲音洪亮,顯然氣息十足,便沒停手,想著再多耗耗它的實力。

  五行小鬼大急,又連忙給墨畫升輩分:

  “小哥,小爺,小祖宗!”

  “不能再打了!饒我一命!”

  墨畫見他“小祖宗”都喊出來了,便勉為其難地收手了,而后又問了一遍:

  “五行靈陣的傳承在哪?”

  五行小鬼囁嚅著不想說。

  墨畫不慣著它,又是一個火球術轟了過去。

  五行小鬼這才老實,看著墨畫的臉色,不安道:

  “我……我也不知道……”

  墨畫面露不悅,眼中寒光微閃。

  五行小鬼急忙道:

  “小祖宗,真的!我真不知道!”

  “你在這個道場,待了這么久,冒充了這么久的‘傳道長老’,一點也不知道?”

  墨畫顯然不信。

  五行小鬼道:“我本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鬼怪,寄居一幅破畫中,四處流離,后來被五行宗的老掌門得到,拘了邪念,丟到這神龕之中,冒充‘傳道長老’,糊弄想學五行靈陣的修士……”

  “我雖在這道場待得久,但對陣法,知之甚少。”

  “五行靈陣這種高深的絕陣,我更是一竅不通。”

  “小祖宗,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墨畫眼睛微微瞇起。

  這五行小鬼說得輕描淡寫,什么普通鬼怪,寄居破畫,四處流離……

  事實必然沒這么簡單。

  墨畫還記得,自己所見的第一幅觀想圖中的那個青面小鬼。

  那個小鬼,殘存的記憶中,就有從人變成鬼,然后四處蠱惑修士,啃噬修士神識的畫面。

  這個五行小鬼,估計也差不多。

  壞事肯定沒少干!

  不過當前還是五行靈陣要緊,其他事,可以之后再算。

  墨畫神色微凝。

  五行小鬼神情瑟縮。

  看著并不像說假話。

  而且它說得,也有道理。

  五行靈陣這種一品十三紋的頂級絕陣,若是不得門徑,它這個小鬼,就是對著陣法參悟數百年,也是不可能有什么領悟的……

  可它如果不知道,那這五行靈陣的傳承,又藏在哪呢?

  墨畫環視四周,目光一動,忽然問道:

  “你來之前,這個道場,就是這副模樣?”

  五行小鬼點頭。

  墨畫目光一凝,“也有傳道長老?”

  五行小鬼搖頭,“那倒沒有。”

  “所以,你假扮傳道長老,坐的那個位置,原本是沒有人的?”

  五行小鬼心中一悸,微微點頭。

  墨畫便緩緩走到道場中央,便發現道場之上,有個蒲團,而那五行小鬼,假冒傳道,就是坐在那“蒲團”之上。

  又是蒲團!

  墨畫精神一振,緩緩走上前去,端詳片刻,發現這蒲團,和神龕外的蒲團,幾乎一模一樣。

  傳道蒲團!

  墨畫眼睛微亮,坐在了蒲團之上,而后目視前方,只覺面前豁然開朗。

  整個神龕,萬般事物,盡收眼底。

  甚至他還能看到,神龕外面的小師兄和小師姐。

  小師兄百無聊賴,又有些擔心。

  小師姐則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默默看著神念出竅,只余肉身,平躺在地上的“自己”。

  除此之外,墨畫還能看到神龕外的蒲團。

  不,準確地說,是蒲團的方位。

  每個蒲團的方位,虛實之間,都刻有一副陣法。

  這是五行靈陣,更完整,且更嚴謹的陣紋。

  與自己已經得到的陣紋,有一些出入。

  墨畫略作思索,便明白了。

  看來這個假冒的“傳道長老”,在陣紋上,也做了一些手腳,通過神龕觀想,學到的陣紋,與真正的五行陣紋相比,是有錯謬的。

  目的,還是為了不讓別人能學會真正的五行靈陣。

  墨畫立馬將腦海中的陣紋,與此刻見到的陣紋互相映照,然后神識微加衍算,便得到了真正的五行靈陣的陣紋。

  可這還是不夠……

  陣紋依舊只是形式。

  畫龍還需點睛。

  墨畫就差那點睛一筆,才能真正領悟五行靈陣。

  可那一筆,究竟是什么?

  墨畫皺眉。

  傳道……蒲團……

  顯化陣法……

  墨畫眼眸微亮,立馬在道場中間的陣盤上,完整地顯化了一遍五行靈陣。

  他想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

  在他顯化完真正的,五行靈陣陣紋的同時,坐下的蒲團,突然傳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神念。

  這股神念,無主無識,像是一道空白的,單純的念體。

  這道神念,緩緩流入陣盤,融入五行靈陣之中。

  五行靈陣之上,五色光芒,驟然璀璨,無比耀眼。

  墨畫一愣。

  這是什么意思?

  這股神念,在告訴自己什么?

  又或者,在向自己演示什么?

  墨畫苦思良久,忽然抬頭,看向五行小鬼,語氣急促問道:

  “你關于絕陣的那些話,是從哪聽來的?”

  五行小鬼見墨畫凝神思索,便想偷溜,剛邁出一步,就被墨畫問了這個問題。

  它不敢表現出異樣,便道:

  “很多人……”

  “都有誰?”

  “五行宗的掌門、長老、一些弟子閑聊、其他的,有資格學五行靈陣的外來修士、陣師……”

  五行小鬼一一數著。

  墨畫道:“有沒有哪句話,是出自五行宗,曾經的掌門,或是長老之口?”

  五行小鬼皺眉想了半天,忽然道:“有!”

  “哪一句?”

  五行小鬼頓了一下,神情微肅,緩緩道:

  “這句話,出自五行宗,年紀最老,也最默默無聞的一個長老之口……”

  “他在無人之時,對著神龕,曾緩緩說過這句話:”

  “神識……化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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