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符蝕刻決定了陣法的效用,陣盤的融合淬鏈則決定了陣法的品質。
這座十二陰陽陣共有七件陣盤,覆蓋范圍是整座乾竹嶺,如此大陣,是他頭一回親手煉制,比起過去煉制的那些陣法艱難復雜得多。
好在他已入筑基,境界上的巨大提升,使得很多過去覺得十分艱難的關卡,
都不再那麼難以逾越了。尤其是天元始終法,他自信已經超過了劉道然,道然兄若是在此,見了他一氣呵成的手段,恐怕會目瞪口呆了吧?
前提是道然兄沒有筑基。筑基那麼艱難,道然兄怎麼可能有自己這般氣運呢 不可能的。
一套大陣的煉制,極其耗費心血,不僅是設計丶功法丶真元輸出等等一系列問題,還有時辰次序上,也要尤其用心。某個時辰煉制某件子陣盤的某條陣符通道,對著某個方向融合某個功效,對大火和小火的穿插運用,等等一切,都需要縝密的安排。
所以最后的這幾天,劉小樓全副身心都撲在地火這里,一步都沒有離開某個夜晚,當他煉制戊山子陣盤時,忽然被一陣光芒驚動。
夜空中原本燦爛的星河忽然被一道道七彩斑斕的光華掩蓋,這些光華各具形態,不僅遮住了星月,也蓋住了萬山,好似這方世界已然消失。
其中以一條條如游龍般的光芒最為熟悉,劉小樓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是彰龍派的五龍法寶。
又有千百道劍光在空中竄來竄去,一會兒圍聚在某處,一會兒又很快散開還有一盞明燈緩緩升起,光照四野 又開戰了麼?
今夜這場大戰規模空前,也不知是個什麼由頭?
彰龍派那邊,傷了多少人?
我三玄門的幾位客卿如何了?
這些疑問涌上心頭,頓時讓他分心,真元和神念都難以為繼,一塊玉環就此煉廢了。
劉小樓有些心痛,這可是一塊中品靈玉,價值在十塊靈石以上!
但對于陣法師來說,煉廢靈玉卻又實在太過尋常,他將廢玉放到一邊,沒有再掏新的玉玨出來煉制,而是站起身來,一邊活動身子骨,一邊觀摩山外的大占。
山外的大戰他看不到,只能透過這些天上飛來飛去的法寶對映出的光華作出判斷,但他的判斷也不是很準,看不出誰贏誰輸,因為這樣的斗法實在太過高階,他無法理解。
哪怕筑基了,依舊無法理解。
直到天亮,雙方的各種法寶才收了回去,天地重歸清朗,萬山再回人間。
好似昨夜那一切,不過是場夢。
午后,刁道一出現在半山坪的地火旁,站在旁邊默默看著劉小樓煉制王沼陣盤。
待煉制完成一個部分,劉小樓趕忙下手上的活,起身恭迎:「刁師來了 」忽然想起來,拍了拍腦袋:「險些忘了————」
他將刁道一預定的靈材取出,忙不迭的道歉:「抱歉了刁師,這幾日煉制太投入,沒離開半步————還要勞駕刁師親自過來,應該我送去支遁嶺。」」
都是陣法師,刁道一非常理解,毫不介意的擺了擺手:「無妨———」頓了頓,問道:「昨夜大戰,你看見了?」
劉小樓苦笑點頭:「看見了,實在是壯觀啊,就是沒看明白勝負,也不知究竟戰果如何。」」
刁道一回答:「斗得很大,兩邊都是高修齊出,法寶滿天—我打聽了一下,傷的人很多,但沒死一個人。」」
劉小樓思量道:「您的意思是,昨夜一戰,雙方打了個默契仗?」
刁道一問:「總覺得好像是在展示實力———你從那邊過來,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態度嗎?」
在刁道一跟前,沒什麼好隱瞞的:「刁師知道彰龍派和洞陽派放人的事吧?」
刁道一想了想,不由笑了:「他們嘴上還冠冕堂皇,什麼要堂堂正正大戰一場,趙長老和萬長老也沒搞明白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這麼說,他們真有求和之意?」」
劉小樓道:「洞陽派我不敢說,彰龍派這邊,其實是不想來金庭山的,我們來了之后,屈掌門就不讓動東白峰上的一草一木,庫藏也被封了,不讓取一分一毫。」
又聊了片刻,刁道一囑咐劉小樓不要亂跑,最好就守在地火這里,哪也別去。
「眼下局面是亂的,雙方都在相互試探對方的意圖,所以會有很多場仗要打,你要是不小心被卷進去,就很危險了。」
劉小樓都應下了。對于刁道一的關心,他還是相當感動的,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的安危了。
「對了,多說一句,雖說是陣法師,道術上頭還是要多下工夫。聽說你被仙姥派的關離給打傷了?
「啊——這個不打緊,傷已經好了,有勞刁師掛念,慚愧慚愧———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雖然關離筑基多年,卻一直是個初期,可見資質其實一般,他的實力不高,比我當年差得很遠。如此人物,也能將你擊成重傷,我很擔心你,若是下一步兩邊打混了,到時候你怎麼保命?」
劉小樓不好跟他說是怎麼個情況,當下只能勉強分辯:「中了他的偷襲,當時壓根沒有想到會被他打 等刁道一走后,劉小樓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繼續煉制起壬沼陣盤。
等壬沼陣盤徹底煉制完成時,已經是次日上午的辰時了。
截止目前,核心的樞紐陣眼大概完成了九成,正在火穴里面掛著,用地火鍛粹。剩下的六件子陣盤,煉制完成了五件,還有己墓和葵溝兩件子陣盤沒有最后煉完,總體進度超過八成。
將之前蝕刻好的己墓玉玨取出,正要送進地火,趙管家匆匆趕到:「劉師傅,快隨我進山,大長老要見你!」